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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Y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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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回来啦。”清子转过身,用像是自己带过来的围裙擦了擦手。

她的表情和过往没有什么不同,不是在笑,也没有生气。就好像离家出走这事从没发生过,她还一直和国政生活在一起一样。

他把走近的清子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什么啊,我还以为是幽灵呢!”说完放下了拐杖。

“说什么呢你,这是我要说的话吧。”

“怎么说?”在清子眼神的催促下,国政坐到了餐桌椅子上,随手把拐杖靠在桌子边。

“你老给我寄一些奇怪的明信片,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想死呢。”清子熟练地从壁橱拿出茶杯,沏了两杯茶。

我把我的心情坦率地说给你听,你竟然说它“奇怪”,是不是太过分了。那我还寄过比这更奇怪的明信片——像是画、迷宫和字谜呢,它们岂不是只有被无视的份了?

国政一边想一边啜茶,得意之情尽写在脸上。“你为我担心了?”

“哪有。”清子冷冷地回道,“你要是死了我也麻烦。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

这都是什么话。一点慈悲之心都没有。国政噘着嘴,下一秒又因为清子的话欣喜若狂。

“而且,也要确认下黑留袖 【26】 有没有起皱或是发霉……”

“你答应做媒人啦!”

“这不是没办法嘛。”清子的视线落在茶杯上,叹了一口气,“每天都有明信片寄过来,蕗代和辉祯都在看好戏呢。”

“谢了,谢谢啊。既然你都答应了,我之后就不给你寄明信片了。”

“我是为了这对年轻人答应的。我说你啊,明明自己一个人善不了后,还把这事揽身上。”

就连清子的训斥,在今天听起来也格外美好。

清子走上二楼,从柜橱取出黑留袖和腰带。国政高兴地跟着她转来转去。

清子麻利地把黑留袖挂到衣架上,再打开窗户,任河边的风吹进来。黑留袖的下摆是青、银色的,寓意波浪。

然后,她坐到榻榻米上,把腰带展开,检查起有没有头发粘在上面。接着,她又把零碎的小物件收拾到一起,准备当日要穿的内衣和和服长衬衣。

“你准备穿什么?”

“我还没想过。我记得他们好像说过仪式是在白天,那就穿晨礼服吧。”

清子从柜橱取出国政的黑色晨礼服,把它挂到窗边,接着准备好配套的衬衫、领带、胸帕和鞋。国政再次意识到自己以前就像个小孩一样凡事都指望清子。

“记得之后把鞋好好擦一擦哦。”清子说,“礼服也是,要是一直晒到婚礼当天,颜色会褪的,记得天黑前把它收到橱柜里去。”

“啊,你今晚不在这儿睡吗?”

“我回家啊。”

国政瞬间就明白了,清子早已不把这个家当“家”了,一股寂寞的感觉油然而生。

清子打扫屋子到快傍晚。国政就像是对着吸尘器发情的狗,紧跟着清子四下转悠。

“你想干吗?”清子抱怨道,“你坐着就是了,烦死人的。”

不过,说着这话的清子脸上却是强忍着笑的表情。

国政一阵欣喜,跟得更紧了。

打扫完后,清子把黑留袖从衣架上取下,小心叠好后用纸包上,接着把整套和服塞进大纸箱里。

“现在自己穿和服都比较困难。我这边会预约让人来帮忙,你记得把这箱东西在婚礼前一天寄到会场。”

“知道了。”国政在台历上写下“寄和服”几个字,脑子里却开始胡思乱想。

清子要是自己穿和服的话,为了避免第二天迟到,前一晚应该会在这里睡吧。她是不是想避开这件事,才会说“自己穿困难”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说的话。

清子在本子上记下礼堂的地址和开门时间。

“啊,佛灭日啊。”

“据说那天比较便宜。”

“是吗?也是,只要彼此相爱,管他是佛灭日还是黄道吉日呢。”

国政别扭地想,这话还真没错,我们俩黄道吉日结的婚,不也变成这德行?

清子从鞋柜拿出鞋穿上,说是清扫玄关时放进去的。这下国政终于弄清楚了。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我回家的时候,才会觉得有人的迹象却没有鞋子啊。

要是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感觉自己立马就会哭出来。国政默默地把拐杖插到伞架里,想对清子说不要走,却碍于那该死的骄傲而没有说出口。

“你那是什么脸?”清子转过来看国政,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没啊,我一直不都是这个脸吗?”

清子伸出手抚平国政的乱发。“我也一样,祈祷的一直……一直也只是家庭的幸福。”

那里面有我吗?就算有我,你也不会跟我一起过日子吧。

国政默默地看着清子,各种思绪从脑海掠过。

和年龄相符的写满皱纹的脸,相亲时婴儿肥的脸颊现在自然已凹了进去,但那通透的肤色以及让国政为之心动的小手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不对,好像是比以前更耀眼了,她眼里知性的深度增加多少,就有多耀眼。原来我老婆是这么美的女人啊,国政的胸腔涌出一股既非后悔又说不上是自豪的情绪。

“不过,新年时我也说了,今后我想要只为自己而活。”

“你肯定做不来的。”国政回答得非常平静。

这不是讽刺,只是他觉得像清子这种重感情的人不可能做到只考虑自己。

“也许吧。”清子露出少女般干净的笑容,“那就……婚礼上见吧。带来的炖菜放冰箱了,记得热着吃。”

“嗯、嗯,谢啦。路上小心。”

国政站在门外,目送清子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婚礼当天,y镇晴空万里。

国政把胡须剃干净,穿上晨礼服和擦好的鞋,接着关好门窗,穿过庭院来到屋后水岸边。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砰砰”的引擎声,源二郎的小船出现在眼前。

“早啊,政。今天日子真不错,你说是吧?”

今年樱花开得迟,人们还在担心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结果今天就盛放了。淡粉色的影子洒在水面,以及源二郎的脸上。

源二郎穿着一套合身的带家徽的和服裙裤,看上去很有范儿。只要头发不是翠绿色的……

国政把视线从反射着阳光的源二郎头顶移开。

“嗯,晴天真好啊。”说着坐上了船。

小船顺着迷宫似的水路驶向宾馆。

“你这个头发,应该是麻美染的吧。”就跟明明害怕幽灵却要再看一眼一样,国政忍不住又提到源二郎的头发。

“当然了,染得不错吧。我想着说染成这种新生的嫩绿,还能为两人的未来祈福。”

“你也不看看自己头发还剩几根,说什么新生呢?”

“事儿还真多,你就不能想象成这是太阳从新生的嫩绿中伸出脸啊。”

原来如此,所以才如此耀眼啊。既然连新娘都觉得出席的老头染绿色没问题,那也轮不到国政来说话。

国政默默地抬起头看向伸展到水面上的樱花拱枝。

阳光穿过薄薄的花瓣,温柔地洒了下来。春天竟然会是如此的美丽而平静。

他们把船拴好,沿着水路上岸走了一小会儿。在国政眼中,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似乎都很高兴。但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其实是他自己。

“喂,源,看到你心爱的徒弟盛装出席的样子,你可千万别哭啊。”

“嗯,倒是你,媒人那套话都背了吗?”

被源二郎这么一提醒,国政突然感到有些不安,又嘟囔着昨晚拼命记下来的句子。

y宾馆外墙覆盖着爬山虎,小巧雅致。彻平和麻美的亲戚朋友们站在大厅里说说笑笑。

“老公。”

听到有人喊自己,国政转过身,看到穿着黑留袖的清子。她把头发盘了起来,还化了妆,挺直背朝自己走了过来。

“源二郎,好久不见啊。”

“嗯,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啊。”

“托您的福,我家这位让您多操心了。”

“哪有哪有,倒是你,带孩子很辛苦吧。”

这是我要说的话吧。国政怒火中烧,走向彻平的等候室。清子和源二郎开心地聊着跟在其后。

新郎的等候室不知为何熙熙攘攘的。从门口往里瞅,麻美正对着一对没见过的中年男女宣誓。

麻美穿着一套没有蕾丝的至简婚纱,没有戴头纱,颈部扎起来的头发那儿插着一根细工花簪,小花做得就像皮球。左耳上面也插着一朵差不多的花,仿佛是珍珠花在微微摇晃一样。

看到彻平满怀心血的作品,国政不禁感叹,跟麻美好搭啊。还有,麻美的美啊,该怎么形容呢,跟反射着阳光的源二郎的头顶截然不同,就像是有光从她身体内部发出来。

“请你们务必好好守护彻平。”麻美边说边把头深深低了下去。细工花簪像澈亮的星星般在她的发鬓流动着光彩。

应该是彻平的父母吧。不知道是不是被麻美的气场压倒了,他们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留下新郎新娘在房内。

国政用侧眼观察了一下这对颔首擦肩而过的男女。彻平他爸用白色的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他的母亲则满脸绽放着喜悦的笑容。好像哪家的情况都一样,老公的烂摊子是老婆收拾的。而被老婆催促着跟儿子举白旗休战,似乎也并不是很久以前的事。

彻平牵起麻美的手,感谢她说服自己的父亲。看到国政他们后,他又走了过来。

“师父!有田大爷!”

彻平穿着白色的晨礼服,就像是夜总会新来的乐手。

国政把清子介绍给彻平和麻美认识,说了一番“恭喜你啊”“谢谢”之类的客套话。

“麻美真靓啊,我还以为是哪儿的女演员呢!”

听到源二郎的赞美,麻美也跟着回道:“哎呀呀,堀老您还不是像黑道老大?”

国政心想,哪里会有什么头上长几根绿毛的老大?

他们还在等候室跟麻美父母打了声招呼。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心中百感交集,麻美她爸的脸板得比上次会面时还要僵硬。麻美她妈郑重地向国政他们道了个谢,她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就像是要补上老公不足的这部分。

婚礼是在宾馆庭院的小礼拜堂举行的。婚宴预定出席的都是两家的亲戚和挚友,大约三十来位,基本上所有人也都出席了仪式。礼拜堂挤满了人。

因为是平日,应该有人请了带薪休假吧。感觉大家充满了干劲,可能是也觉得难得,所以都出席仪式来祝福两位新人吧。

外国牧师用日语宣告婚礼开始,生硬得就像是故意说成那样。

彻平站在牧师前面,满脸紧张。不知道新郎新娘是不是为了省钱,现场貌似没有乐队。宾馆服务员操控着电脑,结婚进行曲从礼堂的扬声器流淌出来。

出席者一同看向礼堂后方。与其说是为了迎接新娘,其实是因为门那头传来快要盖过音乐的巨大声音,听上去就像是野兽在咆哮。

门果然开了,麻美走进场,拖着哭到快站不稳的父亲踏上了红地毯。

国政快要笑出声来,他急忙拍起了手。

红地毯另一头,应该是麻美美容院的同事们吧。她们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憋着笑鼓掌、拍照。一位看上去像是店长的中年女性把头发染成了紫色。难道说那家美容院擅长的就是染怪异的颜色?

麻美把呜呜大哭的父亲硬拖到祭坛前面,和彻平对视后微微一笑。然后,她爸被她妈扶走了,低着头双肩止不住颤动。

“不知道到底是谁结婚。”清子站在国政身旁打趣着嘀咕道。

彻平和麻美一前一后清清楚楚地回答了牧师的提问:“我发誓。”

交换戒指似乎被略过了。麻美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是以前彻平送给她的鲷鱼戒指。和婚纱不搭的搞笑鲷鱼好像也在祝福两人一样。

彻平温柔地握起麻美的手,突然吻了她的唇。

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时,人原来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啊。国政就像是探明世纪性大发现的科学家般,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但是,我也会像彻平一样,在不知不觉间露出那样的眼神吗?

“走吧。”清子说。

新郎新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礼堂。又是为了省钱吗,连扔捧花都没有。也是,麻美都没有拿捧花。

国政这是第一次看到穿着婚纱,却没有头纱、捧花,连交换戒指都没有的新娘。他心想,简单朴素的婚礼仪式也没有很糟。

在准备好婚宴会场前,大家都在阳光很好的庭院里等待。宾馆服务员在提供饮品,被招待的客人都很和蔼可亲。麻美她爸被大概是亲戚的老头调侃着。

清子手里拿着兑了水的威士忌说:“料理能不能吃呢,媒人一般手里都不会拿盘子吧。”

“也许是怕被人认为是没花多少心思的婚宴吧。但这次我觉得可以吃的吧。”

国政满脑子都是媒人演讲词。他想早点完成任务,再去吃点东西。

源二郎单手拿着啤酒杯走了过来,刚刚他还坐在离礼堂有点远的位子上。

“彻平的朋友少得有些可怜哎,他……没事吧。”

“他不是跟以前混的朋友一刀两断了嘛,这不也挺好的嘛。”

国政是想替彻平说话的,却被清子骂了回去:“我说你啊,大喜日子的就不要翻以前的旧账了好吧。”

婚宴又是波澜不断。

国政站在致辞席上,刚准备说“跟大家报告一件事,刚刚两家的婚礼已经顺利结束了……”脑海中却浮现出麻美她爸“嗡嗡”的哭声,说成了不三不四的“两家的恩义已经接素了……”

在这之后,国政完全失了方寸,全身汗滴得跟瀑布一样,等到他好不容易坐下来,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婚宴还在热闹地进行当中,国政却已丧失所有力气。

麻美她爸喝得烂醉,猛地一下趴到桌子上,她妈则麻利地一桌挨着一桌打招呼。

彻平他爸关注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还做着记录,不知道是不是想在之后就注意事项教育他一番。彻平她妈妈虽然对源二郎的发色有些介怀,却还是大胆积极地尝试与他对话。

源二郎开了来宾致辞的先河。

“彻平手艺又不咋样,还被以前一起混的朋友敲诈过,确实是个不孝的徒弟。不过热情他还是有的,希望以后大家做簪子的都能照顾照顾他。对了,各位,桌上的花是我捏的,是能够拆下来的,大家可以带回去。”

彻平感受到师父的心意,举起拳头拂拭因感激而盈满眼泪的双眼。国政更是连提醒彻平“用手帕”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原因就在于源二郎接下来说的这句话。“那么,我把这首歌献给彻平和麻美——长渕刚的《巡恋歌》!”

为……为什么不是《干杯》,而是《巡恋歌》?!婚宴唱这首歌是不是有点过。

国政提心吊胆地看着激情演绎的源二郎。令人火大的是,源二郎歌唱得也好得过分。

现场气氛被炒得火热,麻美美容院的五位同事穿着学生泳衣和长靴,又接着边跳边唱起pk dy的《ufo》。紫色头发的中年大婶穿着泳衣唱pk dy,叫人不知看哪儿才好。歌词中有一句“厌倦地球男人时”,怎么看都跟这个场合有些不搭,不过宾客们却一片叫好。

国政于是放弃指望它会像正常婚宴一样展开了。

之后,又有一时兴起跳“泥鳅舞”的、吟诗的、在会场一角围成一圈唱《东京音头》的,也不知道这是彻平和麻美的婚宴,还是宾客们展示绝技的舞台。

彻平和麻美笑着紧紧挨在一起,绕着整个会场跟享受着这场宴会的每一个人打招呼。

婚宴最后,彻平和麻美站在麦克风前。彻平从礼服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卷信纸,他激动地展开它,信甚至拖到了地面。

国政一惊,难道要说那么长的致辞吗?

“我写了一些话……”彻平开了口,“不过现在泪眼蒙眬读不了,如果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也请大家不要见怪。”

麦克风捕捉到麻美的声音:“彻平,没关系的。”

国政心想,好像在什么道歉记者会上也看过这样的画面。

“就像刚才师父说的那样,我还是个生手,不过我会努力学习,争取做出好的细工花簪。麻美也说她会在美容师这条道路上精益求精,希望能让更多……更多的客人满意。也请大家多多指导,多多鞭……”

“……鞭策。”麻美的嘀咕再次回响在整个会场。

“……多多鞭策。今天感谢大家能够前来!”

听到这番结结巴巴却又饱含真情的话,观众席响起巨大的掌声。彻平和麻美一齐深深地低下了头。

太好了,终于到尾声了。国政蹒跚着脚步,移动到目送宾客离开的出入口。

“啊,宴会不错啊,很开心。”清子说,“料理也很好吃,对吧?”

但国政全场只顾着担心,一点也想不起来料理的味道。他感叹地夸了句:“清子,你真厉害。”

“当然了,”清子露出跟那天天空一样清爽的笑容,“忘了跟你说了,偶尔你也可以给我寄寄明信片。”

国政和源二郎跟来时一样,从宾馆一路摇摇晃晃走到岸边。装喜糖、喜酒的袋子重得一塌糊涂。

源二郎发起了牢骚:“不会装了什么写了两人名字的盘子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宾馆的心意,袋子最上面挂着从桌子上解下来的装饰细工小花。是一朵洗练的花,颜色寓意着幸福。手工一贯的精细,让人不能立马相信,这是神经粗过绳索的源二郎做出来的东西。

“所以呢?你老婆呢?”

“她说要回我闺女家。”

“真没用,还是没把她留住啊。”

国政接道:“这就够了。”

就算分开住,她们依然是国政最重要的家人。只要能确定这一点就好。

一阵风吹过,漫天不知从何而来的樱花花瓣就这么飘然落下。

“樱花也都谢了啊。”

“还有明年呢。”

“我们……还看得到明年的樱花吗?”

“这不好说啊。”源二郎用鼻子呼了一下气,吹走落在肩上的花瓣,“就算我们看不到,明年也好后年也好,樱花都会开的,这不就够了吗?”

国政心想,这话也没错。

天空被染成夕阳的颜色。y镇细长的街道因为那些外出买晚饭以及快步往家赶的人而洋溢着生机。

经过漫长的岁月,y镇的风景变了,但居民的生活方式却没有改变。

跟小时候一样,现在源二郎也还在国政的身边。

如果不是发小的话,肯定不会和这家伙成为朋友吧。国政一个人笑了起来。

“干吗啊,怪恶心的。”

源二郎把喜糖袋塞给国政,坐上小船,接着蹲在船外机上说:“咦?报废了吗?”

国政的视线又被樱花夺走。

y镇的每一个人都会活出各自的“永远”。

国政和源二郎消失在水路的彼岸后,彻平、麻美以及他们可能会出生的孩子,也会在每个春天来临的时候眺望樱花吗?还有夏天的烟花、秋天的卷积云、冬天的河面……

y镇夹在荒川和隅田川之间,全镇遍布着水路,它们像血管般静静地跳动着。

引擎终于驶动。

“喂,政,赶紧上来。”源二郎招了招手,“今晚要不要睡我家,喝上一杯?”

“嗯,好啊。”国政像是要把水路看穿,“帮我拿一下袋子。”

“你腰腿也太弱了吧,要是我肯定能拎着袋子一起上船。”

“随你说好了,等你哪天闪了腰,看你会不会为这份想当然的自信感到后悔。”

没过多久,小船便开进y镇的水路。

“砰砰——”小船的引擎声悠闲地回荡在水面,载着他们俩穿过家家户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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