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铁血传奇(1/2)
楚留香目光闪动,试探着道:“那么,薛衣人呢”
一点红又沉默了半晌,道:“薛衣人的剑法,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根绣花针而已。”
楚留香道:“绣花针”
一点红道:“绣花针只能绣花,若用来缝衣衲被,就要断了。”
楚留香道:“此话此讲”
一点红道:“薛衣人的剑法好看,他的剑法实用。”
楚留香想到一点红剑法之辛辣有效,不禁苦笑道:“不错,好看的剑法未必能伤人,杀人的剑法未必好看。”
一点红道:“正是如此。”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更想见他一面了。”
一点红似也叹息了一声,喃喃道:“你还是不见的好。”
楚留香笑了笑,改口问道:“今天他们来了几个人”
曲无容道:“八个。”
她咬了咬嘴唇,道:“本来是十个的,但在济南城外,已被我们除去了一个,还有一个不知为何忽然走了。”
楚留香皱眉道:“他们在济南城已盯上了你们”
曲无容瞧了一点红一眼,黯然道:“他……他本来还不信那些人会真的对他下毒手,直到他受了重伤……若非他受了重伤,我们也不会逃到这里来了。”
她叹了口气,接着又道:“因为我师父以前对我说过,以后我无论遇着什么危难,都可以到这里来求大师庇护……那时她实在对我不错。”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已渐渐红了,似又想起了石观音昔年对她的恩情,而忘却了她的仇恨。
楚留香忽然发现这冷漠倔强的女子,在这一个多月里,已变得温柔得多,也变得更多愁善感。
他知道惟有“爱情”的力量才能令她转变得这么快、这么多,他不禁暗暗替一点红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一点红迟早也会被这种力量软化的,这孤独的少年就像一棵生长在危岩上的树,实在太需要感情的滋润了。
他却未发现那青衣尼听了曲无容的话,脸色忽然大变,灰白的眸子里,也燃起一股火焰。
曲无容望着他手里的铜牌,道:“他们十个人之中有个人忽然失踪了,莫非是你……”
楚留香笑了笑,道:“我并没有杀他,但他倒的确是来杀我的。”
曲无容道:“我们这一路上,和他们交手不下七次,据我所知,失踪的那人乃是其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他们怎会要他去对付你”
楚留香道:“因为那时他们并不知道刺杀的对象是楚留香,自然要留下主力来对付你们,派最差的一个去下手。”
他忽又问道:“如此说来,剩下的这八个人,武功难道都比他高”
曲无容叹道:“我们和他们交手有七次,每次虽然都能死里逃生,但也实在侥幸,有两次连我自己都认为是难逃毒手的了。”
楚留香也瞧了窗外的剑气一眼,皱眉道:“既然如此,小胡他们两人以一敌二,只怕还是……”
突听铁链击地,叮当不绝。
青衣尼满面怒容,瞪着那黄幔垂地的神案,她足踝上缚着的铁链,也在不停的牵动着。
南苹更是满脸惊慌焦急之色,似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窗外剑光虽强,却还并未将那道开阔的刀风和那片夭矫如龙的棍影完全压倒。
楚留香向南苹招了招手,悄声问道:“你大师姐为什么发脾气”
南苹瞪了曲无容一眼,道:“这位姑娘方才好像在说我大师姐无力保护这地方的人,我大师姐听了很难受,想要出去和那些人一较高下,可是……”
突见青衣尼跺了跺脚,转身飞掠而出,但刚到门口,她足下的铁链已被绷得笔直,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南苹叹口气,黯然道:“可是她却永远无法走出去。”
只见青衣尼满面怒容,青筋一根根暴起,显然已用了全力。楚留香方才接过她一掌,自然知道这老尼内力之惊人。
但她纵然用尽全力,却仍无法将那细细的一根铁链挣断,南苹望着这已如琴弦般绷紧了的铁链,叹道:“据说这铁链乃是寒铁精英所铸,纵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利刃,也难将它砍断,何况人力呢”
只见铁链越绷越紧,那神案也摇动起来,黄幔中响起了一种极轻细的喘息声,似乎神案下也有个人在用力拉铁链。
楚留香目光闪动,道:“铁链的另一端,不知是缚在什么地方的”
南苹垂下了头,道:“你既已看出来了,何必还要问我”
楚留香道:“难道铁链的另一端也缚在一个人的脚上,他却藏在神案下,不肯现身,只是拉动着铁链,和你大师姐来通消息”
南苹叹道:“否则我大师姐又怎能听到别人的说话呢”
楚留香道:“但这人是谁呢为什么不肯让你大师姐出去为什么永远躲在神案下不肯见人”
南苹沉默了半晌,轻轻道:“这也是个秘密,连我们都从未见过他……”
忽然间,只听“蓬”的一声震动,那朽腐的神案经不起真气的冲激,竟被震散,木屑纷飞中,一条人影带着凄厉的啸声冲了出去,却用那覆案的黄幔将面目四肢一起裹住,还是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身形面貌。
楚留香掠过去拍了拍一点红,道:“红袖和甜儿都交给你了。”
他根本不让一点红拒绝,人已随着语声冲出。
只见一道剑光如匹练般自木叶丛中飞出,闪电般刺向那刚从神案下冲出去的“怪人”。
他连头带脸都被蒙在黄幔里,根本什么都瞧不见,任何人都以为他是万万躲不过这一剑的。
谁知剑光刺下,他身形忽然一闪,已游鱼般自那黑衣劲装的长剑刺客面前滑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青衣尼身影也一闪,自黑衣刺客身后掠过,他们两人的铁链就绕在黑衣刺客身上。
只听“嗤”的一声,那黑衣刺客连惨叫之声都没有发出,就已被这铁链生生勒成两段。
鲜血旗花般飞出,铁链又已绷得笔直,青衣尼姑和那身披黄幔的怪人已向另一个黑衣剑客掠过去。
他们这种杀人的方法实在匪夷所思,身法之怪异,出手之辛辣,连楚留香见了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那边正有六七个黑衣刺客在木叶中和胡铁花、黄鲁直、戴独行等三人缠斗。
浓密的枝叶被剑气所摧,雨点般四面纷飞,十几株浓荫如盖的老树,几乎都已剩下了一截光秃秃的树干。
那看来就像是一些被脱光了衣服的老头子,露着苍白、孱弱、生满了皱纹的皮肤,在西风中颤抖着。
黑衣剑客掌中的剑也正和一点红昔日所使用的一样,长而狭窄,而且分量比一般剑都要轻得多。
他们的剑法自然也和一点红同样辛辣而狠毒,绝没有什么花俏的招式,一出手就要人的命。
而且这些人交手的经验都丰富已极,显然看出胡铁花、黄鲁直和戴独行这三人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他们绝不和胡铁花他们正面作战,第一人长剑刺出后,身形就立刻闪到树后,第二人长剑已自另一个方向刺出。
几人剑光缭绕,招式配合得点滴不漏,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
到后来胡铁花根本分不清对自己刺来的一剑究竟是谁刺出的了,他们以三敌六,本来以为自己只要对付两人就已足够。
谁知他们每个人都要对付六个,这六人车轮般转动不歇,竟使得胡铁花他们的力量无法集中。
胡铁花显然已动了真火,但他掌中的一柄刀纵有降龙伏虎的威力,却还是伤不了对方一片衣角。
楚留香一眼瞧过,已知道曲无容畏惧的并非没有理由,这些黑衣刺客的确都是久经训练的凶手。
照这样打下去,胡铁花他们非流血不可。
但这时,青衣尼和那身披黄幔的怪人已飞掠过去,两人左右包抄,中间的铁链长达两丈开外,似乎想将胡铁花、戴独行、黄鲁直,和那六个黑衣剑客,一起用铁链柄住,再勒死。
这铁链此刻变成了一种最奇特、最有效的武器。
胡铁花他们一时间显然都不知道如何应付这种武器,他们只有向后退,黑衣刺客中有一人反手一剑,向那铁链剁了下去。
只听“铮”的一声,火星四溅,这黑衣刺客掌中的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铁链仍纹风不动。
黑衣刺客一惊,再想退,已来不及了。
但见人影一闪,但闻“喀”的一声,鲜血旗花般飞激而起,黑衣刺客的身子已断成了两截。
那铁链还是绷得笔直,只不过青衣尼和那怪人已换了个边而已。
黑衣刺客们大骇之下,纷纷向后退,但胡铁花、黄鲁直和戴独行却正在后面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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