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2/2)
夏廷德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猛地抬头,与他看似在笑,其实冰冷的眸子对上,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面有窘色。
“大都督说笑了,那藏宝之事不过民间传闻,切不可言。当日老夫也曾就此事问及兄长,兄长断言没有,老夫怎会相信”
东方青玄淡淡而笑,“可本座听来的消息却不是这般听闻当日阴山一役,缴获的藏宝多不胜数,都被夏廷赣藏于阴山,再由其夫人甄氏设下奇门遁甲之术,以特殊符号记录藏宝位置,随后便坑杀了搬运兵卒,如此一来,此事才成为了谜团。”
“啊”夏廷德故意狠狠一抽气,面色苍白道,“还有这等事老夫当真不知。”
东方青玄不管他的装聋作哑,继续笑,“当真不知那为何夏廷赣全家被斩首,魏国公您却要抢着照看兄长孤女”
“兄长只余一女,侄女只得老夫一个叔父,老夫不照看,谁来照看”
“既然照看,为何又在国公府中私设刑堂,逼她吐口藏宝一事”
“怎么可能”夏廷德瞥一眼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面孔,心里哇哇发凉,却只能装着不知,胡子一抖一抖的,像是气得不行,老脸上全是被冤枉的愤恨,“也不知哪些宵小之辈在私下编排老夫的不是。我兄长全家罹难,就余下这么一个孤女,老夫怎会如此狠心毒害于她真是气死老夫也。”
“看来是本座记错了。”
东方青玄瞄着他笑了笑,端起酒盏,将酒水吹出一个潋滟的波纹来,倏地又抬起眼皮,凤眸如利刃一般剜向夏廷德,“不过魏国公还是小心些,就怕她不是这般认为,会回来寻你报仇。”
“呵呵,老夫最是疼爱侄女,何来寻仇一说”
看他僵硬的抵赖,东方青玄亦不答,自顾自换了话题,道:“说来此事也怪,以前京中人人都说魏国公府七小姐愚蠢不堪,无才无德,本座还极是惋惜,想那前魏国公夫人甄氏倾国之貌,盖世才华,奇门八卦,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甚至还曾引得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乃至权倾天下的前魏国公争相夺之,这般的奇女子,又怎会生出一个蠢笨的女儿如今得见夏七小姐的真本事,本座终是知晓,原来传言有误。”
听他淡然地说起夏楚他娘甄氏,夏廷德的表情又尴尬了几分。
“是啊,大都督所言极是,家嫂昔日实属大才。”
东方青玄一拂袍袖,斜飞的凤眸妖冶如火,笑容十分夺目,“若不然,又怎会引得魏国公您也心向往之,从而”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只是妖娆的浅笑,却激得夏廷德脸色一片苍白,难堪而惊恐。张了几次嘴,见东方青玄始终带笑,他压低了嗓子。
“大都督究竟想说什么”
东方青玄莞尔一笑,“你猜”
夏廷德面色暗沉,随即冷哼一声,“大都督不要以为老夫看不出来,你对老夫那失而复得的小侄女,有那么点意思,这是想帮她出头”
这一回,东方青玄没有回答,只但笑不语。
夏廷德斜眼过来,琢磨着他的表情,双颊绷紧,故意试探道:“大都督是想老夫替你做这个媒,从赵樽手中把她夺过来”
“魏国公小看本座了。”
不怕人家有企图,就怕抛出的诱饵人家不接招。
夏廷德黑着脸,“那大都督到底意欲何为”
东方青玄抬眼,再次勾唇,含笑看他。
“本座要魏国公你从今天开始变成聋子、瞎子,在阴山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都看不到,也听不见。如此,本座兴许会卖你一个人情,你那些破事只当不知。”
“大都督以为老夫是这般好使唤的”
东方青玄表情极是柔和,眯眼看向夏廷德。
“这个本座说了不算,得魏国公自己说了算。”
“大都督何意”
“魏国公你说,若是你那些事情泄露出去,第一个饶不了你的人会是谁”
夏廷德目光一阴,面色煞白地咬牙。
“大都督不要逼人太甚”
“逼你又如何”见他急了,东方青玄笑得更是灿烂,一字一顿的补充,“第一个饶不了你的,定然会是你倚仗的皇太孙殿下。到时候魏国公你里外不是人,你说,会不会也被皇太孙抄斩满门”
夏廷德再回营帐时,夜已深了。
等在营帐里的夏衍见他满脸的郁气,小意的喊了一声。
“爹,您回来了。”
夏廷德重重一哼,黑着脸没有搭话。
夏衍摸不着头脑,殷勤地替他接过披风,觍着脸说:“爹,那兀良汗的大世子被我们关在营中这些日子了,他们为何还不拿托娅公主来交换依您看,我们是不是差人给兀良汗捎个信,提点他们一下”
换往常,夏廷德也就随他了。
可今日在赵樽那里受了气,在夏楚那里受了冤,又被东方青玄给拿捏要挟,再听见这个不成气的儿子说起那事,火气涌上心来,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打得夏衍捂着脸傻愣半天才说出话。
“爹,您干嘛打我”
狠狠瞪着他,夏廷德眉眼全是怒色。
“不争气的东西,你若及得上你大哥一半,你爹我也就省心了。”
“爹,你干嘛总提大哥我哪点不如”
“逆子,滚出去”夏廷德恼了,借他撒气。
这些日子,他亲自把儿子带在身边,就想让他多些历练,可这个不肖子,营中操练三日有两日不去,半点也不给他长脸,尤其这时,气得他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回来。”
没有劈死之前,他又喊住了夏衍。
夏衍委屈的回头,嘟囔道,“爹,您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看着他那个样子,又泄了气,摆了摆手,“去,把张立给我叫来。”
没多一会儿,得了夏衍消息的副将张立就撩帘进来了。看见夏廷德坐在椅子上,不停揉捏着眉心,他目光闪烁下,垂手立在身侧,低低问他。
“国公爷找末将来,有何事吩咐”
夏廷德喟叹一声,收手抬头,满目苦涩。
“张立,这回老夫被逼得无路可走了,有一事要你去做。”
“国公爷吩咐便是,末将应当为你分忧。”
“赵樽欺人太甚,东方青玄更是变本加厉,都是一丘之貉,不是好东西。今日赵樽言明要改立皇储,你也听见了,但老夫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皇太孙身上。皇太孙继了位,我等才有好日子过。所以这阴山,容不得他们了。”
张立微微吃惊,“国公爷的意思是”
夏廷德冷冷重重一哼,“赵樽拿着陛下手书又如何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呢天高皇帝远,比什么不还是比兵力如今赵樽区区五万人,老夫有二十万人之众,何足惧哉”
“国公爷,你忘了山海关有元祐,辽东有定安侯”
“哼远水救不了近火。”夏廷德看着张立,目光阴冷得带了一层寒气,“张立,你是老夫的人,一荣俱荣,一毁皆毁的道理,你可知晓”
张立忙不迭拱手,眼皮儿始终耷拉着,“末将懂得。”
“一山不容二虎,与赵樽这场仗迟早要打。但绝不是现在。陛下既然护他,老夫便不能当面与他硬碰硬。”夏廷德絮叨得像个老太婆,想想又说:“你别看陛下不管政务,那眼睛精着呢,谁敢轻易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枪”
张立一头雾水,“那国公爷的意思到底是”
夏廷德阴恻恻一笑,朝他招了抬手。
“老夫有一妙计”
赵樽没有同意夏初七荒唐的寻宝要求,但次日北伐军仍是没法子押运粮草回漠北。
天气情况太恶劣,雪下得更大了。
经过一夜,入目的阴山营帐全成了雪白的天地。千里冰封,吹一股子风都能凉到骨头缝儿里,令人恨不得埋葬在床上不要起来。
人人都说,这是一场亘古未见的大雪,就跟天上飘鹅毛似的,铺天盖地的从头上落下来,地面上积了半人厚的雪,上好的骏马跑动起来都吃力,更别说押运粮草。
为了安全计,赵樽决定暂缓两日,待风雪小些再出发。
这一下,阴山营地有得乐子了。
原本磕磕绊绊、素有仇怨的一群人汇聚在一处,就跟过年似的热闹。夏廷德清早就派人来说了,晚上要把库存的牛羊和好酒弄出来,在营中宴请赵樽和东方青玄,还有军中高阶将校。他那不计前嫌的样子,就像根本就没有过先前的矛盾一般,看得夏初七直摇头,再次肯定她这个便宜二叔是一个没有血性的人,拜高踩低,欺软怕硬。
大半天无事,夏初七准备出去踩点儿。
昨晚她把晋王殿下好生服侍了一番,今日他并未阻挡,但甲一又像个机器人似的,跟在了她的身边。
只不过,比起在漠北的时候来,他仿佛沉默了许多,不论夏初七如何逗他,他都不喜搭理她,想来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甲老板,你就笑一个呗,笑一个,姐有银子赏。”
夏初七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走着,不时回头看他。
甲一沉着脸不答,默默跟在她身后,就像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憋得夏初七歉意更甚,半弯下身子,杵在他面前,偏头抬眼看他。
“那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就原谅我一次,可好”
甲一蹙了蹙眉,看到几乎贴到面前的她,终是开了口。
“你是主,我是仆,主仆有别,何来原谅一说。”
“去还是在生气嘛。”
夏初七向来对甲一无奈,逗他一会儿,没得他的好脸色,她一个人说话也是无趣,索性闭了嘴。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营房,往阴山的南坡而去。
与北坡的平缓不一样,南坡地势险峻,到处都是陡峭山壁和嶙峋怪石。南坡此处,夏廷德指派了不少守卫。因为那个放置大量粮草的地方传说中前朝的废弃军囤,就在南坡。
两个人绕过去,夏初七拿出了东方青玄锦衣卫的令牌,非常轻松地便进入了那个大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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