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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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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努力说服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况且,若是他能回到2003年,那么也许这一次,他能够阻止莫俊杰自杀。

王诠胜转过头,望向落地窗外一架正在起飞的班机。

自己多么想像那架飞机一样,起飞,翱翔,朝向自己最钟爱的女孩飞去。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像是要说服自己,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虽然不舍,但他知道,他会再次与黄雨萱相遇。

只是必须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而届时,他将以李子维的身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王诠胜扬起笑容,握紧手上的机票,转身朝着海关走去。

李子维默默地目送。

但王诠胜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回头,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交给李子维,说:“这些年,我跟她最珍贵的回忆,都在这里了,替我好好保管。”

李子维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

王诠胜看着另一个自己,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2019年,台北。

在32号咖啡馆内,望着面前知晓了一切而一脸不敢置信的黄雨萱,李子维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澎湃的情感,眼眶泛红地说:“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熬过这一切,但我却不知道,没有你在身边,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如此地难熬……”他低下头,双手紧紧交握,一脸自责,“而莫俊杰……我最好的朋友……”

想到这么多年来,李子维独自默默地承受着所经历的这一切,黄雨萱无比心疼。

她伸出手,握住了李子维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颤抖得好厉害。

情感溃堤了,这么多年来的孤独,终于被了解、被温柔抚慰,李子维控制不住地痛哭失声,黄雨萱抱紧了他,默默地跟着流泪。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消失过。

原来,不管是王诠胜还是李子维,他们真的都是同一个人。

原来,她一直被深深地爱着。

再一次,踏入他与黄雨萱同居的家,李子维竟有些迟疑。

身为王诠胜的那些年,对他而言,始终只是像场美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黄雨萱察觉到了他的心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先一步走了进去,然后回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他终于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不是王诠胜,而是李子维。

之前黄雨萱准备再次接受外派,前往上海,屋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只有几件大型家具,还有堆在角落的一个个纸箱,但他一踏进来,满满的回忆立刻涌上来。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四周,他们曾经亲手布置的家,再次出现在眼前。

他脸上不禁浮现出怀念的笑容。

这时黄雨萱悄悄从身后拥住他,说:“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他反握住她的双手,歉疚地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那天晚上,两人相拥入眠,却是谁也不想先闭上眼,就此睡去。

就怕再次睁开眼,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

可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现实?

他们躺在床上,面对着面,低声谈着这一切,依旧不敢置信。

在等待与黄雨萱重逢的漫长日子里,李子维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他们之间的经历,是不是在无数交错循环的时空里,早已发生过千万次,而是不是,每一次他都会无可救药地爱上来自未来的黄雨萱?

是不是每一次,他都无法阻止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是不是每一次,他都会为了想再见到黄雨萱,从过去穿越到未来,成为王诠胜,再一次爱上她?

是不是每一次,她又会因为王诠胜的离去,从此刻回到过去?

他们总是处在不同的时空,重复交错、不断循环,永远都不会有结束的时候,一如莫比乌斯环,不知道哪里是,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

黄雨萱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将他搂得更紧,无助地说:“如果这一切会不断循环,那我们到底算什么?现在的你,过去的你,都活在被设定好的命运里,连我也是……”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细柔的发丝,怜惜地说:“是啊,当我想清楚,发现不管我多努力,都无法改变这一切后,我也放弃过,想着就这么随波逐流,任由命运摆布,但是……”

李子维回想着两年前,他在机场与王诠胜的那场对话。

他以为自己完全可以预测王诠胜的所有反应,毕竟,他也曾经是王诠胜,也曾经在同样一个地方、同样一个时间,遇见另一个自己。

但是,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将遵照冥冥之中的定数,再次启动另一次的循环时,他发现,王诠胜和当年的自己,有了些微不同。

那时候的王诠胜其实还说了这么一段话:“如果我不搭上这班飞机,你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黄雨萱也就不会为了我而回到过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去拯救莫俊杰、陈韵如,还有……我和你了吧?”

在他面前的李子维,不禁一愣。

李子维并没有预料到王诠胜会说出这段话。

他以为,王诠胜会和他一样,知道真相后,就此认命。

而王诠胜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后,走了没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折回来,对他说:“如果,最后我还是无法改变这一切,请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他伸出手,要与李子维握手。

两人握住手的当下,李子维感到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坚硬地刺着他的肌肤。

王诠胜松开了手,再次转身离去。

而留在李子维手心的,是一枚莫比乌斯环的戒指。

那是结婚对戒中的男戒。

李子维更加震惊,因为,当他还是王诠胜的时候,在机场时,他并没有将这枚戒指交出去,而是留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空里的王诠胜,和当年的他,不一样。

王诠胜似乎更相信自己能够改变过去,挽救他想要挽救的那些人……

李子维望着黄雨萱,说:“我想了很多,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太想改变什么,才导致这些事情一再发生。就像,当我还是王诠胜时,我为了改变最终会离开你的未来,用尽一切努力,但最后,让我搭上飞机的,却是我自己。”

黄雨萱专心地听他说着。

“可是,就在我已经认命,不再试图去改变我所知道的未来时,这看似从来没有变动过的循环里,却出现了令我意想不到的变化……”

虽然,他们终究没有能够改变命运,但时空的轨迹确实是已经悄悄起了变化。

“所以,我在想,如果陈韵如在1999年的那天晚上没有死的话,这之后的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换言之,也许这个循环的,正是陈韵如的死亡?

黄雨萱凝视着他认真的眼眸,知道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略微不安地垂下了目光。

李子维也明白她在想什么,很体贴地没有说破,只是更加搂紧了她。

他们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若是黄雨萱能够再次成功回到过去,回到陈韵如被杀害的前夕,让陈韵如活过1999年2月14日那天晚上,那么这一切的无止境循环、这一切的悲剧,便有可能不会再发生,但那也意味着,他们的未来也会被改变。

如果,李子维不会遇见回到过去的黄雨萱,那么在茫茫人海中,他和她还会相遇、相恋,最终相守吗?

虽然这一切的无限交错循环会就此停止,但,是不是,他们也从此就成了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我……我不知道,我怕……”黄雨萱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恐惧。

李子维更加抱紧了她:“不用怕,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直到李子维以为她睡着了,才听见她轻声说:“这样,不好吗?”

至少,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黄雨萱拿出那副红色耳机,李子维见了,会心一笑。

她将耳机插入随身听,正要按下播放键时,停下了动作。

会不会她醒过来之后,李子维已经不在了?

李子维看出她的迟疑,伸手过去拿过另一边的耳机线,塞入自己耳里,说:“我陪你。”

她鼓起勇气,微笑,点点头,按下播放键。

st dance 的前奏响起。

他们两人一起躺在床上,面对面,缓缓地闭上了眼。

……你给的爱,甜美的伤害。

想问问你的心中,不愿面对的不懂。

明天之后不知道面前的你是否依然爱我……

可是,她还是很害怕。

她不想忘记王诠胜。

她不想忘记李子维……

她宁愿一直承受着这样无限交错循环的悲痛与狂喜。

因为,她是那么爱他。

她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昨夜熟悉的天花板。

她转过身,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难道昨晚真的只是一场梦?

她急急忙忙跳下床,冲出卧房,四处张望,这时厨房里传出声响,然后李子维从厨房里探出头,说:“你睡醒了?早餐快好了,再等一下。”

她立刻冲进厨房,紧紧抱住李子维。

“怎么了?”他问,“是不是你昨晚回到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好半天,才说:“我只是醒来没看到你,怕又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放下手上正在煎蛋的锅铲,抱着她,说:“不要怕,这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了。”

但她只是抱得更紧,心中更加不确定。

昨夜,同样是听着伍佰的st dance ,同样是在睡梦中,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回到过去。

当李子维苦思原因时,她隐隐地知道答案,却没有说出口。

也许那是因为,此刻的她,并不是那么想回到过去,进而改变未来。

她看着李子维在一张纸上列出回到过去的必要条件:伍佰的st dance 、随身听、耳机、移动的交通工具……

“到底少了什么关键呢?”李子维喃喃自语。

就在这个时候,黄雨萱的手机响了。

是心理科的门诊护理人员打来的。

她这才想起今天已经和谢医生约好了上午十点的门诊,但此刻她人却还在家里。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忘了去看诊。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跟谢医生改约个时间——”那一瞬间,谢医生的面孔在她脑海里闪过,她忽然愣了愣,“抱歉,我可以晚点再回电话确认吗?”

李子维见她脸色不太对劲,见她一挂上电话,便问:“怎么了?”

“我今天原本预约了心理科的门诊,但是我忽然想起一件很奇怪的事。”

“怎么说?”李子维问。

“我曾经跟我的心理医生提到,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回到了1998年时,也有提到陈韵如、你和莫俊杰,他当时只是跟我说,这一切只是梦境而已,要我别想太多。可是,后来我再次回到1998年,竟然遇见了他,而且他好像还是你们班上的同学。”

李子维想了想,说:“也就是说,他应该知道我们的事情。”

黄雨萱点点头,说:“没错,可是我认识他好几年,他却从未提过这件事。就算他对陈韵如没有印象,但至少,当我提到你或莫俊杰,他或多或少都该有些印象,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们。”

“他叫什么名字?”李子维问。

“他叫谢芝齐。”黄雨萱说。

李子维摇摇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我在1998年时明明在学校见过他!”黄雨萱忽然想到什么,拿过手机,上网滑了一下,访问医院网页,找到了谢芝齐的照片,拿给李子维看,“这就是他。你真的不认识吗?”

李子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有些意外,说:“这张脸我记得,他是我们班的班长,但我记得他不叫谢芝齐,而是叫谢宗儒。”

两人互望了一眼,心里都有同样的问题:如果谢宗儒和谢芝齐是同一个人的话,他为什么要假装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呢?

几天后,黄雨萱抱着疑惑与戒备,来到心理科门诊。

谢芝齐见到她,表情依旧亲切,嘘寒问暖了一番:“换了药之后,吃得习惯吗?失眠的状况有没有改善?还有没有做那些奇怪的梦?”

黄雨萱看着那张亲切的面孔,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只是张面具。

但,也许,谢芝齐对于当年的事,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一点,黄雨萱鼓起勇气,说:“谢医生,我今天其实不是来看诊的,而是想问你一件事。”

谢芝齐没预料到她会这样问,微愣了一下,才点点头:“请问。”

“之前我不是提过,我做了一场梦,回到过去,变成了一个叫陈韵如的女孩吗?”她没有错过谢芝齐瞬间变化的脸色,“谢医生,你是不是认识陈韵如?”

谢芝齐很快摇摇头,说:“不认识。”

“真的吗?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黄雨萱追问。

谢芝齐笑了:“她是你梦境中出现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认识?”

黄雨萱想想也对,谢芝齐的回答听起来并没有破绽。

于是,她决定换另一个问题:“那,你听过谢宗儒这个人吗?”

这一次,谢芝齐脸上的面具,明显出现了裂痕。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他质问的表情里隐隐带着威胁,仿佛一直深深隐藏的秘密被忽然揭开。

黄雨萱从没见过他这个模样,但她并不害怕,反问:“你以前是不是在念台南的凤南高中,就读于三年级八班,但那时候你不叫谢芝齐,而是叫谢宗儒?”

谢芝齐的身子微微往后退,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露出微笑,说:“我想你认错人了,谢宗儒他……是我哥哥。”

黄雨萱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如果这是真的,这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了!

“我哥哥大我六岁,看过他的人,都说我跟他长得很像,所以你会误认很正常。”他说。

“所以你是谢宗儒的弟弟……?”

“没错。”谢芝齐的身子往后仰,眼神飘向天花板,像是在回忆往事,“我好久没跟人提起他了。小时候,我们感情很好,他很照顾我,可是我念小学的时候,爸妈离婚,我们就分开了,从此没什么机会再联络,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二十年前了吧!”

黄雨萱心中顿时响起警钟:二十年前?那不正是1999年吗?

“可以请问,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从那之后你就没见过他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因为那一年,他住进了疗养院。”他的眼神重新落回她身上,“我妈告诉我,那一年我哥高三,正在准备大学联考,可能是因为课业压力太大,他受不了,精神崩溃,老是说他脑袋里有另一个声音,一直要他去杀人。他很害怕,不但把自己关起来,甚至还出现自残行为,最后我爸妈只能把他送进疗养院。”

脑袋里有另一个声音,一直要他去杀人?

难道陈韵如的死,和谢宗儒有关系?

“那……你哥哥,谢宗儒,有没有真的伤害过什么人呢?”黄雨萱问。

谢芝齐却摇摇头,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能不能让我见你哥一面?”她急切地问。

谢芝齐眯细了眼,看着她,问:“可以是可以,但在这之前,我想问:你是怎么得知我哥的事情的?”

黄雨萱犹豫了一下,但除了据实以告,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我……是在1998年遇见他的。”她只好说实话。

谢芝齐面露困惑。

“谢医生,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梦到自己回到了过去吧?其实,那不只是一场梦,而是……”

于是她将一切都告诉了谢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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