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哑医身份,当年真相(1/2)
商枝疑惑地看向薛慎之。
哑医从一开始对待薛慎之的态度就很奇怪,他在作坊里的时候,并不与人亲近,甚至交流。
哑医主动与薛慎之搭讪,甚至盘问他的家世,不得不令人防备他的动机。
商枝心中对哑医一直有戒备,未曾想到他会找到京城来。
薛慎之抬手端一杯茶递给商枝,解释哑医来京城的原因,“哑医家在京城,他离京二十年,如今年节抵不住思乡之情,便来京城探望亲人。”
商枝清冷地目光落在哑医身上,他那双眼睛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自然商枝也从中看不出他的情绪。“你见到亲人了吗想要我们帮你找吗”
哑医摇了摇头,双手比划几下。
薛慎之道:“他说已经见到亲人,如今这副模样,不愿被亲人见到,就当做他已经不存在了。”
商枝看着哑医被烧毁的脸,还有挑断的手筋,这副模样见亲人,会惹得亲人伤心。若是让亲人见到还活着的人,无论是何种模样都比不存在好。
哑医听了商枝的话,连连摆手,不愿意与亲人相认。
商枝询问道:“你姓什么”
哑医沉默下来,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波澜,最后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弯弯扭扭写下一个‘钟’字。
一瞬间,他双手将水迹抹去。
这一次,哑医对两个人比划很久。
商枝皱紧眉心,看不太懂。
薛慎之道:“他说他的存在与身份不要泄露出去,也不要调查他,如果引起人注意,会给我们带来灾祸。”
哑医点头,神色凝重且严肃。
商枝凝眉深思,哑医姓钟,又会医术,她不禁想起钟院使。
他们两个人会是血脉亲缘吗
“你与钟院使是什么关系”商枝想到便问出来。
哑医双手一抖,碰翻茶杯,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杯子摆正,直接用袖子擦干净水渍,捏着湿掉的袖摆,没有再说话。
商枝却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到答案。
他果真是钟家的人。
当年发生什么事情,他变成这副模样
商枝想不通,便也不去想,左右与她无关。只要哑医对他们没有害人之心就行!
哑医进京城来,就是想要看看薛慎之如何,有没有被认出来,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多想了。薛慎之如今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寒门仕子,如何会引起那些人的注目呢
一些到嘴边的秘密,在看到桌边摆着的书册,哑医吞咽进腹中。小坐片刻,他直接起身离开。
他在作坊干活,林辛逸给他付工钱,除去车马费,还剩下一些银子,够他住在客栈里。
哑医展开一块黑布包裹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去往客栈。
走进客栈,一个小男孩一脚绊着门槛摔在地上,哇哇大哭。
哑医脚步一顿,弯腰将小孩子扶起来。
小男孩抓住哑医脸上的黑面巾,露面脸上丑陋地伤疤,吓得小男孩止住哭声,含泪的眼睛里布满恐惧。
哑医从他手里抽出黑面巾,一边整理,一边往客栈里走。迎面与人擦肩而过,两个人同时停住脚步,回头互看一眼,哑医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若无其事的上楼。
兴宁侯站在原地,望着上楼的那道身影,眉峰紧蹙。
“侯爷,你认识那个人”朱淳循着兴宁侯的视线,望着已经消失在二楼的哑医。
兴宁侯皱紧眉头,这个人像钟鸣,当年的死士传话回来,早已死了
“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兴宁侯侧身看向朱淳。
朱淳只是一瞥,看到半边伤疤脸。
“钟鸣。”兴宁侯吐出两个字,朱淳心神震动,“怎么会”
兴宁侯看着惊骇的朱淳,背着手往客栈外走。二十年过去,当年的事情已经尘封,钟鸣这个时候回京,是有什么原因
兴宁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当年那个孩子,不会还活着吧”
钟鸣是为了那个孩子回京
否则他怎么能够铤而走险选择进京呢
朱淳神色复杂,如果钟鸣回京,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会重新浮出水面呢
当年宁雅被囚禁生下孩子,她担心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将孩子给钟鸣带走送回郡王府,纵火烧屋吸引侍卫,好让钟鸣逃跑。钟鸣不敢靠近皇城,一路南下逃生,最后死士回来复命,他已经抱着孩子坠河身亡。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母亲仍旧不能从伤痛中走出来,不能原谅他,将他从郡王府驱逐出来。
朱淳每次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当年那一副画面。
宁雅被烈火吞没,浓烈的仇恨使得那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就那般盯着他,让他毛骨悚然。
朱淳体内泛起阴凉之气,几息间,心中有了决断,“当年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不该出现的人,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兴宁侯讳莫如深道:“本侯也正有此意。”
兴宁侯一个手势,护卫立即上二楼,却已经不见哑医的踪迹。
“侯爷,已经逃了。”护卫回来复命。
兴宁侯冷声说道:“派人盯着钟家,有可疑人一律严查。”
“是。”
兴宁侯对朱淳道:“嘉郡王只有你一个儿子,年老送终都需要你。父子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宁雅也不是你害死的,她自己纵火,哪里怨得了你”
朱淳缄默不语,究竟是不是,他心中有数。
两个人各自散了。
哑医从巷子里的狗洞爬出去,便是一墙之隔的桃溪街,他靠着墙壁喘气。
贺平章正好从牛车上下来,陡然看见一张伤疤脸,吓了一跳。他从袖子里摸出十几个铜板付给车夫,抬眼看向在临河酒楼里的永安,抬脚准备进酒楼,脚步突然一顿,他想起自己曾经被火烧,看着哑医浑身狼狈的模样,他摸出几十个铜板放在哑医的脚边,然后转身进酒楼。
毓秀正巧看见这一幕,对永安公主道:“殿下,这不是小年夜遇见的公子吗”嘀咕道:“自己都很穷酸,还使银子接济比他落魄的人,他的品行倒算不错。”
永安斜睨毓秀一眼,毓秀立即闭嘴。
“看人不能看表面,有些人连自己都活在自己的伪装中难以分辨,更别说是不认识的人”永安看着贺平章浆洗得发白的袍子,一双鞋子都打满补丁,蹙紧眉心道:“自己都穷困潦倒,还去怜悯他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永安抬一抬微微抬着下巴,示意毓秀望去。
毓秀看见贺平章被拦在酒楼外,因为付不起进酒楼的十文茶水钱。
永安从钱袋子里摸出一锭五两的银子,递给毓秀送去给贺平章。
毓秀拿着银子给贺平章。
贺平章并没有接银子,而是侧头看向永安,见到她似乎怔愣一下,朝永安露出一个笑容。迟疑一瞬,他接过银子,并没有进酒楼,而是守在外面等着永安。
永安今日心情不畅,从秦府出来,宝翎已经将马车赶走,原来想问秦家要一辆马车,后来想到桃溪街的景致,便来酒楼里坐一坐。正好在秦家并未用午饭,用完午饭休息一会,再出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永安走出酒楼,一眼看见缩在角落里,冻得在跺脚的贺平章。
贺平章看见永安,他连忙迎上来,将银子递给永安,“小姐,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收下你的银子。”
永安看向街边不见踪迹的哑医,勾唇道:“我施舍给你的。”
贺平章一愣,呆呆地看向永安,俊脸涨得通红,“小……小姐,我四肢尚勤,能赚银子。你……你若是不嫌弃,我会作画,给你作几幅画,抵这几两银子”
永安意外的看向贺平章,似乎没有料到她话说得难听,他依旧不介意,反而执着的要等价换取银子。
“我没有时间让你作画,你想作画,就记住我的模样。十日后,我派人来这间酒楼取。”永安丢下这句话,便带着毓秀回宫。
贺平章目送永安上马车离开,垂头看着手里的银锭子,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选择永安时,便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描摹着永安的容貌,如何会画不出来
这也算是永安的考验与刁难
贺平章嘴角微微一扬,算是往前踏进一步。
——
皇宫,宝华殿。
宝翎回到寝宫中,她捂着微微不适的腹部,吩咐香凝,“刘太医回宫后,你请他过来给本宫请脉。”
香凝一颗心提起来,担忧道:“殿下,您身子还有不适”
宝翎斜靠在阔榻上,“你只管去就是,何必问那么多”
“是。”香凝立即去太医院等着。
大约半个时辰,香凝将刘太医请来。
刘太医心中不安,宝翎请他去宝华殿只是为了请平安脉
他心中没底,担心宝翎是为秦府一事而来。
香凝进去通报,随后出来,将刘太医请进去。
刘太医迈进大殿,目不斜视,坐在圆凳上,拿着手巾盖在宝翎的手腕上,给她号脉。
“公主身体已无大碍,这几日多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少食多餐。”刘太医小心翼翼地叮嘱着宝翎。
宝翎忽然坐起来,询问刘太医,“本宫今日在秦府,当真是积食所致腹胀腹痛”
刘太医双手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有半点虚言!公主的确是积食所致,商姑娘给您诊治后,如今已经好转,不必再用药……”
“刘太医!”宝翎冷声打断刘太医的话,目光冰冷地看向他,“本宫再问你一遍,本宫是积食”
刘太医跪在地板上,如芒刺在背。烧着地龙的大殿里,他的后背渗出冷汗。
宝翎面色阴沉,寒声道:“刘太医记不太清本宫之前的病症,你在这仔细想一想,本宫是被人下毒,还是积食!”
积食的说辞,宝翎半个字都不相信!
罗宋汤固然喝得多,但是她的身体,无人比她更清楚,不会因为一碗汤而积食。
刘太医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手握得太紧,颤抖地几近痉挛。
宝翎不急,她看着刘太医满头冷汗,备受着煎熬,心里便觉得有些舒坦。
她盯着刘太医看了许久,缓缓下榻,慢慢地踱步至刘太医的跟前。
刘太医心中一紧,宝翎公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刘太医,你有一个老来女,与本宫差不多大……比本宫要小上两岁,待她如珠似宝。本宫一个人在宫中无趣,便让她进宫给本宫做伴读。刘太医,你抖什么本宫难不成会吃了她不成念在你在秦府医治我一番的情面上,一定将她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最后两个字,咬重了音。
刘太医心口猛地一跳,听出宝翎公主话中的威胁之意,刘太医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肌肉僵硬,“公……公主……”
“刘太医,本宫耐心不好,只听你说这一次。”宝翎停顿一下,忽而轻笑道:“本宫体谅刘太医爱女心切,不舍将她送进宫中来。当然本宫也并非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凡事根据事物变幻来定夺,你说对吗”
刘太医下颔紧绷,宝翎公主之前有两个伴读,她的脾性并不好,动辄责罚,两个原本性格开朗活泼的伴读,变得十分胆小懦弱,偏那些官员又挑不出她的错处来,又因为顾及着宝翎的身份,忍气吞声。人人都惶恐,不想自己的女儿选进宫做宝翎的伴读。
如果宝翎公主向皇上提出要求,挑选他的女儿做伴读,因为他庇护商枝一事,定会百般折磨。
宝翎看着刘太医眼底的挣扎,沉声道:“香凝,更衣。”说罢,去往内室。
“等等!”刘太医急切道。
宝翎停顿住脚步,并未回头。
冷汗自刘太医额角滴落,闭上眼睛,缓缓地,艰难地说道:“您是食用胀气的食物,引起腹胀腹痛。”
最终,刘太医选择护住自己的女儿。
宝翎缓慢地转过身来,窗外白炽地光芒投射在她的面容,光晕模糊她的神情,“你是说,本宫并非积食”
刘太医嘴唇颤抖的吐出一句话,“罗宋汤主料是牛肉,牛肉不能与红糖同食。而罗宋汤里,微臣看了,里面添的是红糖。牛肉红糖同食,会腹胀腹痛。”
宝翎脸色阴冷,难看至极。
好一个商枝!好一个医术高绝的商枝!
这个贱人竟敢在她的汤里动手脚!
“退下罢!”
良久,宝翎压制下心底狂涌的怒火,挥退刘太医。
香凝愤懑道:“公主,商枝那贱人,未免太大胆,竟敢对您下手!”
宝翎满面寒霜,唇边浮现阴冷的笑,“凭着一身医术,便不知天高地厚,敢将手伸到本宫头上来,定要她悔不当初!”
今日她丢尽脸面,全都是拜商枝所赐!
这时,高皇后来到宝华殿,厚重的脂粉也掩饰不去脸上的憔悴,看着宝翎安然无恙,面带薄怒道:“文氏与柳氏好大的胆子,竟敢联手要对你下毒!”
“怎么回事”宝翎变了脸色。
红姑姑将来龙去脉告诉宝翎,宝翎又惊又怒,如果不是秦家担心会受到牵连,商枝将药换掉,她早就是死在秦家。宝翎压抑着怒火道:“父皇呢此事父皇如何处置”
提起元晋帝,高皇后便来气,眼眶忍不住通红,“你父皇因为你皇兄一事,对母后颇有微词,今日母后为你做主,请你父皇为你讨公道,他竟说是柳氏为逃避罪责,故意诬害文氏,要治柳氏的罪!并不惩处文氏!”
高皇后心中对元晋帝充满怨恨,豫王被陷害,元晋帝却信所谓的证据,将豫王关押进宗人府,至今未放出来!如今宝翎险些丧命,他竟包庇罪魁祸首!
是了,事关兴宁侯府的事情,他哪次不是大事化小何时重罚过
宝翎瞬间冷静下来,放眼整个大周国,国师地位在父皇心中第一,嘉郡王府便是第二,其次就是兴宁侯府。正是因为父皇对兴宁侯府的态度,他们才会拢络住兴宁侯。
“母后,父皇做得对,我不是平安无事有些事情便莫要追究到底。”宝翎眼底闪过冷光,告诫着皇后顾全大局,“母后,皇兄还得依仗着兴宁侯,若是父皇治文氏的罪,一定会牵连兴宁侯府。文氏暂时不能动,想要动她有千百种方法,万万不能用这一种方式与罪名。只要兴宁侯最后帮助皇兄成事,我忍一时之气算得了什么”
何况,暂时要先对待外敌!
“兴宁侯说灾银早已有问题,曾滨提议让皇兄去白嵩城,是秦景凌在白嵩城收集的证据。我倒觉得他们有意针对皇兄,像是秦家的手笔。他们不满你对张涵嫣的处置,因此才会对皇兄开刀。相比起兴宁侯府,当务之急我们该防备秦家才是。”宝翎不许高皇后轻举妄动,“一切按兵不动,等皇兄出来之后再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