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羽矢野?羽矢野友彦?」
一听到这名字,中年女老师平林忽然面色凝重。
接受香阪学姊委托隔天的放学后,我为了借温室的钥匙而到教职员办公室,刚好那名老师在场,所以就随口问问。她在四年前曾经是园艺委员会的指导老师。
「嗯,嗯,我当然记得他。」
老师将点名簿阖起来后放在桌上,并将双手交叉在胸前。
「好像身体不太好,很少来学校。但我当时完全不知道,他竟然在委员会内遭到那样的对待。本以为多亏有小百合老师能让他们变乖一点,真的是唷……不过,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咦?这、这个嘛……因为我是园艺社的,之前曾听学姊提过这件事。」
我急忙编了一个谎话。基本上,园艺社里根本没有我所谓认识的学姊存在,但平林老师倒是没有起疑。看来无法再进一步问下去了。当我行过礼打算离开办公室时,隔板的另一侧传来另一名男老师的声音。
「不过啊……虽然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也多亏那件事才能让几个无药可救的人渣休学。并不全然都是坏事啦。」
「老师您也真是的,请不要说些没分寸的话。」
「例如一宫不就让你感到很棘手吗?那家伙就算被警察抓也不奇怪。」
一宫?
这个好像听过许多次的特殊姓氏一直萦绕在我耳边久久不去。当我想起来的时候,早已奔回平林老师的办公桌前了。
「藤岛同学——怎、怎么了吗?」
「一……一宫?是指一宫哲雄学长吗?」
只见一名黑发中掺杂着白发的中年教师一脸尴尬,似乎正是刚才和平林老师说话那位。可能是觉得刚才的对话被人听见不太好,又接着开口试图打圆场。
「原来你认识他呀?嗯,看来那家伙还算小有名气嘛。他就像一只疯狗,遇到什么事情总是先动手再说。成绩也烂得不得了,听说现在还是个无赖。」
一宫哲雄——阿哲学长从我就读的这所高中辍学,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到目前为止,我都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吗?
「是啊,一宫就是将羽矢野当作跑腿小弟的不良少年之一!」中年教师激动地回答。我却感到一股逐渐冻结的剧烈寒意从脚趾窜起。
「听说因为没找到证据才没被逮捕。既然他主动选择休学,表示心里确实有鬼。羽矢野等于是被这群人给害死的。」
「阿哲学长他……!」
我激动到差点脱口而出,但立刻把话硬吞回去。平林老师和中年教师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我立刻掉头就走,逃离了办公室。
杀死熏子学姊哥哥的人居然是阿哲学长?
因为这样才辍学的?怎么可能η这一定是骗人的!
我没有对彩夏或小百合老师透漏任何一句话,立刻冲出了学校大厅、骑上脚踏车前往「花丸拉面店」。
﹡
爱丽丝当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事件发生后主动休学的有四人,全都是和羽矢野友彦有接触的学生;这是当时的名单。当天确实和被害者有接触的只有第四个人。」
事务所的冷气风口下,爱丽丝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公事化口吻说明,接着交给我一张影印纸。纸上列出了四个男生的姓名和班级,而第四个名字就是一宫哲雄。我一直盯着这个名字。
「阿哲学长他——」
脱口说出这句话,但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
「我已经打电话请他过来了。」爱丽丝说:「这件事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基本上,尼特族并不会调查彼此的过往。少校、宏仔和第四代说不定也不知情,当然也有可能知情而不提。」
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重点是,阿哲学长居然会欺负一个身体不好的学生叫他去跑腿,而且还害对方死亡?
不可能的!我很想这么说。学长不会是这种人的!
「鸣海。」
即使爱丽丝叫着我的名字,我却一时之间连站都站不起来。
「鸣海!你为什么僵住不动了?就算你像个贝壳似的缩起来也煮不出什么好汤头,还不快去帮我拿罐drpepper来!?」
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从冰箱拿出一罐饮料。当我将罐盖打开时,爱丽丝伸出手说:
「给你喝吧。」
「……为什么?我才不要。」
「不要啰唆,快喝。这是上司命令!」
这算哪门子的上司命令啊?但正在昏沉的我受到爱丽丝有如冰钻般地视线压迫,只好勉强喝了一口,感觉比之前那次更难喝了。这家伙居然每天都要喝三、四罐这种东西啊?
「如何?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清楚了?」
「并没有。」
爱丽丝一脸不满的样子,接着将摆在旁边桌上剩下的饮料一口气喝掉。
「你再帮我拿个三罐过来。」
爱丽丝有如向我示威一般,接连将三罐总容量达14公升的drpepper喝光。接着就说: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好了,让你脑筋清醒点。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向委托人香阪由佳里收取费用吗?」
「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
不说还真的差点忘记,她的确没有向香阪学姊提到过任何调查费用的事。
「为什么?」
「第一,香阪由佳里没有付款能力,她只不过是个高中生。第二,这也是你的委托不是吗?即将被夺去的是你的堡垒吧?」
「话是没错……」
「第三,你有付款能力。前几天不是才刚发薪水给你?」
此时爱丽丝开口要求的调查费还真是高得吓人。原来这家伙平时就诈取这么高额的酬劳啊!还是说只是我不知道行情?说不定请侦探都是这么昂贵的。不过前几天确实刚领薪水,也还不至于付不起这笔钱。
「你自己不也很希望解开这件事的谜团吗?」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揭穿阿哲学长的……」
揭穿学长的犯罪事实。真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鸣海,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侦探是死者的代言人,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可能会伤到还活着的人,也或许会使死者受到侮辱;最后得到的可能只是一些无意义的慰藉,或徒然挽回名誉罢了。但我还是得——」
「你怎么还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忍不住用强硬的语气打断了爱丽丝的谈话。如同以往,连自己都根本不晓得这股怒气到底是针对谁的,只是觉得无法继续听爱丽丝以那种冷淡超然的语气说话。
就在这时,我看到坐在床铺上的娇小尼特族侦探那大大的双眼似乎开始泛红。
「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看起来那么毫不在意是吗!?还真感谢你的指教!」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没错,爱丽丝早在我认识阿哲学长之前就和他是朋友了。
怎么可能觉得无所谓呢?因为,爱丽丝从刚才开始就连一次——
都没提过阿哲学长的名字。
「那、那个……爱丽丝,对不——」
「吵死了,笨蛋!」四个空罐向我飞来。「反正我在你眼里看起来就是那样!我根本无所谓,你又何必道歉!?」
金属声响在我周围散落一地。爱丽丝直挺挺地站在床铺上,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你还不赶快收拾!不受任何事物影响的尼特族侦探,正要以她那足以穿透事实的光纤眼,将伙伴的过去穿得千疮百孔!」
「我也要——」
「现在没有任何事是你可以帮上忙的。这点倒是一如往常。」
爱丽丝气愤地转向萤幕那边。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只好将伸向爱丽丝臂膀的手收了回来。
侦探助手不就该在这种时候——从旁支援吗?
我到底在做什么?就算对爱丽丝生气,根本也无济于事。
阿哲学长没多久就到了。枕边的门铃响起,爱丽丝亮起蓝灯表示回应,大门立刻开启。
「原来鸣海也在喔?」
阿哲学长依旧只穿着一件t恤,走到寝室入口瞄了我和爱丽丝一眼后小声念了一句。
「重点就只有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吗?」
爱丽丝安静地点头。真是稀奇,这家伙居然会闭着嘴巴表示意见。
「是喔?那……我就没啥好说的。」
没啥好说?
「完全不辩解吗?」
「辩解什么?你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
「羽矢野友彦,遭你以不人道的对待而导致心脏病发死亡——有人证实过。也就是说,你全都承认了吗?」
「反正我就是休学了,不行吗?就算没发生那件事也不会继续念了。只是提早两、三个月离开学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站起来想质问学长,若不是爱丽丝拉住我的手腕,可能早就冲向前理论了。
「是吗?那我想听听看事件发生当时的详情。」
「我拒绝。」
这句话就像一记足以将人下巴打到粉碎的勾拳,直接将爱丽丝的话打住。
「关于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少在那儿挖东挖西的。」
「意思是没有协助调查的意愿?即使是我的要求也一样?」
「不只不协助调查,你要是敢叫鸣海私下打探消息——」
阿哲学长话才说完一半,随即将双手插入口袋中怒视着我。感觉光是被他瞪一眼,全身就好像要被压扁似的。
怎么回事?这人真的是阿哲学长吗?
「我会毫不犹豫地揍扁你!」
阿哲学长撂下的狠话,直接落在我脚下的地面上。
这真是阿哲学长?真的是那个超爱赌博的无赖?那个对于一些小事都以玩笑带过,关键时候又经常在背后扶我一把的那个人?
他居然会欺负身体孱弱的人,还导致对方死亡?
骗人,一定是骗人的!
垂头丧气的我忽然听到大门被关起的声音。惊觉不对、马上将头抬起,结果阿哲学长早已消失无踪。
「学长!」
我急忙追了出去,跳到走廊上。即使飞奔下紧急逃生梯,也已经追赶不上了。以往大伙儿以温情接纳我、摆放着大铁桶和倒过来的啤酒箱以及木台子的聚集场所,此刻却弥漫着令人无法想象现在是五月的寒气。
我坐在紧急逃生梯的第二阶上。
「藤岛同学……?」
听到某人的声音而缓缓抬起头来,原来是彩夏从厨房后门探出头来。
「啊……你来了啊……」我不想让彩夏看到我沮丧的表情,因而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藤岛同学说要去借钥匙,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所以我想说是不是来这边了。」
「……对不起。」
对,想起来了。由于被教职员办公室内老师们的谈话内容吓到,我直接就冲出了学校。
「到底是怎么了?那位叫阿哲哥的人刚才一脸愤怒地走掉了。」
「……嗯嗯。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而且这件事也未必和彩夏完全无关。
愚笨到无药可救的我在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学到一件事,就是一个人窝在角落苦恼也是白费力气。
我之所以要保卫园艺社,就是为了找回和彩夏共度的那个冬天。
但我不可能直接这么说。到底该先说些什么好呢?苦恼许久后我终于开口:
「……你知道园艺委员会的事吗?」
彩夏摇头。是不知道吗?还是只是沉没在失去的记忆泥沼里?
那就从这件事开始说起好了。
过去学校曾有个归校方管理的园艺委员会……后来因为发生死亡事件而被废除……而阿哲学长与那件事有关……园艺委员会明明已经废除了,它的工作内容却由学生会完全承接,进而诞生了园艺社。
园艺社是我和彩夏互相扶持的地方——而它也即将消失了。
彩夏就像是在听一部完全不想看的电影简介般,只是对我所言频频点头回应。每当我说出一个单字,体温似乎就流失了一点。
「那么藤岛同学打算——」彩夏轻咬着嘴唇。「想办法保住园艺社?」
当我点头回应时,彩夏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因为它是我和藤岛同学过去一起经营的……社团吗?」
「什么……?」
虽然彩夏说得没有错,但她为什么现在要问这些呢?
「就因为这种事和阿哲哥吵架吗?」
「什么叫做『就因为』?这可是代表我们无处可去了耶……」
对我们而言很重要的地方,一段缘分开始的地方。我实在不大会说明。
忽然想起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臂章。不知道将它拿给彩夏是否能帮助她恢复些记忆?但反过来说,那枚臂章与我和彩夏之间的一切太过紧密相连,一想到如果拿给她还发生不了任何作用,就觉得很恐惧。
就在彩夏正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一个黑影伸到了我的脚下。我抬起头,发现在两栋大楼的入口处有两个人影。
「刚才爱丽丝打给我,我也和阿哲通过电话了。」
宏哥轻快地走近我身边并坐在大铁桶上,紧接着少校也跟着走到我身旁并将背包放下。他瞄了彩夏一眼后又转回来看我。
「刚刚好,和藤岛中将说一件事。请你回去转告爱丽丝好吗?」
「转告……什么事?」
「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们将不会协助爱丽丝。」
我一脸茫然地望着少校。不会协助?
宏哥补充一句:「若想要调查阿哲,我们是不会帮忙的。」「阿哲说不想让别人调查自己的事,我们打算尊重他的意愿。」
「就算是爱丽丝的要求也一样吗?」
「是的。不过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拜托鸣海小弟转告她吧。」
「难道阿哲学长比爱丽丝重要吗?」
话说出来后才发觉自己的问题有多么愚蠢。宏哥只是淡淡地微笑。
「不是这个问题。虽然我们可能会损失一个客户,但总比失去伙伴来得好,只是这样罢了。」
伙伴。说得也是,这并不是用朋友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关系。既然如此——
「那你们自己去和爱丽丝说不就好了!?」
这番冷言冷语就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宏哥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接着站在一旁的少校叹了一口气:
「……说得也是。很抱歉,还请你帮这种鸟事。」
拿起行李的少校正走过我身旁时,厨房后门猛然打开了。
「请、请你们等一下!」
少校一脸讶异地回头看着冲出外面来的彩夏。我自己可能也是相同的表情吧,因为回过头来的彩夏皱着眉头看着我。
「藤岛同学,这样真的太过分了!因为——」
「……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对少校和宏哥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但为什么彩夏要生气呢?
「被当面说这种话,爱丽丝一定也会难过的呀!她明明只是个小女孩,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呢!?藤岛同学只要转告她就好了啊!」
她还真以为爱丽丝只是个小女孩吗?明明什么都不记得还插什么嘴啊!我差点就顺着自己的情绪回嘴,但还是让想说的话冻结在舌尖。
有时候差一点就会忘记。爱丽丝当然只是个——或许不只是——但她毕竟是个娇小的女生。彩夏说得没错。即便是让少校和宏哥当着爱丽丝的面拒绝协助调查,这又对谁有好处呢?
彩夏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一脸惨白地往厨房里退。
「……啊……啊,对、对不起!我明明什么都不懂还……」
「没关系……」
我急忙站了起来,紧咬着嘴唇、指尖用力抓着自己的大腿。
「对不起,是我不对。很抱歉,少校。」
我无法看着对方的脸,只好低头直视着少校的军鞋。
「……我会转告她的。」
「别这样……我们才真的觉得抱歉。」
宏哥也低着头回应:「抱歉,竟拜托鸣海小弟做你不该做的事。」
我心里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以往不管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只要在这条小巷里就可以听到欢笑声不断。
「没错,就像鸣海小弟所说的,这次我们选择了阿哲而不是爱丽丝。」
「你们都这么相信阿哲学长吗?」
对于我的疑问,少校和宏哥互望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也认为阿哲不可能欺负别人并害死对方,是吗?」宏哥以试探的语气回问,我则是虚弱地点头回应。
「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
宏哥简洁有力的回答让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我们都是尼特族,眼中只有现在。以前的阿哲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我只相信现在的阿哲绝不会是那种人。」
宏哥看了少校一眼。
「就算阿哲哥现在因为杀人未遂而正在潜逃,我也会全力掩护他。如果阿哲哥正打算要杀人,我也会尽全力阻止他。这才叫做同袍。」
同袍。伙伴。
那爱丽丝对这两个人而言又是什么呢?
但我有预感,那是不能说出口的疑问——我开口说话,但吐露出来的却是其他的感想。
「……既然如此,那我选择爱丽丝而不是阿哲学长。」
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伙伴,是无法以言词说明的——
爱丽丝是侦探,而我是侦探助手。
「我知道。」
宏哥点头回应。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哀愁,就像是一朵尚未绽放的百合花。
「但这并非和她敌对的意思。请你转告爱丽丝,除了调查阿哲哥的过去,其他的事请她不用客气直接和我说。」
少校话一说完,立刻背对我挥手道别,和宏哥两人一同走出两栋大楼问的巷口。
不能说是我站在爱丽丝这一方吧?当两人的背影远去后,我忽然想到——其实是爱丽丝在帮助我才对。只要我立刻撤回委托,那么爱丽丝也就不需要再去挖掘死者的话语,也不用担心可能会伤害到阿哲学长了。
但是……
我抬起头来,正好和紧抓着厨房后门、露出一副不安表情的彩夏四目交会。
对我而言,也有不得不保护的东西。即使彩夏早已忘记那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即使那是只存在于我心中的景象。
﹡
从第二天开始,侦探助手工作繁忙时我就会请彩夏帮我到「花丸拉面店」代班。
「彩夏果然比你好用一万倍。」
这和明老板原本的预想一致。感觉上我失业的机会似乎又变大了,但无所谓。
「如果明老板不排斥用我……」
虽然彩夏态度委婉,但还是接受了代班的请求。
彩夏似乎也很期待能和爱丽丝与明老板碰面。说不定就因为经常在那儿帮忙,真的能让她想起「花丸拉面店」。我简单地将园艺社的工作完成后,一边目送彩夏离开,一边想着这件事。
但也有许多事物是放着不管就会逐渐失去的,所以我才不能停下来。
当天我先去了趟学生会监察委员办公室。
「藤岛同学?你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香阪学姊独自一人留在阴暗无人的监察委员办公室,桌上堆满过去学生会开全体会议时发的小册子,旁边还有一台旧型的文字处理机,萤幕正凄凉地闪烁着。隔着书柜听到隔壁总务办公室的吵杂声,更是突显这里的凄凉。
「……请问监委就只有学姊一个人而已吗?」
「没有啦。总共有五个人,但是除了我以外都对这工作没什么兴趣。」
怪不得会让熏子学姊这样任意妄为。
「对了,你不是说过之前担任监委的学长中,有一位是平阪帮的成员?啊,平阪帮就是那个穿黑t恤的帮派。」
「咦?啊,嗯。比我大一届的宫部学长。」
「这个人应该知道园艺委员会还存在时的事情,对吧?」
学姊点头回应。我拜托香阪学姊帮我引见那位宫部学长,由于问题有点棘手,就算突然跑去约见对方,大概也难以把话说清楚。
当我道过谢,正打算离开监委办公室时,香版学姊把我叫住。
「怎么了?」我回头询问。
「呃……那个……」
学姊坐在文字处理机前不停搓着双手。
「对不起,委托了一件奇怪的案件。为了我们家的孩子,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我、我们家的孩子?」
「啊,那个……」香阪学姊用手不停搧着涨红的脸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有几个即将面临废社的小型文化性社团,有很多是在我一年级的时候申请成立、由我负责监察的,所以感觉就像是自己家的小孩。」
原来如此。这个人也是那种独自一人将辛酸事往肚里吞的类型。
「有很多人误会,以为监委就是专门废除社团的。」
我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开,其实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事实上,废社的后续作业的确是由我们负责,所以过去也曾有学长说我们的工作就是废除社团。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总务部的权力很大,所以我认为保护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社团也是监委的工作。」
我无法直视着香阪学姊的脸。
「所以这原本应该是我自己要想办法解决的事情。对不起。」
我急忙摇头。
「我并不只是因为受到委托才帮忙的。如果园艺社消失了,我也会很头大。学姊,请你不要太在意。爱丽丝也是为了自己才接受委托的,她很怕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人遭遇不幸。」
「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
香阪学姊欲言又止,皱着眉头仰望半空中。
「——是个很奇妙的女孩,对吧?」
感觉上她为了找到贴切的形容词而深思许久,看来还是找不到。其实差不多也就是那样吧。
「不知道她几岁了?大概十一或十二岁左右吧?为什么要窝在那种地方当侦探呢?她真的是茧居的尼特族吗?不知道她的双亲现在在做什么?」
「这……啊……那个……」
学姊第一次见到爱丽丝时没有间她这些问题,原来是打算事后再问我吗?可惜的是,对于以上的问题我也没有任何解答。
「关于这些事,我一项都不知道。」
香阪学姊以高举双手喊万岁的姿势表达她的惊讶,这些地方倒是满像彩夏的。
「你都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呢?明明看你们很熟啊,不知道也太奇怪了吧?」
真有这么奇怪吗?不说没感觉,说了倒是觉得好像真的满奇怪的。感觉我们很熟?被其他人这样看待,心情还真是复杂。其实我也不是因为喜欢而帮忙照顾她的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呢?竟然还帮女生梳头发……」
「嗯——这个嘛……因为我是侦探助手的关系?」
糟糕,说到连自己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侦探助手必须帮老板整理头发!?
「与其说你是她的助手,不如说你更像是她的家人吧?」
「喔不……不不不不!」
我已经被香阪学姊问到毫无招架之力,要不是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否则搞不好会说出一堆奇怪的话来。
香阪学姊脸上突然掠过一丝紧张,我回头望去,原来是熏子学姊站在门外。
「你在做什么?你应该已经没事要找监委了吧?」
我低头不回应熏子学姊的问题,原本打算直接走出办公室的,但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藤岛同学请你等一下!小熏,你听我说——」
熏子学姊和回过头的我同时看着香阪学姊的脸,香阪学姊将文字处理机盖了起来,并用诚恳的语气说:
「其实我正在请藤岛同学调查……关于小熏哥哥那件事。」
站在我身旁的熏子学姊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园艺社就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才成立的,预算也是在那时候决定的,所以两件事应该有所关联——」
「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
熏子学姊的手指深深陷进交抱的双臂中,一边摇头。
「不要做无谓的事好吗?」
「还不见得是无谓的事啊!」
香阪学姊一步步走近,我从她眼睛里看到泪珠即将落下的预兆。
「小熏,那时候你不也从警察口中听到很多消息吗?可以的话,请你告诉藤岛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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