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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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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贺是位于才国东面高岫山的城市。由才通往奏的关门前,奏的官吏兵卒正在等待。朱夏一行在此处下了马车,在才国兵卒看护中通过关门,越过了高岫。立于奏国一团先头的少女礼貌地施了一礼。

见到诸位大人平安抵达,深感喜悦。我是宗王公主文姬,恭迎采台辅一行。

感谢,荣祝首先回答道。接着表明了自己和朱夏的身份,对文姬的出迎表达了回礼。文姬点头说道:

冢宰一行长途跋涉,一定很劳累了,采台辅看来也很疲劳的样子,我们准备好了奉贺近旁沙明山的宫殿请。

文姬指引的前面,是准备妥当的骑兽和由骑兽担乘的轿子。从奉贺到沙明乘骑兽很快便就到达,呈现在眼前的沙明山是贯穿云海的凌云山。进入山脚的城门,穿过隧道便到了云海之上,那里座落着规模不大但规整完备的离宫,离宫周围则是广阔的园林。

这里是用来避暑的离宫。也许稍微有点冷,但考虑到台辅的身体,我们想离奉贺较近的这里大概会好一些。

把采麟送往正殿,交给女官后,文姬这样向朱夏等人说明道。

十分感谢您。

听到朱夏道谢,文姬微微一笑。

能帮到一点忙我们倍感荣幸。如果有什么不足或是不方便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地告诉我。考虑到采台辅对这里还很生疏,安排冢宰夫妇在正殿旁边的厢殿,这样可以吗?

当然的。有劳您如此周到,感激不尽。

事实上,离宫的每处地方的确都经过细心调整。到处装饰着鲜花,众多的下官传立待命,为除了身上的穿着别无他物的朱夏他们,不光是衣物,连身边需要的小物件一应俱全地准备好了。

请先慢慢适应这里,我尽量不起眼地在旁边照看,暂时请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好好休息吧。

朱夏叩首表示了感谢。

※※※

实际上,不论朱夏还是荣祝,身心上都需要休息。对这样的朱夏他们,文姬尽心竭力地给予了关照。这给了朱夏绷紧的内心难以形容的安慰,同时也让她深深感伤。被给予如此之多,让朱夏切身体会到他国的奏坚如磐石的富余,这让她不得不感到心痛。

仅仅二十余年。

只经过这么短时间,王朝就要沉没

朱夏透过被赋予的堂室格窗向园林眺望,落寞地呢喃着。

在奏国人看来,才一定很可怜吧。

文姬端来竭尽心意准备的水果,略显为难地微笑道。

没有您说的那种事。治国安邦原本就很困难,特别是刚刚革命后,时日越短越艰难。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文姬干脆地回答,接着笑道,朱夏大人和荣祝大人今后怎样打算?据说两位都是非常有才能的官吏。主上说如果可以,希望两位大人能在奏国施展才华。

啊,一瞬间,朱夏心头掠过一阵喜悦。在才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作为官吏的朱夏已经死了。从此往后该怎么办她心头抱着这样的不安,同时也对自己作为官吏没能充分尽到职责感到懊悔。如果能在奏这样富饶有余力的国家,再次作为官吏从头来过该有多好,朱夏这样想着。

但是,荣祝冷冷地张口说道:

多谢您一片好意,但恕我们不能蒙受如此厚爱。我们身负着让才衰亡的责任,不能不知羞耻地受惠于贵国。

但是,荣祝。

荣祝决然地摇了摇头。

朱夏,那样不行的我考虑我们差不多该告辞。

可是朱夏说道,砥尚说过不许回去。

的确是这样,但不能因此就这样甘受着别人的温情,弃才于不顾。我明白如果回去一定会被以大逆问处,但不见得肯定被赐死。砥尚既然说了要我们离开,也许会饶我们一命。

但是

就算被赐死,那也是我们犯下的罪过的应有报偿。

我们没有做出大逆

敢说我们没有吗?我们从革命开始就被赋予高位,却没能帮助到砥尚、没能挽救朝歌。眼睁睁让百姓陷入困窘,未能尽义于民,未能尽忠于主上。所以被责难为大逆决非不当,以大逆被赐死也没有办法。

荣祝。

万一,砥尚怜惜我们的性命,说不定还能为他做点什么。恢复正道很艰难,但决非不可能办到,我们为此尽力便可。即使结果没能如此,如果能活着,砥尚破灭后,也需要有人守护百姓的生活才行,支撑空位的才也多多少少可以作为我们对百姓不义的报偿。不是这样吗?

朱夏沉默了。

砥尚说了要我们送完台辅后回来,至少宣旨上这样说了。那么我们必须回去是这样吧,青喜?

荣祝回头望向静静站在堂室一边的青喜。青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想到兄长大概会这样说。

你留在这里也行。

别开玩笑了。就算只有兄长自己回去,我也绝对要跟您一起走。我不在的话,兄长就是上刑场肯定也要睡过头的。

荣祝笑了笑,转向朱夏。文姬说道这怎么好,但朱夏也点了点头。

荣祝说得没错,是朱夏他们让才荒废了。这也许正是朱夏他们一味拘泥理想、过于轻视现实导致的。所以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贪生怕死,把以牺牲百姓为代价贯彻至今的东西舍弃不顾。

我们有为正道殉职的义务。

※※※

文姬一再挽留,但朱夏等人整顿好采麟身边的事情后还是告辞了沙明宫,只留下了服侍采麟的女官和下官。仔细托付完采麟的事,朱夏、荣祝和青喜三人下了沙明山。文姬迫于无奈,只得为三人准备了骑兽。乘上由三名随从把缰的骑兽,朱夏等人只用了两天便回到了揖宁。随从们在进入揖宁的城门前放下朱夏等人后,道一声保重便立即起程返回了。然后朱夏他们径直通过城门,回到王宫。原本他们就是送完采麟回来了而已。

朱夏等人穿过五门回到燕朝,向内殿施礼问候。看到他们回来,砥尚显露出极不高兴的态度。

冢宰、大司徒,为什么带着哽咽这样问的,正是送走朱夏等人的小司寇。他带着朱夏等人回官邸,悲痛地说道,诸位大人就打算这样甘受处罚吗?

那是主上决定的事,如果变成那样也没有办法。

荣祝说完,小司寇垂下了头。

太宰和小宰怎样了?

等待秋官的裁定。秋官在尽量推迟结论,寻找各种理由延长审议。因为主上也没有说要赶紧

主上情况怎么样?

小司寇无言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好像脸色很不好。

好像是饮酒过度所致。朝议上也多次酩酊大醉朝议进行中也好像毫无心思的样子,时而说出些意义不明的话,甚至有时唐突地叫喊出来,朝议基本都无法进行。

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朱夏禁不住叹息道。砥尚也病了,砥尚的朝歌正以惊人的速度走向崩溃。

朱夏等人在小司寇护送下久违地回到了官邸。官邸内像是在他们不在的期间遭到了洗劫一样,几乎所有匆忙离开时留下的稍有价值的物品都消失了。

这实在是

对着失去言语的小司寇,荣祝劝道:

不必在意。比起这个,倒是官吏中好像有人也开始出现不稳的举动。我们的这点私财不管怎样都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要小心不能让王宫的宝物受到损失,那些是以后拯救才的新王的东西。

荣祝说完,小司寇表情扭曲着深深施了一礼。

6

朱夏等人在自邸静静地等待裁决。从主楼抬眼眺望,面前的园林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片初夏的景色。被登用入朝受赐官邸以来,朱夏直到此刻都没有过好好眺望这片园林的轻闲。忘我地奔驰了二十年,与荣祝见面也顶多是在朝议上,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在延延地持续着。不知不觉中,自己也感觉这样是理所当然的了。和青喜三人平心静气地眺望园林的事,可以说从未有过就像完全觉悟了一样,朱夏现在可以平静地考虑着这样的事情。

这样等待着过了两日,刚过正午的时候,小司寇跑了进来。

冢宰,如果不介意,能不能请您换上这个?

小司寇拿出的是下男下女穿着的袍子。

怎么了?

太保找到了。

什么!朱夏禁不住喊出声来。

驯行找到了,在哪里?

在水阳殿死去了。

朱夏震惊得停住了呼吸。小司寇这样说明收到朱夏等人邸宅被洗劫报告的天官,听从荣祝的建议,检查确认了王宫的御用物品。调查中发觉最近一段时间,宫中的奸吏看出了砥尚的王朝到了末路,开始放手掠夺王宫的财物。虽然这种行为还没有波及到王宫的深部路寝和燕寝,但天官和秋官经过协商,还是决定了加强巡逻。然后,在后宫的里面北宫主殿的水阳殿巡回检查的天官,因为闻到强烈的腐臭,发现了太保的尸体。

驯行的遗体被地毯包裹着塞在水阳殿的小屋中。看起来死后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尸体腐败到看不出原型,但从衣着判断,知道就是驯行。

那正好是长明殿不见了的地毯。从遗体的样子来看,太保果然是在太师被害前后被什么人杀害了。地毯里面,有华胥华朵和尸体包在一起。

华胥华朵?

是的,而且花枝折断缺掉了一段,也许是放在怀里受到斩击时折断的。不管怎样,北宫基本上没有人可以进入,可以进入的

主上。

小司寇无言地点了点头。

因为事情如此,难以向主上禀报,太宰、小宰也不在,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没人指挥一下大局的话

我母亲太傅那里呢?

已经通知了。太博说悄悄请冢宰来指挥一下怎么样。

是吗,荣祝呢喃地回答道,然后从小司寇手里接过袍子,说道,我去吧,稍等。

荣祝走向卧室后,站在堂室一边的青喜开了口。

小司寇可以请问一件事吗?

什么事?

华胥华朵折断缺掉的部分找到了吗?

没有,小司寇有些惊讶地回答。青喜做出思考的样子,叫住扮成下男的荣祝。

兄长,请好好检查太保的身体,说不定折断的花枝在太保的身体里面请您走好,路上小心。

※※※

为什么那么说?送走荣祝后,朱夏问道。

偶然想到的,嗯,只是感觉而已。

不行,青喜。你坐下来,告诉我为什么。

青喜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像是挨责备的孩子一样蜷缩起身体。

太保的身体受了许多伤,太师被杀害时,太保也可能同时被害了是吧。不是说当时地面的血迹看起来不止一个人的吗。所以,我想果然还是有太保的血在里面。

嗯也许是这样。这能说明什么?

但是,杀害太保的人为什么把太师的遗体留在原地,只搬走了太保的遗体呢?当然多少理由都可能想到,但华胥华朵在一起、而且折断了,我想这就是原因。很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华胥华朵刺中了太保,这个时候花枝折断了然后留在了驯行大人的身体里。所以不得不把驯行大人的遗体隐藏起来。

为什么?可以拨出折断的花枝的,不行的话,把华胥华朵和尸体一起放下离开不就行了吗?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想把太保的遗体隐藏起来,就是因为犯人不想被人知道华胥华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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