正文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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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乐俊回应之前,门就打开了。穿透关弓山山腹的这一带,是雁国大学的学寮。有大学的府第,住在这里的有教师、官吏,以及一半以上的学生。门口出现的,是和乐俊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的鸣贤。
“文张,有东西给你。”
鸣贤说着,抱着书走了进来。
“我都说过了,那个文张什么的……”
好了好了,鸣贤说着把书放在了书桌上。
“这些给文张,是蛛枕拜托我的。”
鸣贤这么一说,灰茶色的老鼠垂下胡子,很复杂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鸣贤看到这副样子笑了。所谓“文张”,是指“文章之张”的意思。曾有一位老师称赞过乐俊的文章。这件事在学生中传开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乐俊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号。
“既然是在表扬你,接下来不就好了。——当然,我也不否定这里面含有偏见和揶揄的成分。”
“我并不是说讨厌这个名字……”
“那不就好了。总比蛛枕强吧。”
鸣贤说着笑了。在鸣贤的记忆里,蛛枕原本的字应该是进达。可是,连教师里都没有人用字称呼他。据说是热衷学习而废寝忘食,有一天,有个朋友到他的房间里去探望他的时候,发现枕头上有蜘蛛张了网。这个名字就是由这则逸事得来的。——总的说来,流传在大学里的外号就是这个样子。这个鸣贤也是别字。鸣贤是十九岁进入大学的。十九岁入学算是破格,由此而的来的别名。大概也有头重脚轻(理论脱离实际),自作聪明这样的含义。毕竟本人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什么时候要还回去?”
“啊。送给你了。”
鸣贤说着,自作主张地从房间角落里拖出搁脚台来坐下。乐俊吃惊地回头看鸣贤。
“我说的可是要借这些书啊。”
“嗯。没关系的。蛛枕说他已经不需要了。”
哎,乐俊叫出了声。鸣贤苦笑。
“他辞学了。——那家伙,今年也没拿到允许。”
八年啊,鸣贤喃喃地说。
学生大多会花上数年来毕业。要想毕业,就必须在规定的教科中,从各自的教师那里取得允许。允许不集齐,是不能毕业的。在止步不前的情况下耗尽学资而辞学的人不在少数。
“蛛枕他还有老婆孩子哪。”
“是吗……”
乐俊五味杂陈地看着蛛枕转让给他的书。大学的学生差不多在三百人左右,从全国选拔出来的人不过这么多。而且有很多是一次两次的考试没有被录取,到了三十、四十才终于得以入学的。学生中有一部分,在入学之前就已经娶妻生子,学费和生活费都要仰仗妻子的工作。确实是有听说过蛛枕快要到四十岁了。因为入学年龄和毕业年龄都没有限制,所以学生的年龄范围很广,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
“下次就轮到我了。我今年也是,一个允许都没拿到呢。”
鸣贤二十六岁,虽然是以破格的年轻入学,且被冠以“鸣贤”的称号,但是在三年中明显地掉队了。渐渐地连讲义都跟不上。第一年一口气拿到六个允许,以逸材之称轰动一时。第二年、第三年渐渐减少,前年只拿到一个,去年终于是连一个允许都没拿到。如果在三年中一个允许都拿不到的话,就要被除籍。所以像蛛枕这样,在关键的第三年来临之前自动请辞的人不在少数。在外面说起来总要比除籍来得好听。自动请辞的话,还可以有学资耗尽,担心家里,看不下妻子的辛劳,这样勉而为之的借口。虽然念大学的经历到此为止,但是还可以找工作,复学的路也还留着。
“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啊。”
听到乐俊这么说,鸣贤把视线投向窗外,嘴里应着“是啊”,皱起了眉头。只要努力就能做到,能这么想的也只有开始的时候。大学不是那种废寝忘食死命念书就能毕业的轻省地方。只要从大学毕业,就无条件录用为官吏——而且还是国官,具有相当的地位——这种程度是理所当然的。过上一年,这只老鼠就会知道大学的严峻了——鸣贤这么想着,突然,回头对着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的乐俊说道:
“……喂,你真的没有上过少学吗?”
“嗯,在巧半兽是不能进入少学的。”
“是吗——确实有传闻说巧是对半兽特别苛刻的国家呢。”
在雁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只因为是半兽就不能进入学校的事情。像乐俊这样,只要考试合格,连大学也一样能进;只要能平安毕业,且本人希望的话,就可以录用为官吏。——但是,有很多国家都不是这样的。
“听说在巧,半兽连户籍都不给上,这可是真的?”
“不是。会好好地记在户籍上。但只写上是半兽,成人之后也不会盖正丁的印。”
“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有户籍也拿不到给田吗。”
嗯,乐俊点了点头。
“是拿不到。既得不到田圃,也不能找工作。”
“工作?真的吗。”
是真的,呆在那里什么都不是,乐俊这样笑了起来。鸣贤吃
惊不小。即使是没有户籍的荒民和浮民,也可以得到工作。虽然工资被压到最低限度,有时候会成为家生遭到和奴隶同样的待遇,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得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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