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打工(2/2)
窦晟:“我开启了给谢澜打工的日子。不要问我打了什么工,总之我拥有了烈日下的一口葡萄冰,晚饭时喂到嘴边的炸鸡腿,人生中第一次小口吃蛋挞,把排骨唆得连筋膜都不剩,有一天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发呆,本来没觉得饿,谢澜以为我要死了,匆匆塞我嘴里一大口巧克力。之后那阵我喝水都觉得甜,还以为是饥饿刺激了味蕾,后来才知道谢澜偷偷往我的水里兑葡萄糖,早餐时把我支走,在我咬开口的包子里多塞一坨肉馅。”
画面跟随着窦晟的讲述穿插。谢澜的脸出现在每一帧里,大多数时候神情都很淡,哪怕是关心也不显山露水。窦晟绝对是下了功夫筛选镜头,每一帧都像油画般美好,少年的眉眼温柔生动,那对宁静的黑眸中聚着光点,朝镜头看过来时,弹幕顿时刷过成片的“心动”-
看澜饮水饱-
他偷偷给你加糖啦!-
这年头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
我以为我是来看你饿成傻狗的-
傻狗竟是我自己
窦晟咳了一声,“不仅是谢澜,我们班大课间突然开始流行传吃一包薯片,我的数学老师天天拉我去办公室写题吃零食,食堂阿姨每天单独炒我那两个破菜叶,某天我发现免费粥里竟然有枸杞,隔天还变成了皮蛋瘦肉粥……”
平平淡淡的叙述,穿插的素材量却十分惊人。窦晟本人露脸的镜头并不多,但运镜和拉故事线都下足了功夫。初期片段全是骚操作,荒诞戏谑,令人啼笑皆非。但随着他状态演变,画面里更多是午后炙热的操场,空旷的带回音的楼道,而谢澜和朋友们的关怀片段穿插在中间,每一次出现,都让人心上轻轻一颤。
视频已近尾声,弹幕整齐地刷起“主题升华”。
画面却忽然切回了家里明亮的客厅。
窦晟换回自己正常的衣服坐在地上,看样子刚冲了个澡,头发还有点湿。
镜头里掩去了醉态,但谢澜心知肚明,这是刚才喝完酒回家录的。
“讲到这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期逼迫平台给热榜的主旋律视频,但其实不是。”
“贫困的人生很难捱。我获得的关怀大多来自学生这个身份的馈赠,如果没有这一层,不可能撑下来。”
“社会上有四面八方的善意,但如果这不是挑战,没有时间期限,那些善意也只是杯水车薪。我本以为这期视频的结论会指向物质贫困和精神丰富,但事实却是,当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如何省钱上,我压根没心思去玩游戏、看电影、看书、学习,就连视频都因为心情低落而漏下了一些素材。”
窦晟坐在镜头前,神色是少有的严肃:“而在失去所有,又重新拿回之后,我更深刻地认识到了,人应该为既有的东西感恩。那些你习以为常的,也会是其他人的心心念念。知足,感恩,帮助,自由。”
“我会把本月节省的生活费及本期的创作激励全额捐出。我是豆子人间绝帅窦,希望这期视频对你有帮助,不要忘记一键三连,下一期我们暑假见!”
屏幕黑了下去,在一片“致敬”的弹幕中,谢澜正要去点一键三连,欢快的bg突然响起。
人声鼎沸,画面上正是今天的火锅局。
沸腾的火锅上方热气缭绕,他和窦晟坐在一起,他露着半边身子,有时会侧脸入镜,大多数时候只卡到肩膀。
欢快搞事情的bg里,窦晟低头唏哩呼噜地往嘴里捞着肉。
肥牛毛肚午餐肉,浸透了火锅汤汁的排骨和虾滑,他吃得眼皮也不抬,手捏着筷子上下翻飞,两腮肌肉疯狂鼓动,每一根发丝
都欢快到颤抖-
《正片》-
孩子已经百年没有吃过饭了-
woc,认真吃饭的样子竟然鲨到我-
谢澜,你俩吃火锅也贴贴,不热吗?-
等等,澜崽锁骨上是什么?-
一个猫猫头?-
他还给谢澜做了个专属特效?
谢澜愣了愣,凑近屏幕仔细看着。
随即他指尖一阵发麻——那是昨晚窦晟啃在他锁骨上的印子,今天吃饭吃到最后才发现衣领散了,原来从录制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明晃晃地出现在镜头中。
好在窦晟人虽然醉了,但理智尚存,搞了个卡通猫猫头马赛克,随着他的动作一路守护-
好可爱啊,谢澜专属,其他小伙伴都没有-
笑死,这是大猫宣誓二猫所有权的迷惑行为吗-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弹幕纯洁到令我震撼-
只为了装饰的话,放在那就行了啊,没必要一毫米不落地跟着谢澜动吧-
笑死,这不很明显是一种花式马赛克吗?你们是没见过up给路人打码?-
锁骨有什么可马赛克的,还只马赛克一边?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几秒种后,画风突变-
卧槽我突然懂了-
诸君!我悟了!!-
倒回去,39分25秒,有一帧没马干净-
看见了!猫猫露了一丝丝丝丝红边,会不会是抠糖致幻?-
确实不好说是真是假……-
我不管,那就是吻痕!-
四舍五入他俩做过了!-
咳咳,弹幕文明点
视频里,窦晟捏起一罐冰啤酒,停顿片刻,另一只手朝相机伸过来。
“我没想要喝酒啊,就拍到这吧,散会。”
屏幕一黑。
最后却又浮现了两行话。
后记:整理素材时发现录到了有趣的对话,发上来一乐,不要起哄。
在咕嘟咕嘟疑似有水沸腾的背景音里,谢澜声音响起,“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窦晟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只能靠你包养我了。”
“包养?”谢澜的嗓音清越温和,听起来纯洁无瑕,“我查查是什么意思。”
谢澜一阵窒息。
这段是当时窦晟接了赵文锳电话后和他说的,印象里,窦晟随后就答了句:“就是想你做我男朋友”。
如果真的放出来,今晚真能炸了b站,但后果也将不堪设想。
谢澜下意识捏紧手指,然而等待两秒后,那句话却没有响起。
视频还剩最后五秒。背景的水沸腾声忽然停了,底噪音量明显下降,是换了段素材拼起来的。
如果没记错,是某天晚上在楼间窄缝里,窦晟吻过他后一直追问给他打工行不行,逼着他反复答应了好多遍。
视频里响起窦晟的低语,“我给你打工,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谢澜无奈道:“答应,烦死了。”
视频结束。
“!”
“……”
谢澜呆坐屏幕前,正和同时观看的几万网友一起头皮发麻,黑掉的屏幕上忽然映出床上的身影。窦晟醒了,坐在他背后。
窦晟满足地感慨道:“欲说还休,还不错吧?”
谢澜扭过头瞪他:“不错个鬼。想公开?还是想藏着?”
窦晟舒展胳膊抻了个懒腰,叹了一声,“交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可能甘心藏着啊,我特想显摆,但咱俩现在关注度有点高,只能欲说还休,但绝不能留下实证。”
这人竟然还挺有原
则。
谢澜无语,看了眼那可怕的播放量——才放出来三个小时,已经七十多万,大概率会再次刷新窦晟的历史记录,再狠狠地把他往前推一把。
谢澜冷脸关掉网页,起身道:“我回去睡了。”
他从窦晟身边经过,话音刚落,却被窦晟一把抓住胳膊。
电脑屏幕在背后黑了下去,最后的光源熄灭,房间里只有透过窗纱进来的淡薄的月光。
窦晟双手托着他的颈轻轻吻他,低声道:“说好的给你打工呢。视频上传后这次挑战就真的翻篇了,你到底想让我欠到什么时候?”
家里开着空调,但那股燥热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谢澜被他抱着,不语。
在一起快两个月,他们都在克制,每次发疯都盼着能消渴,但每每却只是欲盖弥彰。
窦晟两手在他身后相扣,两人身高相仿,肩膀抵在一起,硌得有些疼。
“忍着不好,我用手,不犯法。”窦晟轻声说。
谢澜不吭声,他被搂着,虽然向后挣,但仍难阻止窦晟的气息钻入鼻息。
自从叫多了男朋友,仿佛也多了一种隐秘的心理暗示。每当窦晟的气息闯入感官,他脑内就会立刻浮现出窦晟轻轻唤着男朋友的样子。
窦晟搂着他往后退了两步,腿抵着床沿,重心失衡跌坐下去,也捎带着把谢澜拽了下来。
房间里呼吸交错,许久,谢澜斜着躺在床上,头勉勉强强搭了个枕头边,一只胳膊压着双眼,身上随呼吸起伏。
“谢澜小朋友还满意么。”窦晟嗓音有些低低浅浅的哑。
谢澜喉结动了好一会,才张了张口:“闭嘴。”
窦晟听话闭嘴了,但没过多一会,他又凑在谢澜耳边道:“下次换我。”
谢澜没吭声,像是睡着了。
许久,他才动了动手指,极低地“嗯”了一声。
两天期末考试结束,高二学生终于迎来短暂喘歇。
优秀社团评选有社长参与度的指标,谢澜跟社员沟通后,决定参加决赛。为了安全,林贝让他做二辩,窦晟做三辩。二辩三辩主要为了打出阵仗,而且角色相似,可以相互补充,只要窦晟能撑着,谢澜就算不说几句话也能蒙混过关。
决赛题目:人的一生应志在离家还是归家。谢澜选了反方组,归家。
赛前几天他白天和社员一起讨论辩论材料,晚上回家准备弦上少年的面试。
比赛前一天下午,他坐在如实书铺梳理辩论观点,老马却突然在竞赛群里说预赛的成绩出了。
预赛是各省自己办,h省不分奖项,只有分数和名次,为了让各学校和竞赛生心里都有底。
午后闷热,谢澜看到成绩时恍惚了一会。
h省预赛满分100,他卷面92。市里第二,全省第三。
全市第一是窦晟,96,和d市一个叫耿瑞的同分,并列省第一,所以到谢澜这就变成第三了。
名次倒不重要,只是这个分数低得离谱。
谢澜匪夷所思地在群里回复:可以看错题吗?
“我怎么才九十二。”他蹙眉对身边窦晟嘟囔道:“这卷子不应该啊。”
他们三个直接跟下边断层,全省第四是d市的,84,第五就是戴佑,83。按照全省两百人参赛的建议指标,进入联赛的门槛分数线只有58分。
车子明发挥不佳,将将过六十,听完谢澜这句话脸都绿了。
窦晟低头嗯嗯了几声,“可能……有题理解错了吧。”
谢澜茫然抬头,“什么题理解错了?”
老马私戳他回复道:可以,卷子就是在咱们学校批的,你想看直接来
数学教研室。
谢澜赶到教研室门外时,附中梁老师也在,正皱眉道:“你说这谢澜,什么题都不错,偏偏错在平面几何上。全省前二十哪有人错这题?之前平面几何是我教,这次平面几何题是我出,我想起来了,上次全市分级他也在我的题上摔跟头,他是不是针对我?”
“不是,他是真的读不懂题。”老马长叹一声,摘下眼镜扔开,揉了揉鼻梁。
门外的谢澜:“……”
谢澜略带僵硬地回头,“那道题不是证等边吗?”
“是证等边。”窦晟似有不忍,“但要求证的不是pdeg,是pcgf。”
谢澜震惊,“不是吧?”
“是的。”窦晟点头,“题干确实有点绕,后面就全是代词了,其、这、该、此,我当时看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啊。”
谢澜:“……”
可他明明认真看了好多遍题,每一个代词都仔细分析过,虽然历程费劲,但最后非常自信。
窦晟在身后轻轻摸了摸谢澜的头发,“无所谓的,预赛就是个参考,跟联赛无关。”
“那也生气。”谢澜小声说,“我真的认真读题了。”
教室里,老马长叹一声:“他还跟我说,老师我读懂题了,我现在简直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中年男人失落地坐在沙发里,抱着保温杯喃喃道:“是我不好,作为一个数学老师,我竟然只教他数学,竟然没捎带着教语文,这是我的大失职。”
“我要去找省训教练,给他加训!从今天起,所有给谢澜的题目先过我,我都给他狠狠绕上三百字!”
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