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1/2)
你之见”
赵樽抿了抿唇,简短利索的分析,“解铃还需系铃人,父皇您是明君,何谓恩威并用,自然比儿臣更懂。您只需亲自前往京郊,当着众将士的面处罚了魏国公,军心自然稳定。说到底,将士们也不过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并非真心想要反叛朝廷。您是君王,您的安抚,最是有用。”
听他说完,洪泰帝面色彻底放松下来,朗声一笑。
“老十九啊,朕从来没有看错过你。那,既然如此,朕便依你所言。”
说罢他又满意地喝了一口茶,便称时辰不早了,要起身离开。赵樽也不挽留,从承德院出来,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口。然而,临走之前,洪泰帝屏退了众人,突地又压沉了声音。
“你那个楚七,如今在哪里”
赵樽面色微暗,“不是死在了天牢大火”
洪泰帝哼了一声,“还在朕的面前耍花枪”
赵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是父皇您让她死的吗死在了史官的笔下。”
面对他平静如水的反问,洪泰帝凝神望着他,“老十九,朕今日问你这个事情,不是想要追究她的责任。而是知晓那楚七在医理之上颇有见地。你知道的,这两日,你母后身子越发不好了,还有你妹妹梓月,一直不曾苏醒过来,太医说,要不是楚七留下的方子,只怕早就保不住她的命了。”
“父皇的意思是”
“带她入宫,为你母后和妹妹看诊。”
唇角微微一掀,赵樽审视了他片刻,皱起了眉头来。
“父皇,医者只能医人,不能医命。上次楚七医治太子便差点儿送了命,儿臣不敢再轻易让她入宫了。除非父皇您先答应儿臣,若是母后有个三长两短,您不得”
“闭嘴”洪泰帝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叫三长两短,有你这样子说话的这不是咒你母后吗”
赵樽只说不敢,懒洋洋地撩了一下唇,又道,“医人本是好事,要是一不小心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父皇以为,儿臣说得对也不对”
这句话问得有些尖锐,可洪泰帝却没有发作。
“含沙射影罢了,朕都依你。”
冷哼了一声,洪泰帝拂袖抬脚,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便上了那龙辇,然而,龙辇刚行了几步,他突地又撩了帘子来,看向立在下头的赵樽,眉目间似是有些忧虑。
“得了空子,去瞧瞧你母妃。”
夜风凉凉,赵樽良久没有回答。
忙碌了一夜,洪泰帝已然有些疲乏,在带了一些檀香味儿的龙辇之上,他情绪不明的半阖着眼睛,静静的出了神儿。老太监崔英达则蹲在他的脚边儿,一下一下地为他捶着腿。好半晌儿,才听得他低低道。
“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泰帝情绪不是很高,“说”
崔英达看了下皇帝的脸色,不等说话,先是“扑嗵”一声跪下,“老奴侍候陛下几十年了,皇子皇孙们也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陛下待老奴一直宽厚,老奴心里感激得紧。只如今这些日子,老奴见陛下夜夜焦虑,头发都白了不少,老奴实在是心疼陛下”
“说重点。”洪泰帝半阖着眼。
崔英达欲言又止,像是考虑了一下,才壮着胆子说,“依老奴愚见,晋王殿下确实是一个可堪大任之人,陛下您辛苦创下的万世基业,定然是想要代代绵延,再创一番盛世之景”
“崔英达”
洪泰帝重重喝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睁开眼睛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干预起朕的朝政来”
“老奴不敢”崔英达心脏狂跳着,“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陛下您着想。这些日子,为了立储之事,陛下夜不安睡,食不知味,老奴每日里侍奉您的饮食起居,又怎会不知道陛下的操劳和伤神也正是如此,老奴才更担心陛下您的身子呀。”
轻“哼”一声,洪泰帝又阖起了眼睛,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崔英达,你跟了朕这些年了,朕的心思,你应当明白。”
“是,正是因为老奴明白,这才想劝奉陛下”崔英达身子一直躬着,不敢抬头,“老奴晓得陛下的心结,可是当年之事,贡妃娘娘她虽,虽然”
拖着没有说完,崔英达吭哧了半天,虽没有见洪泰帝发怒,却还是没敢往深了说,只是入了重点,“老奴晓得陛下的顾虑,但老奴以为,在陛下众多皇子中间,就数晋王殿下,最像陛下您了”
“住嘴”
洪泰帝似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崔英达,这次朕就饶你狗命,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朕就打发你去直殿监扫地。”
“是,老奴知罪了”
崔英达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了洪泰帝眸中的伤感。
这老奴才又跪坐了下去,不轻不重的为他捶起腿来。
帝王也是人,也是个男人啊
翌日一大早。
仅已不着戎装的洪泰帝,身穿战甲,骑了高头大马,腰佩长刀,英姿勃勃的带了十来名侍卫孤身前往京郊大营。看见被捆在柴火堆上的夏廷德时,他当场发了脾气,狠狠地训斥了夏廷德,便让内侍宣告了对他的处罚因魏国公言行不当,收回领兵之权,军杖三十,罚俸一年。
三十个军杖是当场执行的。
那三十个军杖打得极狠,尤其对一个已经被饿得脱了水的夏廷德来说,杖责几乎是致命的。据说,当夏廷德被人抬出京郊大营时,整个人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人形了。
但好歹皇帝亲临,又兑现了承诺,还是安抚了蠢蠢欲动的军心。
闹得沸沸扬扬的“兵变”结束了。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皇帝的威严如何触碰得了在赐食赐物赐饷之后,洪泰帝立马以“不忠职守,玩忽怠慢”为由,革去了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的职务,打入了大牢接受审查。
另外,虽说法不责众,可那天带头闹事的人,仍然是逮捕了三百余人,将在进行甄别之后,根据罪行轻重而处理。
事件看上去平息了
可个中到底谁受了益,谁又得了胜,谁也不知道。
夏初七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元祐屋子里。这两日元祐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可说到这些事情,他还是冷绷着一张俊脸,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娘的,就这样算了”
撇着嘴考虑了一下,夏初七抬头正视着他。
“不然呢,你觉得应当如何”
元小公爷搔了搔脑袋,又躺了回去,“也是只是不晓得大牛那蠢货在牢里,会不会吃亏哎这些人,明显是要掰折了天禄的胳膊呢”
听了这分析,夏初七也是点了点头。
“有道理,你说这左将军入了狱,你右将军腿又折了”
“停停停停停”元祐没好气地瞪她,“我这是腿折了吗”
唇角微微一抽,夏初七给了他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打个比方不要介意啊我是想说,这金卫军左右将军都用不得了。只怕接下来,会有大量的人事调度,风雨恐怕就要来了。兵变啊,得涉及多少人依我看,等你的腿好了,再回去的时候,那营中的将领,会换得你这亲妈都不认识了。”
她有气无力的叹,元祐却盯了过来,一言不发。
夏初七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看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元祐默了一下,慢腾腾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表妹,你可真不简单。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怎么也能分析得明明白白”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你想知道啊”
轻“嗯”一声,元小公爷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夏初七莞尔一笑,“可我偏偏不告诉你。”
“嚯”一声,元小公爷作势就要起身,“你找打是吧我是谁我现在可你是哥,有你这样跟哥说话的吗这些日子,娘让你学的礼节礼仪,都吃到肚子里头去了呀”
夏初七嘿嘿一乐,正准备反驳他,外头有人来报。
“右将军,大事不好了”
一听大事不好了,夏初七心里就犯膈应。
这些日子,肯定不会风平浪静的。
来的人身穿轻甲,是金卫军里的一个校尉。
他人刚入屋,还没有走到元祐的床前,便“扑嗵”一声,跪了一个踏踏实实,脸上苍白一片,语气有些哽咽。
“右将军,卑职办事不利”
元祐倚在床榻上,面色一沉,“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校尉眼圈儿一红,“昨日卑职与左将军一道前去迎接将军家眷,可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后来大营兵变,左将军先行离开了,卑职带了几个人,一直守到落晚时分,才等到了去青州府接左将军家眷的兄弟他们说,在来京的路上,被一伙强盗抢劫了,兄弟们奋力厮杀,可是,左将军未过门的新媳妇儿。还是被,被贼人一刀捅死了”
“啊”一声,元小公爷腾地坐起,脊背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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