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服仙露脱胎换骨(2/2)
此言一出,不但沈雁飞为之矍然,连那两魔也陡然动容。
仇公远嘿嘿冷笑一声,道:“原来另外那个去报讯了,你这厮明白我们得吃点东西,却大胆走来罗嗦,是希望升官发财吗”
一语道破那贾头儿的心思,金蛟尺田俊一扬掌,啪一声掴在贾头儿脸上。
贾头儿应手飞开大半丈,撞翻了许多桌椅,弄出大片响声。
刚好街上走过一匹白驴,蹄声得得,这时蓦然停住。
田仇两人霍地离座,大踏步走出店去。
两人一离店,那三人都嚷嚷起来,纷纷抄家伙,踢桌子,那意思是要往外追。
沈雁飞实在忍不住,嘿嘿冷笑一声,店中虽是嘈成一片,但冷笑之声,直钻入三人耳中,非常清晰。
那三人齐齐回顾,其中一个大喝道:“好个小贼,你想跑可不成。”沈雁飞一怒起座,戟指叱道:“你们骂谁”话声甫欧,倏然一抬腿,砰地一响,一张方桌应腿而起,飞砸向三人所站之处。
那三人齐齐出手挡住,又弄出极大响声。
那头白驴闪眼已站在店门外,驴背上坐着一位姑娘,浑身淡青衣裳,瓜子脸,悬胆鼻,一双水汪汪大眼睛,射出冰冷光芒。
她探头往店内一瞧,刚好和沈雁飞的视线碰个正着。
那三个人口中叫骂着,兵器纷举,小贼之声,不绝于耳。
沈雁飞大踏步走出来,身形一直迎向那三般兵刃,那三人可是真干,刀剑疾然向他身上招呼下去。
沈雁飞使个身法,忽然已站在三人身后,冷笑一声,反手一掌扫出。
眼角人影一闪,跟着风声压体,所指之处,正是胸前璇玑穴。
他心中已知乃是门外那位姑娘出的手,暗中一惊,倏然收回掌力,闲着的那只左手已自封将上来。
那位姑娘玉臂一沉,改点小腹商曲、太乙两处穴道。
沈雁飞回眸一瞥,目光又和她接触个正着,却被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瞧得心头一动。
然在同时之间,左手化为“下藏手”之式,虚虚实实,反扣敌人脉门。
招数尚未使尽,翻腕一托,改作“上藏手”之式。
在这顷刻之间,两人已拆了三招,连说句话的工夫也没有。
两手相触,沈雁飞一单手托住那位姑娘的玉指,但觉温腻软绵,滑不留手。
但即使在这刹那间,两人俱不放过机会齐齐发出内力。
沈雁飞倏然退开一步,却看那位姑娘,比他还要多退半步。
他当真惧怕那位师门大对头终南孤鹤尚煌及时赶来,自己不免要吃亏,这时得理不让人,疾忙夺路而奔。
可是那位姑娘身法奇快,眨眼拦在他前面,一式“分花拂柳”,十指箕张,分点他身上四处穴道。
沈雁飞斜踩七星步,意欲绕将过去,哪知这位姑娘如影随形,与他保持同样位置角落,纤纤玉指,已经快沾上沈雁飞身上穴道。
沈雁飞只好往后一仰身,一掌劈出。
这一掌劲厉异常,显然他心中已经冒火。
脑后一缕金刃劈风之声,直袭而来,沈雁飞对身后之人,更加痛恨,修然一个大转身,一脚踢出。
一个人大叫一声,整个身躯平飞开去。
后面两人一见,抢将上来,意欲把那人抱住。
岂知沈雁飞年纪虽不大,功力却冠绝一时,这一脚内力奇重,那两人如何阻挡得住,叭啦连声,俱都摔倒地上,余力未尽,直滑开去,这一下可真把整个饭馆的桌椅都弄翻了。
那位姑娘态哼一声,却也不敢大意,玉掌一前一后,劲袭而至。
远在前掌离他尚有尺余之远时,掌力已到。
沈雁飞情知这位姑娘脚法特佳,自己刚才连冲两次,都不曾得手。这时剑眉一轩,有了计较。
那位姑娘但见敌人动作稍缓,自己的掌已堪堪击上,芳心一喜,娇喝一声着。
沈雁飞忽然滴溜溜一转,打她身旁擦过,直奔店门。
那位姑娘掌力完全打在他身上,却宛如一无所觉。
那位姑娘大大一骇,不假思索,在敌人擦身而过之际,左掌一式“龙尾挥风”,反掌拍出。
这一掌劲道奇大,绝非刚才一掌可比。
沈雁飞仗着阴气护体,故意身形微挫。砰地大响一声,后心着了一掌,整个身躯疾如电闪,飞出店外。
那位姑娘虽然觉得这一掌力量用上,然而其中仍有一点儿太过于坚硬的感觉。
只因她这反手一掌,已能击石成粉,即使对方是个石人,也得应手而碎,绝不可能这种坚硬的感觉。
耳听那俊美少年在店门外哎唷一声,芳心不禁一阵骇然,暗中忖道:“这个小贼身手的确高强,凭我这独步天下的一招,仍然不能将他立碎掌下,居然能够全尸飞出门外,才传来临死前的惨叫。”
她徐徐转身,眼光到处,只见沈雁飞正在解那马缰,哪里是已经死了这一下可把这位姑娘骇住,那少年究竟是活人抑是鬼魁难道自己的掌力已失灵效沈雁飞持缰在手,回头向她一笑,倏然腾身上马。
这饭馆里的闹声,早把街上过往行人吸引住,刹时聚集了一群人,挤在门口。
沈雁飞剑眉一皱,便待催马践冲出人群。
忽地从人丛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持住马口嚼环。那匹骏马登时如泥塑木雕,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沈雁飞心中暗暗一惊,想道;“糟糕,莫非是终南孤鹤尚煌来了这个老家伙我可惹不起哪!”
那位姑娘已经出店,跃坐在驴背。
沈雁飞强自镇定地向拦路之人打量一眼,却见是个中年文土,长得眉清目秀,身上那袭长衫,虽是稍嫌陈旧,却洗得极为干净。
他的目光一触对方炯炯的眼神,立知此人是名震天下的终南孤鹤尚煌,这就合着一句老话,所谓人的名儿树的影,不管沈雁飞如何自负,但一旦在连他师父也得退让三分的对头面前,却也不禁心头打鼓。
那位姑娘一催驴,冲将过来。
却见沈雁飞头也不回,一径凝神视着马前的中年文士,显然是十二分戒备的神气,不觉芳心嗔愠,娇喝一声,打鞍摘下丝鞭,呼地扫将过去。
沈雁飞左掌倏然击出,一股奇劲掌力,把她的丝鞭荡开。
终南孤鹤尚煌哈哈一笑,道:“小伙子下来吧,别误伤凡人,可不是好汉子所为。”
沈雁飞冷冷道:“咱们往城外去……”话未说完,左掌又呼地劈出,把那位姑娘再扫来的丝鞭震开。
终南孤鹤尚煌眼力自不比等闲,从他这两掌的劲力中,已知这少年身手不凡,微微一笑,看了那位姑娘一眼,倏然撒手回头便走。
但见他身形过处,人群波分浪裂,空出一条道路。
沈雁飞一夹马腹,跟着终南孤鹤尚煌穿出人群。
耳听后面蹄声得得,知道是那姑娘跟来,心中极快地想道:“那个妞儿不知打哪儿来的,人长得真个漂亮,可惜横蛮一点儿,唔,目下这个老家伙已够令人烦心,假使那妞儿再随了来,缠着我先打一阵,岂不糟糕”
想到这里,不再迟疑,倏然催马飞驰,直闯南关。
霎时越过终南孤鹤尚煌,领头前驰。
他明知甩不掉终南孤鹤尚煌,故此一心希望把那位姑娘丢在后面,等出了城外,再往什么隐僻之一躲,那样就可以光是和终南孤鹤尚煌拼个生死。
谁知只冲出二十丈之远,眼角摹见白影一闪,那头白驴儿已经走出前头。
驴背上的姑娘狠狠瞪他一眼,忽又一鞭扫来,沈雁飞忽然大怒,倏然一式“横扫千军”,掌挟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过去。
他这一含怒出手,已出全力,那根丝鞭刚一沾及掌力,已自直飞开去。
掌风劲烈之极,把那位姑娘的淡青罗衣,吹得直往旁边飘飞。
却见她一抖缰,白驴便陡然疾冲丈许,让开他这一击。
沈雁飞这一发怒,那位姑娘反而不生气了。她回头嫣然一笑,道:“姑娘今日定要好好跟你较量一下。”
一驴一马,飙翻云卷般抢出城外。
那匹白驴脚程奇快,沈雁飞的坐骑相形失色。
沈雁飞眼珠一转,忖道:“我绝不和她在马上动手,一则兵刃太短,二则她的驴儿太快,就像刚才那样,一任我用尽全力击出,人家连手也不必抬。”
回头一瞥,不觉十分惊诧,原来那终南孤鹤尚煌竟然没有跟来。
这时他的坐骑一径跟着前面的驴儿,落荒而走。
沈雁飞再扭头前望,只见那匹白驴已转入一座小山岗后,终南孤鹤尚煌真个不见踪影。
他猛一勒缰,凝眸寻思。
按道理来说,终南孤鹤尚煌既然答应同去城外动手,以他的身份名望,焉有中途撤走,形同畏惧之理至于那位姑娘,沈雁飞并没有时间去分心考虑,因为他已觉察出那位姑娘功力之高,虽是令人惊骇,但他总还能够应付,不比那终南孤鹤尚煌,只要一动上手,让他看出乃是修罗扇秦宣真门下,恐怕想全身而退,万难办到。
他确定了终南孤鹤尚煌没有跟来之后,禁不住轻松地吁口气,忖道:“管他是什么理由呢人家本是要找田仇两个老魔的晦气,没的我来做了替死鬼,那才冤呢。现在可好啦,各走各路,只要打发了那个妞儿,便可直奔江陵。”
一想到那妞儿,岗后蹄声响处,那位已转回来。
她在七八尺处停住,道:“怎么啦你怯场吗可借你的马脚程太慢,想逃走也不行。”
沈雁飞现在较为轻松,因此细打量着她。
但觉这位姑娘美丽可比祝可卿,只缺乏祝可卿那种天然怯弱风韵,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一股倔强之色。
他最不喜欢带出坚强味道的女人,就像师姐秦玉娇,他光是听到秦玉娇那铿锵的声调,便不大高兴。
这位姑娘的嗓子虽然娇脆悦耳,但他讨厌她眉宇间那股倔强之色,于是他冷冷地道:
“我并不需要逃走,这江湖原本就是我们男子汉闯荡的,我倒是奇怪你一位大姑娘,不好好地待在家里……”
“笑话,我的事你管得着吗”那位姑娘大大生气起来,她觉得最难堪的,便是对方那双冰冷而带点蔑视的眼光,在她的经验中,从来未曾遇过这种侮辱的眼光。
不过她还是暂时按捺住勃勃的怒气,继续道:“况且……女人和男人有什么不同”
沈雁飞立刻接口驳道:“别的人都不是这样子吗女人应该在家里,男人出来闯荡,你总不能一个人硬说所有人都不对。”
“这才是大大的笑话。”她的声音已显出没有那么生气了,因为她忽然觉得对方的见解,十分幼稚:“那个本来就是不合理的现象啊,我正要反对这个,而阁下呢……”她故意把声音拉长:“阁下却反用来作为最大的理由。”
沈雁飞觉得她说得不错,可是却因被她嘲讽而光火起来,冷哼一声。
然而他忽地想起母亲,往年她在那等困境中,偶有好心的人安慰她和接济她,立刻惹起别人蜚短流长,难道生而为女人便活该倒霉沈雁飞冷冷道:“很好,倘若你手底下也有嘴巴那么锋利的话,足可以称尊武林了。”
她一瞪眼睛,怒道:“可见得一沾上贼味的人,连道理也不必讲,你难道不替自己可惜吗”
沈雁飞冷笑两声,那对眼睛,就像看什么似地,在她身上溜来溜去。
那位姑娘无端双颊晕红,倏然一催驴,冲到他面前,倔强地叫道:“小贼你看什么姑娘可不怕你这一套。”
“你的脸为什么要红呢很好,你问找看什么,我不妨告诉你,我是在看看你的样子,究竟能做我的什么人居然会管起我哩!”
白驴儿忽地冲过,在这擦身而过之际,那位姑娘连抽两鞭,却都被沈雁飞用掌力震开去。
猛见她一扔丝鞭,呼地反手一掌打来,又是“龙尾挥风”的那一招。
沈雁飞但觉敌人掌力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心中十二万分诧骇这位姑娘掌力竟会如是雄劲,竟然凌驾于田仇两魔之上。
疾然一扭腰,双掌齐出,用足十二成力量,猛可迎击出去。
两股掌力一交,沈雁飞哼一声,抵挡不住,只好甩蹬借力,跳下马去。那匹马希聿聿嘶一声,腾腾退出大半丈远。
沈雁飞只因身有阴气保护,故此方才双掌一击,乃是尽力不使坐骑受伤,正因如此,他在落地之后,比之那匹马还要震退远些,才能努力站定。
这位姑娘的掌力,端的惊人之极。沈雁飞大喝一声,身形快似离弦之箭,疾扑过去,一式“大匠运斤”,掌挟悠悠风声,亦斫亦撞。
那位姑娘头也不回,等到掌力及体之际,倏然又反手一掌打来。
强劲无伦的掌力,把地上的砂石都卷得飞旋激溅。
沈雁飞闷哼一声,腾腾腾连退六七步之远。
这一惊非同小可,沈雁飞呆在那儿,不会动弹。
“我目下的功力,足可和田仇两老魔相抗,按理说武林中除了绝顶高手如我师父或终南孤鹤尚煌,又或是石山牧童赵仰高等才有能力赢得我一筹,可是当也不至于一掌把我震退六七步之远,还亏得我有阴气护体,若换了别人,即使是田仇两个老魔,这么挨上一掌,不死也得受伤,这妞儿究竟是什么人竟具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掌力记得早先在饭馆子里,曾经和她换了一掌,那时她的掌力似乎还逊我一筹,可是……”
他越想越惊,而且发怔。
那位姑娘背向着他,也全无动作。
歇了片刻,那位姑娘徐徐转身,眼光一扫过沈雁飞惊疑的脸上,已知他所以如此之故,当下冷笑一声,轻移莲步,姗姗走过来。
沈雁飞虽是满心惊骇,但仍然瞧出这位姑娘,在起初转身一瞥时,露出诧异与烦躁的神色。
他不必故意推想,便觉出她定是因为连发两下那么沉雄劲厉的掌力,仍然没有把敌人打伤,是以既奇怪又心烦。
她道:“小贼你以为凭你的身手,可以横行天下吗如今碰着强敌,故此惊得呆了,是不”
沈雁飞猛一定神,立即针锋相对地冷笑道:“你连施绝艺,也没伤着我,可见得你那一手还是不成。”
那位姑娘果然非常生气地哼了一声,倏然一滑步,欺身进击,玉掌起处,一式“金豹露爪”,掌心微凹,劲力含而未吐。
沈雁飞可忌惮她的掌力,急忙斜闪半步,避开正面,使出“缠肘穿身”之式,疾拿敌肘。
她的掌力可就吐不出来,疾如星火般缩肘沉腕,五指垂着软软一拂。
沈雁飞焉敢让她拂着,然而身形依然不进不退,只略略一沉腕,让过她那兰花似的五指,随即又疾扣敌肘。
她也不进不退,仍用原式疾拂回来。
沈雁飞再也不得不让开,右手撤处,一腿扫过她下盘,这一腿攻得正是时候,那位姑娘再无破解之法,只好往后一退,便自退开四五尺远。
沈雁飞勾起雄心,如影随形般跟踪赶上,呼呼呼连劈三拿,雄劲绝伦,然而那位姑娘身法奇快,宛如蝴蝶穿花般左闪右避,沈雁飞三掌俱都落空。
好个沈雁飞机智异常,修然心中一动,忖道:“这妞儿好像需要什么架式,才能发出那石破天惊的掌力,我如今逼紧了,她可就缓不开手。那么我只要缠战下去,出其不意以阴气护身,挨她一下,趁隙把她立毙掌下。”
心念一掠而过,主意已决,面上不禁露出狞笑。
那位姑娘单凭玄妙无比的身法,连避他四五招,显得毫不吃力。
沈雁飞手底一紧,掌锋手指,尽向她全身三十六处大穴,只要略一沾上,便得立刻倒毙。
她生像因此而激起争强好胜之心,倏然手法大变,身法依然如鬼魁往来,飘忽不定,一双玉手却点、抓、扣、摘,全是进手的招数,一时拳影,掌风呼呼,剧斗在一块儿。
二十招之后,沈雁飞便有点心急了,只因对方十指如兰,全是点穴扣脉,分筋错骨的手法,仗着身法奇快,威力无伦,拆了二十多招,从未使过拳或掌。
这一来他的诡计便无法得逞,因为他的阴气功夫,只能防御敌人急攻硬打的拳掌,至于这种锐利如剑的指上功夫,却无法抵御。
是以他心中甚急,暗自思疑对方识得他的心意。
他盘算了好一会儿,实在忍耐不住,蓦然掌法一变,使出名震天下的修罗七式。
这修罗七式原本是拳脚兵刃全可适用,只因秦宣真的扇子特别出名,故此称为修罗七扇。
沈雁飞连攻两式,那位姑娘立刻大见窘困,举手投足全被敌掌牵掣住,霎时已逞迟滞之象。
形势一变,两人心情也大大不同。
沈雁飞嘿嘿冷笑,嘲声道:“我不过想看看你有什么惊人的本领而已。现在还有什么压箱子的绝艺没有”
话声中又攻了两式,只见四方八面俱是他的掌影。
那位姑娘蓦然改指为掌,快得异乎寻常地和他对了三掌,却是内力稍逊。
沈雁飞一看机会到了,倏然两臂一分,门户洞开,蓦觉敌掌已击将进来,不禁冷笑一声。
但见他双掌齐翻,蓦然全力合击。
这一式可没有什么名堂,只因世上绝对不会有这种掌法,任得敌人击向自家胸膛,然后圈臂切掌,猛击敌人两肋。
那位姑娘哟一声,倏然一钻,竟从他助下钻过去。
沈雁飞知道她又要使出那一招,自忖抵挡不住,纵然因阴气护体,不会受伤,但老是给人家一掌打得踉跄老远,到底不是滋味,于是赶快往横一撤,闪开半丈。
果然烈风刮体而过,地上砂飞石走,声势果然惊人。
他暗中摇摇头,想道:“我为何刚才不直下煞手,把她击毙拿下,却放意纵容她钻出圈子”
那位姑娘已转回身躯,水汪汪的大眼睛,凝瞪着他,没有猛扑过来。
“也许她已知我手下留情。”他想,不禁轩眉一笑。
“你敢留下姓名吗”她冷冷问道。
“哼,你不必用激将之计。”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我沈雁飞堂堂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岂有不敢说出来之理。”他到底也因她的问话而生气。
她阴沉地点点头道:“你好,沈雁飞,咱们终有再见之日,那时姑娘必有破你护身气功之法。”
沈雁飞听她的语气,十分坚决,倒也深信不疑,便冷笑答道;“你回家再练十年,我沈雁飞今日已入江湖,总不会找不着。”
他傲然走向坐骑,翻身马上,回头看她一眼,忽然有点惊讶起来,原来那位姑娘站在那儿,泪珠簌簌滴下,居然哭起来。
沈雁飞耸耸肩,想道:“这妞儿终有软弱之时,到底是女孩子。”他忽然记起当日初到七星庄时,那段惨厉的经过,然而他连哼也没哼一声。
于是他又傲然一笑,催马前行。
那头白驴儿站在路旁,抬头瞧着他。
沈雁飞有点不自在地皱皱眉头,想道:“这匹驴子不但脚程奇快,而且样子古怪,难道它也帮助主人认住我的形貌吗”
掠过那头白驴,纵辔而驰,不久到了大路上。
他料定那终南孤鹤尚煌必定因途中碰上了田仇两名老魔,故此半途舍掉他而不顾。
他真想回去看看,这等高手相斗,不但可开眼界,而且得益匪浅,尤其是那终南孤鹤尚煌的一趟少清剑法,名满天下,若白白放过这个机会,真个可惜不过。
一路无事,晚间他歇宿在郾城,头一趟正式出门,倒也不大讲究,就随便在一家客栈住下。
这家客栈设备较陋,虽是单人房间,但墙壁甚薄,左右两间里笑语声部传过来,还有出入之人既杂且多。他吃过饭后,原本想早点安歇,准备翌日好好赶上一程路,然而喧声闹得他甚是心烦,便一径走出客店,到街上溜逛。
刚刚是掌灯时分,因此街上甚见热闹。
他走过一座城隍庙,但见廊下蹲着几个人,点着油灯,正在那里掷骰子,几把嗓子一齐紧张地叫喝着,甚是喧嘈。
他不由得停了步,凝目而视,面上渐渐泛起笑容。
稍为黝暗的长廊,跳动的油灯火焰,骰子投在大碗里的声音,紧张的呼喝,都是他所曾熟悉地经历过的生活。
他敢担保那盏油灯的油和灯蕊,都是从供神的灯里偷来的。
他注意到还有一个人靠墙根坐着,眼睛已闭上了,满脸通红,醉态可掬,口中还喃喃地叫着。
那一段日子,并不怎么愉快但有点刺激以及一种逃避现实的快感,而且对他是那么熟悉,因此,他不知不觉走进庙去。
在那些人后面站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在叫喝投掷,没有谁发现他兴致勃勃地在观看。
忽然又有两人匆匆进来,当他们瞧见负手站在那儿观战的沈雁飞时,都有点愣然。
一个人拍拍他的肩膊,道:“喂,你看什么呀”
沈雁飞头也不回,道:“我若不是初到贵地,真想插上一手。”
那两人打量一下他华丽簇新的衣服,不禁疑惑地耸耸肩。
地下那个在家这时手风大顺,头也不抬地叫道:“朋友来一手也成,现银交易。”
沈雁飞笑一声,真个蹲下去,挤进圈子,先放下一大把铜钱下注。他纯熟的手法以及内行的谈吐,使得这群地痞立刻把他引为同道中人。
当他摸出一锭二两来重的银子,掷在面前而做庄时,那些人立刻非常崇敬地看着他,有人问他从什么地方来的,他随口说是江陵。
那些人立刻都释然了,只因江陵离此甚远,他之所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当然必有缘故,因此他们也不问他离开江陵之故。
沈雁飞手风不佳,输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