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工作吧!依德尔!（2/2）

「好像很有趣呢。」

「咦?可是……」

「有三个人一起等，等待时间一下子就会过去了。」

光一脸笑容的加入排队行列，而雪拉也拉着犹豫的千景加入。

「没错没错!那既然时间空出来了，我们就来聊聊今年的抱负吧?」

「好、好的!我今年的抱负是吗!首先就是要让这一个小时能够聊得很愉快!!」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斗志!千景!」

在积极的雪拉引导之下，千景不禁感谢与光等人的相遇。

『天照茶房』不论厨房还是外场都十分忙碌，卡鲁玛为了不受其他员工指谪，仍是马不停蹄的工作着，但是脑中想的却都是依德尔的事，虽然还有些生疏，不过卡鲁玛觉得每接待一次客人，依德尔似乎都有新的收获。

「四号桌两位，让两位久等了～～!」

桌子空出来的同时依德尔就立刻收拾，然后卡鲁玛马上帮下一个客人带位，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

（——依德尔小姐……时机恰到好处啊!」

在外场来回忙碌了一个小时左右，卡鲁玛和依德尔的配合已经十分熟练，即使不需言语，他们也能彼此照着对方期望而行动，卡鲁玛在不知不觉中展露笑容，工作对他来说本来只是为依德尔筹措资金的手段而已……但现在他却觉得工作很快乐。

（——不、不行!这样不像我!恶魔就必须像个恶魔才行……可是我却!?」

纵使恶魔的理性提醒他不能接受这样的情况……可是那理性却越来越微弱，卡鲁玛已经快被工作的快感给攻陷了，他兴奋之下脸颊泛红，当然那表情也逃不过内藤同学的法眼。

（——卡鲁玛代理店长一边工作一边脸红了!?这已经不是工作狂的程度了!?不管对男生女生还是工作都能兴奋……禽、禽兽!!）

不知不觉间顾客的人潮也逐渐稳定，这都得力于卡鲁玛和依德尔的努力工作，在两人的带动之下，工作人员都有效率的行动才带来这种结果。

这时有男女混合的三名顾客来到，由于内藤同学和依德尔在别桌点餐，所以是由卡鲁玛来为他们带位。

一身和服盛装的女孩子说：「哇!简直和真的神主一样!服装很正式呢，而且这里的图样不是印的，是用刺绣的呢，这么花钱制作的服装，等一个小时也值得了!」将目光焦点摆在卡鲁玛的服装上。

另一方面，同行两人看的并不是神主的服装，而是紧紧凝视他的脸。

「应该只是长得很像的别人吧?」

「为、为为为为为什么恶魔会打扮成神主在打工啊!?」

虽然光故意忽视，但是雪拉却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般叫了出来。

「三位吗?这边请。」

既然是在港市内打工，卡鲁玛早就预想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理会雪拉说的话，只是以代理店长的身份行动。

听到雪拉的话，千景的视线也终于从服装移到代理店长的脸上。

「咦?好像有在哪见过……」

千景隐约想起以前叫卖虚脱系吉祥物玩偶「哇拉尼」的少年。

「可以拜托你吗?」

卡鲁玛看准时机，让点完餐的内藤同学接替他服务客人。

「啊，好的!禽……代理店长!」

内藤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卡鲁玛。头脑的混乱也已经到达。不过这是代理店长的命令，她只能服从，身为员工的工作道德还是摆在优先顺位。

于是巫女装扮的内藤同学便来到光等人的位子。

「等等!你想逃吗!卡鲁玛!」

雪拉正要发飙，却被光所制止。

「哇!巫女服装用的布料也很好呢……咦?」

身为同班同学的光和雪拉固然不用说，虽然班级不同，但去年学园祭也一起从事咖啡厅工作的千景也认识内藤同学。

光于是重新环顾店内找寻女服务生，当然并不是他有不纯的动机，而是在寻找应该也在这里的同居人。

只见依德尔正为一位戴眼镜的青年端茶，附带一提是那名眼镜青年自从进来店里就一直在专心看书，煎茶已经是续杯第十二杯了。

「拉法课长!?你是课长吧!!虽然是伪装成人类!!为什么课长在让依德尔帮你倒茶啊!?」

「雪拉……可以请你先忍住吗?这里也有其他的客人在。」

在不知情的人类眼中看来，雪拉就像是接收太多电波的怪人，当场的气氛并不适合提起天使或恶魔之事。

「可、可是……卡鲁玛还有课长和依德尔……既然这么多关系人都在这里，那么就算贝尔菲拉琪潜伏在附近也不奇怪吧?」

雪拉一面小声对光耳语，一面警戒着四周，在场全部相关人等都隐藏起魔力或理力，不过这么多认识的人都聚集在这里，身为守护天使的雪拉在立场上也不得不紧张起来。

而内藤同学虽想为他们带位，但光他们……特别是雪拉所发出压迫感却让她不敢出声，这时依德尔走了过来。

「……交棒。」

「啊，好，拜托你了。」

只见内藤逃也似的前往替别桌客人服务。

「欢迎光临，三位是吗?请坐在这桌。」

当初只是有样学样的待客招呼，依德尔也已经逐渐熟悉了，因为对方是光等人的关系，所以她也多了几分从容，她和今天早上吃饭时简直判若两人……这样说是有点言过其实，不过看到依德尔给人的感觉坚强许多，光对她点了点头。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雪拉你太多心了啦，而且你看……那个似乎在哪见过的戴眼镜之人是雪拉的上司吧?既然那样的人在这悠闲作客，不就代表这里很安全了吗?」

尽管只有千景一个人跟不上他们的话题，但她对这样的情况也已经习惯了，她串先在依德尔的带领下就座，而雪拉也在光的说服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前去就座，然后马上就有符合人数的手巾和茶水端上。

「决定好点餐的话，就请按那边的呼叫铃……呃、这个……」

「知会你就好了吧?」

依德尔点点头，于是光便打开依德尔递给他的菜单，由于马上就有其他桌的客人呼叫，因此依德尔微微点头知会后便前去那一桌。

看着她的背影，千景露出笑容。

「依德尔真了不起!工作做得很好呢。」

「老实说我也很惊讶，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呢……」

雪拉也姑且解除警戒，打开了手巾的封套。

「小光也不能打混啰。」

「是呀，我也不能输给她……虽然是这么想，不过在那之前……那个鸟居是什么?」

光先将菜单放下，他注意到设置了鸟居和拜殿的电脑，于是千景马上就开始为他说明。

暂时这一桌看来是不会按铃呼叫点菜了。

这状况可说是一场危机，然而卡鲁玛却发现这反而是转机，目前虽是被神月光所制止，但好战（?）的守护天使雪拉可能随时会切换成天使模式挑起战斗，就算不是现在，但是在卡鲁玛下班的同时决战……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当然他不能为无谓的战斗而让自己疲惫，所以若是雪拉向他发动攻击，卡鲁玛便打算二话不说就逃亡。

但是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是卡鲁玛能做的。

（——虽然对依德尔小姐很抱歉，不过所谓的最后王牌，只要稍微现出来就会有十分效果了吧。）

终于店外已经不见排队的行列，店内也逐渐趋于平静，依德尔突然体验过颠峰时期的忙碌，现在却是两手空闲，不知该做什么事才好，她开始在外场巡视，替客人添补茶水。

而卡鲁玛却把在倒茶的依德尔叫住，将她带进厨房，厨房的人正为晚班人员做餐点的准备，以及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盘，卡鲁玛就在外场和厨房的中间，与依德尔进行交涉……不，应该是不公平的胁迫。

「依德尔小姐，既然你无论如何都要打工，那么我也有我的想法。」

「……依德尔不合格?」

「你的工作成绩……是没有问题，不是那样的!怠惰女王的女儿却很勤劳，这样很奇怪吧?依德尔小姐应该要在家里无所事事才对!」

「……我喜欢无所事事喔?」

「那为什么您还要工作!?」

依德尔沉默不答，她说不出口……是为了报答卡鲁玛和其他兽人恶魔，卡鲁玛还以为依德尔没有发现亲卫队的事，依德尔担心卡鲁玛如果知道自己发现了，他会为此而沮丧。

「总而言之!若是依德尔小姐还打算继续工作下去……我就必须把依德尔小姐的秘密告诉神月光他们。」

「……秘密?」

「装蒜也没用，我已经听贝尔菲拉琪说过了。」

寿命的事被光和雪拉知情，这对依德尔而言是无论如何都必须避免的事，如果光和雪拉知道实情，那么他们一定会勉强自己为依德尔治疗，然而依德尔本能的领悟到，自己的生命就根本而言是无能为力的，除了夺取光的灵魂之外，依德尔没有其他生存之道，两人的生命只能二选一而已。

她并不想让光选择，所以依德尔决定在时后到来之前要隐瞒下去，她甚至不给光选择的机会。

「……不行，求求你……别那样做。」

「那么就这样吧，下一次上菜您要故意跌倒，把料理倒在客人的衣服上，如果是集团的客人就要选衣服看起来最昂贵的，那样一来身为代理店长的我就可以把依德尔小姐开除了……您明白了吗?」

就在卡鲁玛作出如此宣告的同时，点餐的呼叫铃响起，于是依德尔就在代理店长的目送之下前往客人的餐桌，却是走到了光等人的位子。

「请……请点餐。」

依德尔一反刚才的从容，声音因紧张而颤抖嘶哑，虽然觉得奇怪，雪拉还是指着菜单说道：

「我要年糕红豆汤!红豆要多一点!」

接着千景也看着菜单「那么我要奶油红豆冰，啊!奶油要多一点!」笑着告知依德尔。

最后光开口说道：

「那我要……咖哩乌龙面，咖哩多一点。」

偏偏挑这种时候……他们点了这么可怕的组合，依德尔忍不住就想回答「卖完了」、「请改变主意」或是「三人都是番薯羊羹」，可是如果轻举妄动，卡鲁玛很可能二话不说就会把依德尔的秘密公开，即使依德尔以「卡鲁玛是在说谎」来否定关于寿命之事……恐怕光他们也会因为依德尔的否认而察觉事情真相，特别是光对依德尔的感情变化很敏感。

「你没事吧?依德尔。」

当依德尔正在想着这件事时，光似乎很担心的出声叫她。

「……嗯，我工作得很顺利。」

依德尔重新确认三人的服装，她必须将料理连同餐盘，整个泼在衣服最昂贵的人身上，而目标根本是一目了然。

千景的盛装和服……有危险了。

卡鲁玛确认从依德尔终端机传来厨房的点餐，点餐内容可说是非常致命，厨房的工作人员马上便着手烹调，而卡鲁玛也开始准备奶油红豆汤。年糕红豆汤的红豆汤，以及奶油红豆冰的现打鲜奶油，然后再加上咖哩乌龙面，不管是怎样的衣服被这三样加在一起洒到，最后的下场必定只能用来当抹布，那样的威力无可挑剔，而卡鲁玛身为代理店长也可以轻易开除依德尔……当卡鲁玛正感到安心之际，仔细一看帐单……才发现这些餐的是光一行人所点。

于是卡鲁玛的视线移往外场，如果依德尔遵照命令行动，那么受害者将会是一身盛装的千景，千景是接受依德尔成为朋友的人类。

（——这下子或许大事不妙了!?）

明明是自己下的命令，卡鲁玛这时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依德尔真的泼到千景身上……那么两人之间会变得气氛尴尬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只听见厨房「锵!」的铃声响起，就在卡鲁玛忧心仲仲的时候，年糕红豆汤和咖哩乌龙面都已经煮好了，而在全身僵硬的卡鲁玛身旁，内藤同学则正将现打鲜奶油点缀上在制作途中的奶油红豆冰上。

（——卡鲁玛店长脸色发白了……可是我不能在意、不能在意、不能在意!）

内藤同学一边对自己催眠，一边完成了奶油红豆冰，这时依德尔也端着餐盘来到，只见依德尔的餐盘上已经盛着刚煮好的年糕红豆汤和咖哩乌笼面。

「来，你端去吧，佐田同学，这很重你要小心哦。」

「……嗯，谢谢你……至今的照顾。」

依德尔的口气简直像是明知会死却仍赴战场的士兵，她端着搭载着三种料理的餐盘离开，她的手不停颤抖，而心脏也像打鼓般剧烈跳动。

（——我非做不可……不然卡鲁玛把秘密说出去……事情就糟了。）

从厨房到光等人座位的这段路让依德尔感觉异常漫长，她的手逐渐失去力气，那并非因为餐盘的重量，而是紧张产生的压迫感让依德尔快要认输了，失败的话卡鲁玛会将依德尔寿命的事告诉光他们，即使成功也对千景做了过份的事，二选一……不管选哪一个都会有人受到伤害。

纵然是这样，依德尔还是必须做下决定。

（——好害怕……我不想被千景讨厌。）

依德尔的心中愁肠百转，另一方面，坐在位子上等待依德尔端来料理的光等人则是以笑容迎接她，依德尔每一步都感到十分沉重，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前进，脚步也逐渐停下，想到千景全身沾满红豆、奶油和咖哩的样子，恶魔少女的胸口就像要被撕裂一般。

光见状从位子上起身，手帮她扶住餐盘。

「怎么了?依德尔，为什么那么难过的表情?」

「……不要紧，依德尔自己可以做得来。」

依德尔想要一个人端餐盘，但光却是不肯放开手。

「……不行，这要由依德尔来做，依德尔必须要做。」

见到她坚定的眼神，光的手放开餐盘。

「这样啊，说的也是，你是想要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好工作吧?」

光对于依德尔提出想要打工，认为是她想要独立自主的证明，因此这时若是硬要帮她忙，反而会让她的努力白费。

光于是回到坐位上，他下定决心不论胸中有怎样不祥的预感，他都要坐着不动……要让依德尔一个人将工作确实完成。

（——对不起……千景!）

依德尔端着餐盘朝盛装的千景突进，她脚步不稳的踩到裤裙裙摆，整个人往前跌倒。

啪；!红豆汤和奶油和咖哩豪爽的一次泼了出去。

却是泼在挡在千景身前的代理店长全身，看到他的模样，内藤同学心中发出悲鸣。

（——代理店长!那是请享用我的意思吗!?）

就在店里一片混乱之中，戴眼镜的青年一边冷眼旁观着一切，一边喝下第二十八杯的煎茶。

早班的上班时间结束，依德尔打工第一天终于坚持到最后，顺利完成了工作，在那之后光等人虽然感到疑心，不过还是吃完重新做过的料理，并且参拜一番之后便回家了，而内藤同学也在店门前分手，依德尔如今正一个人待在车站前的圆环广场。

卡鲁玛虽然让神主的服装泡汤了，但是看在不知情的光一行人，和其他工作人员、客人的眼中，他那模样只是「为了挽救部下的失败，挺身保护客人的上司」。依德尔无法理解卡鲁玛为何突然有那样的行动，所以……依德尔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留下来等待卡鲁玛。

只见一位少年来到圆环广场，卡鲁玛虽已换上便服，身上却还残留着咖哩的味道，他将罐装的热红茶递给依德尔。

之后两人无言的走在路上，他们往神月家相反的方向前进，离开车站进入住宅区里，最后来到一座儿童公园，公园里不见小孩子的身影，两人并排在荡秋千上坐下，这时卡鲁玛终于开口。

「依德尔小姐，今天那个……辛苦您了。」

「……卡鲁玛也辛苦了。」

依德尔拉开易开罐的拉环，喝了一口后叹了口气。

然后持续了一会儿沉默，依德尔仰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吐出是纯白的气息，依德尔蓦地想起气象预报说，冬天特有的寒冷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而手上红茶罐的热度则让她感到舒适。

此时卡鲁玛以认真的眼神凝视依德尔，接着缓缓开了口。

「依德尔小姐……在听到您回答之前，无论几次我都要问，为什么您要打工?我……希望依德尔小姐尽量和神月家人再一起，因为我既无法使依德尔小姐幸福，对依德尔小姐的寿命也无能为力，所以……我求求您……依德尔小姐。」

知道寿命之事的只有卡鲁玛一人，其他兽人恶魔们都不知道依德尔的生命有限，不过即使是那样，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他们都希望依德尔能够幸福。

听到卡鲁玛吐露真心话，依德尔的胸中发热，她理解了卡鲁玛今天那样的态度，全部都是为了依德尔着想。一明白这点，依德尔的眼中流出一滴眼泪，在脸颊上划出一道轨迹。

「……谢谢，谢谢。」

不只是卡鲁玛和兽人恶魔们，光、雪拉、千景……每一个都是依德尔珍爱之人，依德尔心中满是不舍的感情，越是喜欢，离别时就会越难过，所以尽可能不要喜欢上人……依德尔一直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然而她却越来越喜欢上周围的人，对他们爱怜不已……此时不想与他们分离的心情便随着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和大家在一起……我想活下去。」

满溢而出的泪水已无法止住，她不想放弃自己的生命，一旦有了那样的想法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依德尔小姐。」

其实卡鲁玛很想拥抱依德尔，但是他的立场却不允许他那样做，所以他只能收回想要伸出拥抱她的手，静静的守候着哭泣的依德尔。

而内藤同学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在站前百货公司买到化妆品，然后「找寻新的恋情!」，此时却在回家途中的公园里……目击到他们两人，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把她弄哭了!?卡鲁玛代理店长把佐田同学弄哭了!!）

虽然依德尔和卡鲁玛之间少了一个芥蒂，但是卡鲁玛也相对的要背负另一个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