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节(1/2)
唇角一掀,她压抑着的语调,缓缓出口。
“陛下,当年在老山皇家猎场,救皇太孙的人,不是我,而是夏楚。”
“你说什么”赵绵泽猛地站起身,几乎失声问出。
“陛下”夏问秋却不看他,或者说是她不敢看他的脸色会变得多么可怕,她只是怯怯地看向洪泰帝,“我连这个事都直言了,其他亦无不可,陛下,你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了吗”
停顿一下,她不管别人惊诧的目光,似是已经入了魔一般,一个人喃喃自语,“我小时候便喜欢绵泽,可他却有婚配,正是我的七妹夏楚,我嫉妒她,恨不得她死。我想不通,夏楚这样的蠢货,怎么可以做绵泽的妻子”
“皇家猎场那天,晚膳后,我偷偷去看绵泽,没有找到他。回了帐篷,听丫头说夏楚也不在。我那时猜想,他两个是不是一道出去了于是,我领了两个丫头,就是抱琴和弄琴溜了出去,我三个一路往山上跑,正好瞧见夏楚从陷阱里救出皇太孙。可她自己却掉入了陷阱。绵泽拉不起她来,便跑回去叫人了”
“我那时想过,要不要过去帮他一把,一起把夏楚拉起来他会不会觉得我好可我迟疑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
“我想,兴许是上天怜我一片痴心,是我的机会到了。趁着绵泽离开陷阱,我跳了下去,看见夏楚晕倒在里头。陷阱边上,有夏楚脱掉衣裳撕拧而成的布绳。我把布绳拴在了她的身上,让抱琴和弄琴把她拖了上去,然后我脱掉衣裳,躺在了陷阱里,等绵泽来救”
看一眼赵绵泽赤红的眼,她心里一痛,却更是疯笑不止。
“为了更加逼真,取信于他,我在石头上滑伤了自己的手腕”
她撩开了白皙的手,看了一眼那条丑陋的疤,又抬头看向赵绵泽。看着他似是恨不得掐死她的目光,她突然痛声问,“绵泽,你很恨我吗”
赵绵泽唇角紧抿,并不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就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夏问秋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我一直害怕你知道了真相,会不要我,会痛恨我于是我便藏着,捂着,这几年来,我没有一日能够安生睡觉,那种害怕被揭穿的恐怕,生生的扼住了我的快活今日说出来了,我突然觉得轻松了。对的,绵泽,你娶错人了。不是我,你最开始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就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哈哈你恨死我了吧”
“恨吧,反正你也没多喜欢我了”
“要你一直恨我,总比让你慢慢忘记我好”
大殿内,一片静谧。
没有任何人说话,每个人都看着夏问秋。
这个女人,好像是疯了。
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吧
每个人都当她是疯子,可夏问秋自己却觉得从无一刻这般清醒,从无任何一刻,有这般自在。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可以说个痛快。
好一会儿,她又悠悠地道,“我从陷阱里弄走了夏楚,却没有就此放心。我害怕绵泽还是一样会喜欢上她。即便我已经做了,我就要做绝,不能再给她留下后路”
赵绵泽突地咬紧牙齿,大步冲过去,半跪在地上,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个贱人你闭嘴吧。”
夏问秋倒在他的怀里,看着他满是恨意的眼,知他猜到了自己要说什么。可喉咙生痛,癫狂的笑意终是僵硬在脸上,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要说陛下救”
“你去死”赵绵泽双目赤红,手腕更加用力,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骨节生生捏得发白,向来温雅的面上是从未有见过的扭曲狰狞。夏问秋大张着嘴巴,鼻翼拢动,嘴唇青紫一片,眼珠暴鼓着,无力的看向了洪泰帝。
“救我”
“绵泽,你先住手。”洪泰帝老脸黑铁。
“殿下”夏初七也急切的拉住他,生怕他一时失手掐死了夏问秋,戏就没得唱了。可赵绵泽恨意上头,脑子“嗡嗡”作响,又如何晓得她的心思,又如何能让夏问秋继续说下去,坏了她名声
“绵泽朕的话你都不听了”洪泰帝嘶吼一声,眼看劝不住了,大声喊侍卫过来,“快点,给朕拉住皇太孙,不许他冲动行事。”
“是,陛下。”几名侍卫冲了过来。
夏初七害怕被人群推到,赶紧松手退开。
“殿下您松开。”侍卫大喊。
“属下得罪了”
几个侍卫都是高手,动了真格,赵绵泽一人又如何能阻止得了终于,他被人拉开架住了双臂,再也动弹不得,只是恼恨嘶吼。
“贱人,你敢”
“绵泽”夏问秋呛咳了几下,缓过气来。
看着赵绵泽痛恨的脸,她心里恐惧和恨意都冲到了极点。
物极,必会反。情切,必有失。
她古怪地笑着,双手撑在地板上,抬着头,呼呼喘着气道:“那天晚上,我让抱琴和弄琴把昏迷的夏楚抬到了山上那个破旧的小木屋。再让她们找我爹派了一个侍卫上去,玷污了她的身子又安排那个侍卫,恰好赶在绵泽救我下山的时候,在路边苟且,让他撞见”
、第190章她想他了,很想,很想。
“这个贱人疯了”
看见夏问秋满脸古怪的恶意与鱼死网破的冷笑,赵绵泽咬牙恨声,转头盯住洪泰帝漠然而视的脸,“皇爷爷,她在信口雌黄,歪曲事实”
“绵泽,你莫要激动,且听她说完。”洪泰帝面有不悦,扫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皇爷爷”赵绵泽沉喝一声,突地一甩手。原本被两个侍卫架住的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冷不丁就挣脱了二人,抽出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剑,上前便刺向跪在殿中的夏问秋。
电光火石间,侍卫怔了一下。
“殿下”二人扑过去格档。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赵绵泽手中的佩剑刚好刺入夏问秋的心窝,在一道剑体入肉的沉闷“扑”声里,夏问秋一脸煞白,瞪大双眼,惊惧地看着赵绵泽,鲜血从胸口汩汩而出。
“绵泽你”
金碧辉黄的大殿里,幽冷的光线,映着赵绵泽杏黄的衣袍,还有恨她入骨的面孔。这画面落在夏问秋的眼中,无异于人间地狱,疼痛钻心刺骨。
情与恨,竟是这般短浅的界限。
也就几日前,他还宠她怜她。
而此刻,他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她。
“你好狠”
有了侍卫的适时阻止,剑身入肉并不深,也没有刺中夏问秋的要害。在一阵惊叫和慌乱的嘈杂声过后,赵绵泽再一次被侍卫架到了边上。而夏问秋摸着伤处,竟是不觉得疼痛,反倒摊开手,看着满手染红的鲜血,咯咯疯笑。
“陛下,罪妾没有胡说,夏楚不仅跟侍卫有过苟且,而且整个大晏朝谁不晓得她与晋王是什么关系哈哈,你们一群人,你们这一群人,全部都在自欺欺人。”
“闭嘴”贡妃第一个吼出来。
夏问秋什么都顾不得,那里还管得了嘴
看贡妃气得发抖,她笑得更为欢畅,只是声音却是小了几分,极有些无力,“你们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更是蒙不住天下人的眼。贡妃娘娘,万岁爷,这个贱人,她分明就是楚七,就是景宜郡主,她分明做过赵樽的女人。哈哈,你们能容忍吗这样不贞不洁的女人,让他们叔侄二人共用,册封吧,让她做太孙妃吧,让她将来做皇后吧。哈哈,你们赵家人,一定会遗笑千年,诟病万世。”
“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死去的儿子被她辱骂,贡妃气得嘴唇哆嗦,蔓妙的身子一阵颤抖,如风中柳枝,看得洪泰帝色亦有不悦。
事态发展如今,已出乎他的掌控之外。殿中的喧嚣,令他头痛不已。看了贡妃一眼,他只拿眼神示意殿内的嬷嬷按照贡妃的意思执行。
“啪”一个巴掌。
“啪”又一个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殿中响过不停。
可几乎没有人的脸上有多少同情之心。
一个年仅十四岁就能想到用那样歹毒的手段祸害堂妹的女人,一个处心积虑残害骨肉的人,实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赵绵泽比之先前,面色平静了不少。
可他眸中的恨意,不仅未消,反倒越积越多。多得赤红了眸,烧透了眼。多得他自己都不知到底是在怨恨夏问秋,还是在怨恨自己。
六年了。
过去整整六年。
迟来的真相几乎令他崩溃。
他恨。不仅痛恨夏问秋用歹毒的手段害得他与夏楚错过了多年,也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导致了今日的悲剧。
那个时候,他任由夏楚被人陷害,任由他们抄了她的家,杀了她的父母和亲人,甚至任由他们侮辱她,在她的额头黥上一个终身屈辱的“贱”字,任由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搂着她的三姐从她的边上走过,任由她哭泣着在雨地里跪上一天一夜
她曾经哭着向他求助,可那时他听不见。他到底是被什么蒙了心,蒙了眼为何会那样武断的认定了她不安好心
说到底,他最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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