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度春育枕下藏毒刀(2/2)
厉斜出现凶狠的表情,道:“你自愿把肉体送给我享受的话,我可不拒绝。但玩过之后,咱们各走各路,你休想得到好处。”
蓝冰心道:“你是不是希望我自愿送上门呢”
厉斜不由得目盯凝视着她,心中大为疑惑。敢情这等情况之下,她的确好像是希望与他玩玩。
心念转动下,厉斜缓缓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蓝冰心笑一笑道:“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打算起身,穿上衣服离开这里,永远不想报仇之事,你瞧好不好”
他也坦白地回答道:“这样最好,你的动作快一点儿,我不喜欢受你的引诱。”
蓝冰心穿起衣服时速度很快,转眼就把动人的胴体藏在衣物中。
她走出房外,回头望着探头出来的男人,道:“告诉我,你除了不忍伤害我之外,还有什么原因,使你变为一个君子”
厉斜心想,关于艾琳之事,当然不可说出。但另一个理由,却不妨告诉她,于是说道:
“我不喜欢女色,尤其是床第间片刻之欢,将使我武力进境,受到妨碍。”
蓝冰心释然地笑一下,道:“我会永远记得你,但自家也不知是爱是恨!”
厉斜仰天一笑,走上来拥住她的纤腰向门口走去,一面道:“这样最好了,爱中有恨,恨中有爱。也许有一天,我会帮你忙,那时你又多了一种感激之情。”
蓝冰心伸手拉开门房,但却回顾凝视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请你不要杀人。”
厉斜没有作声,蓝冰心又柔声道:“不要杀人,因为你获得的满足和快意,决抵不过很多人的痛苦和伤心…”
她的话声未完,人已跨出房外,接着走入黑暗中,不久,就传来前面店门开关的声响。
但她的话,却一直在他耳边索绕回响,直到他踏过黑暗中无数屋脊,跃落在沈宇他们的房门外,尚未消失。
房内灯火熄灭,一片黑漆。厉斜着看门外一个记号,便知沈宇和青青都在房内。看这情形,沈宇与青青,当然已经发生了关系。
门上的记号,是一名店伙留下的。厉斜发了一笔银子,就布下了这一个就近监视的眼线。
他运动查听房内的声息,果然听到房内,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当下甚为满意,转身跃上屋顶,施展夜行功夫,返回客店安寝。
但在黑漆漆的房间内,沈宇和青莲师太,根本没有人睡。
沈宇轻轻道:“厉斜已经离开啦!”
青莲师太道:“他竟不窥看或者潜入房来,便离开了,岂不奇怪”
沈宇道:“他已经运功查听过咱们的呼吸声,确知咱们真的都在这个房间内,才走开的。”
他们一同坐在桌子两边的椅上,大有彻夜不寐的意思,因为谁也不肯独据床榻,舒服地睡觉而让另一个坐到天亮。
青莲师太道:“你的江湖门槛,好像精得很呢”
沈宇道:“你过奖啦,这也算不了什么。”
青莲师太道:“但你提到过当初结识马仲景和于得时两人时,乃是以黑道中盗窃的切口,与他们交谈认识的。这等切口,相信很多老江湖,也不懂得。”
沈宇道:“我是从一本书中学会的。”
青莲师太道:“那是什么书借给我瞧一瞧行不行”
沈宇道:“不行,因为那是刻在石头上的。”
青莲师太大感意外,问道:“真的刻在石上的为什么这种黑道玩艺,也要刻在石上
好像是打算传之后世的经典一般”
沈宇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想被人带走的缘故吧”
他说话时,一面伸手在脚上摸索,接着撩起裤管,从靴筒内取出一把短刀,连皮鞘一齐取出,鞘上的翡翠宝石,因是在黑暗中,看不出来,及至沈宇点上灯火,受时闪耀出一片光华。
青莲师太接过来,反复检视过,又把短刀拔出鞘,但见微弯的刀刃,精光四射,显然锋快无匹。
青莲师太问道:“这是什么刀看来既锋快又名贵,定非凡品,相信可以吹毛过发,截金断玉。”
沈宇道:“此刀的名称十分特别,所以等闲之人大概不愿得到它,它名为奇祸,你听过没有”
“没有。”青莲师太摇摇头,这时房内甚是温暖,而他们又都没有脱去外衣,是以她双颊红润,大有娇媚之致。“我没有听过,而我也劝你丢掉它。”
沈宇点头道:“谁也不喜欢将一把叫做奇祸的刀子,带在身边,好在我本身就不是吉祥之人,所以带着也不打紧。”
青莲师太道:“话不是这么说,此刀既有此名,定然有过这等可怕的历史,才会起这样的名称。”
沈宇道:“这奇祸之名,据石经记载,是因为此刀尺寸大短,难当大用。偏又锋快莫匹,无坚不摧。是以带在身上,唯一的用处,是在于一旦为敌人所厄,行将败亡之时,使出两败俱伤招式,拔出此刀,攻击敌人。由于此刀之锋快,敌方的刀剑,遇者摧折,故此定能如愿。但正如刚才所说,此刀尺寸太短,所以纵然能够伤敌,可是自己亦势所不免于难。于是这一把宝刀,就定名为奇祸,据说已有好几个得主,仗此刀威力,与敌人同归于尽。”
青莲师太倒抽一口冷气,道:“这样说来,此刀实是凶物。”
她把刀归了鞘,然后还给沈宇,又道:“你最好不要佩带此刀。”
沈字道:“不行,我正为此刀找寻真正的主人。”
青莲师太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宇道:“这把奇祸刀虽是在我手中,但我不是它的主人。据那石经上载,此刀属于两蜀杜豪世代相传之宝。把此刀送还给杜家之人,将会得到极丰厚的酬劳。所以我正在寻觅它的主人。”
青莲师太道:“两蜀杜家原是著名的武林世家,不过已经势微了近百年之久,好像这一家派,已经消失了,你没有到锦阳访寻么”沈宇道:“谁说没有但锦阳当地之人,甚至已不知道有这么曾在武林中占一席位的杜家。后来得到一点儿线索,一直访到成都。”青莲师太道:“如果杜家已经香火断绝,你找也没用。即使杜家尚有后裔,但衰落到这等地步,你将此刀给了他们,亦不能获得什么酬报。”
沈宇道:“不,杜家后人如果得到此刀,就有法子起出一个先代的窟藏,顿时成为巨富。”
青莲师太道:“你要钱干什么你想要多少”
沈宇忙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并非想得到金钱。”
青莲师太叹一口气,道:“这才糟糕呢!如果你想得到金钱,我就可以为你办到。你不要钱,问题才严重。”
沈宇不能不承认她的话有理,道:“你说得甚是。”
青莲师太道:“你既不为金钱,是为什么”
沈宇道:“杜家在武林中,是以刀法见长,我交还此刀,可以学得他杜家的秘传刀法。”
青莲师太道:“杜家的刀法,不见得很高明,你学来作什么”
沈宇道:“在石经上说,杜家的刀法,虽然共有十几套之多,但皆是从一招中创生衍化而成。那原始的一刀,深奥博大,杜家多少代以来,从来无一人能够施展。这一口奇祸刀,却可以换取这一招。”青莲师太道:“哦,你此举仍然是针对魔刀而做的了。”
沈宇道:“正是,我唯有求得杜家最原始的那一招,也许可以破得宇文登秘传的魔刀。
你可知道,宇文登到了登峰造极之时,每一招都非常简单朴实,毫无花巧,根本不能称之为魔刀。”
青莲师太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小时候,亲自听徐伯伯讲过魔刀的奥妙。徐伯伯就是神机子徐通,你自然亦听过他老人家的声名啦!”
沈宇忙道:“我当然听过啦,他老人家究竟仙去了没有”
青莲师太道:“据我所知,他老人家已归道山,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以他的年龄来说,亦不算太老。加上他为人行事,往往叫人莫测高深。所以我也不敢肯定他是已经死了呢抑是尚在人间’”沈宇道:“厉斜正要找他,你可知道”
青莲师太道:“我知道,他为了要寻找宇文登留下的刀经,也就是化绚烂为平淡,已达上乘境界的那一招刀法,所以要找徐伯伯。据说天下之间,徐伯伯是仅余的与宇文登有过来往之人。当时其实徐伯伯年纪还很轻。可是他的雄才大智,却使他能与一代魔王宇文登相交。”
沈宇道:“他究竟晓不晓得宇文登的无上心法的藏处呢”
她以不大肯定的语气,道:“大概晓得吧”
顿了一顿,青莲师太又接着道:“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对你说过么他老人家的事情,总是高深莫测的。”
沈宇沉吟一下,才道:“他恐怕也会知道,他可是住在巫山中。’青莲师太道:“是的,但你千万别前往,因为他这样吩咐过我们。
如果违背他命令之人,定必困死山中,这是他说的,绝不会错。”
沈宇坦白地道:“假如厉斜前往,我非跟去不行。”
青莲师太道:“为什么”
沈宇道:“因为他此行的结果,不外两途,一是正如徐前辈的遗言,困死于山中。若是如此,我虽亦不免一死,但他亦一样丢了性命,我根本无须挂虑对付他之事了。第二个可能是,他找到徐前辈的人或遗骇,或者找到了宇文登遗下的刀法,我尚可趁他未曾修习之前,与他作一次决斗。”
他拍拍那把奇祸刀,又遭:“那时此刀将派上用场,与他来个同归于尽。”
青莲师太对神机子徐通万分崇信,是以认定他们如果前去的话,决计不可能生还,是以对于沈宇的决定,简直焦虑很难以形容。
在灯光下,青莲师太能够清楚地看见沈宇坚决的神色,心知他已下了莫大的决心,非跟随厉斜到巫山不可。这决不是用言语就可以劝得动他的,当下定一定神,极力不让忧虑乱了方寸。
她只一转念间,竟忽然想出两个阻挠他的方法。当下说道:“厉斜固然是天下武林一大忧患,非对付他不可,但你自身的含冤,父亲的惨死,难道不重要么”
沈宇愣了一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莲师太道:“我昨天晚上,也曾提到过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一些奇怪隐秘之事。像你父亲这种特别的情况,也许从他那儿,可以得到答案。”
沈宇连忙问道:“这人是谁”
青莲师太道:“这人也是个女的,姓江名彩霞,与徐伯伯渊源极深,但她却不是好人,因为她原是巫山神女的属下。”
沈宇了解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巫山神女的属下,那当然不是好人了。记得有一次,我听先父与家师闲谈,不知何故提起了巫山神女,因而对她的底细,我大略也知道。还有就是据先父他们推测,美貌淫荡的巫山神女,后半生居然闭门隐居,不出世为恶,乃是天机子徐前辈的功劳。”
青莲师太叹口气,道:“是的,所以徐伯伯才会在巫山呀,至于那个江彩霞,也是长得十分美貌,而且聪明绝顶,记忆力特强,因此,她所识得的武功绝学,恐柏当世很少人可以与她相比的了。当然她只是识得而已,并不是都修习过。”
沈宇道:“她与我的不幸,有什么关系呢叶青莲师太道:“她可能知道令尊何故性情大变,因为她从十三四岁时起,就放浪形骸,与她相好过的武林人物,正邪都有,真是屈指难数。所以如果她猜不出内中原委的话,恐怕就再没有别人办得到了。”
沈宇却记起胡玉真与他说的话,她临别之时曾对他提及起她的家世和父亲,她家本是武林名宿,到她祖父及父亲,曾投效军旅,立下赫赫战功。后来解组林下,她祖父去世之后,她父亲却以为世间打抱不平为己志,所以知道了人间千万不平之事。大概也由于此故,辗转得知厉斜继承了魔刀绝学之事,故此急急访寻一个资质过人之士,授以进修上乘武功之道,以便将来对抗厉斜,或是其他可怕的大恶人。因此,胡玉真在这种情况下,许配与阳谷谢家的独生子谢辰。
他想起这件事,便是由于胡玉真说过,她父亲晓得许许多多秘密,都是从来无人得悉的。故此假如那巫山神女的属下江彩霞不晓得的话,也许他应该去向胡玉真的父亲访查一下。
这个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只问道:“江彩霞现在还在巫山么有多大年纪了”
青莲师太道:“大约是五十岁左右吧,她老早已不在巫山啦,因为巫山神女很不满意她对徐伯伯的态度。”
沈宇道:“原来如此,那么她现在在哪儿”
青莲师太道:“她在江湖中闯了不久,不知如何竟嫁给一位已获爵衔的将军,听说还生了儿子,现在在阳谷县。”
沈宇吃了一惊,道:“她的丈夫可是姓谢”
青莲师太道:“是呀,你认识谢家么他们家传的修罗密手,乃是武林绝艺之一。现在由江彩霞带去了毒龙枪法和许许多多奇功秘艺,恐怕更不得了。”
沈宇摇摇头道:“我不认识谢家。”
青莲师太道:“这真是有点儿奇怪,你不认识他们,却晓得是谢家。啊,恐怕是阳谷谢家的修罗密手,正与锦阳杜家刀法一样,武林知名,所以你一下给猜中了。”
青莲师太暗算自己计划大有成功希望,因为沈宇一谈到家门的不幸时,好像已把厉斜给忘记了。
沈宇却对她的解释,含混的承认了,问道:“只不知江彩霞于归谢家之后,还有没有失德之事发生”
青莲师太道:“谁说没有听说谢将军七八年前已经亡故。他死了之后,江彩霞马上故态复萌,不过又听说她好像有所顾忌,大概是为了儿子的体面吧。倒是没有太猖狂,而且是秘密偷欢而已。”
沈字很想问她,因为一个出家人,何以连人家秘密偷欢之事,也查得这么清楚他终于只笑了笑,改口问道:“她现在还住在山东阳谷县,是也不是”
青莲师太道:“是的,你快点儿去找她。”
沈宇道:“不行,等我巫山之行后,如果不死,我才顾得到私人之事。”
青莲师太叹声道:“唉,你这又何必。’”
她一看此计已败.便又施展第二计,接着道:“既然你一定要为天下人牺牲一己,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只好陪你走一趟,多少总可以帮你一点儿忙,尤其是我去过巫山。”
沈宇大惊道:“不,不,我自己就行啦!”
青莲师太道:“你只是怕连累了我”
沈宇道:“连累是一回事,而咱们同行的话,亦是有所不便。”
青莲师太道:“那么我们分开走好了,甚至我可以先到巫山等候。”
她笑一笑又道:“我明白你是怕被艾琳看见,发现误会,对也不对”
沈宇摊摊手,道:“她与我已谈不上误会不误会了。”
青莲师太道:“事实上虽谈不上误会,可是你不愿意发生这等情况。”
她举手阻止他发言,继续道:“此是人之常情,不足为异。”
沈宇诚恳地道:“真的,我一个人就足够啦。”
青莲师太坚持道:“你自己分析过形势力量,明明一个人不行。”’沈宇道:“好吧,我告诉你,我这一路跟随他,最大的目的是偷取他随身携带着的刀经秘籍。”
青莲师太看他的神色和口气,知道不假,当下问道:“这本刀经秘籍,有何用处”
沈宇不愿说得太多,道:“作用与绵阳杜家的刀经一样。”
“哦,你想从刀经中,研求破敌之法是不是这倒是个可行之法。”’她沉吟寻思,似乎触动了另一个主意。想了一阵,才又道:“我对此也有一个办法,可助你一臂之力。”
沈宇比较宽慰一些,他只要这个美丽的少妇,实质上却是女尼的青莲师太离开他,免得发生问题起见,别的办法,并不反对。
“我去找一个人帮忙。”青莲师太缓缓道:“这个人是个天生坏胚子,可是有他的一套,必定可以与厉斜打成一片,跟在他身边。不出数天,他定可达成任务。”
沈宇摇头道:“行不通的,历斜是个独来独往之人。”
“别人也许不能接近厉斜,但这个坏胚子,本身武功很不错,尤其擅长阿换奉承,拍马屁最是拿手。不论厉斜多么怪僻,只要这人肯出马,一定可以交上厉斜,你不妨拭目以待。”
沈宇耸耸肩,道:“也许你说得对,越是正直君子,就越不容易与人接近,即使接近了,亦容易疏远,因为正人君子看到朋友的过失;一定尽力劝告,但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而小人却一味拣好听的说,做一切投其所好的事,是以令人乐得与他在一起。”
青莲师太一笑,道:“你明白就好啦。”
沈宇道:“这人姓甚名谁可肯出马么”
青莲师太道:“他出身于峨嵋,早年还当过道主,后来实在不对路,被掌门人勒令还俗。他叫董华郎,肯不肯出马,还不知道,我去问问他看。”
沈宇道:“他住在此地么”
“不,但距此只有数十里路。只是我若是一走,那厉斜前来的话,如何是好”
“不是还有一天么你尽管去问问他。”
青莲师太点点头,道:“我马上动身,黎明时恰可抵达,然后最迟中午,就可以赶回来。”
“你最好等到天亮才动身,现在先休息一下。”
青莲师太站起来,摇头道:“不,我还是尽可能走开的好。”
沈宇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便挽留她了。
青莲师太走到门口,忽然停步,回头问道:“假如他盗得那本刀经,你就一定能握胜算么”
沈宇决然道:“一定可以,而且我只要看上一遍,就可以还给他了,用不着留在手边。”
青莲师太道:“若是只盗出来给你看一遍,这就比较容易说得动他。”
她一扭身,飘然出门而去。
沈宇把灯火扇灭,又将那口短刀,小心地扎在小腿上,这才到榻上躺下,他闭起眼睛,朦朦胧胧之中,突然吃一惊,顿时醒来,忖道:“刚才她的微笑中,好像有点儿担心,只不知她何故忧虑是为了我的安全抑是为了这一趟前往请董华郎出马的任务而不安呢要是她曾与董华郎有什么过节,此行当然不是轻松的差事。”
这是由于青莲师太,屡屡强调那董华郎是个天生的坏胚子这句话,使沈宇不由得联想到,可能他曾经打她的鬼主意。若是如此,则她此行不但难有把握使董华郎出马,甚至可能被他所乘,占了便宜去。
这时青莲师太已奔向城外,她久居本城,是以熟悉道路,不久,已出了城外,在黑夜中向前疾赶。
天边刚露出曙光,她已到达一座距城市不远的庄院。这座庄院前面有一道河流,岸边尽是垂杨,晨风过处,那缕缕垂到水面的杨柳,轻轻飘拂。河面上有一道宽大的石桥,过了此桥,便是庄院正面的一片平坦广场,在晓色中望去,这座在院相当有气派。
她过桥走入广场,立时传来阵阵犬吠之声。
庄院的大门还关着,青莲师太扳起门环敲叩,登时声声脆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转眼间就有人前来应门,开门出来的是个衣衫整洁的汉子,他一见叩门之人,是个美貌少妇,又是孤身,不由得十分惊奇,但仍然礼貌地询问来意。
青莲师太道:“我想拜谒王庄主,我是从青城山来的。”
那汉子肃然起敬,道:“原来姑娘是来自青城山,小人这就前去廪报。”
他先行引领青莲师太人庄内,在一处宽敞的客厅落坐,这才前去通报。
青莲师太倒是大为纳闷起来,因为这个汉子,一望而知绝对不是厮役下人,故此这一番招待,未免太客气隆重了一些。若说这是礼貌规矩,则王庄主的严苛,一定到了惊人程度。
她当然识得王庄主,而且还可以说昔年时时碰头之时,感情还真不错。只是她其时已经削发出家,顶礼参佛,故此只留下了缥缈的情怀往事而已。
片刻间一个留着三络黑须的中年人,大步人厅。他与青莲师太打个照面,顿时愣住,一味直着眼睛瞧她。
青莲师太站起身,盈盈浅笑,道:“王定山,我是青青,你认不得我呢抑是已经忘记我这个人了”
早先那个农饰整洁的汉子,听到这位美貌少妇,对庄主的称呼,这般亲昵,不觉惊诧得怔了。
王定山身子一震,举手一拂黑须,接着啊了一声,道:“我的老天,竟是青青你么但你怎的改变了装束我……我实在不敢相认青莲师太道:“一言难尽,我慢慢的告诉你。”
王定山走近她,面上泛起恍惚的,惊喜的笑容,凝目注视。他的目光中,虽是流露出热烈的欢迎,可是口气仍然保持相当的礼貌,道:“这实是想不到之事,请坐,只不知你是顺道经过小地方呢抑是专程前来,有所赐教”
两人落座之后,一名仆妇已送上香茗。
青莲师太呷一口热茶,才道:“我是专程前来的,这回有事情要麻烦你啦!”
王定山眼光一转,见厅中只有他们两人,当下耸耸肩,态度变得轻松了许多,道:“一点儿也不麻烦,你有事要我办,尽管吩咐。”青莲师太道:“这儿我已有十多年没来过啦。”
王定山道:“你连这一回算上,也不过是二度光临敝庄,而且你又是这一副打扮前来,实是叫我感到十分好奇,渴想早点儿得知你莅临之故。”
青莲师太道:“我的事情,对你不算难办。但先与你谈谈从前的交情,自是有助于使你多出点儿力帮忙我。”
王定山含蓄地笑一下,道:“那倒用不着了,你可有蓄发还俗”
“没有。”她嗔怪向他瞪眼,道:“你想我会是那种人么”
王定山忙道:“你当然不是,但你的打扮……”
“我有事出门,又不能被人得知我的真正身份,所以不得不易为俗家装束。”
“这就是了,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打算去找你的师弟董华郎……”
这时王定山所表现出的吃惊神色,使她话声中断,诧异地望着他。
王定山长长吁一口气之后,才恢复了平静,道:“你来迟一步啦,他已不在此城。”
“但据我所知,董华郎非住在这儿不可的呀!”
王定山搔搔头皮,道:“你干吗找他”
青莲师太道:“有一件事情,我算来算去,非找他出马不可。”
王定山道:“他是敝派的浪子,即不务正业,又不安份,这些都是你早已得知的。我告诉你,他虽然在十多年后的今日,年纪已不小了,但那副德性,不仅没改好,还比从前更甚,同时武功不高明,他能做什么事”
青莲师太道:“正是因为他是个坏蛋,我才找他。”
“哦,原来你要办之事,须得是像他那等坏蛋,方可胜任的。”
“不错,他的人呢”
王定山沉吟了一下,才道:“我也不必瞒你,他已被我拘禁起来。
由于我疏于管束,让他这些年来,作了不少罪孽,现在山上已查出许多证据,我疏忽之罪。亦是难逃,所以正战战兢兢的等待家法惩处呢!”
青莲师太道:“你只是疏忽而已,我瞧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定山苦笑一下,道:“华郎的罪行,不止一端,经人辗转告到掌门人那边,据我所知,我已逃不了包庇纵恶呢。”
他深深叹息一声,又道:“总之,我算是被他毁了啦!”
青莲师太深知峨嵋派素来规矩极严,处分特重,所以一听之下,也大大的替王定山担心起来。
“只要你没有包庇纵恶之事,也许可以洗得清这个罪嫌。”
“我实在没话说。”王定山颓然道:“近些年来,我被华郎花言巧语所惑,对他甚是信任,但凡对他不利的报告,我都不予置信,认为他早已改过迁善,不须理会那些中伤之言。
谁知道事实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华郎的确鱼肉良民,贪财好色,臭名早已四播。”
“所以你不能洗脱包庇之嫌了,是不”
“你瞧,我有什么法子洗脱”
“我也不知道。”地忧虑地道:“山上已派人来了没有”
“大概一两天内就有人来到啦,唉,只怪我沉迷于武功中,整天埋头修练,故此不暇分心管束华郎。”
青莲师太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两人沉默了一阵,王定山忽然精神一振,道:“青青,你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成都,常常玩的双蝶穿花游戏么”
“当然记得啦。”
“其时我们玩的,是各自循一条弯曲回环,屡屡交错的路线,迅快奔行,而我们最后已能够一直交臂掠过,绝不碰上,对不对”
“是呀,现在我还记得。”
“近年来我潜修剑道上乘心法,用功之余,偶触灵机,开始研究这一种游戏。最近终于被我创出一套到法,充份利用这等灵巧迅快交错的身法,使两人同施剑式,生出合为一体之妙,攻守呼应间,精妙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