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打架(2/2)
英亲王妃对春兰吩咐,“去喊醒她!”
春兰点点头,走到床前,伸手去推谢芳华,“听音姑娘,醒醒!”
谢芳华“唔”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盖着的被子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掀起半边,身下错开的床褥上一片深红。
春兰一眼就看到了那片红色,“呀”了一声。
“怎么了”英亲王妃走过来。
春兰侧身让开床边,伸手指了指谢芳华被褥上那片深红。
英亲王妃也呆了一瞬,忽然又笑了,亲手扯过被子,帮谢芳华盖在身上,对春兰道,“让她睡吧,别吵她了。我们出去!”
春兰意会,点点头。
二人出了中屋。
英亲王看着英亲王妃,见她脸色愉悦,他脸色却极其不好,忍不住道,“铮儿过了年也不过十七,男女之事你急什么就算他喜欢这个听音,也要等着议婚之后再抬举。如今这事儿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怕什么我还怕传不出去呢!”英亲王妃不满地嗔了英亲王一眼,“试问这南秦京城,如铮儿这般年纪的孩子,哪家的公子不是十五六就抬举了丫头如今除了忠勇侯府的世子谢墨含和右相府的公子李沐清是个例外,燕亭身边可是都有个侍候的小丫头呢。大公子抬举依梦的时候才十六。这些年铮儿在外面没少招惹闲言啐语,都说他不近女色,怕是身子有问题,听音没来的时候,我日夜着急,跟个猴子似的,就恨不得他拖了这府中的一个丫鬟拐进屋子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着急如今他如了我的愿,我这心也就放回了肚子里,你又担的是哪门子的心!”
英亲王顿时失了声。
“走吧!我们先去左相府办大公子的纳彩之事,回头铮儿的事儿,再另外理会。”英亲王妃轻松地招呼英亲王。
英亲王看着屋子里,总觉得这事儿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半响后,叹了口气,跟着英亲王妃出了落梅居。
英亲王妃走到落梅居门口,忽然停住脚步,对春兰吩咐,“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吧!让翠荷几个大丫头跟着我去左相府就行了。你去吩咐大厨房,给听音做些好吃的,今日你在这里看着,等他们醒了,你告诉铮儿,这两日都不准他欺负听音下厨做菜了。”
春兰有些犹豫,建议道,“王妃,听音不过是二公子的一个婢女,您这样重视她,未免抬举得太高了。这将来……”
“就是!你这样安排简直胡闹!一个婢女而已,铮儿今日抬举她是给了她脸面。你如今这样关照,传出去的话,届时他还如何娶妻”英亲王闻言再度不满。
“听音可不同于别的婢女!”英亲王妃向院里看了一眼,隐晦地道,“我这样对她,必是有我的道理。”话落,对春兰吩咐,“就按照我说的办!”
“是!”春兰毕竟跟随英亲王妃久了,闻言立即领会颔首。
英亲王闻言也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幻了一番,不再言语。
二人离开了落梅居。
春兰待英亲王和王妃身影走远,回头对听言吩咐,“你去打扫院子,烧热水,我去大厨房吩咐厨子炖补品。动作小点儿,别吵到二公子和听音姑娘。”
听言点点头,低声问,“兰姨,二公子和听音如今那个什么了……过两日,会不会听音就有别的身份了”
春兰摇摇头,“二公子的事情向来都是自己做主,二公子若是给听音别的身份,那么她就有别的身份,二公子若是不给别飞身份,她就没有别的身份。”
“公子没娶妻之前,不是不准许抬举姨娘的吗应该是不给吧!”听言道。
“贵裔府邸里的惯例是这样,但是我们二公子何曾遵照过惯例他说抬举,就抬举了又如何这事儿你瞎琢磨什么好好做事儿就行了。”春兰道。
听言有些伤感地道,“以后我估计不能和听音一起说笑了。”
“你的嘴是该谨慎些!”春兰戮了戮他额头,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神,对他低声道,“清河崔氏又来信了,二老爷有意让你年后回去。王妃说要问你的意思。”
“不回去!”听言断然道。
“你不同于我,我是清河崔氏的家生子,生下来就是为奴为婢的,跟随在小姐跟前长大,随着她来到英亲王府。一晃也这么多年了。小姐就是我的根,她在哪里我在哪里。”春兰叹息地道,“而你不同,你出身在清河崔氏,是二房嫡出正儿八经的嫡子。只不过当初二夫人生你难产,早早去了,二老爷续娶了二房,二房偏偏没两年又生了个续嫡子。王妃顾念你娘当初在娘家时作为嫂子对待她不错的情谊,才将你要来做二公子的陪读。说是陪读,其实也就是想护你不被欺负。若不是二公子性情怪癖,身边不要侍候的人,拿你当了个彻底的小厮,你这个陪读也是公子哥的待遇。你可想好了,回清河去,你就是正经的嫡子。将来娶的是高门贵女,可是一直留在二公子身边的话,你只是个小厮。”
“那又如何我这个小厮活得比公子们还要舒服。”听言摆摆手。
“算了!我也不说你了。要说二公子这些年虽然让人看着是奴役你,可是将你养成了这个性情,那是半点儿没亏了你。清河崔氏的嫡出公子虽然金贵,但是要我说,也的确不如你这般跟在二公子身边舒服。搁我身上,没准也不会回去。”春兰丢下一句话,去了大厨房。
听言向墙外清河的方向看了片刻,便丢开此事,转身回院子拿了扫把打扫院落。扫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嘿嘿笑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秦铮睡醒了,穿戴妥当,出了房间。
谢芳华依然沉沉地躺在床上,眉峰拧紧,睡得沉且气息浊。
秦铮站在门口看了她片刻,见她脸色比往常潮红,气息也不对,这才疑惑地走到床前,伸手推了推她,“喂,别懒着了,就算昨日欠缺了觉,如今睡了大半日,也该起床了!”
谢芳华随着他推动晃了晃身子,困难地睁开眼睛,又眼皮极沉地阖上。
秦铮感觉手碰到她身体滚烫,怔了怔,将手放在她额头上,额头烙铁一般地烫。他缩回手,立即推她,“喂,醒醒!”
谢芳华挣扎片刻,才睁开眼睛,眼睛如蒙了一层雾,迷蒙蒙的。
“你发热了!”秦铮对她道。
谢芳华点点头,想起身,却是浑身疼,胳膊腿都酸软得难受,挣扎半响,也没起来。
秦铮好心地伸手扶起她,但他刚松手她又倒下,他立即扶住她对外面喊,“听言!”
“来了!”听言立即跑进屋。
“去请孙太医!”秦铮吩咐。
听言一呆,透过帘幕缝隙,见秦铮扶着谢芳华的模样唏嘘一声,立即怯懦地道,“公子,那个什么……这种事情,不用请太医来吧!兰姨已经让大厨房炖补品了,听音休息两日就好了。”
“哪种事情”秦铮回头看向门口。
“就是这种事情呗!听音是被您累的。”听言状似很懂地给秦铮解释,“您昨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听音本来就瘦弱,怎么受得了孙太医来了也就开些补品而已,不管用……”
秦铮忽然笑了,瞪了他一眼,“滚!”
听言顿时委屈,“公子,您有了听音,当成是宝贝,也不能不要我啊,总让我滚……”
“赶快给我去请孙太医,请不来唯你试问!”秦铮板起脸吩咐。
听言叹了口气,应诺了一声,转身跑出了落梅居。
他刚到落梅居门口,春兰端着鸡汤等补品正巧来到,见到他急冲冲的,立即询问。
“公子让我去给听音请孙太医!”听言道。
春兰顿时笑了,摆摆手,“既然二公子吩咐了,你赶快去吧!我将补品端进屋去。”
听言应了一声,不敢耽误,跑出了英亲王府。
春兰进了屋,将鸡汤等补品放下,来到中屋门口,喊了一声,“二公子!”
“兰姨啊,进来吧!”秦铮随意地道。
春兰进了屋,一眼便看到谢芳华浑浑噩噩,秦铮扶着她靠在他身上的模样,笑意便怎么也拢不住了,走到床前,对秦铮道,“二公子,这女儿家最是娇贵,您再怎么疼宠听音,以后还是要克制一些,别把人给折腾得病了。”
秦铮扭开头,咳嗽了一声,“我再不与她半夜打架就是了!谁知道她这么不禁折腾。”
春兰抿着嘴笑,低声道,“半夜打架到也没事儿,只是别过度,着了凉就会惹病了。”
秦铮眸光闪了闪,“嗯”了一声,“我听兰姨的。”
春兰笑意满满地伸出手去扶谢芳华,口中笑道,“二公子,您刚起床,快去梳洗吧!听音这里我侍候,王妃和王爷去左相府之前,吩咐我守在这里,大厨房炖了补品,我侍候听音,稍后给她喝了,她也就能精神了。”
秦铮点点头,顺势将谢芳华推给春兰,自己出了中屋。
谢芳华虽然将二人说的话都听得清楚,但是脑子浑噩,不能深思,只觉得这副身体被她拿药物调理着,一根弦紧绷着,多年没闹毛病,连个感冒也少有,如今这怕是彻底发作出来了。才会这么来势汹汹,让她连起床的力气也没了,沉沉的难受,只能听之任之。
“哎呦,怎么这么热!”春兰扶住谢芳华,才感觉她身体虚弱得厉害,而且隔着衣料温度也是烫手,骇了一跳,早先轻松的笑意立即收起,稳稳地扶住她靠在自己身上,心中暗暗责怪,二公子从没碰过女子,如今到底是年少轻狂,初次便孟浪了些。听音到底是小女儿,虽然有武功,但这种事情上,也是柔弱不禁风雨,这场病来得烈,不请太医还真不行。
谢芳华“唔”了一声,用力打起精神,却觉得身子重如千金。
“我先侍候你简单洗漱穿衣,稍后孙太医来了,赶紧开方子。”春兰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点点头。
春兰拿过靠枕,让她半躺下,连忙走出里屋打了热水,沾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
秦铮收拾完自己,精神地走进中屋,来到床边,看了谢芳华一眼,对春兰道,“兰姨,将帕子给我。”
春兰手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帕子递给了他。
秦铮轻轻拿了帕子,给谢芳华擦脸,须臾,又勾开了她衣领一个纽扣,给她擦脖子。
春兰清晰地看到了谢芳华脖子上有一道细微的手指划出的红痕,她立即撇开头,感叹道,“二公子长大了,想当年,您出生的时候,王妃和我也是这样给您擦脸。”
秦铮笑了笑。
“瞧您,如今都会侍候人了。”春兰语气颇有深意地道,“不知道将来谁有福气嫁给您,这南秦京城多了去的高门府邸里,公子哥们无数,但怕是也就您会亲自伸手侍候女人。别人家的公子哥儿都金贵着了,贵手从不轻易拿出来侍候人,连自己的事儿都不做一点儿。”
秦铮直起身子,对春兰道,“兰姨,人无贵贱,有的不过是门第之见。”
春兰一怔,笑着点点头,“二公子您的性子天生来便与别人不同,能说出这个话来也不奇怪。人虽无贵贱,但到底门第之见也不可小视。”
秦铮沉默不再言语。
“听音遇到二公子您,是个有福气的,但到底身份有别。”春兰打量秦铮脸色,见他神色不动,她意有所指,“将来不知哪个女子有福气嫁给您做妻子。”
秦铮闻言伸手一指谢芳华,“就她吧!”
春兰笑意一僵。
秦铮放下帕子,动作随意地点了谢芳华浑噩的额头一下,面色轻松,语气自如地嘲笑道,“昨夜你不是不服气吗有本事如今起来再和我打架!”
谢芳华即便浑身难受,但也是不服气,闻言气闷地冷哼了一声,说风凉话,怎么不闪了他的舌头!
“兰姨,你去盛鸡汤吧!我看她还是有力气喝下的。”秦铮吩咐春兰。
春兰回过神,见秦铮姿态随意闲适,刚刚“就她吧”那三个字就如随口说出来的玩笑一样,让人既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这话里话外都有音,不甚简单。她觉得脑袋一时不够寻思,只能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秦铮坐在床头,端详着谢芳华,忽然笑道,“到底是女人,往日厉害也不过是表面。不过是晚上打了一架,便如此受不住了。看来我以后真该对你温柔些。”
谢芳华没力气搭理他。
春兰端着鸡汤走近来,对秦铮道,“今日这鸡汤香着呢,温而不热,正好喝。”
“给我吧!”秦铮对春兰伸出手。
春兰将鸡汤递给秦铮。
秦铮用勺子搅拌片刻,舀了一勺汤递到谢芳华嘴边。
谢芳华脑袋沉沉地抿着嘴,问道鸡汤的香味,困难地睁开眼皮看秦铮。
秦铮对她挑眉,“爷可不是轻易侍候人的,你不喝了它,稍后孙太医来你连看诊的力气都没有。”
谢芳华闭上眼睛,张开嘴,将一勺汤吞下了肚。
秦铮又舀了一勺汤递给她,她照样张嘴喝了,紧接着,一勺一勺地下了肚。
春兰站在床边看着二人,想着她一直觉得英亲王对王妃很好,可是如今和二公子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这么些年,王妃每年都会病上几次,二公子时常给王妃喂药,如今这个活才如此熟练,不让汤水洒哪儿都是。当年德慈太后病的时候,王爷也侍奉母亲汤药,对于喂人喝药,也是能做到滴水不露。可是会是一回事儿,做又是一回事儿了。这么些年,王爷可从来没给王妃喂过一回药。
一碗鸡汤见了底,秦铮将空碗递给春兰。
春兰立即接过,问道,“再盛一碗”
“病了就要多吃清淡的食物,这个汤补一补力气就够了,不能喝多。”秦铮道。
“炖了一锅呢!”春兰觉得没人喝岂不是可惜了。
“一会儿我都帮她喝了。”秦铮站起身。
春兰忍不住笑了,没听说过喝补汤还有代替喝的。见谢芳华又垂下眼皮,她笑着走出了中屋。
秦铮果然跟出去喝汤了。
谢芳华只听得外屋画堂碗勺轻轻碰撞,她混沌的脑袋连骂人都觉得费力。
半个时辰后,听言气喘吁吁地拖了同样气喘吁吁的孙太医来到了落梅居。
春兰立即迎了出去,将孙太医请进屋。
秦铮吃饱喝足,对孙太医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吩咐春兰、听言在外面等着,不必跟进去,自己则带着孙太医进了中屋。
听言不甘心地往中屋翘脚看,用很小的声音和春兰嘀咕,“兰姨,这落梅居总共才几个人,公子挡了我们在外面不让去听孙太医问诊,什么意思”
春兰低声对他道,“二公子的面皮子也是薄的,定然有话要私自嘱咐孙太医。你我帮不上忙,跟着进去搀和什么等着就是了。”
听言只能闭了嘴,乖觉地等在外面。
中屋内,孙太医给谢芳华把脉,照旧老习惯,她的手腕上盖了一方秦铮的帕子。
秦铮站在床前盯着孙太医的手。
片刻后,孙太医放下手,对秦铮道,“二公子,听音姑娘是受了寒凉,突然发热,来得虽然凶猛,但是没有大碍,我开几副方子,她吃了就能好。”
秦铮点头,“她身体可还有别的症状平时看着挺好的,怎么小小的着凉就发了热”
孙太医捋了捋胡子,看着谢芳华,谨慎地道,“老夫的医术有限,听音的姑娘脉象一直奇异,老夫也探不太准,但是隐约估摸,听音姑娘的身体像是长期服用很多药物控制,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药穿肠而过,无论怎么清除,都要有些痕迹留下,时日一长,便成了害处。虽然百毒不侵,但偶然一个小风寒,也能引起大的发作。就是这个理儿。看着强硬,实则也是脆弱。”
秦铮皱起眉头,“百毒不侵”
孙太医点点头,斟酌地道,“听音姑娘这副身子,据我估摸,该是百毒不侵的。”
“长期用药”秦铮脸色忽然难看地看了一眼谢芳华。
谢芳华靠在软枕上,鸡汤大约起了些作用,除了头脑昏沉外,让她有了些力气。想着宫廷的太医院里也不是没有能人,孙太医医术虽然不是绝顶,但也能算上七八分火候。
这些年,她为了在无名山活下去,钻研了很多东西,不止是谋术,权术,武术,还学了医术和毒术。万物相生相克,她要学如何生存,就要学会让她生存的克星。
八年来,她的身体就是下毒再解毒的过程,残留药物是一定的。
否则为何没让孙太医诊断出她装的哑巴否则孙太医开的药她为什么敢毫不犹豫地喝下去,那是因为她吃了自备的哑药,压制住了咽喉和脉象,令医者看起来就是哑了,又因为她不怕任何药,无论是毒药,还是治病的药。
她的身体,早已经被自己调理成了药体。
“老夫的医术,查探像是长期用药。”孙太医微带几分保留地道,“当然也可能会出错,铮二公子要知道,作为大夫,老夫也不敢十拿九稳说成定数。”
秦铮沉着脸点点头。
孙太医走到桌前开方子,写了一半,忽然又道,“听音姑娘葵水初至,也是引发她身体虚弱,受了寒气,发病的一个原因。最近些日子,要谨记不能让她着凉,尤其是洗衣物,碰凉水,喝凉茶,吃凉饭,都是要不得的。”
秦铮愣了愣。
孙太医看着他,意识到他还年少,也许还不懂女儿家的事儿,这二年秦铮行事太过狂傲霸道,让他几乎忘记他还是个少年,连忙又解释道,“二公子可能不懂,女子和男子不同,葵水是女子每个月都要经历的,长则七日,短则三日。初次可能会长一些。听音姑娘大约这些年一直用药,所以,导致葵水来得晚。一般女子十二三岁左右就来了。听音姑娘看起来该是过了及笄的年龄了,这么晚来,定然跟她用药有关。”
秦铮反应过来,脸顿时腾地红了,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了。”
孙太医不再多言,继续开药方。
不多时,一张方子开好,孙太医递给秦铮,对他嘱咐,“老夫前些日子开的治哑症的药就别让听音姑娘喝了,先喝这个药。这个药只需三副就见好。”
秦铮点点头,接过药方子,送孙太医出门。
听言早已经准备了诊金,递给孙太医,孙太医也不推脱,接过离开了落梅居。
秦铮将药方子递给听言,“去抓药,赶紧煎来。”
听言连忙点头,拿了药方子跑了出去。
春兰打量秦铮脸色,见他眉宇间颇显沉郁的黑色,不由开口试探地问,“可是听音姑娘的病很重”
“有点儿,不过没事儿!”秦铮摆摆手,没什么好心情地道,“兰姨,你回去吧!不用待在这里。”
“王妃去左相府给大公子过纳彩之礼,嘱咐我留在这里,我回去也是无事。”春兰道。
“那您就去找喜顺叔,让他帮忙收拾听音的屋子,将破坏的东西都补齐它。”秦铮道。
春兰见秦铮是真不愿意自己留在这里侍候听音,点点头,出了落梅居。
秦铮转身回了房间,见谢芳华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他走到床前,一把拽起了她,怒道,“喝了这次的药,你好了之后,以后没什么事儿再不准给我乱喝药!”
谢芳华被秦铮吼醒,抬起沉重的眼皮扫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她如今若不是生病,或者被他逼迫着看哑症的话,哪里用得着喝苦药汤子,那个东西谁愿意喝
秦铮冷哼一声,松开她的手,任她跌回了床上,砸得床板响了一声。
谢芳华“咝”了一口气,浑身疼得厉害。
秦铮看着她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耳根子再度红了,眸光涌动半响,忽然低声问,“喂,刚刚孙太医说你葵水来了,你……”
谢芳华猛地一个激灵,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葵水来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秦铮看着谢芳华,对她的神色莫名其妙。
谢芳华缓缓伸手去摸身下,须臾,身子猛地僵住。身下湿湿的,潮潮的,黏黏的,不是血是什么前一世她被养得金娇玉贵,十三岁的时候就来了葵水,那时候福婶带着人里里外外小心翼翼地侍候她,怕她落下什么病根。这一世,奔波去了无名山,故意把自己的身体特征掩藏,忽视是女子的身份,到头来,却也忽视了这葵水。
“喂!你不会真不懂这个女人才有的东西吧”秦铮试探地戮戮她的脸。
“出去!”谢芳华低叱了一声。
秦铮手一僵,眸光定在她嘴上,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终于会说话了!”
谢芳华有些难堪,这样的事儿她虽然前一世经历过,但女儿家的事儿,都是被捂着藏着,连兄长爷爷都是不能说的,可是偏偏让秦铮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她虽然早已经丢了很多礼仪闺仪顾忌,但是还没冲破底线。如今秦铮这是挑破了她的底线,一时间只觉得被火烧了起来,眼前黑沉沉的,窘迫不已,哪里再顾忌什么是哑巴的事儿。
秦铮看着她,眸光紧紧锁着她的脸,欣赏着她脸色变幻,片刻后,笑盈盈地凑近她道,“声音真难听,沙沙哑哑的,怪不得你会哼了也不开口说话,若是我,有这样的破嗓子,宁愿哑一辈子也不说话。”
“滚!”谢芳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扯了枕头对着秦铮砸了过去。
秦铮轻松地接过枕头,对她微笑,有些邪恶地道,“你最好别乱动,孙太医不是说了吗你初次来葵水,需要好好地养着身子。”
谢芳华潮红的脸顿时烧黑了,气怒地瞪着他。
秦铮慢慢地放下枕头,将她身子摆正放平稳地躺在床上,忽视她的脸色,对她低声问,“那个……你……是不是需要些东西垫着”
谢芳华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抽死他,可是被他轻轻按住半丝力气没有,于是,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当听不见。
秦铮低低一笑,“我也不是太懂,就是知道每个月兰姨都给我娘缝制些布包,里面包了棉花。我曾经好奇,问了一句,我娘说那是女人才能用的,让我别问,我想该是来葵水的时候用的。”
谢芳华扭开头,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铮笑吟吟地问,“你需要吗你若是需要,我稍后让兰姨给你去拿几个来用”
谢芳华不答话,感觉耳朵被他的话刺激得嗡嗡作响。
“你这副样子,如今起床都困难,抬胳膊都费力,若是让你自己缝制的话,恐怕根本不可能。而咱们落梅居从没有过女人,所以没有那个。”秦铮直起身,“算了,我还是吩咐兰姨去给你拿吧!虽然我一个男子帮你要那个东西有些难为情,但谁叫你是我的人呢。我便忍忍,大不了被兰姨嘲笑两句,也就过去了。”
谢芳华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就如一根鱼刺生生地卡在了那。
秦铮转身向外走去。
谢芳华一把扯过他衣袖,将他脚步成功地拖了回来。
秦铮扭头看着她。
谢芳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不准去找人要。”
秦铮无辜地看着她,“那怎么办你如今又缝制不来,我也不会给女人缝制那东西。”
谢芳华脸上火辣辣的,咬牙低声道,“你悄悄去王妃那里帮我拿几个,别让人发现。”
“你让我去偷”秦铮睁大眼睛。
谢芳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脸面闺仪顾忌了,在他面前,她早就脸皮练厚了。涨红着脸道,“谁让你去偷了,就是去拿。”
“只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拿是吗”秦铮问。
谢芳华松开手,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秦铮看着谢芳华,眸光染上满满的笑意,嘴角勾起,弧度扯开,片刻后,愉悦地道,“好吧!听你的,我去拿!争取不让我娘和兰姨知道。”话落,他叹了口气,“幸好我娘的私物都有固定的地方,这些年我都知道放在哪里,否则你就算让我去拿,我也找不着搁在哪里。算你命好!”话落,他脚步轻松地走出了门。
谢芳华暗暗磨牙,她命好若是命好怎么今日赶上了这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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