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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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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至今从没有错过,不论什么时候,兄长总是对的。我就是对此感到不安。一次也没有错过的人,只有一次,而且是在国政这样的大事上错了的时候,能不能承认呢?

原来是这样,青喜点了点头。砥尚至今为止,恐怕没有经验过由于自己的过错而导致的失败。因此变得抵触现实、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正义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青喜叹了一口气,自然地变成了沉重的叹息。如果不能承认挫折,砥尚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这样下去,砥尚的命运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对荣祝和朱夏来说是朋友,对青喜来说也是值得敬重的党魁,而且又同是被慎思抚养长大的儿女,这样的砥尚将会和采麟一起走上不归之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主上到底犯了什么样的过错呢?

青喜有没有怀疑过你兄长说的正道?

被驯行询问,青喜感到有些意外歪起头。

没有过太保有吗?

青喜问完,驯行像是谜茫于怎样回答似的闭口沉默了一阵儿,然后指着身边,说坐下来怎么样。于是青喜在路亭的一角坐了下来。

我对兄长追求着的东西是否真的是国家应有的姿态怀有疑问。实际上,我一直这样想。

说完,驯行带着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笑了。

大概青喜会认为我现在才这么说很卑怯吧。我自己也觉得很卑怯,但我还是这样想。

我没有那么认为

驯行一直崇拜着处处都很杰出的兄弟。砥尚刚刚揭起高斗的旗帜,他就立刻投奔到兄长身边,即使被人和兄弟比较嘲笑其鲁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为了砥尚一直竭心尽力。这样的驯行不可能对兄长说出异议。

是吗,驯行低下了头说道,我当时只感觉到有一点点疑惑。兄长言语中提到的国家应有姿态,实在太过完美,就像这座园林。

说着,驯行手指向从路亭的格窗可以看到的松下园风景。

这个是幽深奥妙的溪谷的风景。有满覆翠绿的假山,有近乎完美的石峰,有从断崖上涌出的泉水做成的清流。深山幽谷这种风景就是这么称呼的吧。

嗯大概是这样吧。

但是,那个石峰其实连房檐的高度都没有,一切都比实际的尺寸要小,只是人造的景色。正因为小,所以能用人手造出来,也能像这样修整得很美观。俯视溪流的松枝每一根树枝都经过细心调整,没有一根杂草,也没有尘埃弄脏流水,眼前的这片景色里,不美观的存在完全被清除掉了

驯行站起来,眺望格窗外面,然后回过头来面朝青喜。

这样的风景中,像我这样既无特别才能、又毫无风度的人,没有立足之地。

太保您不要这么说。

不用安慰我,青喜。我对自己有多大的器量还有自知自明。我承认兄长出类拔萃,他总是非常正确,没有差错,和我完全不一样。兄长总是对我讲述他理想中的才,那虽然是非常了不起的国家,但我感到有些失落。因为感到兄长讲述的才里面,没有像我这样的人的存在空间。

但是,驯行说着,用力握紧了双手。世上的人,大概像我一样的人比较多吧?

您不是虽然是这样。

兄长很了不起,朱夏、荣祝高斗里的人也都十分了不起,在我眼中都很耀眼。但是,国民的多数是像我这样的人。从大家眼中看来,又渺小又鲁钝毫不起眼

太保,兄长和姐姐决没有

驯行用力地摇了摇头。

现实的人身上有缺点有不足,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兄长那样完美。在我看来,兄长讲述的理想就像要建造这个园林一样的事。但是,建设国家就像要建造真正的深山幽谷一样吧。现实并不是小石头,要移动真正的岩壁建造成美丽的山路,要改流移木调整景色这样的事,人真的能做到吗?

这个大概不可能吧。

兄长讲述的才,我听起来就像美丽的梦幻一样,我曾认为正因为这样才叫理想。不可能创造出完美理想的才,这种事兄长当然心中有数,但仍要这个想法置于心头,为了能接近一步而奋斗我想理想就应该是这样,所以不管怎么崇高都可队,正因为崇高所以才叫理想。

是啊

但是,兄长真的想去实现那些想法。但是要我来说,那样的国家是牢狱。

太保。

不是吗?兄长描绘的国家里,没有愚蠢无能者的立足之地。所有官吏都必须明白正道、决不沉迷私欲、既勤勉又有能有为。而民众则必须敬业守道、善良谦虚、勤劳向上。不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进去。那么,不是这样的百姓该去哪里?被国家驱逐吗,被杀头吗,还是为了让这些百姓绝不会心生恶意不会怠惰地对他们进行监视矫正?

这个

如果那是兄长追求的理想之国,对我来说就等于牢狱对我来说,国家的应有姿态不是那样的场所,是能允许一定的怠惰、一定的自私狡猾存在,有余地包容愚昧和无能的国家。我近来在想,真正的理想或许应该是那样才对。

也许是那样。

但是,兄长现在也在向着自己想像中的理想迈进,向着不可能实现的国家应有的姿态突进,而且对此没有丝毫的疑问。我想是兄长错了我这样说了,但他一点也听不进去

青喜眼中的驯行,脸上带着悲壮的表情。

※※※

讲完这些,太保就闭上口沉默了。我带着难以释怀的心情离开后,就再没见过太保。

听完青喜的话,荣祝深深地沉默了。青喜为难地抬头看着荣祝,这时朱夏插口说道:

的确,太保说的话是针对主上的批判但,太保假如、就算方一对主上报以反意,那么又有什么必要杀害太师?

这倒也是。

比起这样,不如说朱夏险些说出口,但还是竭力控制住了自己。

驯行自三公府回来后马上去了长明宫。这很有可能是他为了向太师自己的父亲大昌传达自己的想法,为了找大昌相谈。大昌也认为驯行的言论有一定道理,砥尚正好来到、或者被找来。两人向砥尚谏言,然后演变成争执。砥尚激昂中杀死大昌,而勉强逃走的驯行因为畏惧砥尚,逃出了王宫。

不可能是太保。据说太师是被硬生生砍断了头颅吧?

荣祝惊讶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事,对太保来说可能吗?驯行大人从高斗时代起根本就没怎么拿过武器,你也记得对吧?

和民众并肩战斗的时候,驯行也因为害怕而不愿去碰武器。一部分人暗地里指责驯行,嘲笑他没有骨气。

是啊的确是这样。

连武器都没怎么拿过、更谈不上懂得剑术的驯行大人,有可能一剑就让对方身负重伤,进而砍断对方的头颅吗?

荣祝陷入了深思。

的确,那应该是懂得剑术的人才能做到的

犯人不是太保,荣祝,根本不可能是他。

也许是这样,荣祝说道,然后仰起头望着头顶。

但是,那会是谁?

呢喃着,然后荣祝突然睁大了眼睛,受惊了一样望向朱夏。朱夏微微点点头。荣祝也觉察到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

荣祝慌张地看了看太宰他们,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朱夏也带着失意叹息着就是这个时候。

堂室的门被唐突地打开。像雪崩一样涌进来的,是身着甲胃的禁军兵卒。站在先头的左军师帅,向着在场的众人摆出一道书状。

冢宰以及大司徒、太宰以及小宰,涉嫌谋反,我等奉命前来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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