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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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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立花——”

“啊,那么奇怪的世家名门可是少见。那里的会员基本都是现在的经营者,掌握着这个国家大部分资金的流动。定员好像是十二人,自封为圆桌十二骑士借此装酷,不过是崇洋媚外罢了。”

“还不是很明自,七那小姐也是吗?”

“叫七那就可以了,像平常一样说话就好你说话总是像小学生似的乱用一大堆敬语,连我都觉得难受。”

“是、是的——嗯,那个,七那也是圆桌会的会员吗?”

“呀哈,赤濑川说到底不过是个暴发户,又没有什么格调,可以说在圆桌会里只有敌人吧。即使再怎么求他们也不会让你假如的——直到现在为止。”

七那笑了笑,端起注满酒的酒杯放到嘴边。这里没有人会指责她未成年饮酒,即使是警察,也无法逮捕七那吧。

七日等人乘坐的豪华轿车奔驰在林荫道上。

因为这一带是温泉地带的缘故,道路两旁随处可见古老的民居。和这些老古董交错着,也能看到一些类似高级旅馆的建筑,自然也更偏爱于成为富豪的宅邸吧。

“那个圆桌会和宗方先生的失踪有关系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金钱往来是不会骗人的。”

“?”

“宗方是个独裁者。因为他的失踪,他手上所持有的股票很不动产必然会受到影响。若是在经营上出现了什么障碍,价值就会慢慢下降——同时会有人出手进行全面收购。虽然资金的出处经过了伪装,可还是能很快查出来的。”

诗歌呆呆的楞在那里。为了让她好理解,七那又重新解释了一遍。

“也就是说,有人在打宗方财产的主意,而且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像已经知道宗方失踪这件事似的。”

“!”

“这肯定是圆桌会的其中一人干的。虽然拿不准是谁,但肯定是个和那些流氓团伙联系紧密的家伙。仅仅一般的诘问,他是不会轻易说的不是吗?”

接近林荫道转弯的地方,眼前突然一亮,出现了一片开阔的空间。

是湖。

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湖面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连绵起伏的群山耸立在湖的一侧。

“——都准备好了吗?”

七那看向旁边抱着熊玩具的秘书。

“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万一损失惨重怎么办?小姐的资产大部分都和财团有关,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那些人一定会乘机——”

“那些老家伙就先别管他们了,反正就算召开董事会也是不会通过。只要我们做的漂亮就没问题,呀哈!”

“什么事?”

对于诗歌的问题,七那只是笑着举起酒杯对着窗外说道。

“接下来要去那里了。”

坐在豪华轿车中的全体人员都看向了林荫道对面的湖泊。

“那里有圆桌会举办的宴会。”

湖面上漂着几艘大型游船。

有三艘。

“那么,向着圆桌会的中心进发。”

七那的宣言在轿车中回响起来。

两个男侍打开了镶金左右对开的门。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在舞台上演奏的乐队。这是个由长笛、圆号、定音鼓以及大提琴、小提琴等少数人组成的管弦乐队,一架钢琴更是为演出增色不少。

或许是为了晚会特地更换了内部装饰。宽广的大厅里撇去了客左,摆上了放满高级料理的圆桌。另外和大厅相邻的甲板上也放置了好几张桌子,从湖面吹来的微风,让人心情为之一爽。

一眼望过去,招待的客人大约有三十人左右。在其他的游船上也设有同样的晚会,各自聚集着不少的客人。七那等人乘坐的是一艘纯白的游船,其他还有类女似于海盗船,中世纪古堡造型的船漂浮在湖面上。

七那等人刚走进大厅里,就有好几人回过了头。这些衣着考究的人看上去确实格调高雅,所有人都比七那年长,即使是那些身着黑色西服、像是年轻实业家的男子和穿着和服的女性差不多也都快三十了。

“呜哇”

像是被这些风度翩翩的来宾以及现场考究的摆设所镇住,诗歌下意识的往七那身边靠了靠,乡巴佬儿进城似的躲在七那身后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的样子。

七那等人乘坐的游船起航了,陆地的景色慢慢的越来越远。

“离娱乐的时间还早呢。尽情的享受这些美味的食物吧。”

七那一副轻松的语气,说着从走过来的侍者手中端着的盘子里顺手拿起两杯酒,将盛有无色透明液体的一杯塞给了诗歌。

“唔,唔”

七那抬了抬下巴,秘书和波奇行了一礼走向了另一边。秘书为了准备某事离开了大厅,少年则靠在入口附近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你们也去别的地方逛逛啊。一副晦气的表情站在旁边,让人想醉也醉不了,呀哈!”

七那用没有端酒杯握着手杖的一只手赶着“大锹”和鯱人:这儿可不会有什么打歪主意的笨蛋。“终于,“大锹”稍微站开了一点。

“海豚先生也是,诺,要是喜欢水的话,从甲板上跳下去也没关系啊。”

“小公主,我事先向您发出忠告——这里很危险。”

“嗯?什么?”

酒精在七那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霞,她像个白铁人偶一样侧着头。

鯱人脸上露出了扭曲的——不,快要崩溃的笑容。因为冰球棍在入口处被没收了的缘故,如今两手空空。

“这里的气场很乱,有什么强大的东西隐藏在某处,让人失去了方向感。就像身处一大片森林中,头晕恶心,喝醉酒似的。”

“什么强大的东西?那样的话,就不在这里。”

七那突然抱起了胳膊,诗歌也吃了一惊。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她耳上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我?”

“你说小雪?你做了什么吗?”

“怎、怎么可能”

“是啊,可是我说你,真的很强吗?完全感觉不到啊,倒是你的护卫看上去似乎不错。”

“我什么强不强的,一点都没有。”

诗歌一个闪身,躲开了脸直凑过来的鯱人。看着眼前用酒杯遮住面庞的少女,鯱人“啊”了一声眯起眼睛。

“要说可爱倒真是很可爱啊!——反正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多注意就是了!”

说完,鯱人转过身去,装作偶然似的走到一个和服打扮的贵妇人跟前大献殷勤。

“我知道这个地方是魑魅横行的地方。”

放开了诗歌,七那摇摇晃晃的朝着会场走了过去。与一个肩背宽阔的男子擦身而过时随意碰了碰他的酒杯,一边说着“你好”脸上一边浮现出动人的笑容。男子皱了皱眉,逃也似的快速走了开来。

“七、七那,等等。”

或许是一个人有些不安,诗歌快步追了上去。七那突然转过身来。

“什么啊,吵死了——哇,这是什么,你还挺能喝的嘛。”

看到诗歌早早变空的酒杯,七那吓了一跳。她一把抓着诗歌的手高高举了起来,马上有侍者过来为她填满了酒。

“拜托你,要是喝醉了可别吧你的‘虫’给放出来啊”

难道是因为就的缘故,她竟然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七那抓着诗歌的手,带着她穿过了会场。

大厅响起了哗哗的掌声。舞台附近的一个麦克风前,主办者之一开始致辞。

“谁、谁在说话,不听没关系吗?”

“不过是些老掉牙的话,无非就是一看就明白的天气之类的话题。喂,你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衣着啊,本来就没什么胸,衣服都滑下来了。”

诗歌被吓了一跳,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礼服,两人穿过客人中间走了出去。

注意到朝这边看过来的客人们的视线,七那换上了一副醉醺醺的笑容打了声招呼:“呀哈,大家好啊。”在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大家又都挪开了视线——真不愧是经济界的大亨,竟然对崛起的赤濑川一族的继承人七那视若无睹。

赤濑川的小酒鬼——

因着同样的深处社交前沿的关系,七那也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的笑柄。酒虫就是指烂醉如泥,是因为七那不论何时都喝得醉醺醺的而被取得外号。

七那竖起了一根小指,让那些想笑的家伙尽情笑了出来。

那些不笑的家伙——让他们笑。

这样大家就都落入七那的圈套中。

“过来,到这里来吹吹风。”

七那拉着诗歌来到了大厅前面位于船头的甲板上。这儿应该也是重新翻修过了,甲板上的素材都是全新的。

甲板上放着几张圆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料理,这里除了七那等人在没有其他人。除了七那以外谁也不会像她般没有礼貌,也不听主办者的致辞就直接从大厅跑了出来。

“一口气喝下去很容易醉的,应该吃点什么东西,慢慢喝才对。真是的,连怎么喝酒都不知道,所以小孩子——”

“哦,但是七那也喝了不少啊”

湖面上吹来的风轻轻撩起了七那和诗歌微卷的发丝。

其他几艘游船好像也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助兴节目。海盗船上的大炮轰鸣声响彻了整个湖面。

“我不要紧,我是为了露脸故意那样做的。”

“故意的?为什么?”

“我这样的小鬼再怎么一副诚恳的表情,也不会有人认真听我说话的。”

“?”

“但是装作喝醉酒一副傻瓜的样子,就会有人来和我搭讪了——找到冤大头的话,很好,就从这家伙身上下手。”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向着大厅方向扬了扬下巴。

“所以一点都不能疏忽,只能咬牙忍耐。”

诗歌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于不同商务的诗歌来说,或许有点难以理解。过去的自己也是如此。

这样说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

和与金钱、买卖无关的人说话,是从什么时候就没有过了?

七那所处的环境,尽是因金钱而形成的人际关系网络。用钱雇来的秘书和波奇是那样,财团的员工对七那来说也算不上自己人。包括商业对手在内,都是些伺机从七那手里强取豪夺的家伙。

除了诗歌以外,最近还和一个好朋友说过话。

但是那女的已经不再是朋友了。七那自己和她断绝了关系。

“很漂亮的风景吧?豪华的外套、上等的料理、最棒的音乐无论哪个看上去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聚集了所有的绅士和淑女,每个人都和蔼可亲。”

“”

“但是,其实那些家伙不过是些披着人皮、贪得无厌的妖怪哦。在这船上的家伙还有圆桌会——别看他们现在打着招呼相互问候,其实已经在筹划着要分一点什么好处了。”

看着不停冷笑着的七那,诗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端着酒杯,目光在七那和大厅中间来回交错。

“但是这些都和你无关——所以只要记住这些的漂亮东西和美丽的风景就够了。”

人会沉迷于美丽的东西。

比如宝石和自然,还有人本身也是如此。

这个叫做杏本诗歌的少女太单纯了,就像过去的七那。

这个价值还是重视一点比较好。正因为单纯,才会有人渴望。或许是有几分恶作剧的因素在里面才会带她来了这里,却并没有打算要玷污这份纯真。既然宝石是作为观赏用的,并不是想划伤它或是在它上面涂满泥巴。

“若是害怕这里的那些人,那么七那就不害怕我我们这些附虫者吗?”

而且杏本诗歌不单是清纯,偶尔还会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只是自己的感觉,但,确实有那么一瞬。

究竟的关系,诗歌睁着有些湿润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七那。

眼前的少女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明明就像温室的花朵般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却有那样锐利的眼神。真想要透过她眼里那副用玩世不恭和欺骗构筑起来的墙壁,看到她隐藏在深处的东西。

“不是害怕,只是讨厌。这里的这些家伙还有附虫者。”

七那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命运造就了天鹅。

看着诗歌那清澈的眼睛,一句魔法师说过的话掠过脑海。

或许眼前的少女,杏本诗歌——也是个天鹅。

“不管是谁,最后都背叛了我。尤其是附虫者,还要被背叛多少次才完?魔法师——那个其实是骗子的女人是那样,使银枪的那人也是一样。那时——那个流星雨划过天空的夜晚,想要成为附虫者那个愚蠢的想法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诗歌吃了一惊,好像不能理解七那所说的话,但是对后半句却极其敏感。

“七那曾经想要成为附虫者吗?”

“那样很方便不是吗?拥有魔法那样的力量,当然,也只能那样。”

“”

“呀哈,看你一副奇怪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呢。相同的话,附虫者们不应该怒发冲冠的吗?难道还有想要安慰我的半吊子女人吗?”

七那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将杯中朝后扔了出去。水晶玻璃制作的高级酒杯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美丽的抛物线,落到了湖里。

用手杖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七那看向大厅。

会场又想起了一片掌声。致辞终于结束,一个女人出现在舞台深处。

虽然是白天却穿着一身漆黑的礼服,戴着一顶黑色的羽毛帽子,嘴唇上涂着黑色的口红画着黑色的眼线,总之是一身黑色系的打扮。比头大数倍的帽子遮住了她的一只眼。

会场所有人都被笼罩在女人身上的妖艳气氛给吸引了过去。

站在寂静无声的舞台中央,女子缓缓张开了口。涂满黑色口红的嘴唇轻轻颤动着,女高音般清澈嘹亮的歌声在大厅缠绕。

好像是个歌手。但是听着那柔美纤细的歌声,七那却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直窜上来。

诗歌好像也感觉到了,有点害怕的抓住了七那的礼服一角。

歌手美丽的歌声是管弦乐队的演奏锦上添花。小提琴悠扬的琴声让会场的客人们回过神来,开始各自行动着。或是品尝各色料理,或是寻找合适的谈话对象一起谈笑着。

“难道是圆桌会某个人的情妇或是什么人?实力先暂且不谈,对那些事事讲究精致的家伙来说也不算是个低级趣味的歌手”

“圆桌会的人,在这里吗?”

“那里那个上了年纪的,还有旁边那个老太婆,以及站在中间正说话的那两个中年男人就是。看来这船上就他们四个人。顺便告诉你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两个中年男人其中的一个。就是那个性格扭曲爱死钻牛角尖的家伙。”

七那用手杖指给诗歌看,诗歌不禁“噗”的一声笑喷了出来。或许是看到那个男人尖尖的下巴,联想到了牛角面包吧。

许久没有看到别人讨好之外的表情了,七那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呀哈,很像吧?他下巴上的胡子肯定是用巧克力做的。”

“你、你可真坏啊!”

没有一个客人出来到甲板上。大家都争着去和圆桌会的某个人握手,热衷于拍马屁。

“马上就会榨干他们,一点渣都不留。”

“?我们不去问问他们关于宗方先生的事吗?”

“难道要问‘你知道宗方槐路的行踪吗’?呀哈,虽然不知道那些家伙是否与这件事有关,但是若是回答了的话不就表示他知道吗?所以他们只能说no。”

“”

“在这里光靠说话是行不通的,这里是金钱做主的地方——不过也不用着急。”

七那说完,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走向了围栏。

看着她撞上围栏将大半个身子探到湖面上,诗歌大喊一声“危、危险!”冲上去扶住她。“没关系的我说你什么时候把酒瓶都拿来了?”“很、很好喝”一脸惊讶的七那和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的诗歌并肩站在围栏前。

七那背靠着围栏,将身体倒倾过去。头发倒竖着,湖面被倒过来的景色慢慢映入了眼帘,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湖面闪烁着粼粼的波纹。

“呀哈。”

“危、危险。”

“要是我掉下去了,你来救我吧。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虽然我想救你,不过很可能会一起沉下去吧我不会游泳。”

“你不是一号指定吗?难道不能以很快的速度一下子就飞过去吗?”

“我可办不到我的‘虫’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呀哈,我不信。”

满嘴谎话的骗子。

一号指定不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其他的一号指定,不论是谁都拥有人类无法想象的力量。不可能只有诗歌一个人例外。

但是若诗歌说的是真的话,也难怪“虫羽”会对她保护过头了。就这一段时间,站在大厅目的“大锹”的目光一直追随在两人身后。

七那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知为何诗歌显得有些急噪起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转过了身来。

“你、你看,这样可不行,会掉下去的。”

“唔我高兴啊啊。”

“都说了不行了,你看,会看到内裤的。不是还要从会场的那帮家伙手里弄到钱吗,酒也溢出来了。”

想要安稳的醉一下也不行。七那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诗歌瑟缩着说了句”对、对不起。”

“这酒果然很贵吗?”

“酒虽然也很贵,是了,弄脏的这地板可是从国外进口的,你的鞋也弄脏了这些全部加起来,仅是赔偿金额就够买一辆车了。”

“”

“桌上摆着的料理也都是上等货,就连你现在手上拿着的酒杯也是国外名牌产品——啊,那边那个女人手上戴的戒指,看到了吗,那可是在最近一个国际团体主办的拍卖会上中标的一等品。圆桌会的老头子戴的手表好像也是国外著名设计师的杰作,肯定是全球限量发行的工薪族即使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

“好厉害啊。””没什么了不起的。那种程度,我也买得起。

“唔,七那也很厉害啊。明明和我一样大,却知道那么多。”

“呀哈,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让我们来猜猜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值多少钱吧。”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眺望着聚会现场。

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万中选一的高级品,若是心怀不轨的人,甘冒犯罪的风险也想要弄到手的吧。

但是——

“喂,诗歌你有最喜欢的食物吗?”

“咦?嗯,我喜欢可丽饼。”

“那种廉价的东西也罢,那么要是用可丽饼能够换得这个船上的所有东西,你会怎么做呢?”

诗歌一脸讶异的神色凝神思考。

“只用一个可丽饼,就能得到很多的钱,什么都能买。”

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诗歌眼中又放出来光芒。又是那副“快来表扬我吧”的表情。

“得到钱后再去买更多的可丽饼!”

“呵呵,很遗憾。那些钱什么都能买,就是买不到可丽饼。”

“咦?”

“除了可丽饼以外,什么都能买得到,大大的房子,还有可口的料理。”

“但是?”

“一般情况下,不论是谁不都想要那一大笔钱吗?”

七那抬起了头看着天空。白云中浮动着一个小小的黑点似的东西。

是飞机吗?

不,若是那样的话那种远近感有点奇怪。隐约看上去那形状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是,人总会想要那可丽饼的。”

一定是鸟吧。

七那不再理会那漂浮在空中的奇怪的小点。

“我知道这里所有东西的价值,但是对于再也买不到的可丽饼——又忘不了那甜美味道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什么东西是七那买不到的。

实际上,她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什么时候才能再次买回那曾经甜蜜的日子?无论花多少钱,一定会买回来的——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七那开始拼了命的赚钱。

但是越了解钱这种东西,也就越明白失去的可丽饼的价值。

用来交换大笔金钱的甜蜜的每一天。

不论赚到多少钱都再也买不回来——

“七那有梦想吗?”

诗歌问道。

七那靠在围栏上,将脸庞转向了诗歌。

“你不是想要变成附虫者吗?那样说来,应该也有梦想吧?”

“梦想唔,梦想啊。”

那样的东西,七那拥有吗?

梦想什么的,怎样都无所谓吧。

像家人一样的东西、像姐姐一样的东西,无条件守护七那的人。

就算再也不能帮助七那也没关系,因为七那已经足够强大了。

所以只是想再一次感受那手上的温暖——

“我想要航天飞机。”

“航天飞机?你想要去宇宙吗?”

“不是我要坐。它要载的是钱。”

七那再一次抬起头看着天空,眯起了一只眼睛。

“想要许许多多的航天飞机,把所有的钱都装在上面扔向宇宙。很多很多的钱把这个世界全部的钱都集中起来,像扔垃圾似的都扔掉。”

虽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却也不是不能实现吧?

七那边说边想。

继承祖父那庞大的遗产的同时,七那也继承了祖父的才能。

“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吧?”

人总是为了金钱而争斗不休。

航天飞机起飞以后,为了夺得那残留下来的一点渣滓,全世界都会陷入战争的漩涡吧。

仅仅是想像一下那样的情景,七那就不禁笑容满面。

对于无法重拾甜蜜的七那来说,这个世界灭有丝毫的留恋。

“啊啊,很有趣啊。若是我的话,一定可以。是的,那就是现在的我——”

正说着,一团黑雾似的东西出现在了眼前。

湖周围的山以及被杂木林包围的地方。

突然涌出了一团团像是墨汁似的脏污的雾气,并且一点一点的向着这里逼近——

“小公主。”

七那和诗歌回头看向大厅。

一个不是黑社会却戴着墨镜,穿一身正式西服的少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根满是伤痕的冰球棍,也不知他是如何要回来的。

“海豚先生?”

“一直以来承蒙你的照顾,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鯱人单膝跪在了七那面前,抓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七那皱起了眉头。

“什么啊,突然装什么酷!而且都还没怎么好好为我工作,就想要这样消失了?你不是来保护我的吗?”

“不,反正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呆在你的身边的。”

少年脸上露出痞痞的笑容,抓着衬衫松了松领带。七那不高兴的撅起了嘴。

“真是个没用的家伙。算了,我解雇你,炒你鱿鱼,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吧!”

“你是叫诗歌吧?你们不要一直呆在这里——除了我的‘约会对象’意外,好像还聚集了很多人还是躲一下比较好。”

将冰球棍转了一圈背在背后,鯱人走了回去。“咦?”诗歌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却什么也没说。

以为他就会这样离开,不了少年又回过头笑道。

“七那。”

“做什么啊,赶快滚蛋吧!”

“虽然你现在也可能拥有梦想,但还是再考虑看看吧。”

为什么,那件事——

没想到鯱人会听到七那和诗歌的谈话。

“无法弥补的梦想,只会毁了七那。扭曲的梦想会招来那些吞噬它的家伙虽然这次有我来解决,可是那些家伙很顽固的,可能还会再来。”

“?”

“拥有更美丽的梦想吧,那样的话,也能成为一个好女孩不是吗?”

真是多管闲事。

但是没有说出口,鯱人却突然仰起了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看着天空。

“啊,已经来了吗?非要这时候来打扰我。”

顺着鯱人的视线,七那抬头看到一个黑影掠过头顶。

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咚”的一声巨响传来,庞大的船身也差点因为反作用力翻了过去。

“——”

七那瞪大了眼睛。

落在海盗船上的像是个人的样子。虽然照常理看来不太可能——但是那个人却像是跳跃着在地面和海盗船之间移动,这在人类是无法想像的。

但是他伫立在船帆上的身影,完全就像个恶魔。

即使离的很远也可以看得很清楚,他穿着一件漆黑色大衣,巨大的机械式防风眼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被防风眼镜推上去的头发像角似的倒竖着。

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他的面容。

“‘郭公’!”

“‘郭公’!”

七那和诗歌同时惊叫出声。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所属局员中最强的附虫者——火种一号“郭公”。

比过去见到时又长高了不少。

但那和其黑色恶魔的外号相应的样子,和以前相比却没有丝毫改变。

为什么,“郭公”会出现在这里——

七那在心中暗自思量。

难道是为了捕捉“虫羽”的首领诗歌才出现在这里的吗?

七那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郭公”的样子有些奇怪。

伫立在海盗船上的恶魔一直盯着天空。七那也跟着抬起头向上看去,发现有一个小点似的东西漂浮在空中。

那是七那先前认为是鸟的东西。恶魔不知为何一直盯着它。

在山间移动的黑雾和空中漂浮着的点。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在七那的计划之内。

“有什么浮在空中。奇妙的力场那也是‘虫’吗?那个黑色的人好像追着那东西过来的什么?难道你们俩认识的人?”

鯱人一点也不紧张的问道。

但是七那和诗歌却保持着沉默什么也没说。

“算了,怎么都好。我这边也要和‘浸父’去跳个牛仔舞啦。”

背后传来了轻快的口吻,随即鯱人似乎走开了。

海盗船上应该也已经发现异常了,现在定是一片哗然吧。甲板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影。

但是七那乘坐的船上的乘客好像对外面的景色完全没有兴趣,轻快的歌声中,仍在悠然自得的谈笑。

“为、为什么‘郭公’会”

“——去大厅里面,诗歌。要是被‘郭公’看到可就麻烦了。”

“郭公”的出现虽然让人有些意外,但是看起来他的到来好像和诗歌以及聚会无关。就算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也不太可能去破坏圆桌会的聚会,即使是“郭公”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那么做。

若是那样的话,他恰好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偶然。

那样的话——将会是一场完美的演出。

“郭公”的登场不是突发的,却很意外。这对于七那来说,却再好不过。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开始吧。”

与准备返回大厅的七那相对,诗歌却看着“郭公”动也不动。

“快点,快进去。还是有什么事?看起来你像是知道关于‘郭公’的事,要去找他吗?”

“嗯,没、没什么。”

有点犹豫的摇了摇头,诗歌微笑着。

“总有一天我会去见他的。”

“呵,那样的家伙,有什么去见的价值吗?”

“七那也知道‘郭公’的事情吗?”

七那抓着诗歌的手说了声“算是吧”。过去曾经见过一次,不过他应该已经不记得七那了。

从甲板回到大厅里,会场也开始骚动起来。或许是和海盗船取得了联络,圆桌会的成员正聚集在一起商议着什么。看着他们那样子,其他的客人都在惊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聚会怎么办呢?终止吗?”

“怎么可能?为了圆桌会的面子也会继续下去。如今一之黑家在为政府效力吧,真是的,没有人能够继承他们那样的人脉和人望成为下一期的会长真是太可惜了——所以,就在这里来点助兴的节目吧。”

“助兴?”

七那松开了抓着诗歌的手,秘书走过来在她耳边报告说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舞台上唱歌的歌手,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七那站到了位于会场中心的圆桌旁边,“啪啪”用力拍了拍手。

“没酒了!能不能给我添上上等的酒?”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七那身上。

七那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她的视线在重归平静的会场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在大厅一角密谈的四个圆桌会成员身上。

“啊,这是圆桌会的几位啊,你们好。不好意思现在才来问候。请务必让在下也加入进去吧?”

现场的气氛一时好像冻住了似的。

在这个国家的经济界,就像那个比喻所说的“圆桌会只要动动脚”就可以让任何一个发展势头良好的企业瞬间破产,因此大家都惧怕他们。其实,那也不单单是个比喻。

对着那样的圆桌会,七那竟然拍手招呼,叫人倒酒。

相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已经确信赤濑川财团会没落吧。

“怎么了怎么了,这气氛?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呀哈。”

就像她那小酒鬼的外号一样,七那舌头打不过弯似的说着,笑倒在桌上。

或许是论资排辈吧。用手制止了圆桌会其他的成员,其中最年轻的一个人走了出来。

是那个尖尖下巴上长满胡须的男人——七那锁定的目标。因为是在众多客人面前,他脸上仍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是只看一眼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个做正经生意的商人。原本他就很少在这些社交界出现。

“彼此彼此,现在才来问候,赤濑川小姐。我们的聚会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没有酒了。还有,也没什么助兴节目啊,真无聊!”

“今天我们举办这个聚会是带着感谢的心情,希望能够加深在场诸位的友好交流,同时,我们也为大家准备了宾果游戏等助兴节目,不知道大家是否满意呢?——喂,你过来,她好像有点喝多了,带她去外面吹吹风。”

“不是圆桌会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恕我冒昧,在下也是圆桌会的一员。littlegirl?”

男孩想着七那走了过来,波奇挡在了她面前。被伤了自尊的胡须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呀哈,我失礼了。但是,哎,你也是圆桌会啊?——喂,怎么样,夫人?让我也加入圆桌会吧?比起这样的家伙,我更有钱啊。”

“很遗憾,进入圆桌会最重要的条件就是格调而且现在十二个会员席都已经满了。”

“什么啊!是说我没有格调吗?真是失礼啊!——怎么办呢,啊哈哈!”

看着脚下摇摇晃晃却依然笑得肆无忌惮的七那,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甚至连站在她身边的诗歌,都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啊啊,真是无趣啊!喂,好不容易来了,要不要来赛马?”

“你的意思是?”

“就是赛马啊,不知道吗?要说有钱人的消遣,不就是赛马吗?从罗马帝国传承下来的贵族游戏!啊,再不快点开始,你看!开始的号角已经响了!”

“看来醉的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接下来请去船舱的床上休息吧。”

“才不是胡话呢。我和你各自拥有的赛马也在其中啊,已经都进入起跑栅门,正在焦急等待着开始的信号呢。”

七那突然站了起来,拎其群角,向着其他的圆桌会成员弯下来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圆桌会的各位,我,赤濑川七那准备了一个小游戏,就把它作为今天受到的招待的回礼献给各位。”

会场再一次沸腾起来。

“不久,下午的股票交易就要开始了。我们以各自的资产作为筹码,在此指定赛马——股票,请大家尽情欣赏这场比赛。”

三个圆桌会成员都丝毫不为所动。圆桌会里还没有这个程度就骚动不安的人。

“但这不是赌博。请各位蒙上眼睛——也就是说,即使这里可以进行赌博,也不可能看到那趋势对于其他的影响而重复叫号。”

原本就很吵闹的会场现在更是一片哗然。

股票就是企业的价值。

投资人要仔细观察那个企业的业绩、与其他相关企业的活动以及市场全体的流动,最后才决定是否投资。什么都不看就进行投资,也就是完全靠推测来赌如今是什么情况,与己相关的事件今后如何发展。

“筹码的单位是亿。关于股票交易市场的资金投资,现在已经准备完毕——怎么样,各位呃?”

“什么怎么样,只能说真是太愚蠢了。”

胡须男一笑置之。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即使是赌博,也不合算。即便是钱多的没处花的有钱人,也不是会轻易上当受骗的。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笑了起来。

“α”

她嘴里轻轻说了句什么,胡须男皱起了眉目头。

只有一个人,在场的圆桌会成员中最年长的老人一脸惊讶的表情。

这个似乎很震惊的老者,七那也只知道他是资格最老的人物而已。但是根据过去魔法师所掌握的情报,确实是在圆桌会中。

“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范式转换——”

这一次胡须男一瞬间也有些动摇。

还有,失踪的宗方所追踪的情报。

无论哪一个都和圆桌会有关。

而且能让圆桌会会动摇的肯定是极其重大的秘密。

“那么,怎么样呢?外面好像已经在举行什么娱乐活动了,作为圆桌会,没道理会输给其他人吧?”

“郭公”的登场,这艘船自不用说,在海盗船上也引起了相当的混乱。

为了抑制恐慌,应该不会想要看到客人们看到外面的情况。

“还不明自吗?我要要和你一决高下。”

若是七那和圆桌会的决斗——不可能不引起客人们的兴趣。

“愚蠢!”

胡须男在看到其他圆桌会成员用手机和谁通话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应该是在和在其他船上的圆桌会成员取得联系吧。

七那微微笑了笑,说道。

“已经到时间了。那么,从我开始吧。我买17428号,投资额——”

听到她嘴里说出的数额,现场又是一阵骚动,或许是怀疑七那精神是否正常。

秘书用电话对外传达了七那的命令。

“这是颗炸弹。这会对市场造怎样的影响啊?”

胡须男的脸渐渐扭曲了。

“我可没说要参加,而且我们这边可不能保证里面没有任何不公——”

他语音刚落,就有“不会有不公平”的声音从其他圆桌会成员出飞出,说话者一边关掉移动电话,一边说道:“我们圆桌会将会对市场进行监督。”

那是事实上的放行。

一瞬间胡须男的脸扭曲的更加厉害了。

“虽然很愚蠢但是从决斗中逃走,可不是绅士的作为啊。“

胡须男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用嗓子眼里榨出来似的声音说道,其实心里应该已经被七那和圆桌会气得够呛了吧。”呀哈!“

七那眯起了一只眼睛,以优雅的身段诱惑着跟前站在桌旁的男人。

“欢迎来到快乐的圆桌。”

以小提琴为首,乐队奏起了轻快的音乐。

105theothers

它之所以俯视着湖面,是因为它在追寻那个在意的少女。

身上缠绕着令它怀念气息的少女。

它面向着湖面∞,缓缓的降落了下来。

此时,传来了一阵耳熟的歌声。

于是环绕着湖的群山的某处,突然出现了黑色的瘴气。

令人喘不过气的,恶心的气味。

它不会忘记,那种浑身沾满贪欲的气味。

缠绕在少女身上的、令人怀念的气味。

山间生成的一团团的瘴气,向着瑚面一点点的推进。首当其冲的不是别的,正是它正看着的少女乘坐的游船。

盯着湖面和山间看了一会儿,突然眼前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个小小的黑色物体,落在了海盗船似的的一轮游船上。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人影。

它选择了无视,那个黑色的人影却对着它举起了一只手。

随着“啪”的一声,一瞬间眼前有些摇晃。

好像受到了攻击。

对它来说,不过是温柔抚摸似的微弱攻击。

但是它紧紧的盯着黑色人影。

虽然对这家伙本身没有丝毫的兴趣。

但是既然受到了攻击,就没有理由保持沉默。

它将伫立在眼前的这个黑色人影——判断为敌人。

106大助thest

海盗船的甲板上一阵骚动。

船帆上突然站了一个人,引起骚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从大厅中飞奔出来的乘客,看他们的穿戴,应该都不是普通人。或许也是在举办聚会吧,可以看到摆放着豪华料理的圆桌。

“那是……‘眼睛’?”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火种一号局员“郭公”——药屋大助站在船帆上抬头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物体,小声低喃了一句。他身上穿着东中央分部的标准装备——漆黑色长大衣,一副机械式防风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难道,那是……”

他右手端着的大型自动式手枪里冒出了一阵白烟。或许是因为他是在未与“虫”同化的普通状态下发射的,目标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呃、那个,稍等一下。现在用双筒望远镜确认一下……啊!眼、眼镜碰到边框上了……!”

防风眼镜上配备的通信装置里传来了一个慌慌张张的女性声音。

她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分部代理分部长职位的五郎丸柊子,代替目前仍在疗养中的分部长土师圭吾指挥东中央分部的行动。

“在、在哪里呢?目标太小了,看不清楚……唔,不知为什么波长有些乱,不能与‘郭公’的防风眼镜影像保持同步。能报告一下它的特征吗,‘郭公’?”

大助透过防风眼镜,凝视着那个异常物体。

它一动也不动的漂浮在离地面足有十多米的高度上。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看上去似乎和人的脑袋一般大小。

“感觉像是昆虫的复眼似的很散乱,当中最大的一块碎片里,好像埋着人的眼球。一片片的碎片好像被神经似的东西联结在一起,硬度很强,普通的子弹一碰上就会被弹飞——”

大助进行着说明,他的表情慢慢扭曲起来。

“看不到有类似宿主的人……难道是隐藏在游船里?”

“有、有可能,啊不,一定是那样的!就像报告所说的!那是‘眼睛’!”

“这附近有什么举止奇怪的人在活动吗,千莉?”

“唔——”

一个和柊子不同的呻吟声,从防风眼镜里传了过来。

“噢,没事……但是,这一带很奇怪,大助。”

在别处待命的土师千莉有些痛苦的说道。

“整个湖都好像被火包围着。到处都有强烈的‘火焰’忽明忽灭,就像是‘眼睛’在燃烧……!”

“可以了,不要勉强自己。柊子小姐,请让千莉回去吧。”

“好、好的。”

大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接到了本地分部的支援请求。

具有能够感知“虫”的能力的局员发现了浮现在头顶上的“眼睛”,听说前去调查的局员对它进行攻击后,“眼睛”进行了反击。局员遭到了迎头痛击,损失惨重。判断无法制胜的本地分部,向最近的管辖区东中央分部请求支援。

完全是未知数的“虫”——不,找不到宿主的那东西,现在还不能判定它到底是不是“虫”。

可以说这是个谜样的异物,特环暂时称它为“眼睛”并将它定为歼灭对象。

“但、但是,‘郭公’真的没事吗?”

在空中漂浮着的“眼睛”目前还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或许是在窥视着自己的举动吧?

“你重返东中央分部才没有多久……在和‘记号笔使’战斗时受的伤,虽说得到了‘四叶’的治疗,也还没有痊愈吧?”

“……”

“虽说‘虫’的成虫化兆头已经得到了控制,目前处于稳定状态,但还是再静养一下比较好——”

“没关系,这家伙——大概除了我没人能制得住它。”

“咦?”

“而且,柊子小姐不是也说,在它逃走之前只有我能与它一战吗?”

大助将手枪插回背上的枪筒,面无表情的说道。

成虫化的前兆目前还处于安定状态——但是,真是那样吗?

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如今虽然能像以前一样战斗,但是下一次需要全力战斗的时候又要怎么办呢——

正因为如此,现在才有必要对自己的最大限度进行确认。

“唔……那、那是迫——啊,迫……迫不得已,呃,我知道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

“……?算了,那件事别再提了。”

柊子曾经幽禁过不知何时会失去控制的大助,或许是出自于对这件事的罪恶感,她嘴里不知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不明所以的话。大助苦笑着,脸渐渐扭曲起来。

“唔——”

眼前突然转暗,迅速失去了知觉。

柊子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原本应该是看着湖面的大助眼里,完全被别的情景所取代。

他看到了一个差不多和他一样大的少年。但是对于他的长相,大助却没有一点印象。

少年朴素的长相与身段都与大助有些相似。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向着某处走了过去,几个人影回过了头,都是一副“又来了”的惊讶表情。

少年们互相看了看,开始商量起什么。

全是些大助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陌生的情景。

如今不知正在何处举行的无人知晓的秘密会议。

那情景,现在出现在大助眼前——

“——”

大助松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意识慢慢又回到了身上,自己仍然站在湖上。

“‘郭公’?你在听吗?”

“啊,有的。”

大助摇了摇头,回答道。

就像自己和某个人交换了灵魂似的感觉——

以前从某条街刚返回东中央分部时,也曾被这种感觉侵袭过。从他被一个叫做五十里野琪拉莉的便利屋少女所救,未能成功拿到某条项链时起——大助就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所缠绕。

若说是幻觉,却又感觉很真实。

大助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现在应该聚精会神应付面前的敌人。

“hey,you!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没事吧?”

“!”

近处传过来一个声音,大助回过头。

大助的旁边——海盗船船帆上,除了他以外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年。

就像电影里演的坏蛋一样,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戴着墨镜。

究竟是谁呢,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比起这些,大助在看到少年手中握着的冰球棍后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是特环的人吧?说起来除了戌子以外,我还是第一次和特环的人说话呢。我说,你的目标是空中漂浮着的那东西吧?我不会对你出手,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动我的对手,那可是我预约好了的。”

对着站在那里的大助,少年连珠炮似的说一通。

“不,若是在那孩子周围转来转去被发现了的话,就会引来她的保镖。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刻,我可不想被人打扰。”

既没有紧张也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就像向路边经过的人问路似的,一副随便的语气。

“你是谁——”

“我?啊,不用介意,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那根冰球棍……你在哪儿弄到手的?”

“‘郭公’,发生什么事了吗?咦?你旁边有人吗,是谁?”

大助不理会柊子的话,继续盯着眼前拿着冰球棍的少年。

不会看错的。

少年若无其事拿在手中的,正是大助的一个熟人最喜爱的武器。

海盗船漂浮在湖面上。

船帆上,大助和那个不知名的少年互相对峙着。

“这个?这是从我师父那儿借来的——难道,你认识戌子?”

“……”

“不说话就是yes了。喂,戌子还好吗?现在又跑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少年一边用冰球棍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愉快的微笑着。

从师父那里借来的——

刚才他如此说。

大助一时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根冰球棍原来的主人狮子堂戌子,确实曾奔波于各地,寻找那些有才能的附虫者。

但是她所训练的战士最后都会进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那样的话眼前这个少年却说,自己不是特环的局员——

大助开了口。

一阵猛烈的风突然刮过海盗船。

“戌子——戌子已经死了。”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住了。

笑容凝固在了那个自称是战士的少年脸上。

少年手一松,搭在肩上的冰球棍差点就掉了下去,幸亏他手快,在掉落的前一瞬间抓住了它。

“……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在holnd市的战斗,是她生平最后的一次战斗。”

面无表情的说完,大助向着少年伸出了一只手。

冰球棍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作为一个伟大女战士的临终纪念,应该让它随着她主人的遗体一起长眠于地下。

但是——

“——”

像是要避开大助的手,少年握着球棒闪了开来。

他脸上轻薄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瞪着大助。

“……痛。”

少年猛地转过身,像是拒绝交还冰球棍似的背对着大助。

“好痛……”

“……”

“我知道了,其实……那时她所受的伤,怎么看都是致命伤……所以我那时才能和‘浸父’作战……”

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少年小声说道。

大助仍然伸着手,保持着沉默。

“——这个我会一直保存的。”

“……”

“那家伙唯一认同过的一个人,现在应该是最强的……你要是知道他的事,请告诉我。”

少年的身体里飞射出了橙色的光芒,光芒又化作几十只秋茜蜻蜓。

“等把碎片一个不剩地打倒——我再去抢下那个最强的位子吧。”

“咚”的一声,船帆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少年踩着帆一跃,下一瞬间,已经从眼前消失了踪影。

“碎片……?”

残余的橙色光辉向着山间飘了过去。

向那边看过去,大助注意到杂树林中好像有黑色的影子正在逼近。

那散发着恶臭的瘴气,大助至今为止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你说你打倒了迪欧雷斯托伊……那,也不过是一片碎片。

突然想起了“原始三只”的其中之一——“暴食”曾经说过的话。

大助想要打倒的“浸父”,不过是个碎片。

而如今,出现在眼前的瘴气似曾相识。

“难道是去追‘浸父’吗?”

作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局员,就算现在也应该立即捕获这个未确认的附虫者少年。

但是如今的大助,没有余力去对付更多的敌人。

狮子堂戌子的一个弟子,不受特环的约束自由行动,而且他似乎还在追踪疑是“浸父”的对手。

既然如今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再让他逍遥在外。

就像他自己说的,总有一天要来到最强的附虫者身边。

到了那时——应该能和他再次相见吧。

“‘郭公’?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继续监视‘眼睛’——”

大助收拾心情抬头看了眼天空,忽然,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

方才还漂浮在那里的“眼睛”忽然失去了踪影。

“……!”

回过头的大助眼前——近到快要碰到他鼻子的距离,异形的东西漂浮着。

是“眼睛”。

“什——”

“眼睛”里映照着大助僵硬的面庞,它表面泛着一层薄薄的蓝色光芒。大助的头发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已经被烧焦了。

湛蓝的光芒穿透湖面上空。

像用尺子量过似的红外线直直的照射过去直达远方的群山,湖面的水被大量蒸发。杂树林的一部分发生了爆炸,土被翻了出来露出一个大坑。

红外线通过的地方,寸草不留。

眼前失去了敌人的踪影,“眼睛”停住不动。

“我曾经和你战斗过一次——”

突然,“眼睛”动了起来。

猛地回过头,大助的手突然抓向“眼睛”。在红外线放射前一秒,大助跳了起来避到了另一边,躲过了“眼睛”的攻击。

解除了同化的郭公虫,停在了大助肩上,它的躯体伸出无数的触手,开始和大助的身体同化。大助全身浮起了绿色的花纹,他高高举起了拳头。

“你自己并不知道那件事吧?”

像是大型卡车相撞似的,巨大的冲击声响彻湖面。

对准眼前的“眼睛”,大助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拳击了过去。

大助手中复眼的光辉一瞬间闪烁了一下,好像有一阵噪音响过,表面的光辉暗淡了下去。

大助曾和“眼睛”战斗过——

知道那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因为是极端特殊的情况,连他如今的上司柊子也不知道。

大助准备乘势追击时,“眼睛”又一次放射出光芒。

“……!”

感觉到危机,大助像棒球投手似的抬手将“眼睛”向着地面扔去。

与“虫”同化后强化了臂力,一下子就将“眼睛”扔飞了出去。它一边回旋一边放射出的红外线,将山间的杂树林焚烧殆尽,到处一片焦土。

“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山脚,陷在了沙土中。

看着那被砸出来的坑,大助将手伸向背后的手枪,但是——

“——”

浮满全身的花纹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瞬间,身体里的力量好像都被抽空了,他不由得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头脑中一片空白。

再、再用点力——

好像听到自己的“虫”在耳边喃喃细语。

“‘郭公’!”

柊子的叫声让大助回过神来。

如今的大助,还能控制的住与自己同化的“虫”吗——

现在这种情况,克制成虫化已经用尽了全力,再要战斗就完全是不顾后果的赌博了。大助咬了咬嘴唇,松开了抓着枪的手。

“要、要紧吗?难、难道是那么强的对手吗——”

“但是,为什么这家伙竟然还活着……?先不说两年前……在紫央市的战斗中,‘暴食’……后来到底怎么样了?难道是周期性的吗……?宿主到底——不,话说回来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这家伙还在飘荡在外……”

小声呢喃着的大助,脸色一片铁青。

就像来复枪的波音装置似的,醒悟到自身成为靶子的瞬间,大助立即蹲下了身子。

下一个瞬间,蓝红色的红外线从头顶擦了过去。

大助已经知道了,这是个不能用一般方法应付的对手。

对于这样的强敌,如今不能使用出全力的大助能获胜吗?

心焦于自身的现状,有可能会犯下无法挽回的判断错误——

“战场转移到陆地。若是附近有局员在的话让他们迅速撤离。”

大助以着常人难及的脚力,向着“眼睛”所在的地方跳了过去。

视线的一端——旁边的山里响起了爆炸声。远远隐约可见黑色的瘴气混合着橙色的光芒爆炸开来,应该是刚才的少年在战斗吧。

“唔……!”

大助又一次在空中仰过身子避开了“眼睛”射出的红外线。

躲过攻击,大助乘着落地的瞬间,一拳朝着“眼睛”猛击过去。一时间砂石飞溅,山上露出了一个更大的洞穴。

但是大助拳下,却只有被翻出来的沙土。

察觉到旁边射过来的蓝色光芒,大助反射性的向后一跳。

一瞬间横着移动的“眼睛”放射的红外线横扫整个杂树林。

大助猛地一踩地面,也是一瞬间就移动到了“眼睛”跟前。

“噢噢!”

这次连续击出的拳终于打中了目标。“眼睛”被打得撞向地面,在周围的树林中横冲直撞飞向远方。

它的移动速度非常快,红外线的威力也是强大无比。面对这样的强敌,大助只好尽量在短距离内应战。

红外线相互交错,大助在上一轮攻击过后紧接着又发动新一轮攻势。另一方面,对方好像厌恶近身战似的并不像一开始那样从对面逼近大助身边。

就连耐久性能良好的长大衣也在“眼睛”的攻击下残破不堪。每次光线擦过时都被烧掉一块,连带着烧灼大助的肌肤。

但是大助却没有停止手头的攻击。

既不能使用手枪,肉体的强化也不能使出全力。而且时间越久,从布满全身的花纹上传来的疼痛感就越强。

如果变成持久战的话,就是自取灭亡了。

清楚这一点的大助,在已经准备好负伤的觉悟下继续着攻击。

“噢噢噢!”

浮现着绿色花纹的拳头,重重击在了“眼睛”上。它被打飞到远处地面上的一瞬间,看上去有些行动迟缓。表面的光芒中混杂着一阵阵的噪音。

“嗬……嗬……”

接下来的数下攻击,似乎阻止了它的攻势。全身血流如注,大助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走去。

但是,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眼睛”的突然发生了异变。

它簌簌颤抖着,应该很坚硬的外壳忽然像橡胶似的蔫了下去。

“——”

看着眼前的情景,大助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想着“眼睛”会软棉棉的瘫下来——

突然,它的外壳从中间裂开。

一分为二的“眼睛”轻轻颤动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在空中漂浮着。

变成两个的“眼睛”直直盯着呆立在那里的大助。

蓝色的光芒环绕在四周。

“唔……”

大助的脸一瞬间有些扭曲——他的手伸向手枪。现在已经不是说什么不用尽全力战斗的时候了。仅仅一只已经应付的够戗的敌人,现在变成了两个。如今连聚精会神的战斗都已经做不到了。

诗歌——

大助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和自己有着相同梦想的附虫者少女。

不能死在这里。

就在大助拔出手枪的同时。

“发射!”

一声尖锐的响声之后,至今仍在发射红外线的“眼睛”被一股火柱所包围。

巨大的火柱在空中燃烧着,狂风横扫过周围的树林。

“千莉……!”

迎着风,大助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杂树林的对面,伫立着长发的少女,全身穿着漆黑的长大衣,伸出食指做出一个手枪的手势。

“笨蛋……!谁让你来的!”

千莉所发出的高密度火柱,确实给敌人造成了损伤。外壳被烧焦的“眼睛”痛苦的颤抖着——之后,忽然从火柱中消失了踪影。

“它逃了!”

在头顶飞速移动的“眼睛”,向着千莉放出了蓝色的光芒。

千莉的脚,注定了她逃不过敌人的攻击——

“发射!”

千莉看着前方,双手交叉,呈手枪手势的两手指尖准确的对准了“眼睛”的位置——虽然千莉天生目盲,但是她却拥有能够感知到“虫”的所在的稀有能力。

两股强烈的火柱朝着两只“眼睛”席卷了过去。

但是阻止不了。虽然被大火所吞噬包围,“眼睛”还是放射出了红外线。

突然,金色的激光从空中降落下来。如雨般洒落的激光接二连三的穿刺过“眼睛”。

“有夏月——”

千莉的反方向,出现了一个带着金色细蜉科蜉蝣的少年。虽然没有戴着防风眼镜,身上却和大助、千莉一样穿着长大衣。和土师千莉一样,他——绪方有夏月也是东中央分部的局员。

细蜉科蜉蝣分成两股的尾部,直立着持续放射出金色的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直透仍然蠢蠢欲动的“眼睛”。

“……”

丝毫不放松对敌人的攻击,有夏月瞪着大助——在某种情况下,他把大助当作复仇的对手。

“——为什么不用手枪?”

有夏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大助,意外的是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持续受到上位战斗局员有夏月和千莉的集中攻击,“眼睛”终于无力反抗了。它像被抽出了空气似的慢慢蔫了下去,渐渐消融在空气里。

大助从有夏月身上移开了目光。

“别多管闲事,哪怕不小心被对手打中一下,你们就出局了。还不如我一个人战斗呢。”

“明明差点就被干掉了。”

“什——”

转过头,有夏月一脸平静的从大助身边走了过去。工作一结束就立即离去——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大助还是感到有夏月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点变化。现在从他的言语里已经感觉不到像以前那样的厌恶了,尽管依然很冷淡。

“阿大,不要紧吗?啊……有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千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如今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虫”,千莉也能“看见”人的位置了。

“啊哇哇……要是都结束了的话,就赶快撤退吧!撤退!”

防风眼镜里传来柊子的声音。

“……”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助看向远方的山间。

树林中的瘴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继承了冰球棍的那个少年,最终战胜碎片了吗?

“在游船上举办聚会的似乎是圆桌会!那个,所谓的圆桌会,就是集中了所有的有钱人,那个,总之都是些可怕的人!怎、怎么办呢,惹火他们了!”

有钱人——

听到这句话,大助脑海里浮现出某个很有钱的少女的面庞。

一个叫做赤濑川七那的少女。

七那曾在大助面前说过想要成为附虫者。那个经常醉醺醺的少女,莫非现在也在那三只游船的某处?

若真是那样的话,大助不禁有些同情和她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完成任务后翻了个身,大助心里想着。

关于那个女孩,一定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吧——

107七那part5

游船里被一种怪异的寂静所包围着。

时不时的从外面传来一声声的爆炸声。总之是“郭公”在执行什么任务吧。

就算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聚会拥有治外法权,考虑到圆桌会的影响力,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打扰现在的聚会。

“买下128443号,投资额是……”

坐在会场中央的圆桌旁,七那说到。她架起腿,向着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秘书用手机向外面传达了七那的指示。一身正式西服的少年波奇一动不动的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站得稍远一点的“大锹”和诗歌握紧了拳头盯着七那。

像是在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头,会场内一阵骚动。四处传来了“电器界开始波动了……”的小声嘀咕。

“12113号全部卖出。”

与七那对峙的中年男人抬起了他那尖尖的下巴悠闲的说道。几个强壮的外国人保镖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人走出去传达了他的命令。

与会的众人又一阵喧闹,不停的小声交换着意见。“是刚才买的号码。”“不,受刚才七濑川举动的影响利益已经——”

七那准备的游戏,也就是“蒙眼赛马”开始后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多了。

“买下12391号,投资额……”

“买下12092号,投资额……”

“12764号全部卖出。”

“买下12228号,投资额……”

一边机械式的重复着,七那偷偷瞄了一眼其他的圆桌会成员的反应。

与因为七那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就骚动不已的客人们不同,三个人只是坐在一张圆桌旁静静观察着事态的发展。站在旁边的手下们正频繁的用手机和某处取得联系,在会员的耳边报告。是向他们逐一传达市场的动向吧。

七那一边斜眼看着圆桌会成员们,一边一口喝下了盛满酒杯的酒。

“呀哈,是了,你们听说过那个传闻了吗?宗方槐路竟然失踪了——买下12512号,投资额……”

七那一边转动着手杖一边说道。与先前不同,这话又在会场里引起了一阵骚动。

胡须男耸了耸肩膀,表情就好像看穿了这是诱惑他动摇的圈套一般。

“12661号全部卖出——啊,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以前曾见过宗方先生一面,圆桌会的各位应该也经常会谈到他吧。一个值得信赖的商人。”

看着心不在焉的胡须男,七那心中不禁焦躁起来。坐在稍远处的圆桌会的各位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让人火大。

这些家伙,都是些老狐狸。

以为七那什么都不知道,悠闲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如今回想起来,祖父亡故,七那刚继承赤濑川财团董事长一职时也是这样。原本应该是身边亲信的职员们,人人顶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接近七那,说是要帮助孤身一人的她。

自己一心等待的“温柔的魔法师”,却最终也没能出现在七那面前。

内心极度不安的七那,无奈接受了接近她的大人们。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满足他们的一切愿望。

于是,一个又一个,七那失去了身边所有的东西。

“呀哈,那么说您知道得很清楚嘛。怎么说也是多亏了宗方的失踪,你才赚了不少钱呢。”

“又说这种话,多难听啊。应该说我有先见之明才对,只不过是目光长远,买下了该买的东西而已——你忘了贷款啊,littlegirl。”

“嗯,买下16243号,投资额……”

七那眼里的东西,全都变成了这些叫做钱的纸张。

银行存折及证券上写着的数字越来越少。长年照顾她的保姆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就连她喜爱的宠物够也变成了别人的东西。车库中的车都不见了,她最喜欢的自行车也无影无踪。

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实在太寂寞了,于是不情不愿的去了公司。却发现属于祖父曾经坐过的董事长室的椅子上——如今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上了年纪的人。

以前对着七那大献殷情的学校老师,态度也是突然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不过是给学校的捐助金迟了一点,老师们的态度就急转直下,将一切迁怒于七那拿她当出气筒。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突然有些不高兴啊,判断也迟缓了——买下16117号,投资额……”

将舞台转移到食品相关产业,男人笑了笑。

眼前的胜败已经很明显了。会场所有人都窃窃偷笑着看着七那,圆桌会的成员依然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七那损失惨重,而胡须男则赚了一大笔。在场的人都如此猜想,而圆桌会的表情证实了正是那样。

“是你的心理作用吧?呀哈,买下16721号,投资额……”

“啊啊,这可太勉强了。前几天这一家的分公司新产品大获成功,股价正在升值,你不可能买进这么多的。”

“……吵死了,难道我连这都不知道?”

“噢噢,好可怕,醉了也能清醒着?买下16449号,投资额……”

那时的七那,只有一个好朋友。在老师们还很照顾七那时,由于这个缘故没有给其他同学留下好印象,即使如此有一个同学仍然很平常的看待她。

这个名叫五十里野琪拉莉的好朋友,和当时身处旋涡之中的七那进行了一番长谈。

——你还是忘了魔法师吧。

那天,对着逃避现实只是一心盼望着魔法师的七那,琪拉莉这样说道。

不用说,七那自然十分惊讶。

——等待那样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七那是不会变强的。

七那不理解为什么是好朋友的少女会说出那样的话。失去了唯一的祖父,到那时为止曾经是自己的东西接二连三的被剥夺,难道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魔法师都要失去吗?

那时的七那,一直被人逼迫着。

不。

应该说,那时这个叫做赤濑川七那的少女仍对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存有幻想。

在连自己的房屋都失去以后,七那回想起来。

与珍爱自己的祖父以及“温柔的魔法师”一起度过的快乐的每一天。

像是可丽饼一般甜美的记忆。

七那失去了他们,得到了花不完的钱。若能够交换甜美的可丽饼,只有让失去的金钱变回原来的数字,或许可以再次交换那些美好的记忆。

这样想着——七那,变了。

“圈地运动……”

“嗯?你说什么?哎哟,你还没贷款啊。”

“宗方在失踪前,他所调查的事情中好像就有这个哦。圈地运动是发生在西方经济史中大农场主圈占一般农民的公共耕地的现象。”

“哦,真是博学多识啊。对了,贷款怎么样啦?”

连贷款都没贷。

即使是新的舞台,七那也已经赤字缠身,而另一方面,胡须男则是赚了个满盆满钵。现场客人们窃窃的笑声和圆桌会沉着的表现说明了这一切。

七那放弃了继续装醉,平静的环视了一下四周。

“由金钱决定的圈地和独占,那就是圈地运动的历史……”

“没贷款吗?在破产前投降,可是个聪明的选择啊。这是今天你做出的唯一的英明决断。”

会场里笑声四起。

“我也调查过了。确实在数十年前,这个国家也发生了可以叫做圈地运动的现象。当时的圆桌会成员们,有调动大笔资金的迹象。总之拼命聚集起来的资产,在那之后却不知道消失于何处……”

那些嘲笑七那的人,慢慢有些动摇了。也许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起这件事了。

“就像要拼命独占什么似的。到底对什么如此热衷呢?我想过了。或许,那——就是‘预兆’?”

七那继续诉说着。

“圈地运动、泡沫经济、范式转换……这一系列的事件,都像魔法师所说的,若是与那个的出现有关系的话——那个就不是在十年前突然出现的……因为有圈地运动这个预兆。也就是说——为了出现而出现的。”

会场中的这些家伙是否明白,七那现在所说的是多么重大的事件?除了圆桌会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一脸怜悯的看着七那。

这些人都把七那当成了傻瓜。

和失去了一切进行反击时的七那完全一样。

“圈地运动的这段历史,不过是些惊慌失措的丑小鸭。经过那里的天鹅——是有原因的……”

七那继承了祖父的才能。她清楚的知道如何让钱——这个对她自身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增加或减少——不,应该说她对于愚蠢的追逐着金钱的人的劣根性有着切身的体会。

七那将资产增加到从祖父手里接手时的数额,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房屋、保姆和宠物都回来了。她解雇了欺骗她的职员,将处事蛮不讲理的教师贬到了乡下。

虽然如此——曾经美好的日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或许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再加上利息吧?

七那赚的钱越来越多。

但是不论过多久,都再也买不回甜美的可丽饼。只要能再尝一次那样的美味,就算用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来交换都可以。

其他的东西不论是什么都可以到手,却只是买不回过去视为平常的东西。

“——银行全力买下。”

七那突然说道。

会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七那口中所说的名字,是个不在编号内的交易品种。那不过是某个中小银行,但因为不是国内的银行,所以谁也没注意。至今为止所有的交易都是和国内企业相关,即使是圆桌会的监视也没有料到这一点吧。

“——”

“哐啷”一声震动,桌子摇晃了一下。

胡须男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不止是动摇,双肘直接撞在了桌子的一端。

“——”

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也许是口渴了吧。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利索。他努力的保持着平静,用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润润喉咙。

“不、不可能买得下……到前天为止都还很值钱的!不可能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股价就降下来——”

“那是你的总公司吧?难道没有察觉到‘预兆’吗?最起码也要掌握好融资企业的名字啊。”

七那慢悠悠的转过头,眯起了一只眼睛。

“股价是在下降,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让它降下来的啊。如今我在这里受到损失的每一个公司,都是那个银行的融资方。仅仅是这种股价奇怪的上下波动,就足以让市场怀疑银行的融资……原本就是国外黑手党喜欢光顾的泡沫企业,信用也是有目共睹的。”

胡须男完全露出了本性,他面色可怕的猛然转头看着圆桌会成员。

那几个人正在听着手下的报告,应该已经确认过国外市场了吧。他们长长的吐了口气,对着胡须男轻轻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觉察到圈地——‘被包围了’,话说回来,你也只能被人压榨。”

胡须男已经完全惊呆了,腰一软坐倒在了椅子上。

“这样一来我就是你资金来源的大股东了,你刚才赢得的钱也都会流回赤濑川财团——是要就这样沦为我的一条狗,还是供出行踪不明的某人?完了你自己选吧,呀哈!”

对着垂头丧气动弹不得的男人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七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着圆桌会的三个成员,优雅的行了一礼。

“诸位觉得如何?这个小游戏还入得了各位的眼吗?”

无意中向外扫了一眼,远方山间的骚动已经全部平息了。“郭公”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吧。

“哎呀?不好了。”

抬起头,七那故意露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

“圆桌会空了一个席位啊,还是让他破产什么的呢?”

扫了一眼周围,七那将手中转了一圈的手杖指向自己。

“可是,我知道有一个非常适合圆桌会的贵夫人——怎么样?”

还远远不够。

接下来,七那还会继续收购不过是垃圾的金钱。

直到,可以买回甜美的可丽饼那一天——

七那微眯着一只眼睛,她的声音响彻整个被寂静所包围的会场。

【注4】逆戟鲸:在日文中写作“鯱”,也就是鯱人的名字。逆戟鲸即虎鲸,由于性情十分凶猛,又有恶鲸、杀鲸、凶手鲸等称谓。

【注5】“七那”在日文里读作“nanana”,比诗歌说的要少一个“na”。

【注6】七那说的预约,原文是appo,也就是日本人对appotnt的简称,诗歌以为是ap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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