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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顾学章威武的模样,杨爱生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啊,她爸那么厉害,现在还是大官儿,他要是敢欺负她,顾学章能弄死他。本来因为喝了点酒好容易壮起来的贼胆,又怂了。
可就是因为怂了,才发现她居然变得更漂亮了,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还跟小时候一样,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红红的像抹了口红的嘴唇,还有那一对胀鼓鼓的胸脯子,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它们虽不是最大的,可却是最美的,隔着衣服尚且如此,那要是……
他没忍住,咽了口口水,眼睛红了。
幺妹大叫一声“不妙”,推开他就想跑。
可成年男子的力气不是她能推得动的,她不仅没推动他,还让他一把抓住胳膊,大力给推到墙角,后背“嘭”一声撞到拐角处,疼得她直吸冷气,这王八蛋!
“杨爱生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走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杨爱生已经被迷得意识不清了,哪里还知道什么“警告”不“警告”,他只觉着此时说话的女孩是那么美,声音是那么动听,就像小时候那样……每次被奶奶和妈妈责骂后,他哭得好委屈好伤心,可没有人会安慰他,妈妈和奶奶只会更加责骂他,觉着他娘娘腔,一天只会哭哭哭,就连双胞胎哥哥也怪他只会哭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一旦奶奶和妈妈吵架,她们都会打他骂他,仿佛错的是他。
妈妈常说,要不是有了他们,她怎么会嫁给爸爸。
奶奶说,要不是因为他们,老杨家怎么会娶妈妈。
哥哥很聪明也很机灵,眼看势头不对就往外跑,他跑得慢,就只有被打的份。曾经无数次,他曾问过自己,难道她们吵架是因为他的错吗要是知道出生会这么委屈,他也不想出生的啊。
他只能一个人骑在院墙上,孤单的看着村里鳞次栉比的屋顶,瓦片,茅草,鸡鸭,人……忽然有一天,他听见墙角有人说话,有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着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她是在跟他说话,可他搭话,她又不理他了,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在跟院里的植物说话。他偷偷躲在墙上,或者他们家墙根角,听见她叫那株兰花“小兰兰”,叫她家茅坑旁的狗尾巴草“小尾巴”,他只觉这臭丫头有点傻。
可后来,留心观察后,他发现她不是自言自语,因为植物居然会回应她!它们会摇摇叶子,会动动花穗,甚至,她居然还偷偷吃土。把那黄红色的图块放嘴里,小心翼翼的舔吧舔吧,大眼睛偷偷瞄着大人,一面舔一面露出满足的笑容。
莫非土块有那么好吃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也曾偷着吃过,呸呸呸,嘴巴里又涩又苦还酸,灰灰的说不出啥感觉,反正特难吃!
再到后来,他知道了,她说她是小地精,是一种很多人都没见过的神仙,不是妖精,她要求院里的“小兰兰”和“小尾巴”替她保密,不能让人类知道。
他骑在墙头上,开心的,悄悄的在心底说:“放心吧幺妹,我也会为你保密的。”
从此以后,有了她的小秘密,他觉着自己跟她有了某种联系,只属于两个人的联系,虽然她不知道他知道,可这种偷偷的在一旁观察的感觉还更有成就感。
在他失败的,没有任何光彩的人生里,成就感是比黄金还稀缺的东西。
忽然,脸上“啪”的一声,生疼生疼的,他的理智被打醒了。
幺妹正恶狠狠的瞪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杨爱生,如果你今天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明天我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你信不信”
她原本美丽又可爱的面容,忽然变得十分扭曲,他不知道是自己喝醉酒了出现幻觉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她忽然就变了个人,变成让他害怕的人。
他不由得放开她,退后两步,“你……你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幺妹翻个白眼,“可爱你个鬼。”
他忽然又“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的秘密哦,你是一只小地精,我还知……”话未说完,果然看见她的脸色变了,他又故意不说了,哈哈大笑起来。
幺妹本来想立马离开的,可……这
她打算,不清楚他知道多少的前提下,先装蒜,“什么小地精大地精的,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幺妹,你知道你的身份不是普通人类,如果外人要是知道了怎么办你的天敌知道怎么办到时候死伤的可不止你一个人……”他故意学着别人一副老谋深算的口吻恐吓她。
想起这么多年被奶奶和妈妈当作反面教材打骂,怪他明明跟“小福星”一样是孩子,为什么“小福星”上山不是挖到名贵兰花就是捡到灵芝,哪怕上公社也能捡到东西替爷爷沉冤昭雪,他却除了吃啥也不会!
“什么小福星,不是你运气爆棚,你就不是人类!”他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幺妹本来不信的,估计他就是打哪儿听来的胡话,可下一秒,她就愣了。
“黄鼠狼会知道你在大河口吧你说当年你爸爸打死的黄鼠狼还有没有亲戚我听说黄鼠狼是很记仇很邪乎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想说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你如果跟我处对象的话,我可以让它烂在心里,可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只……哎哟!你打我”杨爱生只觉鼻子一热,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的仿佛不停留的洪水冲到嘴唇上,从上嘴唇留到下嘴唇,又从下巴滴落。
崔绿真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威胁过呢。
气得胸口起伏,“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反正你爱说不说,别人只会当你胡言乱语,可让我跟你处对象,你知道你现在是在犯法吗”
他的“处对象”可不是聊天吃饭那么简单,别以为她还小不知道他说啥,这王八蛋想欺负她呢!
想着真是来气,她运足了力,又给他下巴来了一脚,顿时只听“卡擦”一声,他说不出话了。
甚至,幺妹还不放过他,学着男生打架那样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的警告希望你能好好记在心里。”
说罢扬长而去。
爽!
这家伙早就看他不爽了,可他愣是牛高马大,在不确定能不能打得过他的时候,幺妹从来都是躲着他,尽量避免跟他正面接触。现在可好,原来也就是纸老虎呀!
此时的崔绿真压根不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大,她那一脚下去,杨爱生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爬起来。别说杨爱生,就是胡峻在她面前也耐不住几下,因为随着地精灵力的增长,她的力量值也在增加。
这种增加不是单纯的数量级变化,而是数量背后的杀伤力,即使是同样数量级的一拳,她拳头后的“力量”对任何物体都更有打击力。
反正,此时的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是觉着爽快,揍人真爽快!尤其是讨厌鬼,略略略,看他下次还敢威胁她。
她愉悦的加快步伐,刚走到家门口,就见奶奶正来大门口来回张望,非常着急的问:“咋回来这么晚不是说只去一会儿吗”
幺妹吐出一口气,“我多玩了会儿。”
“要玩儿白天去嘛,这到处黑漆漆的,搞不好哪里躲着个人,躲着条狗,吓到你咋整”老太太搂着她进屋,嘴里不停的叨叨,“要是再不回来你爸就要出去找你了,傻丫头,外头坏人多着呢。”
被她碰到后背,幺妹疼得“嘶”了一声,估计刚才撞墙角太狠了。
“咋哪儿疼吗”老太太立马紧张的看着她。
“没,奶我没事,是想起杨阿姨的事儿有点担心。”
崔老太也没多想,杨老师的病她是隐约知道怎么回事的。因为她母亲以前也是有胸口胀疼的毛病,尤其每次生气的时候会加重,气消后又缓解,而且不能吃豆类,一吃也会加重病情……后来,直到母亲活活疼死,帮她洗澡换衣服入殓的时候她才发现,母亲胸口里长了一个大包,整个胸脯子都变形了,尤其乳头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橘皮,洗澡的时候还会流脓水。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可她知道,这是好不了的。
女人一旦生了这样的病,看大夫不方便,没药吃那就只能等死了。而且,那儿流脓,想着就瘆人,哪还有能活下来的呢
她长长的叹息一声,“这病啊,就是活活气出来的。”
所以,刘惠有一次无意间说崔建国把她气得奶疼时,老太太就被吓到了,提起扫把追着三层楼把儿子打得够呛。女人就怕气,他不想要老婆,她还想要儿媳妇呢。
刘惠虽然不着调,可她干活不偷懒,又会节省,这几年慢慢的也置办下一份家业,成为大河口公社首屈一指的人家。
幺妹虽然还不知道杨阿姨生的什么病,可听说每一次她喊疼的时候都是杨美芝不听话……气的。
所以她决定,绝对不会气妈妈,不会让妈妈担心,她甚至还能保护妈妈,让妈妈永远健健康康的!
所以,今天被杨爱生拦住的事她也不会说的,洗澡的时候她发现,后背已经青了。本来皮肤就白,那青紫一片像黑墨水泼在彩纸上,刺眼得很。
她用两面镜子照着,简单的敷了会儿热毛巾,也就不管了。
只是躺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后背火烧火燎疼得厉害,还是心里担忧,她实在是好奇,杨爱生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以及他知道多久了反正知道黄鼠狼事件的话他至少已经知道十年了。
除了她的地精身份,他还知道别的什么吗知道多少到什么程度以及他这么多年没什么都不说,接下来他想怎么办……在身份暴露这么大的问题跟前,她都选择性遗忘他的不轨意图。
你就说吧,她这心有多宽!
夜里,崔绿真梦见自己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幺妹,被黄鼠狼关在一个腥臭的洞里,眼前还多了只血肉模糊的野鸡,吓得她“哇”一声就哭了……哭得实在是太伤心,把自个儿伤心醒了。
这不,一摸枕头,潮湿一片。
唉!
第二天下最后一节英语课后,幺妹迅速的背起早早收好的书包,哒哒哒跑到离操场最近的教室,那里是丽芝他们班。市一中虽然不分快慢班,可教学资源还是会像尖子生多的班级倾斜,譬如教室位置。绿真班在比较安静的,下午很少能晒到太阳的位置,丽芝班这儿一天八堂课就没有一堂听不见嬉闹声的。
有时候是打篮球,有时候是乒乓球,有时是跳绳,下午还有西晒,晒得人昏昏欲睡,想要好好听讲都不行。
幺妹人缘好,一路逆着人流方向过去,都是大家跟她打招呼的“绿真”声,问她去哪儿呢。
等到好朋友,出去自由市场买几斤苹果香蕉,两罐麦乳精,她跟着丽芝来到市医院外科。
幺妹一愣,胸口疼为什么要住外科呢
身旁的丽芝却似乎一点不对劲也没察觉到,她提着一网兜苹果,“我妈最喜欢吃苹果啦,尤其是沙沙的,可以用勺子舀着吃,我却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没牙老太太的东西,她说我吃脆苹果不好,太酸了……”
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她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母女连心啊,妈妈的病应该不那么容易好。她想要那个能说她脆苹果不好吃的妈妈回来,她愿意听她的话,天天吃面苹果。
似乎是为了找回信心,她需要“小福星”的定心丸,“绿真你说,我妈妈会很快好起来吧她的病一点儿也不严重,对不对”
幺妹“嗯”一声,没见到杨阿姨之前,她也不敢说任何保证的话,“你别担心。”
外科病床十分紧张,不管是什么年代,阑尾炎胆结石那都是常见病多发病,做手术的不少。杨老师的病床被安排在一个很小的过道上,床铺周围还有一面简单的屏风挡着。
她们到的时候,整个病区都飘荡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和酒精的刺鼻味,有种怪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