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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王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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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歇看到祁岁调整了下坐姿, 腰背也略弯下,一副精气神散了的模样,只又倒了杯酒闷头灌下。

“祁大人别喝闷酒啊。”楚歇斜靠着桌案, 手撑着脑袋散漫地坐在边上, 正看着祁岁不停仰头喝酒的侧脸,“比起在清朗盛世中施展抱负……将浊世扭转成盛世,不是更能体现出贤臣之才能吗。”

端着酒杯的手停了停。

余光看着楚歇, 只瞧见那人嘴角始终都带着那一丝笑意。

“生逢乱世,自然什么都要难一些。”楚歇接过他手里的杯盏,将余下半杯饮尽, 辛辣地一小口划入喉头火烧似的疼起来。

“阿歇,你不能喝酒的!”赵煊立刻夺下他的杯子。

“无妨,一小口。壮壮胆。”楚歇呼出一口气,清甜的酒气扑面而来, 祁岁看着他脸上立刻浮出淡淡的红。

楚歇呵气如兰, 缓慢地眨眼, 眸子像是浸了水似的有些透亮。

喉结上下一动, 祁岁有些狼狈地移开了眼。

楚歇却掐住他的下颚,迫人转过头来,凑近了些, 盯着他的眼睛:“祁岁,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不就是想要我死, 那我不妨就告诉你,你可知……”

“楚歇!”

赵煊知道楚歇从不喝酒的, 眼下虽只是一小口,但是那人好似醉了。他悔恨刚刚没能一手打落楚歇的酒杯,如今只能一手撑着桌案飞快掠身过来, 捂住楚歇的口鼻。

“我其实——唔!”

祁岁不知道赵煊和楚歇在打什么哑谜,要不是和赵煊相交数年深谙他的品性,他险些以为今日是被摆了一道,来听二人唱双簧来的。

楚歇挣了两下,赵煊手劲儿大了些,就听楚歇哼了一声,这才发觉他的左手刚刚始终都不曾从袖中露出。

将袖子叠上去,看到那手腕淤青,肿了好大片。

“你这,这是伤到筋骨了吧!”赵煊惊愕道,“你到底怎么了。陛下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要削职你的职?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这几日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歇将手收回袖中。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淡漠,“因为我对苏明鞍没有利用价值了。”

“二位以为我之前为何要在朝堂上据理力争,意图将三十万兵权交到许纯牧手中……许纯牧为许氏之后,这么多年来战功赫赫,赤子之心天地可表,这样的人纵然手握三十万兵权又有何可惧。而我,如今病骨难医本就活不久。祁大人究竟在顾虑些什么……”

“咳……咳咳……”

方才烈酒入喉,刺激胸腔,楚歇以袖掩面忽的剧烈咳嗽起来。

祁岁意识到时,自己已伸手去扶那人。刚想撤回,手腕却被他受伤的左手抓住。

力道不大。

可若强挣,必教他左手伤上加伤。他不是这种会在人痛处施虐的人,便只僵在那里,道,“我左右也不过只是个应天府尹,陛下下令要我扣着许纯牧,我又能有什么法子。苏明鞍四朝太傅,我却只是小小府尹——”

“你只要为我将人挪出应天府。”

赵煊皱眉,“就算挪出又如何,你以为你出得去上京城?”

“阿歇,别折腾了。”赵煊看到他有些脸色咳嗽过后手都开始微微打颤,“你先去我府里修养一段时间,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找到你……”

楚歇却低声笑了,松开手,转头像是兴致缺缺似的将眼光往边上一扫。

“赵煊,你也曾一杯毒酒要我死得痛快,你也曾在我灵堂,要将我鞭尸三百。到底,你不过是越国公府里一个手无实权的小世子,如何能藏得住我。江晏迟也好,苏明鞍也罢,哪个不是目达耳通,见精识精的人物,如今也就不要在这里同我说这些废话……你既不认同你父亲和爷爷的做法,就帮我这一次。”

赵煊紧紧蹙着眉头,心底深处却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

想到不久前自己这左右摇摆的行径,又见楚歇如今仍愿再信他,心口渐渐聚起一团热气,用力地点头:“阿歇,你我十几年的交情,是我不大识你,始终不知你心中所想为何。但我知你是聪明的,这一点,我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说罢,看向身旁的祁岁,恳切地行了一礼,“我知道此举让祁大人涉险,可这几日祁大人也没少深夜寻我,同我喝酒,祁大人也是不想扣着许小侯爷,何不与楚大人联手,将人送出城去呢。”

祁岁这才沉声,不温不火一般道。

“送不出去的。”

“陛下已经下令替换了四方城门守军,呵,楚大人以为自己对兵部有些控制,就真能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将自己和许纯牧都送出去……不可能的,这上京城里谁人不识你楚歇,就算我我让他出了应天府,你们二人,也定出不了上京城。”

楚歇却听出他的退让,立刻作揖行礼:”大人只要将人送出应天府即可。日后也尽管将罪责往我身上推托便是。至于余下的,我自还有考量。”

费了好一番功夫,楚歇只喝了一小口酒,可脸上的红云此刻都还未消散,起身时身形踉跄,赵煊扶着他,说:“你可要回去,我送你。”

“回去。”楚歇自嘲着轻笑,“回哪儿。”

现如今,他府邸被江晏迟看着,赵家,兵部,都有那小皇帝的眼线盯着,他能去哪儿。

小皇帝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更快多了。不过几个时辰,削他的职,扣押他府中人,替换城门守军,毫不拖泥带水。

行事决绝至此,当真是不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

莫非他当真恨极了自己,非得要自己这条命才能解恨不是。

楚歇不敢耽搁,看着当头烈日,白晃晃地刺入眼底。已过了午时,今日天黑前,必须将许纯牧成功送出上京城去。

昭狱中一如既往地鬼气森森。赵灵瞿被关押在此处好几日,虽说也未得苛责,但这几日总归是胆战心惊。

今日晨起,苏明鞍还特意差人递了个信进来,只说快了。

心总算放下。

正午的日光明媚,赵灵瞿已经好几日没睡好,深夜里总是觉得这昭狱阴冷,听闻前朝废太子都是死在这儿,死在楚歇手中。

他虽想信苏明鞍护得住自己。可是夜里寂静无人时,总归还是睡不着。

如今光天化日,反而犯困。

——只是这困犯早了。

吱呀一声,铁门悠悠推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到近。赵灵瞿有些预感,抬眼便看到拐角处熟悉的身影。

楚歇身形瘦弱且单薄,其实但看此人,容貌昳丽举止投足里都没什么力气,甚至是软绵绵的。就连如今坐在面前倒茶的动作都似是个酸腐的文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攻击性。

但赵灵瞿就是在那一瞬间害怕了。

楚歇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眼下乌青,看上去像是恶鬼一般。

腾腾的白雾里眼神掠过那牢狱中的人,楚歇看得出赵灵瞿的眼中的惊惧,拿捏好分寸,不教那人看出自己的虚张声势。

“赵灵瞿,你和苏明鞍那老家伙,这次可算计得我好狠。”楚歇此番措置裕如的态度,让赵灵瞿心态一时没能绷住。

他从那茅草坐塌上起身,扶着栅栏开始喊门外的人,可是外头无一人应答。

楚歇走近了些,“别喊了。吵得很,你还真当苏明鞍护得住你,还跟跟着他进上京城。”

“楚歇,你敢动我!你——”

“赵灵瞿,你为什么要杀许纯牧。”

他皱紧了眉头,反问,“我何时要杀许纯牧了……我想杀的只有你,你这沈家的余孽,早在当年就该死了!何能苟活这许多年,你父亲手上沾了我月氏多少亡魂,你——”

原文里,许纯牧可就是死于他的暗杀。

楚歇深知没什么时间,此刻只想逼出多一些话来。

“满口谎言,难道以为,我不会对你上刑吗。”楚歇冷笑着,一副要教人进来的模样。

竟还真一时唬住了那人。

“楚歇,你敢!分明是你自己非得同那许家人牵扯上,将他卷进来,如今又将这笔烂账算在我身上!许纯牧他这回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因你而死!你是叛国贼人,满手血腥的沈弃安之后,你本就该挫骨扬灰!”

楚歇冷哼一声,将手中杯盏重重摔在赵灵瞿足下。

“你说你不想杀许纯牧,那当日你为何追到北境,也要重伤于他!\”

赵灵瞿好似回过味来,蓦然惊怒:“你竟知那是我!我那日也并非是要杀他,我只是想杀你!可他护着你一路奔逃,若不先除了许纯牧……”

怎么回事,赵灵瞿怎么会只想杀自己。

原文里,自己是死于对江晏迟的刺杀失败。而许纯牧,是死于与北匈一场大战后回京述职途中的暗杀。

暗杀者手持红缨流云枪的,定是赵灵瞿不错。

原文白纸黑字。赵灵瞿怎么可能会对许纯牧没有杀意。

难道是,因为还差这两个月……这两月的时间差这么要紧,能让本没有杀意陡然成型。

该死。要是能解锁全部剧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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