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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雪山之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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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玉峰头,气候严寒,满布冰雪,无论怪石奇松,或是密翠浮天的干云绿竹之上,无不披了一袭银色新装,真所谓乾坤清静,天地无尘,尤其是几株老梅,凌寒吐艳,散发幽香,更点缀得这峰头景色,一片灵奇静谥!

孟红绡倚梅独立,目光凝注遥天,心中暗忖:“枫哥哥前年在此苦盼自己,自己失约未至!而今年自己在此等他,他却也未见到来!难道彼此的雪山之盟竟属不祥,无法得谐素愿么”

想到此处,蓦然一惊,失声自语道:“我前年失约之故,是为了随侍师伯,苦习‘荡魔宝录’,无法分身,后又落在‘娄山三煞’手内,辗转流离,身难自主!枫哥哥平素极守信义,又对自己爱重情深,他竟亦失约不来,莫非也是被甚灾厄羁绊了么”

自语至此,忽然面露喜色,因为她已听得群玉峰下有人施展轻功身法飞纵而上,此时此地,来人不是自己相思已久的“中条剑客”顾青枫,还有哪个“果然片刻以后,人形一晃,来人轻如飞絮地卓立峰头,显然功力已到上乘境界!

孟红绡在人影刚现之际,一声“枫哥哥”便已脱口叫出!

但声才出口,顿即满面红霞,娇羞不胜,因为业已看清来人不是自己朝夕思念、魂牵梦萦的“中条剑客”!

纵上群玉峰头之人,身着黄色儒衫,年约二十三四,举止飘逸,神态高华,面目亦颇美秀,可惜肤色黄中带黑,右颊以上并有一片钱大的伤疤,以致减去不少风采!

黄衫少年骤睹孟红绡,顿为她的绝世容光所醉,又被她蓦然脱口高呼的“枫哥哥”三字所惊,遂剑眉微蹙,以一种沙哑语音说道:“姑娘上姓芳名,怎会知晓贱名,可否见告”

孟红绡认错了人,业已微觉娇羞,再听黄衫少年这样一问,更是红霞满颊,摇头说道:“我们萍水相逢,孟红绡怎会知晓尊驾名姓”

黄衫少年愕然说道:“孟姑娘方才不是在一见面之下,便即叫我枫……”话音至此,倏然而止,因为黄衫少年自觉再说下去,未免略嫌轻薄!

孟红绡也想把这场误会赶紧解释清楚,遂含笑说道:“我与一位名叫‘顾青枫’之人雪山有约,故在尊驾来时料想错误!”

黄衫少年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小弟黄慕枫,贱名中恰好也有一个‘枫’字,致有误会,尚祈孟姑娘谅宥冒昧之罪!”说完便自深深一礼,长揖到地!

孟红绡因这黄慕枫虽然面有伤疤,肤色黄黑难看,但风神器宇却甚高华脱俗,不惹人厌,遂敛衽还礼,微笑说道:“黄兄休得过谦,真要谈到冒昧之罪,却应话属于我孟红绡呢!”黄慕枫突似想起甚事目光凝注孟红绡问道:“孟姑娘所说的顾青枫,是不是已故奇侠‘中条逸士’焦大先生的唯一传人,外号人称‘中条剑客’”

孟红绡点头说道:“正是此人,黄兄认得他么”黄慕枫笑道:“小弟游侠江湖之际,曾与顾青枫兄数度相逢,对他那身精粹绝学以及霁月光风般的气度风神,钦迟不已!”说到此处,忽然剑眉微蹙,向孟红绡问道:“孟姑娘恕我再冒昧动问一声,你与顾青枫兄,是约定何时在此见面”孟红绡答道:“是约定年底以前,在这群玉峰头相见!”黄慕枫失惊说道:“明日便是年底,顾青枫迄今未来,只怕我所闻属实,有些不妙了呢”

孟红绡听出黄慕枫话中有话,不禁秀眉一聚,目注对方,急急问道:“黄兄听得了有关顾青枫的讯息么”

黄慕枫面色沉重地点头答道:“我听说顾青枫兄单人独剑,要往野人山百丈坪,暗探‘万劫魔宫’!”

孟红绡讶然问道:“他好端端的独探‘万劫魔宫’则甚”黄慕枫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脸上现出一种尴尬神色!孟红绡何等聪明见状愕然笑道:“黄兄有话尽管实说,不必顾忌!”

黄慕枫不得不嗫嚅道:“顾青枫兄似与三元帮的帮主‘翻天怪叟’庞千晓之女‘黄衫红线’庞真真交厚,庞真真突告失踪,据说人陷‘万劫魔宫’,顾兄遂往查探营救!”

孟红绡眉梢一动问道:“黄兄此讯从何而得”

黄慕枫答道:“小弟路遇三元帮首席护法铁剑真人,是听他说起此事!”

孟红绡低哼了一声,面色微显不悦,冷冷说道:“三元帮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怎的无人援救庞帮主独生爱女,却要顾青枫独自远上野人山百丈坪则甚”

黄慕枫被孟红绡问得一愕,旋即摇头微笑说道:“孟姑娘问得有理,但其中细情,恕非黄慕枫所知的了!”

孟红绡也觉得自己这两句话儿问得太过鲁莽,遂向黄慕枫歉然笑道:“黄兄,孟红绡因心悬良友安危,出言鲁莽,尚请黄兄勿罪,并就此告别!”

黄慕枫讶然问道:“孟姑娘意欲何往”

孟红绡柳眉微扬,接口答道:“我也往那野人山百丈坪的‘万劫魔宫’走走!”

黄慕枫摇手笑道:“孟姑娘便要去野人山,也须再等一日!”

孟红绡不解问道:“救人危急,自然越快越好,为何要再等一日”

黄慕枫笑道:“顾青枫兄,是位光明磊落的英侠,一向不轻然诺,何况对这与红颜知己互订的雪山之约,自更不会无故相违,纵令黄慕枫所闻是实,也许他先来此践约,然后才去野人山故而孟姑娘既与顾青枫兄约定年底以前在这群玉峰山头见面,仍应等到最后一日,以免他万一赶来,参差遗恨!”

孟红绡摇头笑道:“黄兄,你不知顾青枫的性情为人,才会如此说法,我却有两大理由,可以断定他必然遄赴野人山,不会到这群玉峰山头践约!”

黄慕枫颇感兴趣地微笑说道:“孟姑娘这两大理由,能否说给小弟一听”

孟红绡笑道:“第一点理由是顾青枫知道我为了一册‘荡魔宝录’,身落魔掌,辗转流离,未必便能如愿脱身他若无甚要事,必会赶来群玉峰头一试,如今既欲前往‘万劫魔宫’救人,自然不会来此践约!”

黄慕枫方自哦了一声,孟红绡又复笑道:“第二点理由则是顾青枫只要与我两心如一,真情不变,则海枯石烂,地久天长,根本不必拘泥于一时之约,庞真真姑娘却身陷‘万劫魔宫’,艰危颇甚,亟待救援!两者之间的轻重缓急,略一权衡,他也应该先去野人山了!”

黄慕枫听得仿佛既觉羡慕,又觉佩服地叹息说道:“像孟姑娘与顾青枫兄这般,才可称得上是真正知己!”

孟红绡笑道:“我虽然断定顾青枫已不会赶来,但仍听黄兄之言,在这‘群玉峰’头,再等他半日便了!”

说到此处,目光一注黄慕枫,微笑问道:“黄兄怎的在这冰雪封山之际赶来群玉峰头,莫非你也是与人有约么”

黄慕枫摇头笑道:“小弟仗着粗浅武技,江湖游侠,到处萍飘,根本行无定所!孟姑娘若不嫌弃,黄慕枫倒愿意奉陪走趟野人山,一来为孟姑娘助威,二来也顺便见识见识新近崛起武林名震天下的‘万劫魔官’人物!”

孟红绡从对方上峰身法之上,便已看出这黄慕枫武功不俗,益以双眼神光炯炯,一团正气,分明也是位磊落英侠,遂敛衽为礼,含笑说道:“黄兄仗义相助,不辞远行千里,身入魔巢,孟红绡在此先行谢过!”

黄慕枫一面含笑还礼,一面说道:“孟姑娘不必如此多礼,黄慕枫有两句话儿要想请教,但又恐交浅言深,不便启齿!”

孟红绡笑道:“黄兄有话尽管请讲,武林中人所贵的是肝胆论交,萍水初逢,何殊莫逆谈不上什么相识深浅!”

黄慕枫笑道:“孟姑娘既然如此着重小弟黄慕枫便冒昧动问,你方才说是为了‘荡魔宝录’,被群魔相逼,却又怎生逃出魔掌”

孟红绡丝毫无隐地把自己由“娄山三煞”手中转被万劫群魔控制,最后终于在把“法华禅唱”及“万妙清音”两种神功传授给“妙音公主”以后恢复自由等事,向黄慕枫细说一遍。

黄慕枫听完喜道:“如此说来,孟姑娘对于那册‘荡魔宝录’业已精熟贯通,则在四月初四的‘万劫大会’之上,大可独秀群伦,担负降魔卫道重责的了!”

孟红绡摇头笑道:“不瞒黄兄,我利用‘娄山三煞’、万劫群魔等对我竭力维护之便,摒绝万虑、苦心潜修之下,虽把‘荡魔宝录’秘奥整个参悟,但火候毕竟不够,未必敌得过那些功力湛深的一流名手!”

黄慕枫笑道:“孟姑娘对荡魔宝录中所载的妙音神功、大罗手、摩诃剑法等三般绝学,哪一种参研得比较精深”

孟红绡笑道:“我对‘妙音神功’最有心得,自信已有九成以上火候,至于‘大罗手’、‘摩诃剑法’,恐怕功候只到八成左右。”

黄慕枫微笑说道:“小弟平生最爱好剑法,也曾蒙异人略加传授,但以资质鲁钝,所得毕竟粗浅,尚祈孟姑娘不吝指正!”

孟红绡笑道:“黄兄休得过谦,你那风神器宇的安详高华程度,已经显示你是一位身负绝学的内家好手!”

黄慕枫逊谢道:“‘内家好手’四字,黄慕枫万不敢当,我只有几招剑法,略具自信而已!”

孟红绡见他一再自诩剑法,遂含笑说道:“黄兄如不嫌孟红绡冒昧,可否请你一展绝妙剑法让我开开眼界!”

黄慕枫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以求见教高明,但孟姑娘千万须加指正,不可丝毫客套呢!”

话完,掣出背后青钢长剑。便自一招一式的演练起来!

孟红绡凝神观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黄慕枫的剑法,果然从来罕见,精奇无比!轻灵处,宛如云卷风飘,猛烈处,宛如雷沉雨暴,十来招过后,舞到酣时,人影顿杳,整个群玉峰头,只见剑光如海,并挟带着一片慑人心魂的风云雷雨!

直等黄慕枫剑光收歇,孟红绡犹自出神凝目,默然无语!

黄慕枫也自略含得意神色,微笑问道:“孟姑娘,你对我这几手剑法,有何批评”

孟红绡赞叹万分说道:“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工部观公孙大娘子弟舞剑器行中的这几句诗,便是黄兄剑法的极好写照!看了你这精妙招术以后,我不禁竟对‘荡魔宝录’之中所载那种慢吞吞而毫不起眼的‘摩诃剑法’,发生怀疑,不知它是否有实用了”

说到此处,忽然目注黄慕枫问道:“黄兄,你这剑法可有名称是何宗派”

黄慕枫似是有甚难言之隐微愕片刻,方自口中嗫嚅说道:“我……我是无师自通,孟姑娘请你勿见怪!”

孟红绡素性平和,既见黄慕枫不肯说出,也就一笑而罢!

黄慕枫因对方未再追问,窘态渐收,又向孟红绡微笑问道:“孟姑娘,小弟已然献丑了,你肯不肯把‘摩诃剑法’也施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孟红绡笑道:“‘摩诃剑法’比起黄兄所擅精奇灵妙绝学差得远了!”

黄慕枫摇头不信说道:“‘荡魔宝录’中三种神功,武林人物无不梦寐求之,视为无上绝学,孟姑娘又何必如此自谦呢”

孟红绡笑道:“我知道黄兄必不肯信,请把尊剑借用,让我毫不藏私地练给你看,是否颇为平庸无甚可取!”

黄慕枫满腹疑云地递过宝剑,暗想孟红绡为人纯正,不会虚言,难道所谓的“三大荡魔绝学”中的“摩诃剑法”,真是徙负虚名,传闻有误么

孟红绡接过青钢长剑,缓慢异常地演练了十三招平常剑式,便自收手笑道:

“这十三个毫不起色的剑式,便是‘荡魔宝录’所载的‘摩诃剑法’!

其中虽似略藏奥妙,但若以之对敌,绝难抵得上黄兄适才所练的一半威力。

“黄慕枫看完那慢悠悠、轻飘飘的“摩诃十三式”后,心中也觉诧异非常,要想请孟红绡把“妙音神功”、“大罗手”等其余两种荡魔绝学再复施展一遍,又恐对方怀疑自己有甚私心只好默然不语!

一日光阴,极易消逝,转瞬间便是腊月甘九日黄昏,顾青依旧毫无踪影!

但黄慕枫与孟红绡却因气味相投,萍水相逢地,微作盘桓之下,竟彼此敬爱,宛若多年宿契!

孟红绡俏立雪山绝顶,风-衣袂,飘飘欲仙,指着欲坠未坠的西天夕阳,含笑说道:“黄兄,我所料如何顾青枫迄今不到,哪里还会来雪山践约

但等这夕阳一坠,蟾魄一升,我们便开始踏月南行,往野人山百丈坪的‘万劫魔宫’去找他了!盎颇椒慵孟红纳独立斜阳影里,云霞映脸,容光焕发,委实是美绝夭人,不由一阵爱意自心底滋生,眼珠微转,含笑说道:“孟姑娘,我陪你南行千里,窥探魔巢,孤男寡女的,颇有不便,我们先定个名份好么?

孟红绡听得心内不免一惊,秀眉微蹙,目注黄慕枫问道:“黄兄此话何意

你想与我定的是什么名份”

黄慕枫知道孟红绡错会了意,一张黄中透黑的俊脸以上,不禁微微一热,赶紧双目神光湛然的朗声含笑答道:“孟姑娘已经有了一位枫哥哥,愿不愿意再结交一个枫弟弟呢”

孟红绡从黄慕枫一双湛如秋水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他对于自己只是一片真诚敬爱,决无丝毫凡俗邪思!并因彼此闲谈之间,已知自己大他一岁,遂毫不犹豫地立即改口点头笑道:“枫弟既有此意,我们便在这群玉峰头定盟,撮雪为香,互指夕阳为誓便了!”

黄慕枫见孟红绡对自己毫不嫌弃,不由高兴得眉飞色舞地大笑说道:“红姊,我们既在群玉峰头相识,自然应该在群玉峰头定盟!你‘撮雪为香’之识,更是雅绝,但互指夕阳为誓,却似乎不太理想!”

孟红绡含笑问道:“暮霭烘千里,余霞明半天,眼前的景色绮丽绝伦,我们互指夕阳为誓,又有甚不好”

黄慕枫笑道:“红姊难道忘了古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诗句

我们定盟伊始,方期彼此敬爱永生,故而若指这将坠夕阳为誓,不甚妥当!

懊虾扃点头笑道:“在理,有理,我们便不要夕阳,请枫弟想想,指何为誓才妥?

黄慕枫轩眉笑道:“我认为夕阳不如冰雪玉洁,且等西坠,明月东升,便以白雪为誓,玉冰为证地互相定盟,然后姊弟二人快步同奔野人山百丈坪,去找寻枫哥哥,并把‘万劫魔宫’搅它一个天翻地覆!”

孟红绡目注黄慕枫,微笑说道:“好一个白雪为誓,玉冰为证,确实比我所说的互指夕阳为誓强得多了!”

刹那间,暮色四垂,残阳匿彩,鱼天星吐,万里苍茫,孟红绡和黄慕枫二人对着白雪玉冰,结为了姊弟!

一盟既定,彼此更觉亲切,遂相偕踏月南行,赶往野人山百丈坪的“万劫魔宫”而去!

一路无话,但刚刚进入野人山区,黄慕枫便偶然听得了传言,说是“万劫魔宫”中的“万劫魔主”与北天山“玄冰老魅”结为兄弟之好,并因两人为了准备四月四日的“万劫大会”,正在苦练玄功,坐关未毕,遂各派门下大弟子“瑶池使者”毕金环与“玉雪书生”萧九寒代表定盟换帖!

孟红绡听得这项传言之后,不由向黄慕枫笑道:“枫弟,天下竟有这种巧事,我们刚在雪山定盟,‘万劫魔主”居然也要与什么’玄冰老魅‘结为兄弟!盎颇椒忝纪肺5舅档溃骸啊万劫魔主’平素高傲绝顶,把当世武林‘十三名手’均未看在眼内,怎会突然与人结盟那个‘玄冰老魅’又是从里钻出来的?

孟红绡笑道:“‘万劫魔主’大概已知‘十三名手’的实力不可轻侮,而‘万劫魔宫七使者’又两死一俘,才想结交外援,增张声势!至于那‘玄冰老魅’虽然不知来历,但‘万劫魔主’既欲向其结盟拉拢,总也是位武功卓绝的盖世魔头!须知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未为世知的怪异之事及怪异之人多得很呢!”

两人一面谈笑,一面行往深山,在走到一座高峰之前,孟红绡突然驻足,向黄慕枫低声说道:“枫弟,这峰后有人谈笑,好像是‘万劫群魔’中的‘餐霞使者’卫芳华与‘桃花使者’连城玉!”

黄慕枫闻言之下,忙自凝神侧耳,但听了片刻以后,却向孟红绡苦笑说道:

“红姊,我怎么听不到丝毫声息此处距离百丈坪还远,你怎会知晓对方定是‘餐霞使者’与‘桃花使者’”

孟红绡低声笑道:“我在九回谷及千危谷两地,静居暗室,苦参‘荡魔宝录’,其他功力进境如何尚且还不自知,耳目之聪,却着实大异常人,枫弟如若不信我便把她们引出来,让你看看好么”

黄慕枫讶然问道:“红姊,我们正想听听‘万劫魔宫’人物的背后之言,悄悄掩去,不比惊动她们前来好么”孟红绡摇头笑道:“万劫群魔无一弱者,我们悄悄掩去,难免将其惊动,只有引诱她们寻来,才是上策!”

黄慕枫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地微笑问道:“红姊,莫非你要施展‘妙音神功’”

孟红绡点头笑道:“在我施展‘妙音神功’引诱对方寻来之前,我们应该先行找好理想的藏身窃听所在!”

黄慕枫展目四顾,指着山壁上离地丈许的一大堆藤蔓说道:“眼前无甚理想藏身所在,我们便藏在那一大堆藤蔓之中,对方也难发觉!”

孟红绡点头微笑,两人遂同闪身形,一齐藏入那堆藤蔓以内!

藏好身形,孟红绡方待发声引诱“餐霞使者”卫芳华,“桃花使者”连城玉寻来,忽又凝神倾耳似有所闻“黄慕枫低声笑道:“红姊,你又听见什么”

孟红绡笑道:“我听见另外有人吹笛作歌,也向这山峰缓缓走来。”

黄慕枫笑道:“我们志在引诱‘万劫魔宫使者’来此,以窃听他们的背后之言,却理会别人则甚”

孟红绡笑道:“既有人吹笛作歌,缓缓走来,我便以笛声引诱‘万劫魔宫使者’来,岂不最为理想”

说完,微撮红唇,立时便有一缕极低,但却清脆得如龙吟水、如雁叫云的美妙笛音,自唇间袅袅吹出!

黄慕枫对于音律本来就是行家,倾听之下不禁佩服无已地,微笑说道:“碧玉谁家奏红桥有客停,清风吹一曲,明月悟三生!红姊,你吹的这阵笛音委实太美,但怎不吹得高昂一些,如此低法,能使‘万劫魔宫使者’听得见么”

孟红绡停口不吹,低声笑道:“枫弟不要看轻‘妙音神功’,我方才所吹笛音,足可声闻里许,你虽觉得低微宛转,但听在万劫魔宫使者耳内,却如裂石穿云般,高昂颇甚呢!”

黄慕枫闻言,益发惊佩,孟红绡又复笑道:“万劫魔宫使者业已循声寻来,枫弟再若与我问答,必须施展‘蚁语传音’功力,免得惊动对方!”

黄慕枫冥心细听,果然听出峰后有了人语之声,随声传到。

片刻以后,峰角转出两个彩衣女子,果被孟红绡猜得半点不差,正是“餐霞使者”卫芳华,与“桃花使者”连城玉,但连城玉的左臂,却已断去半截!

卫芳华、连城玉二女身形才现,正北方数十丈外,也有一阵燎亮笛音划空入耳!

卫芳华倏然一惊,停步目注连城玉说道:“笛声来处居然还有这远可见吹笛人真气极强,不知是哪路人物”

连城玉笑道:“‘万劫大会’之期尚有数月,一般武林人物不会乱闯野人山,莫非此人便是北天山‘玄冰老魅’派来与我们定盟约的‘玉雪书生’萧九寒么”

卫芳华点头说道:“五师妹这种猜测颇有见地,但不知‘玄冰’一派门下,是否真有实学足以克制‘烈火太岁’呼延炳及‘火孩儿’邬赤所用的诸般火器!”

连城玉笑道:“‘玄冰老魅’除了一身诡异武功以外,所练七种玄冰暗器,正足克制各种火器,否则魔主恩师何等高傲怎会纡尊降贵与他换帖定盟!”

说到此处,柳眉双蹙,狠狠一跺蛮靴,满面凶光地咬牙又道:“若论武功,‘万劫’门下谁肯后人但那些猛烈火器,却委实难当!不仅崔二师兄与唐六师弟双双被‘烈火太岁’呼延炳所害,我这只左臂,还不也是断在庞真真贱婢所施展的‘三离霹雳弹’之下!”孟红绡静听至此处,施展他人不得与闻的“妙音神功”,专向黄慕枫笑道:“枫弟,原来‘万劫魔主’与‘玄冰老魅’结盟之故,是要利用对方克制‘烈火太岁’呼延炳及‘火孩儿’邬赤所擅长的烈火暗器!但从这‘桃花使者’连城玉的语气之中听来,那位三元帮帮主爱女‘黄衫红线’庞真真,却又未曾被困在‘万劫魔宫’之内呢!”

话方至此,忽又笑道:“适才远方吹笛之人,业已行近,倒看看此人是不是‘玉雪书生’萧九寒以及这位‘玄冰老魅’的大弟子究竟是怎样人物”

黄慕枫倾耳凝神,果然听得正北方笛声已止,却随后传来一片歌声,唱的是:

“薄雨收寒,斜照弄晴,春意空洞。长亭柳蓓才黄,倚马何人先折烟横水漫,映带几点归鸿,平沙销尽龙沙雪。犹记出关来,恰如今时节!将发,画楼芳酒,红泪清歌,便成轻别!回首经年,杳杳烟尘都绝,欲知方寸,共有几许新愁芭蕉不展丁香结,憔悴一天涯,两厌厌风月!”黄慕枫听毕歌声,以“蚁语传声”

功力向孟红绡笑道:“对方所歌,系北宋名词,方回乐府,来人如若真是‘玉雪书生’萧九寒,则此人还不太俗呢!”

“餐霞使者”卫芳华也向“桃花使者”连城玉笑道:“五师妹,不算来人是否北天山‘玄冰’一派门下的‘玉雪书生’,我们先摸摸对方功力如何”

连城玉点头笑道:“三师姊既欲称量对方,则我们暂时不可问他来历,须等试出深浅以后,彼此再拉交情!”

卫芳华一点头,一位身着雪白长杉,年约二十六七的少年书生,已自十来丈外的峰脚转出!

十来丈的距离并不算近,但这雪衫少年未见若何腾跃作势,只是身形微晃,便到了卫芳华、连城玉二女面前,笑吟吟地负手而立!

此人腰悬玉笛,面貌极为俊美,只惜目光中微带淫邪,令人一看便知,不是正经人物!

卫芳华目光微瞥雪衫少年,向连城玉冷笑说道:“五师妹,如今的江湖人物,多半都是坐井观天,不识宇宙之大!会一点‘五行挪移身法’及‘移形换影轻功’,有什么大了不起的居然还洋洋自得地故意卖弄,简直令人齿冷!”

雪衫少年闻言,脸上神色方自略变,“桃花使者”连城玉却目光凝注身边的一枝老梅,暗运无形真气,逼得一朵梅花离枝飞起,直向雪衫少年眉心袭去!

雪衫少年眉梢微轩,竟如未觉,直等那朵梅花飞近面门,才以一种极为敏捷的手法,疾伸三指,将梅花撮住!

但就在雪衫少年三指撮花之际,连城玉秀眉双挑,竟复又有七八朵梅花同时离枝,漫空飞舞,袭向对方前胸后背等各处要穴!

雪杉少年见状,脸上突然浮现一丝傲笑,不仅仍未闪避,竟自双睛微阖,根本不加理睬!

眼看那七八朵梅花,已将沾身,雪衫少年双目猛睁,纵声狂笑说道:“飞花迓客,委实别致新奇,两位姑娘具有如此高明手段,大概是百丈坪的‘万劫魔宫’门下!”

在他狂笑声中,漫天飞花似遇极强无形劲气反震,一齐碎成数十花瓣,飘飘落地!

黄慕枫看得一惊,向孟红绡以“蚁语传声”说道:“红姊,这个雪衫少年若是‘玉雪书生’萧九寒,则我们又添一名劲敌!我看他功力湛深!似乎不在‘瑶池使者’毕金环以下呢”

孟红绡微微一笑,并未答言,只以目光向黄慕枫示意,叫他静观究竟。

这时“餐霞使者”卫芳华、“桃花使者”连城玉,因雪衫少年那一阵纵声狂笑,不仅以无形暗劲震碎飞花,并还有一片酷冷奇寒向自己暗暗袭到,不由心中也好生惊佩!

卫芳华一面凝功抵御排空涌到的酷冷奇寒,一面目注雪衫少年,发话问道:

“尊驾是何来历‘万劫魔宫’中从无外宾,卫芳华、连城玉姊妹,有意飞花,无心迎客!”

雪衫少年闻听对方果然是“万劫”一派,脸上敌意全消,抱拳笑道:“在下萧九寒,人称‘玉雪书生’,是北天山玄冰门下!”

“桃花使者”连城玉在“万劫”门下最称淫荡,丈夫“氤氲使者”庄梦蝶被“苗疆双怪”中的“烈火太岁”呼延炳掳去,不知下落,久旷之余,早就为“玉雪书生”萧九寒的俊美风姿所醉,故在听他报名以后,立即哟了一声,嫣然笑道:

“原来尊驾竟是北天山玄冰门下的‘玉雪书生’萧九寒师兄,这才叫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请恕小妹等无心得罪之过!”

萧九寒原是一位脂粉魔头,调情圣手,见“桃花使者”连城玉对自己说话之际,媚态撩人,风情万种,遂也满脸堆笑,欠身改口说道:“姊姊太谦,萧九寒奉命代我恩师来此换帖定盟,尚请两位姊姊恕我鲁莽轻狂,并请教哪位是卫姊姊

哪位是连姊姊”

连城玉见萧九寒如此嘴甜,益发眼角传情,眉梢送媚,含笑说道:“小妹等不敢当萧师兄如此称呼,那一位是我三师姊‘餐霞使者’卫芳华,小妹‘桃花使者’连城玉!”

萧九寒又是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地,含笑说道:“萧九寒适才冒昧,敬向两位姊姊陪礼请罪!”

这位“玉雪书生”的傲气一收,竟变得如此谦和有礼,人生得又极其俊俏风流,慢说“桃花使者”连城玉早在眉梢眼角暗送柔情,便连“餐霞使者”卫芳华也同样芳心“怦怦”,对他垂青不已!

萧九寒礼毕又含笑问道:“此次北天山、野人山及大雪山三派结盟换帖之事,家师与‘万劫魔主’均因坐关练功,不克亲自主持,但不知大雪山‘鬼手天尊’方面,是否业已赶到”卫芳华笑道:“大雪山‘鬼手天尊’也因‘夺魄抓魂手’的功行正在紧要关头,特派他唯一弟子‘百变无常’郝大风代表定盟,并已于昨夜赶到!我毕师姊说是只等师兄一来,便在‘万劫门’前举行歃血之会!”

萧九寒闻言笑道:“既然‘百变无常’郝大风师兄已到,便请两位姊姊为我引见毕师姊,彼此早点结盟,成为一家人后,也好亲近亲近!”

卫芳华、连城玉二女,被“玉雪书生”萧九寒所说的“亲近亲近”四字,逗得遐思不禁,荡意盎然,双双抿嘴娇笑,转身引领着这位北天山来客,向百丈坪缓缓走去。

(请续看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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