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借宿(1/2)
最后陆桓城还是服了软,没要来解释,依旧带着晏琛往阆州赶路。
半日路程,车马再快也到不了下一座城市。眼见夜幕降临,两人寻了一处炊烟袅袅的傍山村落,付二十文钱,投宿在村长家的后院里。
这间屋子破陋,长久无人居住,散发出难闻的霉味。墙壁斑驳,背阴角落掉了漆。持家的婶子草草收拾一番,拭去桌椅灰尘,抱来了两床艳红的绣花被褥,赔笑说只剩这样的了,看着虽然怪异,但二位毕竟是表兄弟,关系亲密,应当不会在意这些。
晏琛笑道无妨,亲自将那妇人送了出去,关上房门一转身,突然就被陆桓城压在了门板上。
“把氅子解了。”
陆桓城很直接。
烛火跳动,漆黑的眸子里映着一点光,仿佛湿润的墨玉。
晏琛一缩脖子,连连摇头:“冷。”
陆桓城不为所动:“解了我就抱你上床,保证不让你哆嗦一下。”
晏琛只剩那么一个单薄的借口,却被陆桓城轻易戳破了。他捂着隆起的肚子,攥着衣领,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见到了雪亮的刀光,死期将至。
“孩子……孩子大了一点。”他紧张地盯着陆桓城,支支吾吾道,“只大了一点。”
陆桓城面无表情:“解。”
晏琛听着他威胁的语调,心里突然就来了气——自己苦苦忍了一天痛,受了莫大的惊吓,整个人心力交瘁,骨头酸得像刚从醋缸里捞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水都没喝上一口,陆桓城竟这般逼问他!
那窜个儿窜疯了的笋,难道和他陆桓城没有半点儿干系么!
于是恨恨嚷道:“不解!”
与此同时肩膀使劲顶过去,一把撞退了陆桓城,直往床铺方向逃窜。
才迈出两步,他突然被牢牢扯住,陆桓城一手圈紧他的胳膊,一手利落扯开绒氅的系结,抓住毛茸茸的领子用力一抖一扬,直接把整条氅子甩到了墙上。
晏琛大声尖叫,挣开陆桓城,捧着肚子狼狈地往床边退。
他穿着两层白衫,腰间绾了一条鸦青色的绸带,挣扎时绸带被扯松了,末端恰好垂在地上,后退时一步连着一步踩住,缠在腹间的腰带越扎越紧,开始深深往肚子里勒。
晏琛心太慌,全然不曾注意到,陆桓城在旁边看得脸都绿了,高喊:“你别动!”
他却没能收住,向后一屁股跌坐到床上,绸带猛地抽出去一大截,嗓子眼里逼出一声尖锐的呻吟,便痛得再也叫不出来了。
夜里霜雪深重,婶子敲门来送簇新的巾帕和满满一桶热水。陆桓城披着外衫开了门,婶子一探头,瞧见床褥鼓鼓的,乐道:“睡得真早哈。”
陆桓城点头笑了笑:“赶路劳累,弟弟身子弱,不太吃得消。”
婶子唠叨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陆桓城关上门,把水桶拎到床边放好,浸水,拧干,抖开一条热乎乎的巾帕,拍了拍安静的被褥:“阿琛,起来洗脸。”
晏琛从被褥边缘露出半个脑袋,刚想说“不要”,迎面盖下来一块热气蒸腾的毛巾,揉面似地给他搓脸,几下搓得干干净净。
陆桓城弯腰去洗巾帕,晏琛便撑着后腰坐起来,两手揪住褥子使劲往上拽,想把滚圆的肚子盖住。
“别拽了。”陆桓城十分无奈,“你以为我瞎么。”
他挽起晏琛的长发,仔细拭净了颈子和肩膀,又顺着胸口往下擦,撩开被褥,解了衣衫,露出白皙圆润的肚皮。陆桓城打量了几眼,眉头微皱,没说话,沉默而体贴地继续擦拭。
晏琛也是第一次看到烛光下的肚子,欢喜且紧张,有些拘谨地问:“桓城,我这样……是不是不如从前好看了?”
“挺好看的。”陆桓城随口形容,“像个葫芦。”
晏琛不喜欢这个比喻,抿了抿嘴唇:“那……是葫芦好看些,还是竹子好看些?”
陆桓城不解其意,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什么意思?”
晏琛连忙摇头,说没什么。
竹子好看,就是现在丑,葫芦好看,就是以前丑,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答案,不要也罢。
温热的巾帕覆在腹部,反复揉捏,闷胀许久的皮肤一点点放松下来,郁滞的血液也随之化开。晏琛舒坦得不行,当着陆桓城的面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小肚子挺得高高的,微微颤动。伸完才觉得不妥,面红耳赤地缩了回去,泥鳅一样钻进被窝里,打死不出来了。
陆桓城搁下毛巾,神情有点窘迫。
他转身离开,推门出去,从后院井里打上来半桶冰水,狠狠泼了自己一脸。双臂撑在井沿上,盯着里头幽暗的井水,喘息纷乱。
他根本不敢承认,他竟然对这样的晏琛起了情欲。
乍起,难收,一星火苗落在滚油上,烧得身体炽热,血液沸腾。想把晏琛从被褥里拖出来,摁着不准动,吻过他的唇和颈,吻过起伏的胸口,吻过莫名其妙隆起来的肚子,像从前那样尽情地欺负他,让他痉挛着哭泣,喜悦到晕厥。
晏琛像个小孩子,笨拙地遮掩着一个根本藏不住的秘密,以为那狐绒氅子能当仙衣用,以为拙劣的伎俩骗得过他的眼睛,以为一晚上大了肚子这种事……当真能瞒到天荒地老。
不,不是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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