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2)
“如果不是有担心惊惧的事情, 他怎么会这样着急对你设下天罗地网,不惜重伤江晏迟也要布下杀局。苏明鞍到底怕什么,你就半点想不明白吗!”
字字珠玑引导着他去思考, 那些他从未从未想过的讯息。
怕什么。
苏明鞍到底怕什么。
最终却只能空洞洞地说出一句“我,我不明白”。
头顶传来一声叹气。
“他一次又一次地迂回试探, 设计追杀。你醒来的当夜, 江晏迟就因重伤被昏迷,缘何如此。因为他不想让你向江晏迟说出许纯牧的身世。”
“向江晏迟说出许纯牧的身世?”楚歇满目惊愕, 心底又觉得实在荒唐,立刻反唇辩驳, “你可知江晏迟误会了我和许纯牧有苟且之事, 我都不敢和他解释, 就是因为这个秘密我一旦松口了,流言四散之后,许纯牧将会成为第二个楚歇, 背负着沈家后人不得不面对的毫无希望的人生。我已经知道赵灵瞿是江晏迟的舅舅,怎么可能会……”
“他不会说出去!”原楚字字铿锵。
楚歇却不懂他这种笃信从何而来。
他只能耐心捋着逻辑, 沉着声有条有缕地分析着,道, “怎么不会!江晏迟身上流着一半月氏人血脉, 他说过,即便不依靠我,他也可以靠着苏明鞍坐稳皇位。如若我将此事告诉了他, 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就算他愿意保守秘密,难道他还会帮着我将许纯牧送出城吗?”
他与江晏迟相处五年,很多时候都根本不明白他的行为逻辑, 无法预判他的行为。
何以原主未和江晏迟相处过多少,却对他的行为如此确信。
原主说苏明鞍着急着害死自己和许纯牧,怕的是江晏迟知道许纯牧的身份。
可笑至极,苏明鞍为何要怕这个。
“你蠢吗,还送什么出城!他自会护着许纯牧的!”
原楚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似的,“你竟在这些事情上判断如此失误!简直荒谬!”
声音猛地一顿,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徐徐然道,“不会错的。只要你跟小皇帝说了,他不再误会你与许纯牧的关系。他就一定会不惜得罪苏明鞍,也要尽力保护许纯牧的。”
“我……”
“你相信我。小皇帝江晏迟,才是许纯牧唯一的,真正的生机!”
“你回去,什么都不用做,不需要谋求算计,不需要运筹帷幄……你只要告诉江晏迟许纯牧是谁,再书信一封给许纯牧,告诉他,回北境长明军麾下。许纯牧在北境威名赫赫,调取兵力原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兵符。正所谓将在外,君命不受。先且领兵围剿上京,无论如何在苏明鞍动作前保住江晏迟的皇位!”
楚歇发着懵,仔细琢磨着其中的道理,可越是深入地斟酌,心口那一根丝线越是拽紧,竟似滴血似的疼着。
密密麻麻的痛楚之下,仿佛有什么破出缝隙,迸射而出。
连带着的,还有汹涌而至的情愫与蓬勃的慌张,满满当当的挤在心肺里,这种疼痛与共情时的痛楚很不一样,是清晰的,细密的,教人——
热泪盈眶的。
“不对,不对……”
“我不能告诉江晏迟。”
原楚冷冷地问,“为什么。”
啪嗒。
分明是在一片黑暗里,可楚歇眼角却仿佛有一颗眼泪落下。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心底深处的话却脱口而出。
“我告诉他的话。”
“他往后的一生……都会被彻底毁掉了。”
是的,江晏迟会被毁掉的。
楚歇尚且不明这种直觉从何而来,但是在这一瞬间竟是万分确定。
未有分毫存疑。
“我将许纯牧的身世如实告知,再死在他面前的话……他未来的一生,就再也,再也……不会再有任何欢愉了。”
原楚先是一顿,尔后才轻嗤了一声,“原来,你也不是不懂。”
“我不能说。”楚歇攥紧了手,呼吸间尽是澎湃的情绪,眼神坚定,“许纯牧要死,就让他死。”
“你别忘了,沈音还在我手里。你答应过我,会为我救许纯牧!”黑暗里的声音霎时间冰冷阴鸷,吐出的话语像是一只无形的手遏着他的咽喉,“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听到小音的名字,楚歇满腔的腾然而起的怒意仿佛被一盆水浇灭,那心底深处的一丝裂隙又好似被什么牢牢堵住,很快沉寂下去。
像是一颗石子沉入冰冷的湖底,连涟漪也散去。
但隐约间,始终不安地躁动着。
“你以为不说就能救江晏迟?他一样会被拉下皇位,他的人生,一样会被毁掉!你选择说,还能保住他此后一生无尽的荣华与权位。”
“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搅和进你那绝望的人生里,不断地去扮演一个无论怎么样也争不来生机的恶人。”楚歇的声音静静地,与方才的情绪的起伏的那人判若两人,“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察觉到他心情的平复。
黑暗中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以楚歇的身份经历过这十几年人生,是不是发觉那就是一滩恶臭的沼泽,深陷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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