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民望（2/2）

顾延章此时才细细品出了自己心的后怕。

放在站着石狮之，见得下头肩继踵，人头攒动，众人声势浩大，少说也有数千，可自己后头，不过寥寥百余名兵卒而已。

古往今来，民变时从不缺乱民将州衙掀翻，杀死州官的事情。

他身后区区百余人，如何能敌得前头近万人，只要对面压得过来，当真是一死。

与从前对阵杀敌不同，今次这一回，乱民在眼前，伸手便能打到他的脸。

自陈灏病倒，顾延章手持大印，接起了对方近半公务，又有城转运之事，更有军各项琐事杂务，可以说一时都未曾停歇下来。

他今日几乎半日在北门城墙之指挥兵事，无论体力、精力俱已全数耗尽，听得州衙出事，急急回来，果然又遇得百姓闹事，站在石狮之时，脑子里并无其余想法，只知道如果今次安抚不下衙前百姓，不单自己将要命丧于此，邕州城十数万兵民，当是也再无活路了。

杀了州官，下一步当是抢开城门，届时交趾一入，还有几个人能活命！

此时终于侥幸渡过一劫，他脑子里第一时想的不是城门处的乱民，不是城火势，亦不是衙门里头生死不知的吴益，而是远在京城当的那一个人。

闭着眼睛喘了口气，顾延章才站直了身体。

他把心那人死死压在了最深处，不敢再去想，也不能再去想，只睁开眼睛，对着身旁的几个亲兵各自分派了事项，复又进得州衙当。

一名衙役立在门口，见得他过来，眼是难掩的恭敬与钦佩，忙道：“勾院，杜太医叫小人来禀，请您去后衙。”

一面说，一面在前头带路。

顾延章很快到了后衙当。

吴益躺在床榻之，一名太医，一名州坐馆大夫立在一旁，见得顾延章到了，那太医连忙前两步，将其人伤势简单解释了一回。

原来吴益身给捅了十余刀，可极侥幸的，居然一刀都没有插在要害处，眼下御医与那大夫已是帮着止了血，也过了药，人依旧是昏迷不醒，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

对着这个罪魁，顾延章实在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也没空去理会，他着人去后头请了吴益的家人出来，慰问了一番，又交代了几句，便算此事了了，抽出身来，正要去巡城，却听得外头有人来报，说通判廖伯简与转运使刘平已是回得来。

城门乱事已平，火也灭得七七八八了。

一切终于告一段落。

然则邕州城原本官位最高，资历最深的那一个，眼下正躺在床，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醒来。

廖伯简与刘平草草探视过吴益，把顾延章请到了一旁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