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专业人士(2/2)
其实,没有任何依据,外加没任何头脑的蒙刚确实怀疑过袁瑞。蒙刚脑袋里凡是与案子沾边的人都怀疑过一遍,包括马学洋和高素素。不过蒙刚又想,案发当日袁瑞一直和他喝酒直到凌晨两点多,就算他喝醉了也没见袁瑞离开过半步,当然去卫生间不算。
袁瑞没有任何时间作案,怀疑归怀疑,蒙刚还是相信自己兄弟。
“现在查不下去,其实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搜索,我说。”袁瑞把手里的瓜子扔进盘子,拿过一盒香烟。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这俩字倒装,没任何意义,懂吗?”袁瑞乐呵呵地看着蒙刚,“没文化真可怕。”
“那你说吧。”
“手指,为什么会缺三根手指?内脏,为什么内脏会消失?还有肾脏为什么也会消失一个?盆骨消失了,性器官也消失,为什么?”袁瑞说:“这些是为什么,你考虑过吗?你们都仔细考虑过吗?”
“性器官和盆骨整个消失是为了掩饰性别吧?”蒙刚说,“法医已经得出结论了。”
“但是,你想过这些器官消失的背后还有什么含义吗?”袁瑞点燃一颗烟,把烟盒扔给了蒙刚。
“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尸体性别呗,还能有啥?”蒙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南京”放进嘴里。
“你不能根据‘性器官不在’顺势作一个简单推理吗?难道就只能想到‘掩饰性别’的结论?”袁瑞疑惑地看着蒙刚,蒙刚在他眼里似乎永远也不开窍:“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到的。你瞧,没有性器官,你马上就能得出结论说凶手要掩饰死者的性别。”
蒙刚点点头。
“这个凶手即使很仔细很有耐心地分割尸体,看似很专业地分割骨骼,甚至更专业地用热水浇灌尸体以达到方便切割的目的,但是,”袁瑞猛吸一口烟,说:“凶手依然没法掩盖自己是一个生手,也就是说,凶手根本不是精通解剖的专业人士。”
“这怎么说呢?”蒙刚手里夹烟,来了兴趣。
“尸体发现时呈现出的状态,乍一看很像一个专业人士的手笔。其他人看来,这个凶手要么是法医、要么是医生,其实,都错了。要知道凶手能做出这些,其实根本不用具备专业医学知识,只要他具有一种素质就可以了。”
“什么素质。”
“心理素质,强大的心理素质,再加上一点耐心,凶手就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做得好像很专业一样,迷惑众人的眼睛。”
“可你怎么证明凶手不是专业人士呢?”
“呵呵,这就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器官消失的背后有&65279;什么意义?”袁瑞盯着电视,吐出一段长长的烟柱。
“什么?我还是没想到什么意义。”
“对你这种单细胞生物,还是直来直去比较实际。性器官不在了,显然是凶手有意抛除,不管凶手怎么处理了性器官,总之是有意让你们分辨不出死者性别。可这样做却恰恰证明了凶手不是专业搞医学或者相关行业的,因为,凶手并不知道关键的一点:识别性别的方法除了性器官,除了盆骨,除了头颅,其实还可通过观察骨骼和肌肉的纹理等方法。也就是说,只要有死者身上的肉就可以分辨出死者的性别。这样一来,你还觉得凶手很专业吗?”
蒙刚手中的“南京”香烟不知不觉有了长长一段烟灰,不经意间,烟灰落到了地上。
“头颅被抛在较远的金鸡岭,没有性器官和盆骨,说明凶手在掩饰死者的性别,也说明凶手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以为把这些部分去除之后就可以让警察辨别不出性别和身份了,只不过凶手没想到金鸡岭的提包被发现得这么早?”蒙刚自言自语,将烟蒂扔进烟灰缸,“那么其他内脏呢?心脏和肾脏怎么消失了?”
“嗯,有没有听过最近国际上流行黑市交易人体内脏?”袁瑞深吸一口气,“中国是人口大国,假如有这样的组织渗入到内陆那也是有可能的。他们不可能对路人动手,可他们有可能会对无家可归的人动手,或者那些误入歧途的人。那个叫杨雨静的姑娘很可能不经意间接触到了这类组织。”
“可是,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我这只是假设,但绝不是杞人忧天,我们要有忧患意识,”袁瑞又点燃一支烟,“你能给内脏和肾脏丢失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还有一种假设是,欧美近几年可能流入到中国一些邪教,他们在地下拉拢教徒,特别是拉拢那些喜欢外国人的女孩子,他们往往会用少女之心做祭品或者对犯错的教徒处以极刑。可你觉得这跟内脏买卖的组织哪个更可信些。”
蒙刚不语,两人沉浸在烟幕中。
“街上车水马龙,一切井井有条,可是每当夜幕降临,你便会处于黑暗之中。人类对自身的了解永远是匮乏的,尤其是一些阴暗面。很多人总是趋利避害,拒绝了解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时间长了,有些东西就会被遗忘,但你却不能否定。当某天它们重见天日,人们就又一次处于恐惧之中,不过之&65279;后还是会将其遗忘。其实它们一直存在于你身边,虽然更多时候你会对阴暗视而不见,你会选择道貌岸然地做一个,人。”
蒙刚不清楚袁瑞到底在说些什么,可他心里莫名地慌乱,他觉得一切自有因果,时间总能让它们真相大白。只是这个时间,到底需要多久。
方向。
二人坐在深棕色老式皮革沙发上,电视机里传来似有似无的喧闹声,厨房里有嘈杂的乐章。一切照旧。每每二人不做声,蒙刚耳边总是重复着不变的声响,眼前,还有电视机荧光中的烟雾缭绕。
蒙刚抵不住袁瑞和夏小琴的劝说,终于留在他们家吃晚饭。
觥筹交错,三人欢声笑语,蒙刚脸红红的,似乎又回到从前。
外面,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