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只小猫咪(1/2)
然而形势已没有时间供他多想。白寻手中铃声连成串,无数恶鬼白骨如听到了索命铃, 一圈圈扑上来。司景眼看不对, 自己也立刻出手, 他腾挪躲闪, 从一副骨架马上就要挠到他脸上的手骨前挪开,转而聚起力,狠狠一拳打散了对方, 骨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更多的死物却立马缠了上来, 重新围了个水泄不通,像是没有尽头的海浪,一潮接着一潮,压根儿望不见尽头。白寻施施然站在原处,瞧见这阵仗都冲着司景摆开了,眉头却蹙了蹙, 重新晃了晃手中铃铛。
铁铃铛当啷作响, 恶鬼们转而围攻阚泽,如同过江之鲫浩浩荡荡而去。
“草”
数量实在太多了, 司大佬低声咒骂一句,想也不想便往那包围中心冲。阚泽眼看着便要被这些东西淹没了, 渐渐连头顶也被笼在了黑色的浓烟里, 司景心急如焚,又一脚踢散几架白骨, 却骤然看见其中闪过一道暗绿色的光。
那光极亮, 如泉水般从中心向四周涌流开去,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的威慑力——一时间所有鬼魂皆以手掩耳,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兀自挣扎不休。连不远处的白寻也受了影响,手中铃铛一晃,险些没拿稳。
阚泽趁机杀出重围,远远与司景对视一眼。
两人从两边分别包抄,司景也是从刀山血海里头练出来的身手,虽然这会儿没有称手的武器,可对付这些没有自主思想的死物,却还是绰绰有余。他一拳撂倒一个,瞧着另一个也冲着自己来了,转而抓住其中一副骨架的手臂,猛地借力旋转了一圈——
那手臂几乎被甩的脱臼,摇摇晃晃挂在关节上,四面涌上来的死物都被扫倒,一时间骨头绊骨头,呼啦啦倒了一大片。
后头的骨架看不见,依旧盲目地朝前走,几乎垒成了白骨山。
司景借力跳跃起来,趁机接近了白寻身边。
“铃铛!”
他与阚泽两人合力,一时间空中几乎看不见别的,只有漫天碧色的枝条飞舞。白寻并非是吃素的,咬牙硬撑,左右突围,却难以从这密密麻麻的叶子里头判断出两人的真正踪迹。正是眼花缭乱之时,忽然有一条极细的茎叶飞快卷起了什么,那铜铃铛被高高抛起,一下子被司景抓入手心中。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众鬼都停下了动作,扭过脸,望着他。
铃声越来越快,众鬼听了号令,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飘浮在原地。过了会儿,又继续埋头向两人涌来,司景又晃了晃,有些诧异。
“这”
白寻咬牙笑了。
“这种镇魂铃,只有千年修为的大妖或者修习鬼道之妖才能使用。怎么可能是这么容易就为你所用?”
司景若有所思。
“千年大妖?”
白寻冷笑。
“你该不会想这时候喊蛟龙吧?他这会儿,可还在追查那位无辜的罗助理呢。”
那倒是不用。毕竟,这一点小事
司景把铜铃铛一扔,被一片叶子稳稳地接住了。阚泽握在手心里,慢条斯理晃了晃。
白寻:“?”
“你不是想要千年的大妖吗,”司景云淡风轻,“满足你。”
白寻:“??”
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都有些绷不住。
千年大妖可不是路边白菜,花钱就能买的。这年头灵气稀薄,大妖越来越少,稍微有几百年修为的便基本上不愿下山,一天到晚埋头修炼,根本不参与人间事——哪儿有像阚泽这种不务正业下山当明星的?
还特么当的风生水起?!
白寻咬着牙,仍旧硬着头皮表示不信。
“哪儿来的那么多千年大妖,都让你遇见?”他嗤笑,“你少唬我——”
然后,他便和自己招来的鬼魂来了个超乎预想的亲密接触。对方猩红的舌头几乎快糊在了他脸上,凑得相当近
他奶奶的。
原来真是个千年的。
这年头,这种大妖都闲到下山当明星了吗?
妖界是没有未来可言了吗?
没了万千鬼魂作为差使,接下去便成为了单方面的狂虐。司大佬憋出了一肚子的气,二话不说又把这死孩子给抽了一顿,白寻被抽的眼眶发红,上蹿下跳,却还要嘴硬:“不我没错!”
没错个鬼。司景眯起眼,阴森森道:“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次试试。”
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蛟龙一行人赶到时,局面基本上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山上被死物们翻的不像样,白寻抱头蹲在地上,活像是个扫黄打非警-察被抓了个现场的嫖-客,一个劲儿在那吸鼻子,瘪着嘴眼角微红。衬着他那张本来就年纪不大的脸,愈发显得小了,看模样不过是个没什么心眼的普通青年,还是挺招人心疼的那一种。
狐狸精看的心情复杂
长成这模样,这真是反派?
司景凶他:“不许哭,像个猫的样子!”
白寻在地上抖了抖,真不敢哭了,忿忿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特别大的圈。
狐狸精:“”
这特么是个反派?
这人到底哪儿像反派了??
这反派画风是不是搞错了???
直到白寻被锁上,司景才骤地想起什么,四处搜寻了眼,蹙眉问:“山本呢?”
阚泽也看了看,早已经没了人影。倒是方才碎布包裹着的里头站起了一个血红的人形,刚才混在了那一批浩浩荡荡的骨架中。趁着打的天昏地暗,山本早扔下了孙女的尸体,不知从哪条路跑了。
司景沉声:“他不能跑出去。”
狐狸精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山本只是个普通人类,这会儿却亲眼瞧见了一群妖在打架,这事要是闹出去,指不定便是威胁妖族生存的大事了。他打了电话,催促酒馆众妖分队搜山,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将山本找到。
白寻被连夜带了回去。
七条人命,这不是小事。几个妖审问了许久,却什么也没问出来,他始终紧紧闭着嘴,一声也不吭。再问更多的,他便把桌子一踹,要求:“我要见司景。”
狐狸蹙眉,将长长的黑发拨到身前,打量着他。
“为什么要见司景?”
白寻没有别的话,翻来覆去只是那一句,“我要见司景。”
“”
片刻后,顺从他的意愿,司景从外头走了进来。白寻仰头看着,司景这会儿已经换了身干净衣物,是件有些宽大的白色v领衬衫,衬得脖子线条修长而纤细,隐隐能瞧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身皮囊无疑是出色的,被千万人赞颂夸奖的脸有着夺目的容光,密而长的眼睫垂下来,瞳孔早已经褪去了他记忆之中的血色。相反,那里头是一片澄澈的清明。
司景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了。
“有话?”
白寻定定地看着他,没吭声。
司大佬定定瞧着他,眸色莫名。半晌后,司景才率先发问:“打疼没?”
白寻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上头还有被司景拿皮带抽出来的红痕,一道道的,但是并没用太大的力气,也不过是红了点,看起来瘆人而已。
白寻声音闷闷的,“没疼。”
这比起他之前受的疼来说,连毛毛雨都不算
司景心情有些复杂。
白寻也是只猫。实际上,他与自己的共同之处,常常让司景觉得心惊——同样是被人收养,又被丢弃,同样是怀着刻骨放恨的;只不过司景命更好,他遇到了第二任主人,也从他们那里得到过真切的关爱。
白寻却不同。他从没得到过。
司大佬有时也会想,倘若自己是白寻,真正经过了那样钻心剜骨的痛,是否也会沦落到如此疯狂而仇视一切的境地?
——他并不能确定答案。
也许是因为根本不存在什么倘若,也不存在如果。
他们彼此面对面无言许久,白寻才低垂着眼,讽刺似的笑了笑。
“觉得我很有病,是不是?”
“我是觉得你有病,”司景毫不留情,“不管你怎么想报仇,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无辜的——你伤害了无辜的人,这和当年那些畜-生有什么区别?!”
白寻冷笑,“你不懂。”
“我怎么可能不懂?”司景反驳,“你以为我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吗?!”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声音也忽的低了下去。
“我也曾经想过,要是能把那些畜生全都杀个一干二净好了要是,要是也对他们的亲人做同样的事,让他们也亲身体会那种感觉就好了。”
空气静默下来,白寻怔怔地凝视着他,听见他苦笑起来。
“可我还是没去。知道为什么吗?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他们已经是畜生了我还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那让我觉得恶心。”
司景直视着他,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白寻,仇恨这东西,会把你吃掉的。——你要控制它,而不是让它控制你。”
白寻默然不语,像是陷入了沉思。
司景也没有别的话可以再说。都太晚了,无论是教诲还是旁的什么。他站起身,推开门,准备从这房间里头出去,却忽然听见身后的白寻颤着声音喊了一句:“哥。”
司景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没有回头。
“你知道吧?”白寻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你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
司景分明听见了。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仍旧向外迈开步子。这一回的步子比之前都要迟缓的多,到了门外,他忽然用力揉了一把脸。
白寻全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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