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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獠牙剃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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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谦突然展露出了少有的微笑:“你自己去思索答案岂不是更有趣?我相信你可以的,或许……随着我们调查的深入,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豁然开朗。好啦,现在让我们罗列一下与案件相关的人员,除去跃进旅馆的谢掌柜,伙计皮五以及杂工陈婆,再就是李桐和刚刚逃走的那个人。我看这样,为了今后查案方便,以后我们就称这个人为‘獠牙剃刀’,而且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那柄剃刀实在太过莫名其妙。”

“岂止是剃刀莫名其妙!”我接茬道,“我觉得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都不对劲儿,先是吴先生脖子上长出的那块诡异的印记,然后又是谢掌柜口中的传尸鬼疰,接着还有苇塘里那个拼命乱吼的大哼哼,最要命的是那个从血洼里爬出的纸人……好像,好像都跟吴先生被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是,我又说不上到底有什么关系。”

杜少谦说:“看来你已经替我整理好了思路。那么,按照这条线我们就可以设定如下问题:第一,吴先生下颌那块印记是怎么来的,他是否真的是染上了传尸鬼疰?第二,苇塘里的大哼哼究竟是什么东西?第三,凶手是如何于短时间内在封闭的房间里杀掉吴先生然后拿走头颅,他是怎么做到的?他为什么要杀害吴先生,而不是别人?第四,凶手为何要用纸人来掩饰这件事儿,从而让我们相信是纸人割掉了吴先生的头颅?那个纸人又是凭借什么力量从血洼里爬出来飞出窗外?第五,‘獠牙剃刀’的身份,他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杜少谦的叙述字字铿锵,透着十足的冷静,似乎这五点疑问在他胸中斟酌已久。于是我问道:“这么说杜科长心里已经有了底?”

杜少谦说:“邱明,你先别急。我之所以能捋出这五点疑问并不是想当然,而是我在查看吴先生的尸首后已经确定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是至关重要的,举个例子,就如同把你的眼睛蒙住,递给你一只橘子,你首先要确定它是否真的是橘子,然后你才可以剥开它放心地品尝。”

我思量着杜少谦话中的隐意,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时他冲入吴先生房间的景像。我说:“杜科长曾经查看过吴先生的手掌,还捻了捻地上的血迹,难道你指的是这两点?”

杜少谦说:“不错。看来你在观察方面的特质要比我想象的好很多。要知道但凡我们接触某桩案件,有三样东西是无法越过的,它们就是天、地、人。‘天’的意思就是死者被害的时间;而‘地’则指的是凶手作案的地点;至于‘人’,就是死者本身。”

我听着有些糊涂,忙问道:“杜科长,你到底要说什么?”

杜少谦说:“我是想让你明白,所有的调查都绕不开这三样。只有完全确认它们没有问题,接下来的进行才有意义,否则,我们再用心也都是白费力气。”

我连连点头:“就是说杜科长已经确认了它们?”

杜少谦说:“是。咱们听到喊叫冲进房间,发现有人被杀害——咱们之所以认为死者就是吴先生,是因为他此前确实住在咱们的隔壁,这是常识,顺理成章,甚至连想一下都显得多余。然而,一旦咱们以调查者的身份参与进去,那么首先就要摒弃所有看似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在这个时候,死者是不是吴先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要去证明死者就是吴先生。只有这样,我之前所说的‘人’这一条才能确认。”

我打趣道:“这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弯弯绕。那杜科长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证明的?”

杜少谦说:“死者被割掉了头颅,尽管他的穿着和吴先生一模一样,但是衣服鞋袜都是外物,它们是可以替换的,而身体却无法替换。手掌是一个人与外界接触最频繁的地方,这时候检查它们就可以快速判断出死者的身份。比如,根据手掌上的茧皮和硬结很容易确定死者是否从事体力劳动;再比如,死者左手食指上指骨里如果有被针刺伤的痕迹,那么很可能他是个裁缝,这样在他的右手大拇指上会看到由于使用剪刀而留下的茧皮;另外,倘若死者全部的手指较常人略黄,那么他应该是照相师傅或者外科大夫,因为他们要用到两种东西——显影剂和碘酒;还有,中指和食指指尖发黄的死者常常是个烟鬼……”

我追问道:“那么吴先生——不!是死者,死者的手掌都告诉了你什么?”

杜少谦说:“死者的手掌修长而丰厚,虽有茧皮但不坚硬;右手中指关节变形,凸出一个如豆粒般大小的肉疙瘩。前者说明他近些年的生活较之从前得到了改善,要知道战争时期即使一个文职干部也要时刻与枪为伴,解放以后就少得多了。后者则正好证明了他从事的职业的特点,因为只有长期用笔的人指关节才会如此。而这些,都跟吴先生的情况比较吻合。”

我点头道:“那剩下两点你是通过地面的血迹确认的?”

杜少谦加快了脚步:“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所有的物品都井井有条,可以肯定吴先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突然割掉了头颅,只有这样他身体倾倒的方向才会和血迹流淌的方向一致。而且,我触摸地上的鲜血时,发现它们依旧温热,这些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咱们还是应该再行查看尸体以确认他的死亡时间,因为急死和猝死的人尸斑往往特别明显。如果这一点也毫无差错,那么咱们就完全可以肯定:吴先生确实是在那短短的两分钟内被杀的。但是吴先生被杀后尸身大量流血,这会导致尸斑的消失,希望在咱们赶回去之前它还在。”

我不禁问道:“尸斑?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样的?”

杜少谦说:“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尸斑也是千变万化,粉红、暗红、浅蓝和紫色的都有,很像殴打造成的痕迹。只是假如死者是中毒而死的,那么尸斑多为灰褐色。”

我脱口问道:“所以当务之急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查看吴先生的尸斑?”

杜少谦回答:“这只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我还要去询问李桐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恐怕现在只有他才知晓。”

我有些疑问:“可是,杜科长,沿路你们三人不都是形影不离的吗?”

杜少谦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说起来是有些奇怪的,其实,我也在思量这个问题。三天以前,我突然接到上级领导的命令,说是要护送一位重要人物外出公干。我之所以觉得有些奇怪,是因为此前这类事情都是由其他科室的同志来负责,而我们科主要是负责侦缉刑事类案件。因此,当时我就跟上级领导提出了异议,但是没想到他根本没有理会我。我私下里问过这位重要人物究竟是什么来头,结果上级领导警告我不要问东问西,说只要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即可,甚至我连吴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什么?”我更加奇怪,“这么说吴先生前来辽东的目的杜科长也不知道?”

杜少谦摇头:“沿路吴先生几乎很少跟我们说话,只是偶尔告知一下开车的李桐行进的方向,像是他心里早已盘算好了要抵达的地方。我们赶路很快,每晚休息也就是三四小时而已。就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吴先生像是特别着急似的,居然根本没有跟我们提休息的事。”

我翻动着头脑里的记忆碎片:“杜科长,你还记得咱们开车赶往魁岭的时候吗?吴先生坐在我旁边,我有一个小发现:他时不时地撸起袖口看手表,正如你所说的,他的确是一副非常着急的样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下颌生出了那块印记……难道,此前你和李桐都没有发现吗?”

“没有,确实没有发现。”杜少谦断然道,“听你这么一说,也就是吉普车翻掉之后,直到咱们一起乘坐卡车越过小文字沟后,这个印记才出现的……”

我突然想起了老崔提及的小文字沟里上吊的女人,而谢掌柜又说传尸鬼疰是由于沾染了极重的尸毒,于是我猜测道:“会不会真的跟那自杀而死的女人有关?”

杜少谦撇嘴冷笑:“根本无关。但是,吴先生很赶时间这条线索确实值得注意,我们不要忽略。另外,你记住,对陈婆这个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我连忙追问:“你凭什么肯定?”

杜少谦说:“说起来有点高深,其实很好理解。在物理学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名词叫‘位移’。它说的是在各种情形下的各种人和事物,当挪动某一个人的位置的时候,其他的相关的人和事物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你认真想想看,跟吴先生接触的这些人在发现他的尸体之后,实际上都表现出了本该有的变化,而单单只有陈婆依旧跟从前一样,这样的情况无非有两种解释:一是她确实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是……”

杜少谦说到这里,我恍然想起追逐獠牙剃刀时撞见陈婆的瞬间。她确实显得有些太过平静,就像往湖水里抛入一枚石子,湖面居然并没有泛出涟漪。难道,陈婆其人真的跟吴先生被害有什么关联不成?

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划破雨夜淅沥沥地漫入了耳际:“我等你们好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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