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100鯱人part1
这样的关系,我已经无法忍受了。
帆兰忽(horanto)学院高等学校的校舍,是按照17世纪的荷兰式砖砌建筑的样式来建造的。
校舍那尖尖的灰色屋顶和褐色墙壁的配色看起来非常漂亮,大型体育馆也有着独特的三角形屋顶造型。
连接校舍和体育馆的走廊上并没有墙壁,被中庭和操场夹在中间。
到了春天就会开满各色郁金香的中庭花坛,在现在这个季节也只是一个被砖块围起来的长方形物体而已。操场上的运动社团正在积极地展开着训练活动。
在没有墙壁的走廊上,吹过一阵二月的寒风。
我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逸着,身穿校服的女生说道。在她说出无法忍受时的表情,看起起来显得相当苦恼和困惑。
另一方面,跟女生面对面站着的他,却好像还需要一段思考的时间。
恩,这个是
他不由得环视了一下四周。
到底这是什么电视剧的摄影活动呢?
一对男女,硬生生地配上去似的台词,映照在夕阳之下的放学后的学校。
对于在电视画面中的青春纪录片或者是中午的恋爱连续剧来说,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环境。
但是两人周的周围既没有摄像头,当然也没有导演。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演员,而眼前的女生也一样。
我想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眼前的少女既然跟他面对面地说出了这句话,就应该会有某个理由才对。应该是有某种事情在两人之间开始了,所以她就想要结束那往事。
为了把那件事向起来,他拼命地在脑海中搜寻。
但是却想不到。
所以,他就率直地问道:
那个,是什么到此为止?
一个清脆的响声,在放学后的帆兰户高校中响起。
之所以知道被扇了一个巴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并不是对着女生,而是对着校舍的时钟。看来是因为脸上被扇耳光的时候顺势转动了九十度。
面对茫然呆立得他,少女正在说着些什么。
说他一直对自己表现出有那个意思的态度,可是同时也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亲密。上星期的情人节也收下了除自己以外的人送的巧克力。还提出了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都不跟自己说话,难道不是正在交往吗之类的问题。
你快说话啊,鯱人同学!
女生喊出了完全不含道理的台词。突然被扇了一巴掌,而且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他实在很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立场有多困扰。
帆兰户高校普通科二年级生盐原鯱人,现在却正在思考着另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
啊啊,真糟糕
刺激着脸颊的麻痹感,让鯱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他却不认为那是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好像痛楚被分离到跟自己身体不同的次元去了一样,实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而且,那被分离到异次元的痛楚好像还要把自己拉到那边的世界去异样。如果放弃抵抗由得它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心里一直怀着这个疑问
不,那个
他不禁苦笑。
误会,这是误会啦。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大的啊啊,真是吓了我一跳呢。嗯,那个,你说我对你表现出有那个意思的态度,不过我其实对谁都是表现出同样的态度啦,不,如果你要说我到处讨好别人的话我也无法反驳。
鯱人慌忙辩解道。可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由于对方突如其来的先制攻击,自己也陷入了暂时性的混乱状态。意识之所以莫名其妙地想到异次元什么的东西,也都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看来,那都是这位自我意识有点过于强烈的女生想错了而已。只要理解了这一点,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人家常说有事讲清楚就可以了但是在遭到突然袭击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虽然抱有这样的疑问,但是现在也似乎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如果被打了之后也能把事情说明白的话,那就尽管说说看吧。
巧克力的事也一样啦,其他还有许多啊,我不是在说什么挖苦的话,你想想看,我也收下了许多女性朋友送来的人情巧克力,所以唔,你给我巧克力的时候我也以为是那样,所以就误会了。因为当时你也没对我说什么啊。
他拼命地挖掘出当时的记忆,向女生回答道。在中途之所以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他忘记了眼前这位少女的名字是什么,但是他也不会愚蠢到故意说出来的地步。
面对一个连名字也无法马上记起来的女生,突然被说出我们就到此为止的话,还被扇了一个耳光。幸好第一次攻击不是用刀子捅呢他不禁从心底里庆幸自己走运。
对谁都一样?
大概是回过神来,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误会了吧,女生马上低下了脸。
状况平静下来之后,鯱人才终于想起,这位少女是跟自己同班的同学,最近自己也跟她谈过好几次话,应该是属于吹奏乐社团的。
以后在面对她的时候,必须要记得她是一个看电视看多了的、自我意识有点过于强烈的女生才行他在心里发誓道。
没错没错,所以,你先冷静下来,好吗?因为这种事害得我们之间不愉快,也太不值得了吧?
他一边为了安抚对方而露出笑容,一边猛然醒悟到
嗯?难道就是我这种和平主义的性格,造成了现在这种状况吗?
仔细一想的话,恐怕就是这么回事吧。
由于容易亲近的性格和容貌俊秀的关系,鯱人的男女性朋友都相当多,鯱人也同样很珍惜跟他们之间的关系。
鯱人的座右铭就是一生只有一次。
就连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的人,他也很想珍惜跟对方的关系。
原来是我的误会吗真对不起。
抬起脸来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鯱人。这时候鯱人发现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揉了揉脸颊。
啊啊
为了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他轻松地摆了摆手。
你不要在意,这个一点也不痛啦。
实际上,他的确是不觉得痛。就连用手揉着的那边脸颊是不是被扇的那一边也不敢确定。
感觉不到痛楚
从常识来考虑的话,这肯定是异常反应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而且鯱人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更异常的秘密藏在心底。
痛觉稍微迟钝了一点,并不会对享受快乐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我是比较不怕疼的那一类人啦。
看着满脸笑容的鯱人,少女咬住了嘴唇。
跟少女别过后,鯱人就回教室去拿自己的书包。
啊,小鯱回来啦。
喂喂,你去哪里了呀?
一看见短信就悄悄地溜了出去难道是被谁叫出去了?
才刚回来,就立刻碰上了朋友们的注视的目光。他们是还没加入社团的人以及结束了社团活动的同学们。
在他们背后,窗外的景色已经开始变得黯淡起来了。在透出黄昏景色的窗玻璃上反射着荧光灯的光亮,也很清晰地照出鯱人的容貌。
细长的眉毛,稍微下垂的双眼皮,还有锐角形的下巴。在校服外面穿着一件外套的身体显得颀长而纤瘦,光从背影看的话甚至会有人以为他是女性。不,不仅仅是背影,那中性的面容也曾经让他被人面对面说过明明是女孩子也长这么高呢之类的话。
唔
一边从厨柜里把书包和半遮盖型的头盔拿出来,一边在心里思索了起来,在走廊发生的事,该怎么说才合适呢?
如果要照直说的话,肯定会很麻烦,所以他决定笑一笑敷衍过去就算了。
只是跟朋友说了几句话而已啦,是相当开心的一刻哦。
开心的一刻你不是一直都那么开心吗?
对啊对啊,小鯱这个人整天都在笑呢。
咦?可是真的很开心嘛。
面对一脸无奈的同学们,鯱人笑着抗议道。
身边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争斗什么的除了今天被扇了一巴掌之外,也基本不存在。对于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来说,难道还有比这更快乐的日子吗?
哎呀,小鯱,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呢?
你被揍了吗?打架?还是打情骂俏?
怎么可能。无论何时都热爱着和平的我,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嘛。而且你也知道我没有跟谁在交往吧?
此话一出,以女生们为中心,马上响起了一片意外的声音。
咦,是真的吗?小鯱不是跟c班的那个女孩子很要好吗?
应该是a班吧?在女生之间可是很有名的耶。
拜托你们放过我吧。我可不是光跟女孩子要好的啊为什么马上就转移到那个话题上去了呢。唔,呜哇!已经这么晚了啊!
是要到其他班的乐队帮忙那件事吧?你懂得玩乐器吗?
只是唱一首歌而已。接下来就单纯是在一旁打气啦。
鯱人面露笑容地走出了教室。为朝着某个目标努力的朋友提供协助,对鯱人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日常行为了。
纷纷说出了道别的话,目送着鯱人走出教室的同学们。
一如往常的放学景观。
跟平常无异的朋友间的对话。
在感觉到这种理所当然的瞬间时,内心就感到一阵安心。因为这样就能感觉到,这里就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以理所当然的形式,融入到理所当然的风景中。
那就是鯱人所构筑起来的现实,鯱人的的确确存在于其中。所以鯱人非常喜欢学校,也非常喜欢自己土生土长的这个horanto市。
那么,就赶快走吧。
走出了学校正门,鯱人戴上了头盔。因为是附带有防寒耳套的类型,所以多少可以抵挡一下寒冷。他背上书包,小跑着向停车场奔去。
哎呀呀,这还真是过分啊。
帆兰户高校是允许骑电单车上学的学校。在鯱人的爱车lo上面,压着好几辆从两侧倒下来的自行车。那大概应该是还没放学回家的学生的车吧。
嗨哟、唔、嘿啊!
鯱人从各个角度尝试把车子拉出来,可是状况却完全没有改变。虽然干脆就用那种力量吧?的想法一瞬间掠过了脑海,但马上就放弃了。一直隐瞒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他并不打算为了这种小事而毁于一旦。
正当他继续苦战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少女正在凝视着自己。大概是天生的卷发吧,在她那头短发中可以看见许多翘起来的发丝,脖子上戴着的方格花纹的围巾盖住了她的嘴角。
帆兰户高校的学生根据学年的不同,领带的颜色也有所差异。从少女戴着的领带颜色看来,可以知道她是一年级的学生,是比鯱人低一年的学妹。
连猫的手都想借(注:比喻极其繁忙,很想得到他人的帮助)虽然觉得用法上有点不对头,不过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了。鯱人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和善的学长,于是向她露出了微笑。
help
毫不犹豫地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女生寻求帮助。少女猛地回过神来,挺直了腰板。
哈、噢的!
随着一声便了音的回答,少女跑了过来,拼命把靠在电单车上的自行车往外拉。那副使劲的模样,甚至连拜托她的鯱人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噢的!
我原来是打算回答好的!怎、怎么样?就趁现在!
噢噢,好厉害!谢谢啦!
多亏了她的帮忙支撑起了其他的自行车,鯱人成功地救出了自己的爱车。被鯱人这么一称赞,身为学妹的少女就害羞地拖长音回答了一句是的。
仔细一看,鯱人就觉得少女的身材比第一印象还要娇小,那是因为少女的手脚比较纤长的关系。从刚才一连串的利落动作看来,本以为她是运动社团的人,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肤色却似乎过于白皙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有急事。
你赶时间吗?要不我送你去吧?就当时谢礼。
鯱人轻松地说道。刚想要离开的少女转过身来,看到那弯弯曲曲的汽油缸,少女马上皱着眉头说道:
那个可以两人乘坐的吗?
规定上是不行的。这辆车虽然外表是这样,但说到底也只是电单车。不过没问题,至今为止两人乘坐也没有被抓过一次。
那不行啊。no!不能违反法律!
少女以生气地表情交叉起双手,构成一个x的标志。
小心到时候被抓到被勒令退学啊,盐原学长。
我想也没有退学那么严重啦咦?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了,毕竟你那么有名嘛,花花公子盐原学长。
噢,我还这么有名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可是却突然醒悟过来。
咦花花公子?
面露笑容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没有料到,实在没有料到会这样
拥有广泛的交友关系,正快乐地享受着人生只有一次的青春时代的鯱人,却竟然落得这样的评价,这不是太令人伤心了吗?
在某种意义上,这比刚才在走廊上被扇了一记耳光更让他受刺激。?怎么了呢?盐原学长,为什么要伏在电单车上?
难道你刚才一直在看着我,是由于啊,是花花公子盐原学长!之类的那种发现珍奇动物的心理吗?
啊!你好厉害,为什么会知道呢?
抬起脸一看,只见那位少女保持着交叉双手的姿势向后倒退了几步。
明显是对自己。
那个,你其实是误会了,嗯?像刚才我好像也说过同一句台词呢。
是、是误会吗?我明白了。
你没有明白吧,而且还一步步地向后逃不过算啦,嗯,再见!
再、再见!
少女低头行了一礼,就转身快步跑走了。难道有关鯱人的误解,已经扩展到连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学妹也提高警惕的地步了吗?
今天是厄运之日。
如果再深入去想的话可能会更沮丧,所以就用这个理由来放弃思考算了。
不过,人们也常说那个啦。什么要穿也最多不过也最多不过多少天来着?算了,就这样忘掉吧。
鯱人一边在嘴里嘀咕个不停,一边戴上了防风眼镜。
把电单车推到校门之后,他就启动了引擎。轻快的引擎空转声马上从车身上传了出来。
他跨上lo,让车子驶进车到。今天自己爱车的状态,似乎相当不错,鯱人利落地扭动车把进行加速,在各种汽车互相穿行的马路上飞驰起来。
感受着二月的风刺激着脸颊的寒意,顺便瞥了一眼倒后镜。
看到自己脸颊上有点红了起来,才回想起自己被同学扇了一巴掌的事情。明明感觉不到痛,可是却有一种热辣热辣的感觉,实在很不可思议。
感觉不到痛果然还是不正常的吧。
对疼痛感觉迟钝,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出现的现象了。鯱人用袖子擦了擦脸,然后朝前方看去。
对脸颊感到在意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从头脑中消失了。他驾着电单车,向着位于市中心的演播室驶去。进入帆兰户高校旁边的国道后,应该只要用几分钟就可以到达了。
黄昏时分的horanto市的风景,正迅速向着后方掠过。
追过了慢行中的小车,躲开另一辆硬是挤过来的车身,舒畅地驾驶着爱车向前驶去。
这是自己土生土长的horanto市跟往常无异的光景。
从林立的建筑物中间,可以隐约看到远处的海面。
临近夜晚的海面,看上去比天空还要阴暗。从远洋回来的油船光亮,还有准备现在出发去打渔的渔船灯光,都可以从这里看见。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来。
手机似乎收到了短信,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那应该就是约好在那里等的朋友发来的吧。
鯱人终于进入国道了。各种汽车正以猛烈的速度在同方向两车道的马路上往前疾奔。鯱人把电单车靠到左车道上,开尽油门以全速向前方疾驰。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却正好碰上红灯,于是把lo停在了人行横道的前面。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就是约好见面的朋友发来的信息。
鯱人把手机收起来,握着车把等待信号灯变绿。
注视着开始闪烁的人行横道信号灯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个喀蹭的撞击声音。
嗯?
循声望去,只见某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正从国道的另一侧向这边逼近。
那个是什么?
鯱人茫然地呢喃道。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的人,恐怕并不只鯱人一个吧。
光球那东西就只能让人联想到这样一个陈腐的词语。
闪闪发光的球体,正从反向车道向着车道中央冲来,跟光球触碰的小车马上打转,并互相撞在一起。破裂的窗玻璃慢慢地被吸收进光球之中。
面对这种过于脱离现实的光景,鯱人差点以为是在拍电影。
但是,不对。从被破坏的小车中飞出来的人,正满头流血倒在地上。
噗嗵!心脏激烈地跳动了一下。
随着以猛烈的速度飞来的光球逐渐接近,光球的实体也终于能看清楚了。
位于光球中心的,是一个骑着大型摩托车,戴着全遮盖式头盔的人。包围在摩托车周围的,是一堆反射出霓虹灯光的透明碎片玻璃。
难、难道是
操纵着现实中不可能有的、甚至可以称之为超常力量的存在。
目睹了这样的光景,在脑海里瞬间明白到那是什么东西的人,恐怕就只有鯱人一个。
为什么只有鯱人能察觉到戴着头盔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答案就是鯱人查干淖年以来一直隐藏着的秘密。
是真的吗
映照在鯱人防风眼镜中的大型摩托车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了。他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双手紧紧握住了车把。
他理解到,大型摩托车的驾驶者有着跟自己一样的体质。
在鯱人刚变成那样子的时候,感情也相当不安定,有一种想到处破坏的冲动,但是鯱人却勉强忍耐住了。
那个戴头盔的人却没有能忍住发生了暴走。
不、不不行不行不行
损害相当严重。一边破坏周围的汽车一边前冲的大型摩托车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许能够阻止大型摩托车的暴走
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因为鯱人是能够察觉到驾驶大型摩托车的人物的真面目的和他十分相近的一种存在。
但是,鯱人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想,也是不行的。
他不禁苦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lo现在停着的地方,是位于车道的一侧。由于偏离了大型摩托车的前进轨迹,即使什么也不做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样当作没看见是最聪明的嗯?
脸上露出没出息的笑容的鯱人,看到了映照倒后镜上的巴士。!
那是停在鯱人后面的巴士。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就会跟大型摩托车的前进轨迹相重叠。
让鯱人感到吃惊的是,那个站在前排座位的附近拉着扶手的少女,他曾经见过。
那就是在停车场帮他拉出电单车的那位卷着围巾的少女。她大概是跟鯱人道别之后乘上了巴士吧。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有急事。
拒绝了自己说要送她的好意的少女那时候她露出的笑容,又重现在鯱人的脑海中。
真是个可爱的女孩。早知道就该问问她的名字
在脑海里浮现出跟目前状况毫不相干的事情时,他的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
就是因为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被人叫做花花公子的吧!
噼!鯱人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了一下。
鯱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正是少女所乘的那一辆巴士。彼此的距离大概不足一百米。
在瞪大了眼的鯱人视野中,从巴士的车身上突然飞起了一个橙色的影子。
不仅仅是巴士,就连停在周围的小车,也同样升腾起烟雾状的光辉。
橙色的光辉跃到空中之后,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形状。
在纤细的身躯前面镶嵌着一对复眼,有着橙色尾巴的生物跟名为秋茜的蜻蜓十分相像的那个身姿,却抖动着跟蜻蜓不一样的八片呈锐角形状的翅膀。
实体化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橙色的生物在转眼间就化成了橙色的光条,留下一个光芒的残像,刺进了巴士前面的一辆小车上。
大型摩托车掠过了鯱人的身边。
刹那间,那戴头盔的人跟自己对上了视线鯱人有这样的感觉。
瞬间,国道上立刻传出了一阵巨响。
带着玻璃碎片的大型摩托车,刚撞上闪耀着橙色光芒的小车,就一下子被远远撞了开去。那个场面,就好像撞上了一辆油罐车一样。
呼
看见大型摩托车滚到了相反车道的那边,撞到了高楼的墙壁上,鯱人不禁舒了一口气。
为了确认巴士是否平安无事,他刚想抬起头,却好像被谁抓住了肩膀一样。
不,被抓住的不是肩膀。
是鯱人的意识几乎要被一股强大的引力拉断的感觉。
身体的感觉变得迟钝,视野开始模糊。由于时隔多年释放出了力量,产生了身心仿佛被削掉一部分似的脱力感。
原本在这边的意识,正在被拉向莫名其妙的那一边的世界里去
啊啊!
但是,鯱人还是用力甩了甩头,勉强维持住正常的意识。
再次抬起脸来的鯱人,听到了一阵玻璃互相摩擦般的尖锐声音。
装在墙壁上的戴头盔的人,竟然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散乱的玻璃在空中飞舞,就像生物一样形成一个巨大身影。
果然还真是同伴呢。
从鯱人抵着车把的额头上,滑落了一滴冷汗。
细碎的玻璃片,组成了一个比人要大上好几倍的巨大昆虫的身影。先不说那看起来像是金龟子科昆虫的圆形胴体和小型的头部吧,它所展开的粗厚翅膀就好像巨子一样,看上去锋利无比。跟刚才纯粹只是光球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如今它正怀着明确的意志,让粗壮的虫脚稳稳立在周围的地面上。
由玻璃形成的异型怪物,正把身躯对准了鯱人。由于能力的副作用。鯱人的身上缠绕着一层橙色光芒看来它已经把鯱人看作是敌人了。
在horanto市,也毫不例外地流传着有关这种回啃食人类梦想的存在的传闻。但是跟目击证言较多的首都附近不一样,对这个地方来说,那种传闻也只是纯粹的都市传说而已。也就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感到这样做很有趣,同时也怀着明显的恐惧心理来相互传播的谣言。
被附身的人类就被称为附虫者,在获得超常能力的同时,付出不断被寄生于身上的啃食梦想的代价。
居住在horanto市的少年少女对的认识,就只是这种程度。
而这一点对本身就是附虫者的盐原鯱人来说,也并不例外。
那个如果要怪的话,都应该只能怪你不看周围横冲直撞吧?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首先就露出了微笑。因为刚才不顾一切地动用了力量,现在已经累得在喘气了。
就算是我,也不能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呢我想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那么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说拜拜算了吧?
戴头盔的人把倒在地上的大型摩托车拉了起来。他重新启动引擎,二话不说就向着鯱人加速冲去。
等、等一下!我都说没有打算要跟你干上了啊!
对方似乎没有打算跟他讨价还价的意思。大型摩托车冲过了车道界限向鯱人逼近而来。
啊啊啊!至少也该听人家说说话啊!
鯱人慌忙扭动车把进行加速,同时让后方车轮摩擦地面改变了前进方向。
自己跟对方的摩托车排气量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就算在宽阔的国道上逃跑,也肯定会马上被追上。
于是,他从一片哗然的十字路口冲上人行道,钻进了建筑物之间的狭窄小巷中。
大型摩托车根本不理会那么多,一边用玻璃形成的破坏着墙壁,一边追赶着鯱人。
骗人的吧?为什么我要这样子
非要躲避这种怪物不可啊?
虽然很想这么叫唤出来,但是一想到自己也同样是附虫者这一点,他又闭上了嘴巴。在车灯照亮的前方发现了一个转角位,鯱人在紧急刹停的同时操作车把转过弯角。
在滑动后轮拐过弯角的鯱人后方,大型摩托车撞到了建筑物的墙壁上。尽管传出了巨大的破坏性响声,但还是立刻扭转了方向紧追着鯱人。
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
在成为附虫者后的几年里,之所以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能力,也都是因为这样。
要是被知道自己是附虫者的话不,如果自己承认了自己是附虫者的话,就会马上远离眼前的日常生活。因为这种东西,实际上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
不仅仅是这样。
在附虫者的能力中至少是在鯱人的能力中,具有一种类似魔力的东西。
一旦使用力量,就会陷入一种自己不再是自己的错觉。那是一种仿佛被谁抓住了肩膀似的不可思议的感觉。鯱人至今为止就是对此感到恐惧,从来不会转身去面对那一边的世界。他根本不想知道是谁正在拉着自己的肩膀。
平时什么都不想、一直悠哉游哉地生活着的他所遵守的唯一原则
那就是绝对不使用作为附虫者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
现在还不算迟。
他踢倒了路旁的水桶,猛地扭动起车把。擦过地面的围巾上迸出了火花,同时再次转过一个弯角。
在这里甩掉那个从后面追来的怪物,然后把一切都忘掉吧。接着再到跟朋友约好的地方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回到日常生活之中。
现在的鯱人根本不可能有除此之外的选择
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拐过弯角的鯱人面前,一张很快乐似的笑脸正在向他逼近。
大概是跟他一样拐过了弯角吧,从反方向的巷子里钻出了一辆电单车,以车体摩擦地面溅射出火花,并分毫不差地靠在了鯱人的旁边。
那是一辆vespa,跟鯱人所骑的lo同样属于电单车,应该是海外制造的小型女装车。
虽然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感到惊讶,但是让鯱人更感疑问的,是驾驶着的异样打扮。
戴着半遮盖式的头盔和防风眼镜,除了露出笑意的嘴角之外,整个脸面部都被遮盖了起来。可是那位一眼看去就可以知道是跟鯱人同代的少女,身上却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而且还穿着雨鞋,后背上背着一根曲棍球棒,嘴里还含着棒棒糖。
在极限状态中出现在眼前的、外表欠缺现实感的少女。映照在鯱人眼中的穿雨衣的少女,简直就
跟旅行者一样。
身上披着雨衣的她,如果把含着的棒棒糖换成草叶卷成的笛子,然后再戴上一顶草帽的话,就完全跟古装片里的旅行者一模一样了。
离开人多的国道这一点,唔,很正确。因为在万一进入战斗的时候,把损害控制在最低限度是一个基本常识。看到对方是在最大速度上胜于自己的大型摩托车,而选择转进小路拐弯这一点,也值得评价。
在歪歪扭扭的巷子里前进着的鯱人身旁,少女一边毫无偏差地配合速度跟他并排行使,一边如此说道。不仅对拼命逃跑的鯱人毫不在乎,甚至连从后方追来的怪物也完全不放在眼里。
哎呀?你的脸上好像写着战斗什么的我根本就连想都没想过!一样呢。真奇怪,难道是我误会了吗,应该不是这样吧,因为你
少女脸上的笑容突然发生了变化。
你是附虫者吧?
一阵阴冷的感觉掠过了鯱人的全身。就好像脖子上被架着死神镰刀一样,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惧感从脊背涌起。
你隐瞒也没用的哦,既然是附虫者的话,那就无法逃脱战斗的命运。
少女的口吻非常轻松,可是却反而让人感到心寒。
虽然你应该会对这么突然的事感到吃惊,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我只能对你说两件事。首先是第一件对不起,其实那家伙本来应该由我收拾掉的,但是中途却被他溜掉了,没想到他跑得那么快啊。
啊?
鯱人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时候,身旁的少女所乘坐的vespa突然减速,慢慢被抛离到后方。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车子缺油,下面就交给你啦,加油干噢
啊,等一下!
失去了速度的vespa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于是,她自然就成了从后方追来的大型摩托车的饵食,随着化成粉末的柏油路消失了影踪。!
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难道她死了吗内心冒出了这样一种茫然的感想。被卷入了连汽车也会被彻底破坏掉的冲击中,活生生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
死亡
事到如今,他才感觉到生命的危险。现在别说什么回到日常生活了,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就会跟那个骑vespa的少女一样,被撞得粉身碎骨而死。
恐惧感让他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由于身体完全僵住了。他连水洼都没能避开。后轮一下子陷了进去,虽然他慌忙摆好了车身,但速度却急剧减慢了下来。
被背后的所破坏的柏油路碎片,命中了鯱人的侧头部。
事业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晃动,与此同时,隐约地然而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鯱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就像落在水面上的一滴露珠一样,只在一瞬间感觉到的东西。
那就是痛觉。
有一种正在被谁拉扯着肩膀的感觉。
在恐惧感达到顶峰的鯱人心中,感觉到自己的人格正被谁从肉体之中扯裂分离开来一样。同时,还有被强行替换成另外一个别的人格
把鯱人变成附虫者的,是一个穿着肮脏长袍的老人。
鯱人并不知道老人到底是谁。
只记得自己跟一个唐突地出现在眼前的老人说了些什么话。但是那时候的记忆却很模糊,细节都不怎么记得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消失,鯱人的体内开始寄居着某种东西。
那就是。
以啃食鯱人的心为代价,赋予他一种无关重要的力量的存在。
同时,从那一天开始,鯱人就失去了某种感觉
痛觉。
那一天,鯱人就丢失了那种受伤时感到的痛觉。
但是这对日常生活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鯱人也为了忘记自己是附虫者这个事实而决定不去想它。
既然对鯱人所过着的日常学校生活没有障碍的话,就不需要什么痛觉。
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是
原来是被丢到那一边去了吗。
他摸了摸额头,手上传来了鲜血的温热粘稠的感觉。虽然能感觉到鲜血的触感和温度,但是,痛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但是,刚才自己的确是感觉到了。
鯱人回过头来。
在仿佛被什么东西向后拉扯的感觉中回头一看,映入视野的正是面戴着全遮盖式头盔的附虫者。
好几年没有感觉过的痛觉。
对于在极限状态下出现的这种感觉,鯱人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夺回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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