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将一军(1/2)
经过陈燧一番研究,《时文选》的三篇序文都没有问题。
宋凌霄撑着脑袋犯了难,这样看来,问题不是出在宣传策略上,而是出在梁庆的渠道那里。
梁庆的渠道铺得很广,理论上来说不应该存在问题。
算了,还是明天找梁庆当面聊一下,明天就开始正式销售了,估计梁庆也会很忙,没空理他,到时候他就全程跟着,一旦出现问题,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对,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
陈燧去隔壁屋泡了个热水澡出来,一边擦头发上的水,一边往卧房里走。
宋凌霄看着他走进去,忍不住出声问:“你进去干嘛?”
陈燧坦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睡觉!”
宋凌霄立刻扔下羊毫笔,冲到自己卧房门前,只见陈燧擦完头发,把松江布长巾往木架上一扔,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往紫檀木大床上一放。
“你、你、你的客房在西边!”宋凌霄心中一阵突突,抬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来的仓促,没叫人收拾吧。”陈燧一副“我原谅你”的语气,躬身将被子铺好,“没事儿,我就在你床上凑合凑合。”
“嘶,我……哎,算了。”宋凌霄本想说他不喜欢和别人睡,但是陈燧毕竟是为了《时文选》才留宿在他家的,而且也是他强迫人家看《金樽雪》的戏曲才耽误到这么晚的。
陈燧掀开被子,毫不客气地躺了进去。
宋凌霄冲着陈燧的背影用口型哔哔了一番,自个儿去洗澡,洗完出来晾了晾头发,一边看《时文选》的样书,护国寺经纸的质量非常好,油光水滑的,翻动起来还会哗啦啦的响,这么好的质量,为什么才能卖3000两码洋呢,哎。
宋凌霄将书合起来放好,吹熄了外间的灯,披着外袍进入卧房,一看,陈燧还是那个姿势,估计是困得狠了,扎在枕头上就睡着了吧。
宋凌霄把外袍叠好,放在椅子上,两手抓着紫檀木床的架子,打算溜边从陈燧脚下头的空间溜到自己的被窝里。
他鼓捣了一阵,总算挪到了位置上,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紫檀木大床的空间充足,睡两个人不成问题,宋凌霄和陈燧是颠倒方向睡的,宋凌霄的脚放的位置约莫只能踢到陈燧的腰眼,不过,宋凌霄还是觉得很不安全,万一他一脚把千金之体踢地上了,这事儿怎么算。
为了安全起见,宋凌霄又往床里缩了缩。
“宋凌霄,你躲那么远干什么,要在墙上挖个洞吗?”陈燧的声音从宋凌霄脚下传来,隔着两床被子,听起来闷闷的。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陈燧压根没睡着。
“别说话,我要睡了。”宋凌霄鼓涌鼓涌,裹着被子像个大虫子似的往床里蹭。
“……”陈燧没说话,而是踢了一脚宋凌霄的屁股。
“草!”宋凌霄恼火地扭过头,支起上身往床尾看,“踢老子干嘛!”
“宋凌霄,胆子不小,敢给皇帝当爹。”陈燧的脑袋看不见,只听见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嗡嗡的。
“那你去大理寺告我,说清楚前因后果。”宋凌霄干脆转过身来,用膝盖顶在前面,陈燧再敢乱动,他就让陈燧踢个铁板。
“你这种级别的也就上个刑部,还不至于到大理寺。”陈燧笑道,“宋凌霄,有时候我挺好奇的,你卖个书为什么也能那么投入,不过是一部举业书的序文,你也能愁成这个样子?”
“唉……”宋凌霄本来还有点困意,被陈燧一提醒,他又想到了《时文选》的预估码洋,心痛得睡不着了。
“要不你给你我说说?”陈燧道,“反正也睡不着。”
“我本来能睡着的!”宋凌霄恼火,“食不言寝不语,不是你说的吗!”
陈燧又轻轻踢了他一脚:“快说。”
宋凌霄缩起脚,抱怨道:“我就不应该招你上来……你知道《时文选》是云澜的心血吧?花了这么多精力,这么长时间,如果卖不好,我怎么跟云澜交代?还有江南书院的周山长。”
“你怕卖不好?”陈燧思忖道,“我刚才翻了翻《时文选》,制作精良,内容扎实,应当是可以作为收藏品的好书,就算不为举业,也该买上一本。怎么会卖不好呢?是你多虑了。”
“你还看后面的内容了吗?你真的觉得能卖好?”
“嗯。”
不知为何,有了陈燧这个肯定的答复,宋凌霄顿时吃了定心丸一般。
“那问题就出在具体销售中了,你说,为什么一本书内容很好,却卖不好呢?”宋凌霄拼命回忆他曾经见过的例子,“太超前了?没瞄准市场?”
“我看不是。”陈燧道,“《时文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会是为什么?”宋凌霄用下巴抵着被子头苦思冥想。
“竞争吧。”陈燧说,“现在距离春闱还有不到两个月,市场就那么大,购买力就那么多,你的书卖不出去,受益的人是谁?”
宋凌霄恍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清流书坊!”
接着,他两手将被子抓出一溜横条来,气的:“清流书坊也太贱了吧,上上次在周山长跟前脏我,上次挖我墙角,这次又要怎么搞我?真当我老虎不发威,是hellokitty吗!”
“你这书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他们不至于从内容上搞你,至于说其他方面,比如利用他们在举业书方面的优势,从渠道上排挤你,或是利用他们在考生中间的影响力,抹黑你们凌霄书坊的牌子,都是有可能的。”陈燧分析道。
“对,你说的没错,这种事儿嵇绿茶还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宋凌霄恨恨道。
“嵇绿茶是谁?”陈燧心想,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
“哼,你不知道吧,清流书坊的坊主嵇清持,他出去谈合作,总是要带上他们书坊的绿茶,不喝外面的茶,嫌味道粗鄙。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嵇绿茶。”宋凌霄阴阳怪气道。
“原来如此,那你是不是应该叫宋泡螺儿?”陈燧一本正经的说完,最后一个儿化音没绷住,嗝嗝地笑起来。
“笑你爸爸!”宋凌霄用膝盖头子顶他,“你的奶酥泡螺儿没了。”
两人在被子里缠斗了一番,最后以宋凌霄用剪刀脚夹住陈燧的小腿、扳着他的大脚趾让他叫爸爸为略占上风而胜出。
……
翌日,《江南书院时文选》上市销售第一天。
梁庆对这本书非常有信心,不光是文盲对学霸的信心,还来自于那精良的制作、优美的排版以及春闱临近这样三年一次的大机遇,有这些基本盘在,他不信《时文选》能卖不好!
他最为满意的就是《江南书院时文选》的定价,20两,他终于不用一两一两银子的赚钱了,这么磕碜的事儿他以后回家都没法跟左邻右舍的商贾大佬们说。
这次销售,梁庆将“中军大帐”放在满金楼中,这是他的大本营,也是西南片区贡院附近的消息交换中心,他相信,天时地利人和,这次一定能好消息不断一整天。
狐皮椅,准备好了,黄花梨木大书桌,准备好了,茶水,笔墨纸砚,京州地图,统统到位。
梁庆舒服地往椅子里一座,等着辰时正(8:00)的第一波来报。
突然,门帘一动,有人提前进来了。
“谁啊,今天不接客。”梁庆不耐烦地说。
“梁庆!”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怎么这般耳熟,好像应该是他们家的甩手掌柜——宋凌霄?
梁庆定睛一看,可不是宋凌霄么!
“哟,什么风,把宋老板吹来了?”梁庆夸张地打招呼,给宋凌霄搬了把椅子,又满上茶水。
“我有个急事,你渠道谈拢了吗?”
宋凌霄开门就质疑梁庆的老本行——铺货渠道,梁庆不由得脸色一变:“宋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凌霄喝了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知道你的铺货能力强,现在应该全城的书铺、杂货铺,但凡能夹带一本书进去的铺面,都开始卖《时文选》了吧?可是,我一早上从我家出来,路面上的以前眼熟、卖过《金樽雪》的铺面,没有一家贴出《时文选》的告示啊。”
梁庆一惊:“怎么会?我这一次铺的渠道,只会比《金樽雪》更广,覆盖更全面,你真的一家都没看到出告示?”
“没有。”宋凌霄正色道,“你这次做预售了么?”
梁庆道:“做了啊,该做的我都做了,只会多做,不会少做!”
“我不管你之前做的怎么样,现在你派人去问,具体的销售情况。”宋凌霄一点儿情面都不给梁庆留。
梁庆这时候说实话也有点慌,赚钱的事儿大过天,他的面子算个屁。他立刻叫人去调查附近的铺货情况,很快,派出去的仆役回来回话。
“回禀老爷,可能遇到些麻烦,那些店家说是前期预售情况不佳,他们不做了,货也不收,都堆在车里呢。”
梁庆的脸色“刷”地白了,比刚上了白漆的白墙还白。
“别慌。”宋凌霄拍了拍梁庆的手臂,问那仆役,“是今天突然说不收货了吗?”
“应该是,咱们送货的人说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如果没商量好,也不可能给他一大早把货拉到门口啊,就是到眼前才反悔的,说不卖了。”
“凭什么!”梁庆火了,“他们这样言而无信,是不是不打算在京州地面上混了?贱没廉耻的老!”
宋凌霄被梁庆一连串骂人的脏话给震惊了,一时间忘了要说啥。
“宋老板,你是文雅人,别嫌弃我粗俗,这些货色我见多了,凤凰无实处不落,我梁庆铺渠道都是真金白银去铺,他们拿了我的好处,现在翻脸不认人,肯定是两家偷吃了!”梁庆“啪”地一拍桌子,指着仆役说,“去,再给我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搞鬼?”
宋凌霄心想,梁庆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销售,已经猜到了有人搞鬼,既然如此,他就更进一步,把话挑明了吧。
“等一等,你不要直接去问,”宋凌霄叫住仆役,给他塞了一两银子,“你改扮一下,装成客人,去问前日预定的《时文选》到货了没有,若是他说没货,你就说你一定要,否则去衙门告他骗钱,叫他把实话说出来。”
“是,是。”仆役连连答应,拿了钱兴冲冲去办事。
“……你早就料想到这里头有事儿了么?”梁庆这时候品出味儿来了。
宋凌霄是早知道了。
“是我托大了啊。谁能想到,阴沟里翻船。”梁庆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仆役回来禀报,这回他把铺货失败的根源找见了,急急忙忙对两人说道:“不好了,是清流书坊,清流书坊说咱们凌霄书坊卖的都是不入流的书,从今天起,但凡是上凌霄书坊的举业书的店铺,都不能上清流书坊的书!”
“搞垄断啊……”宋凌霄一下明白了,嵇绿茶真他吗狠!
这京州地面上的书籍销售渠道,多多少少都走过清流书坊的货,也知道清流书坊在举业书界的实力,如今距离春闱不到两个月,老板们自然不敢失去清流书坊这个大的供货商。
清流书坊的举业书涵盖到举业的方方面面,新出来的就有几十种之多,而凌霄书坊呢?只有一种!孰轻孰重,放弃谁保留谁,还不清楚么?
就是梁庆那话,凤凰无实地不落,卖书就像那凤凰,看起来是高高在上的行当,其实内里也无非利益二字。出于利益考量,书铺老板们选择了梁庆,选择了《金樽雪》,同样,今天他们拒绝《时文选》,也是出于利益考量。
“太狠了,”宋凌霄自言自语,“还专门指明不收我们的举业书,也就是说,那些老板不用担心《金樽雪》不能上,只是不给上《时文选》而已。他可真会玩弄这些鬼蜮伎俩啊。”
“宋老板,你要是信我的话,我现在把书全都撤回来,就在洒金河街上卖!这一条街都是我梁庆的,我想怎么卖就怎么卖!”梁庆气得捶胸。
确实,梁庆提出的也是个办法,之前《京州密卷》就是这么卖的,效果很好,照样卖了一万册。
可是,《时文选》不是《京州密卷》。
《时文选》的目标读者,可不在这洒金河街上,它与《京州密卷》的读者群体重合度非常小。
洒金河街上的人,说白了就是沉湎于物质享受,有钱,但是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的人,这些人会为了科举去买押题书,却不会买时文选。
买时文选的,一定是精英阶层。
说白了就是学霸家庭和有识之士。
“别急,你让我想想……”宋凌霄揉了揉的太阳穴。
时间在寂静中飞快地流逝,不知不觉间,辰时正的第一波报数来了。
不出所料,销售额基本为零。
“现在怎么办?”梁庆急得满屋乱转,“宋老板,你想好了吗?”
宋凌霄的目光停留在京州地图上,他盯了一会儿,站起来,拿起羊毫笔,蘸了朱砂,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地方。
“梁老板,这周围的店铺,大书铺就算了,小书铺和杂货店,一定要想办法攻下来。”宋凌霄冷静地分析道,“我们的主要目标读者,就在这三个地方活动着,国子监、贡院、世家宅邸。”
“好,我去想办法。”梁庆得令。
宋凌霄站起来:“辛苦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梁庆狐疑,还有什么事,比《时文选》的销售更重要?
“对了,如果书铺攻不下来的话,试试戏楼,有个固定有人流量的地方能摆出来卖就行。”宋凌霄叮嘱一句,飞快地跑了出去。
戏楼?梁庆一愣,对啊!他知道,现在很多戏楼都在上《金樽雪》的剧目,对凌霄书坊的好感度很高,如果把《时文选》放在戏楼门前卖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戏楼人流量大,爱听戏的有很多中老年成功人士,又有文化,又有钱,说不定还能另辟蹊径,卖出去一波业绩呢。
哎,除了这条路,目前也没别的路,死马当活马医吧。
……
宋凌霄跑出去所为的事儿,依然是《时文选》的事儿,不过,他是去催账的。
什么账?
序文的账!
十七个人没回音,陈燧说这内容没问题,那为什么没回音,他们在顾虑什么?
如果消除了他们的顾虑,他们是否愿意为《时文选》带盐呢?
要知道,京州图书市场除了官方渠道以外,有半壁江山都被私刻占据着,所谓私刻,就是私人刻书,私人售卖,这些渠道一般都很高冷,只卖自己刻的书,什么清流书坊,他们根本不care。
其中名头最盛的就是前首辅霁琛的私人刻书,霁琛号六藏斋,他的私刻牌记名为六藏斋刻书,霁琛驾鹤西游之后,六藏斋刻书就由他的大弟子傅玄继承。
傅玄!
兜兜转转,宋凌霄还是来到了傅玄宅邸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他要凭本事搞定这位当世大儒!
“抱歉,”高冷的门子露出半张脸,对宋凌霄说,“没有预约,不可进入,如果您很着急,可以留下拜帖,老爷想见您时,自会派人通知。”
出师未捷身先死。
宋凌霄只好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牌,递给门子:“麻烦您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是《江南书院时文选》的出版人来了……”
门子面无表情,接过宋凌霄的名牌,把门给合上了。
宋凌霄站在门口,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估摸着傅玄也许不会见他了,他叹了口气,打算去下一个地方。
就在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门子探出头来:“凌霄书坊的坊主是吗?老爷请你进去。”
宋凌霄精神一振,谢过门子,跨进了傅玄宅的门槛,进入到这方古雅俭朴的宅院。
在一名清瘦儒生的引导下,宋凌霄来到一处书斋,傅玄正同几个儒生清谈,谈的都是些宋凌霄听不懂的天书。
“傅先生。”宋凌霄战战兢兢向傅玄行了一礼,“无意打扰诸位,只是我的事儿有点急。”
他这话说得糙,几个儒生都笑了起来,纷纷起身向傅玄告辞,傅玄命学生将他们带去茶室歇息。
“宋坊主,进来坐。”傅玄颔首示意。
宋凌霄赶忙找了个坐垫坐下,这院子很雅致,坐在大堂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林木,不知是什么树,风一吹,金灿灿的叶子便铺天盖地地洒下来,映着阳光,特别好看。
“宋坊主是有什么急事呢?”傅玄端坐了身子,目光肃然地凝向宋凌霄。
宋凌霄战战兢兢道:“近日我们书坊出了一本举业书,精选了一批江南名士的八股文,集合成为《江南书院时文选》,我们书坊的编修云澜费了很大功夫,重新点校注释了这部《时文选》,在江南书院周山长的帮助下,如今已经付梓出版。前日里,我和云澜一起包装寄给了您一部样书,不知道您是否收到?”
傅玄神色微凝,似乎回忆了一下,随即说:“收到了。”
收到了?这就完了?然后呢?
“咳,那随书附上的信……不知您看了没有?”
傅玄面无表情道:“看了。”
宋凌霄:“……”
傅玄是故意把天聊死的吧?
“您觉得……”宋凌霄使劲给天做心肺复苏,“这部《时文选》的内容如何呢?制作如何呢?”
既然陈燧都说扎实!那肯定就没问题!——宋凌霄自动忽略了陈燧平时也是以学渣面目示人的这一事实。
“堪称精良。”傅玄道。
宋凌霄心中狂喜,云澜,你的偶像说你做的书很棒棒!
“那……您是否可以,帮我们写个序呢?”宋凌霄道,他没敢提润笔费这回事,怕被傅玄打出去。
“有必要么?”傅玄平静地问道。
天被推进了焚化炉。
宋凌霄赶紧把天的尸体拉出来又是一顿人工呼吸:“有!若是您能写个序,那就是救书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您不知道现在出版市场有多难,我们又是没什么根基的小作坊,就算内容好,酒香也怕巷子深啊!何况还有其他大书坊的夹击,又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无法造福京州考生,我的心好痛啊!”
傅玄微微皱眉:“傅某听说,江南书院周长天和国子监博士胡学庸已经为你写了序,有这两位学界泰斗坐镇,应该足够了吧?”
你消息还真是灵通!宋凌霄腹诽,他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求人笑容,露出一边甜甜的小酒窝:“傅先生此言差矣,若说京州举业界,您可是公认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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