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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战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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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头刀的刀头重,刀身细,一刀砍下来,就象是一把锤子一样重。

鬼头刀很少砍别人的地方,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

一刀砍下,头就落地,绝对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尤其是架在常无意脖子上的一把。

那当然是最重的一柄。

常无意还在睡觉。

x x x

十八柄鬼头刀,十九个人。狼人。

一个人手里没有刀,却拿着根比鬼头刀还长的旱烟管。

张聋子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见过老狼卜战一面,这个人的装束打扮、神气派头,简直就象是跟卜战一个模子铸出来的。

一个不太好的模子。

所以卜战的毛病,这个人全都学全了,但卜战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这个人一辈子都休想学会。

张聋子道,“你是卜战的儿子,还是他的徒弟”

这个人根本不理他,却在盯着小马。

小马也跃上了岩石,却笑道:“我看他只不过是那匹老狼的灰孙子。”

张聋子大笑。

他当然故意在笑了,其实他心里连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一把鬼头刀架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脖子上,无论谁心里都不会觉得愉快。

何况他早就听说老狼卜战属下的“战狼”彪悍勇猛,悍不畏死,杀起人来,更好象砍瓜切菜一样,绝不会眨一眨眼。

故意装出来的笑声,总不会太好听,而且通常都是想故意气气别人。

这个人居然还能沉得住气,居然还是不理他,还是盯着小马,道:“你姓马”

小马点点头。

这人道:“你就是那个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你呢你是不是叫做披着狼皮的小狗”

这人长着三角眼,一张三角脸虽已气得发白,却还是努力要装出一副气派很大、很能沉得住气的样子。冷冷道:“我知道你的来历。”

小马道:“嗯”

这人道:“你是从东北边上的乱石山岗下来的”

小马道:“是又怎么样”

这人道:“听说你的拳头很硬,一举就把彭老虎打得直到现在还爬不起来。”

小马道:“你是不是也想试试”

这人冷笑道:“现在乱石山岗虽然已跨了,算起来我们总还是道上的同源,所以我才对你特别客气。”

小马道:“其实你也用不着太客气。”

这人板着脸道:“我叫铁三角。”

看着他的三角眼和三角脸,小马笑了道:“这名字倒总算没起错。”

铁三角道:“你的名字要却叫错了。”

小马道:“哦”

铁三角道:“其实你本来应该叫笨蛋才对,因为你实在笨得要命。”

他用手里的旱烟管四下点了点,道:“你数数我们这次来了几把刀”

小马用不着再数。

一下子忽然看见这么多把鬼头刀,无论谁都会偷偷数一遍的。

他也早就数过了。

铁三角道:“你再看看这十八把刀现在搁在什么地方”

小马用不着再看,他早就看得很清楚。

常无意、香香、曾珍、曾珠、老皮,再加上四个轿夫,每个人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剩下的九把刀,四把架在轿子上,五把守住了岩石的四周。

他们这次的行动显然很有计划,先用躺在岩石下面的那八个人分散对方注意,再出其不意从另一面掩上岩石偷袭。

唯一让小马不懂的是,常无意既不瞎、也不聋,怎么会让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看得出这其中一定别有用意,所以他就尽量跟铁三角泡着。

张聋子却有点沉不住气了,香香的样子已越来越可怜。

铁三角道:“有十八把大刀架在你朋友的脖子上,你还敢在我面前张牙舞爪,胡说八道,你说你是不是笨得要命”

小马居然承认:“是,我是笨得要命。”

他又笑了笑:“要别人的命。”

铁三角也笑了,大笑。

他当然也是故意笑的,笑得比张聋子还难听:“这话倒不假。你确实笨得可以要别人的命。”

笑声忽然停顿,三角脸又板了起来,冷冷道:“现在你就可以先要一个人的命,我甚至可以让你随便选一个人。”

他用旱烟管指了指香香,道:“你看她这条命怎么样”

小马道:“很好。”

张聋子立刻急了:“很好是什么意思”

小马叹道:“很好的意思就是说,她这条命很好,不能让别人要走。”

张聋子松了口气,铁三角却在冷笑。

小马叹道:“只可惜人家的刀现在就架在她的脖子上,人家是要她的命,还是不要她的命我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铣三角道:“你总算是个聪明人。”

小马道:“有件事我却很不明白。”

铁三角道:“你可以问。”

小马道:“你们的刀都很象蛮快的。”

铁三角道:“快得很。”

小马道:“象这样的快刀,要砍下别人的脑袋,好象并不难。”

铁三角道:“一点都不难。”

小马道;’你们为什么还不砍”

铁三角道:“你猜呢”

小马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你们吃得太饱没事做,想要拿他们来消遣消遣”

铁三角道:“这种消遣的法子并不好玩。”

小马道:“难道你们想用他们来要胁我,要我去替你们做件什么事”

铁三角道:“这次你总算问对了。”

小马道:“你想要我干什么”

铁三角道:“我只想要你这双拳头。。

小马看着自己一双拳头,道:“我这双拳头只会揍人,你要来干什么”

铁三角道:“要你不能再揍人。”

小马道:“你们有十八把大刀,难道还怕我这双拳头”

铁三角道:“小心些总是好的。”

小马道:“你是想我把这双拳切下来送给你,免得我找你们麻烦”

铁三角道:“你说得并不完全对,意思却也差不多了。”

小马笑了:“好,送给你就送给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已冲了过去,拳头已到了铁三角的鼻子上。”

铁三角并不是没有看见这一拳打过来。

他看得很清楚。

可是他就偏偏躲不过。

拳头打在鼻子上的声音并不大,鼻骨碎裂时更几乎连声音都没有。

可是这种滋味可不太好受。

钦三角只觉得脸上一阵酸楚,满眼都是金星,他一个筋斗跌了下去,大吼一声:“杀!”

x x x

这个“杀”说出来,架在脖子上的九把刀立刻往下砍。

张聋子也冲了过去,准备先托住对付香香那个人的臂,再给他一拳。

可是他根本就用不着出手。

他还没有冲过去,拿着鬼头刀的大汉已惨叫一声,痛得弯下了腰。

一弯下腰,就倒了下去,一倒下去,就开始满地乱滚。

那个看起来又害怕、又可怜的香香,却还好好的站着,看着他,好象显得很同情,柔声道:“对不起,我本不该踢你这个地方的,可是你也用不着太难受,这地方被踢断了,也少了许多麻烦。”

张聋子吃惊地看着她,已看呆了。

这个又温柔、又柔弱的女人,出手简直比他还快。

等他再去看别人时,来的十九匹战狼已倒下去十七个。

一个人满脸鲜血淋淋,整个一张脸上的皮都已几乎被剥了下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刚才要宰常剥皮的人。

死得最快的两个,是刚才站在蓝兰轿子外的两个。

他们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只有一点儿伤痕。

只有眉心间有—滴血。

没有死的两个,还站在病人那轿子的外面,可是手中的刀再也砍不下去。

常无意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们的腿在发抖,有一个连裤档都已湿透。

常无意道:“回去告诉卜战,他若想动,最好自己出手。”

听见了“回去”这两个字,两个人简直比听见中了状元还高兴,撒腿就跑。

常无意道:“回来。”

听见了“回来”这两个字,另外一个人的裤挡也湿了。

常无意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两个人同时摇头。

常无意道:“我就是常剥皮。”

开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用脚尖从地上挑起了一把鬼头刀。

说完了这句话,两个人脸上已都少了一块皮。

小马在叹气。

常无意道:“你叹什么气”

小马道:“我本来以为是他们想拿你来消遣,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你是想拿他们来消遣。难道你认为我们跟你一样,吃饱了没事做”

常无意冷笑。

小马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常无意道:“因为我不想笨得要别人的命。”

小马道:“要谁的命”

常无意道:“说不定就是你的。”

小马也在冷笑。

常无意道:“你若能晚点出手,现在我们一定太平得多。

小马道:“现在我们不太平”

常无意闭上了嘴,刀锋般的目光,却在瞄着右边的一处山峡。

x x x

夕阳已消逝,夜色已渐临。

山块后慢慢地走出七个人来,走得很斯文,态度也很斯文。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儒衣高冠,手里轻摇着一把折扇。

折扇上可隐约看出八个字:“淳淳君子,温文如玉。”

夜色还未深。这个人斯斯文文地走过来,走到岩石前,收起折扇,一揖到地。

后面的六个人也跟着一揖到地。

礼多人不怪,人家向你打恭作揖,你总不好意思给他一拳头的。

老皮第一个抢到前面去,赔笑道:“大家素未谋面,阁下何必如此多礼”

白衣高冠的儒者微笑道:“萍水相逢,总算有缘,只恨无酒款待贵客,不能尽我地主之谊。”

老皮道:“不客气,不客气。”

白衣高冠的儒者道:“在下温良玉。”

老皮道:“在下姓皮。”

温良玉道:“皮大侠在下闻名已久,常先生、马公子和张老先生的大名,在下更早就仰慕得很,只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实在是快慰平生。”

他只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的来历底细,他居然好象清楚得很。

小马的心在往下沉,因为他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温良玉道:“据闻蓝姑娘的令弟抱病在身,在下听了也很着急。”

小马忍不住道:“看来你的消息实在灵通得很。”

温良玉笑了笑,道:“只可惜此山并非善地,我辈中更少善人,各位要想平安渡过此山,只怕很不容易,很不容易。”

小马道:“那也是我们的事,跟你好象并没有什么关系。”

温良玉道:“也许在下可以稍尽绵力,助各位平安过山。”

老皮立刻抢着道:“我一眼就看出阁下是位君子,一定值得为善最乐这句话的。”

温良玉长长叹息,道:“在下虽然有心为善,怎奈力有不逮。”

小马道:“要怎么样你的能力才能达”

温良玉道:“此间困难重重,要想过山,总得先打通一条路才是。”

小马道:“这条路要怎么样才能打得通”

温良玉又笑了笑,道:“说起来那倒也并非难事,只要……”

小马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温良玉淡淡道:“只不过十万两黄金,一双拳头,一只手而已。”

小马笑了:“只要是金子都差不多,拳头和手就不同了。”

温良玉道:“的确大有不同。”

小马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拳头,什么样的手”

温良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千万不能伤损,所以…”

小马道:“所以你想要会揍人的拳头,会剥皮的手”

温良玉并不否认,微笑道:“只要各位肯答应在下这几点,在下保证蓝妨娘的令弟在三日内就可以平安过山,否则……”

他又叹了口气:“否则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小马大笑。

他并不是故意大笑,他是真的笑。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些伪君子们不但可恨,而且可笑。

无论在什么地方的伪君子都一样。

温良玉却面不改容,道:“这条件各位不妨考虑,在下明日清晨再来静候佳音。”

小马故意作出很正经的样子,道:“你一定要来。”

温良玉道:“夜色已深,前途多凶险,各位若是想一夜平安无事,还是留在此地的好。”

他又长长一揖,展开折扇,慢慢地走了。

后面的六个人也跟着长揖而去。走的还是很斯文,连一点火气都没有。

小马的火气却已大得要命,恨恨道:“他为什么不出手”

常无意道:“他若出手了,你又能怎么样”

小马道:“只要他出手,我保证他的鼻子现在已经不象个鼻子。”

常无意冷冷道:“那时你的人也很可能不象是个人。”

张聋子抢着道:“这些人就是君子狼”

常无意道:“那个人就是君子狼。”

张聋子道:“你早就看见他们了”

常无意道:“那时你们正在后面急着救命,救你们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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