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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月光却更见皎洁,水面上波纹动荡、浮光跃金, 哗哗的水声越来越急, 水声中偶尔传来几句低哑的呜咽,迅速飘散在氤氲的雾气中。
许久之后, 水面归于沉寂, 细碎的月光渐渐合拢, 随着晚风吹拂, 微微皱起平缓的水波。
陆行舟粗喘着睁开眼睛,支起上身, 垂眸注视着下方的男人。
石饮羽双目紧闭,似乎在凝神聚气, 有几缕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体逸出,扩散进泉水中, 悄然消失,好像被吸收进了池底的白色玉石中。
陆行舟眼眸逐渐柔和下来,盛满了月辉, 也盛满了痴迷。
——宇宙洪荒以来,星河列张,广袤辽阔的平野上, 红尘滚滚而过,无边的罪恶和痴怨遍布每一个暗无天日的角落, 却再也不可能凝聚出另一个石饮羽。
他的小魔物啊……
“老公是不是很好看?”石饮羽含笑的声音响起。
他缓缓睁开眼睛, 深沉的眼眸中有大团魔气弥漫, 随着他视线定在陆行舟的脸上,魔气迅速地消散,眼中眸色清澈、黑白分明。
陆行舟笑着抹了抹他的眼皮:“当然好看,我养大的孩子嘛,随爹。”
“衣服还没穿呢,又开始玩伦理梗?”石饮羽搂住他的后背,用力一按。
陆行舟冷不丁地跌了下去。
石饮羽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死死按在胸前,仰头,噙住他的嘴唇,用力吻了起来。
两人缠绵亲吻,靡艳的气息在水雾里弥漫。
过了很久,才意犹未尽地分开,陆行舟舔着唇角,轻笑:“这温泉是不是一个好地方?”
“只要有你,哪里都是好地方。”
“哎呦这小嘴甜的。”陆行舟失笑,伸手撩起一把泉水,看着水流从指间滑落时折射出的璀璨星光,悠然道,“我寻思着这温泉不但能净化魔息,还带加糖的?”
“牛奶味的。”石饮羽说着,脸上无比正经,眼眸中却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陆行舟笑抽了,大笑着趴在他的肩上,笑得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石饮羽附在他的耳边,笑问:“再喝点儿?”
“你这只淫/魔!”
石饮羽正色:“问你正事儿呢?”他声调一变,压低声音,“到底还喝不喝了?嗯?”说着就要抱着他起来。
“别动!别动!”陆行舟慌乱地嚷嚷起来。
石饮羽笑着搂住他:“真不喝了?热乎的呢。”
“滚你妈的!”陆行舟又笑又骂,忙得直喘,半晌,才埋在他肩窝里哑声道,“不喝了……喝饱了。”
“……”石饮羽觉得自己败了。
两人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石饮羽提议回去睡觉,陆行舟拉起他的手腕,二指搭脉,感觉他体内的魔息已经平缓了很多。
石饮羽:“不用担心,只要你在我身边,魔息再怎样暴走我也能控制住。”
陆行舟:“知道你厉害。”
“我厉害?”石饮羽追问,“你当真觉得我厉害?”
陆行舟:“一口气抽空整个大陆的魔气来阻挡天雷,这样狂妄霸道的逆天之行,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到?”
石饮羽摇头:“我不是指这个。”
“……”陆行舟顿了一下,干巴巴道:“那你是指……”
石饮羽抖了两下眉毛。
陆行舟噗地一声笑出来。
石饮羽腻在他身上,黏糊糊地缠着他:“说呀说呀。”
陆行舟收拢了笑容,严肃地点了下头:“那个也厉害。”
“啾~”石饮羽撅了下嘴。
陆行舟亲他一下,从温泉里爬出来,站在池边擦拭着身上的水珠,解释:“这池底的玉石来源于昆仑玉脉,能温和地净化魔息,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带上几块,让你在人间也不用压抑得那么辛苦。”
石饮羽趴在池边,仰脸看着他,陆行舟水淋淋的身体修长健美,在月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乐滋滋地欣赏着,说道:“我刚才说,只要你在身边就可以,不是单纯的彩虹屁。”
陆行舟:“那还能是什么?”
石饮羽娓娓道来:“你是玉脉孕育出来的,比这些零碎玉石的净化功能可要强多了,我只要每天把肮脏的魔气排到你体内,就可以不用辛苦地压抑啦。”
“……”陆行舟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琢磨着把他溺死在这里会不会被判杀夫。
石饮羽警惕:“你那什么眼神?”
陆行舟灿烂一笑。
石饮羽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
回到洞府中已经是下半夜,里面却不平静。
风极反和顾曲坐在一个石桌边对弈,两人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气势都很足,俨然要在参差星阵间斗出个高下雌雄。
陆行舟走过去看了一眼,晕厥,五子棋。
石饮羽围观两秒钟,拉着陆行舟就走:“别看,弱智会传染。”
风极反怒:“你什么意思?”
石饮羽由修蛇迁怒到巴蟒,进而迁怒到风极反,对这个万恶之源十分没有好脸色,冷笑:“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弱智’是你?”
风极反噎住,转念一想:“说曲儿也不行!”
陆行舟护短了:“他没说顾老板,说的就是你。”
风极反:“不孝子!我和曲儿旗鼓相当呢,凭什么就说我弱智?”
“谁跟你旗鼓相当?人家顾老板明明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赢你,陪你玩儿罢了。”陆行舟伸手拿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看,顾老板赢了。”
“难道我不是在陪他玩儿吗?”风极反生气地抛了一粒黑子落在棋盘另一端,“这是不是我赢了?”
“!!!”陆行舟一口气没上来:“你们有毛病吧?互相装臭棋篓子很快乐吗?”
风极反板着脸收拾棋盘,郁闷道:“爸爸的快乐你不懂。”
“……”陆行舟觉得自己的快乐这两位也不懂:长夜漫漫,四下无声,难道不应该赶紧过起淫/秽不堪的性生活吗?跑来下五子棋……什么思想觉悟?
他们在昆仑丘又生活几天,就回了人间,降落在昆仑山上,几个人面面相觑。
陆行舟碰了碰风极反:“带钱的吗?”
“你猜?”风极反微笑。
陆行舟:“手机呢?”
“在你家。”
“……”陆行舟沉默半晌:“退一万步讲,你们带身份证的吗?”
石饮羽:“我们可以调动精神力,腾云驾雾回去。”
“悟空,那样消耗太大了,”风极反说,“那晚追着你们从白邺市一路奔到这里,我腰子都快碎了。”
陆行舟挑眉:“这就是你和顾老板半夜下五子棋的原因?”
“啧,你这个……”风极反咬牙切齿。
顾曲温和地解释:“是我提议下棋的,我看神界圣洁无瑕、清风明澈,正适合对弈赏月、思辨清谈……”
“牙疼。”陆行舟两眼望天。
石饮羽:“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证件,怎么回白邺市?”
陆行舟摊手:“谢邀,人在昆仑,刚下神界,圈内人太多,匿了……”
“别闹。”石饮羽道,“上一次你和风前辈怎么处理的?”
陆行舟想起当年,冷笑两声:“某人下了山就甩掉我,巴巴的寻他的小哥哥去了,还为了防止我追上,特意设了个结界把我困起来,幸亏我命大破开结界,不然早饿死在里面了,那时候我刚刚来到人界,什么都不懂,弱小无助又可怜,在遍地妖魔的昆仑山中躲躲藏藏、有上顿没下顿……”
石饮羽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神不善地看向风极反,指尖捏诀,暗中寻机准备出手。
“讲点道理!”风极反叫起来,“你那时都两千多岁了,装什么宝宝!”
陆行舟:“我那时肉体上两千多岁,但灵魂仍然是个宝宝。”
风极反:“神不要脸,天下无敌。”
“咳咳,”顾曲出声,“好了,别吵了,我们没有身份证,只会寸步难行,到山下去借个电话打给颜秘书吧,让凤尾螺帮帮忙,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陆行舟眨巴眨巴眼睛。
顾曲:“怎么了?”
陆行舟干巴巴道:“不记得颜如玉的号码。”
顾曲:“办公室座机呢?”
陆行舟:“也不记得。”
“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风极反唾弃。
“少说两句。”顾曲捂住风极反的嘴,“那……我打给店里的员工吧,我记得号码。”
陆行舟:“厉害呀。”
几个人还没借到电话,先在路上遇到了林业局的巡逻队,因为拿不出有效证件,而且满嘴玄幻词语,更过分的是,一人一鬼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两个魔里魔气的,于是被果断按倒,拷起来押到当地的降魔办事处。
办事处主任觉得这四人气度不凡,特别是那两个魔里魔气的,以他的修为根本看不出等级,八成是罪孽滔天的恶魔,果断将皮球踢到上级——降魔分局。
分局长正在玩一刀999,砍得兴起,听属下汇报在昆仑山上抓到了魔物,如何如何,听的不耐烦,大手一挥:“别啰嗦,死刑吧。”
属下原话告诉办事处主任,主任大吃一惊:“死刑?”
“死刑???”陆行舟叫得比谁都响。
属下:“你闭嘴!”
“我犯什么法了,判我死刑?”陆行舟晃得手铐哐哐直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神!!!”
“好好好,你是神你是神。”属下掏出□□本,“来,子弹费先交一下,神可能命硬一点,得两发子弹,你费用双倍哈。”
陆行舟出离愤怒:“分局的是吧?去系统里查查,特侦组长陆行舟,查完回来给老子跪下唱征服。”
属下:“你还敢冒充特侦组长?认罪态度这么恶劣,罪加一等!”
陆行舟:“都已经是死刑了还能怎么加?”
属下:“反复枪毙。”
“去你妈的!”陆行舟指着他的鼻子道,“我不想对自己的同志动粗,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查系统,快去!”
属下:“这么嚣张?来来来,死刑立即执行!”
“你们都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顾曲按住愤怒的陆行舟,对那个属下温文一笑:“同志,你们分局长是不是姓王?家属年龄挺小的,是个模特?”
属下定睛看向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鬼不简单——分局长确实姓王,但那个小模特却不是正经家属,而是偷偷养的小蜜,这事儿挺隐蔽的,他怎么知道?
顾曲淡淡道:“劳烦你通告王局长一声,就说我来自今古大观,姓顾。”
属下盯着他上下打量半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四位虽然都被手铐拷住,但看上去气定神闲、尊贵无匹,如果不是视死如归,那就是后台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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