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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三窥福原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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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觉得珠绪这一点非常招人喜欢,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总能把人逗得开心起来。翔穿上运动鞋后,转身对珠绪说:

“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去外婆那儿,她肯定会喜欢珠绪的。这点我保证!”

翔转乘新干线后在第四站下了车,然后在车站前坐上了公交车。翔和母亲一起去的时候,总是会打出租车,现在换作自己一个人连想都没想过。

时隔5年,翔再一次来到外婆家。上次见外婆还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外婆来东京观看歌舞伎演出,住在家里。那时候,外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母亲由美子小声嘀咕了两句,说外卖叫的寿司很高级太浪费了之类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海老藏呢!真是帅气。那样的男人肯定很受欢迎。”她在那儿不停地念叨。

翔来到外婆家门口。门前挂着两个门牌,一楼住着外婆,二楼住着姨母一家。

他按响了外婆的门铃,心想绝对不要见到姨母。见到的话,肯定会被刨根问底地问上一通。翔也不想跟什么上国立附属中学的表弟碰面。在他们看来,不去学校然后退学,再后来打工的人都是稀有动物。翔觉得在乡下这样的人应该很多,但姨母确实独独对翔的情况感兴趣。说起她是怎么得知这一点的,那是因为翔有时会误接起姨母来的电话。告诉对方母亲不在家之后,姨母总是小声问:

“大白天的,你一个人都干什么呢……”

“今天碰巧在家。我在打工。”

“哦?还能打工呀?哦,是嘛……”

从这一问一答中,翔完全能够了解姨母是怎么想象自己的。

在她看来,中途退学的人不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即便能打工,也不可能正常地参与社会生活。翔打算今天就见一见外婆,然后马上回去。因此门禁的应答也是用很小声回答的。

“翔啊,快进来吧。”

玄关的门打开了,满津枝露出慈祥的微笑。

“害你跑这么老远,真过意不去。快,快进来。”

还是像以前一样,外婆的发型总是像去美容院做过似的,发际处略带红褐色,更显出优雅的品位。翔几乎没见过像自己的外婆这样注意妆容的老太太,即便在东京也没几个。上年纪的人都会有些不整洁的感觉,但是满津枝那种迟暮之年的美却越发光彩。即便在家里也会戴着小耳环或者其他装饰品,最近为了隐藏下垂的皮肤,经常在脖子上围上一条雪纺围巾。

“没有比你们的外婆更厉害的人了。”

翔小时候经常听母亲这样说。

“原本是衣食无忧的医生妻子,可突然一天外公去世了。就算这样,外婆也没有认输,凭借自己的力量供妈妈和姨母上了大学,还盖了自己的房子。只靠她自己一个人,一个女人的力量。你们觉得还有人比她更了不起吗?她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翔每次站在外婆面前都会感到些许紧张。这种紧张绝对不会让人厌恶,而像一下子感受到大山里的空气时的那种清冽。

不是说外婆身体不好马上就要住院吗?可眼前的外婆穿着驼色的两件套,还化着淡淡的妆。这是翔所了解的健康的外婆呀!

“咦,外婆不是身体不好吗?”

“其实是打算住院检查的,结果说没什么问题。难得翔过来看我,我也想好好地跟你聊聊。”

原来如此,翔之前就觉得突然说想要见面有些可疑。只是因为至今为止,不论是退学也好,不找工作也好,外婆都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他这次才会信任外婆的。

“我可不喜欢被唠唠叨叨地说很多。”

翔突然转过脸去。肯定是和母亲合计好了想做些什么,这次轮到外婆出场了。大家肯定认为,外婆说的话他一定会听。

“别这样,翔。你的样子很可怕。喝点啤酒吗?”

“啤酒……”

“已经20岁了,应该可以喝了。陪外婆喝一杯吧!外婆虽然上年纪了,但还是挺能喝的。”

“可现在才3点呀?”

“说什么呢!酒当然是太阳还高高的时候品才好喝。如果可以的话,我这还有别人送的红酒。不过说是本地的红酒,应该不怎么好喝。”满津枝一边说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啤酒,似乎是提前已经准备好的。果仁、香肠也都摆在芝士盘里,还有煮好的蔬菜。

“翔,来跟外婆干一杯吧!”

没办法,翔只能默默地拿起啤酒罐和外婆碰杯。本以为会倒进酒杯里喝,没想到满津枝拿起啤酒罐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啊!真好喝!”

外婆用涂着粉色指甲油的中指擦拭着嘴唇。

“你母亲小的时候,我还没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就一直在做兼职。当时很辛苦,一个人几乎崩溃,时常会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但是,我总想着不能让孩子们看到我这副样子,就在回家的路上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一瓶啤酒,边走边喝。酒喝光了就又有精神了,感觉任何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

“嗯,您真是辛苦了。”

翔本想老套地回应一句,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一旦这么说了的话,肯定就开启了外婆的奋斗史、人生教育,接着就是对自己的说教了。上年纪的人说话都是这个套路。虽然之前没碰到过,但是想想也能猜到。自己活了这20年,从来没有因为别人说什么而动摇过。只要好好地活着就可以了。

“翔喜欢看电影吗?”

满津枝突然问道。

“说不上喜不喜欢。主要是没看过多少。dvd我也不怎么看。”

“为什么?”

“太麻烦了,还得专门跑去电影院。dvd也是,又是借又是还的太烦琐,就不怎么看了。”

“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也许吧……”

“我年轻的时候,要说兴趣就属看电影了。我们那时候经常去看……”

如翔所料,果真谈到了年轻时候的事了。不过还好是关于兴趣娱乐的,翔决定再陪着外婆聊一会儿。

“我因为这个,曾经还想过要当女演员呢!”

“啊!真的?!”

翔对此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外婆的脸。母亲由美子和外婆长得很像,都是高鼻梁,外婆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大美人。

“真的。那是从新制高中毕业后刚刚工作不久,邻居家的儿子在东宝公司当副导演。大家好像把我的照片给他看了。随后辗转了几个人之后,一位了不起的导演也看到了。之后,他们在物色新人时,那位副导演曾经来找过我,说是想把我打造成第二个‘司叶子’。”

“司叶子……没听过。”

“那是一位相当漂亮优雅的女演员。应该是一位出身很好的女孩,为了培养自己的礼貌举止还去什么地方当过秘书,那时候可受欢迎了。我本来就很喜欢看电影,当时就想一定要去东京,一定要当上演员。”

“真当上就好了。”

“凡事都没那么简单。”

满津枝轻轻地叹了口气。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20几岁的时候。

“过去,乡下的姑娘被很多事物束缚着。那简直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时代已经发生了改变,女孩中也有好多人能去上大学了。我也想去东京的女子大学学习英文,可是家里人就是不同意。我的父母都是些思想古板的人。”

“哦。”

翔回想起小时候曾经去过的外婆的娘家。那是一幢用土墙围起来的大房子,在战前好像是当地的大地主。庭院里还有一口古井,打井水喝是相当少见的。佛堂里陈列着去世祖先的遗照,那里面就有外婆的双亲。有关去世之人的话题总是会让人感觉无聊至极,但也许是啤酒的缘故,抑或是外婆说话的语调,却让人感觉听听也无妨。

“我的父亲坚信稍稍工作或见习一段时间之后马上嫁人,对于女孩来说是最幸福的……上大学、当演员都是些无稽之谈。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喜欢上美国电影的。我甚至撒谎和女性朋友一起,其实一个人跑去了电影院的事。”

“一个人去不了吗?”

“去不了呀!正经家庭出身的女孩如果一个人跑到电影院,肯定会被说成不学好。这都是真事……”

满津枝突然一只手握着啤酒罐,啦啦啦地哼唱起来。似乎是曾经在哪里听过的一首曲子,应该是在什么地方的背景音乐里听到过。

“这首曲子叫《月亮河》。你听过奥黛丽·赫本吧?她是我特别喜欢的女演员。《罗马假日》很不错的,不过我更喜欢《蒂凡尼的早餐》,电影里赫本头上围着毛巾,哼着这首曲子……月亮河,宽广的河……我当时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孩子,看到这部电影时却忍不住哭了。在这个世上还是有自由世界的,当初我如果有勇气的话,肯定也能够前往那个世界。那一刻我一时间感觉内心很憋闷……”

外婆慢慢转向外孙的视线突然停住。

“翔,你有没有想过去美国?”

“美国?”

翔条件反射似的喊出了那个国家的名字“美国”这个单词之后,紧跟着想不想去这种问题,听上去似乎有些突兀。

“我问的不是夏威夷,而是美国,你想不想去?”

“那儿的话,去一次也可以……”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想不想到那边生活一段时间?”

外婆的眼睛里突然闪烁着光芒,像是要把翔的身体看穿一般凝视着他。翔能够理解,那是人们在讲出某种非常重大的提议时所特有的目光。

“我呢,只去过美国的夏威夷,想着临死之前一定要去一趟纽约。洛杉矶也不错,日本人多的地方住起来会更舒服一些。”

是外婆去旅行时要他跟着吗?不,好像不是。

“你想不想去美国生活两三年呢?外婆要是年轻的话,一定会去纽约。纽约怎么样?先到那边的学校学习一下英语。在找到自己的兴趣之前,可以先放松放松。光在那里生活,好像也能够吸收很多东西。”

“是么……”

翔歪着头。

“纽约我好像没什么兴趣。感觉挺可怕的。”

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过“9·11”恐怖袭击的画面,所以翔对纽约并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知哪天就又会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纽约很可怕?太冤了。在那之后不是再没发生什么吗?美国的反恐政策还是很严密的。国务卿也是赌上国家的威信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嗯。”

从不看新闻的翔,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不喜欢纽约的话,巴黎怎么样?翔小时候不是很喜欢画画吗?到巴黎去,到处走走看看再回来。”

“纽约、巴黎之类的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

翔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

“去玩一圈还行,要在那儿长住这种事我根本没想过。”

“翔,你看看这个。”

满津枝打开餐桌下面的抽屉,取出了什么东西。翔一看就知道那是存折。总共有三本。

“打开看看?”

翔打开一看,是定期存款,上面排列着很多数字。第一本和第二本都是300万日元,第三本上有500万日元。

“这些都是外婆攒下来的。拼命努力盖好了这幢房子后,还存下了这些钱。”

“哦!太厉害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翔丝毫不明白外婆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些。

满津枝说道:

“这些钱给你用吧!”

“啊?!”

“用这些钱,纽约也好、巴黎也好、首尔也好,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1100万日元……不,给你1000万日元。有了这些钱,在纽约或巴黎应该也能生活3年了吧?翔,你用这些钱去学习、去发现些什么吧!”

“等等!”

翔慌忙合上存折。数字虽然消失了,但是这些定期存折上那些陈旧的纹样和数字,光放在那里似乎都能制造出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在纽约生活,我既不会说英语,也觉得那儿很可怕。对巴黎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看看明信片而已。首尔太冷了,不喜欢。总之我不想到国外去生活。”

“不会说外语,到了那边再学不就可以了吗?过去的游学不就是在国外到处游玩,最后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嘛?”

“总之,我就没想过要出国,更没想过要学外语。”

“翔,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想去美国生活一段时间的想法?”

“没有。”

“为什么就一点霸气也没有呢?”

“所谓的霸气是什么?”

“霸气就是霸气!就是热情、干劲!对很多事物的好奇心!是作为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翔,你是一个20岁的男孩,不应该没有一点霸气呀?!”

“我没有。”

“太让人失望了……”

满津枝深深地叹了口气。

“翔啊,外婆想着就留下一点给自己办丧事的钱,剩下的全部都给你。你用这些钱能够稍稍有些转变,外婆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

翔小声地嘀咕着:“这、这不是多管闲事吗?!为什么我就必须得改变呢?”

“这个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

满津枝的语调突然变了。

“你不会觉得一直持续现在这种状态也挺好的吧?退了学,不找工作,成天地晃来晃去也可以?人嘛,有时候是会走一些弯路,没有人能够直奔目标,这是肯定的。但是在某个时候必须得做出改变。你不可以一直这样,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总之,必须得采取些行动了。为此,你可以用这笔钱。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请不要再这样说了!”

翔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愤怒地盯着外婆。

“连外婆您也用这样的方式教训我,太让我失望了!什么做出改变,拿出行动!你们总是用这种责备人的方式说话,就是你们的这种方式最让人气愤!”

“你生气也没关系。外婆到最后也是个遭人恨的角色。你要是真的很气愤,就把那种心情转化成动力。那样你也就能够改变现在的生活了。那样的话,这些钱还是都给你,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随便支配。”

“您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不需要钱!”

“不要钱?!”

满津枝重复道。

“这怎么可能?!”

外婆为了确认再次发问:“你说,你不要钱……”

“不要!为了钱必须做出什么的话,我宁可不要。”

“可是,翔……”

翔知道,外婆强忍住了沉重的叹息,战战兢兢地又确认了一次:

“真的不要这笔钱?……这可是1000万日元呀!这么大一笔钱!这是20岁的翔看了有可能头晕眼花的那么多钱!有了这笔钱就能够改变你的人生!即便如此你也不要?……”

“都说了不要了!”

翔赌气地说道。

“我呢,现在也不缺钱。我跟女朋友打工的钱加在一起,两个人每月也有30多万日元了。这些钱就足够了,我们不需要更多的。”

“翔,你好好考虑考虑。”

外婆忽然换了温柔和善的口吻。这语气跟母亲由美子完全一样,翔瞬间感到心里一惊。

“你现在还年轻,每个月有30万日元,也许就觉得是很大的数目了。但是这样下去,一年最多也就300万日元。”

“是360万日元。”

“这都没什么区别。现在这个收入可以,可你想过到40岁、50岁的时候依旧年收入300多万日元会是什么样子吗?你可以想象一下!”

“无所谓,我一点也不在乎。”

“有孩子的话,肯定得让他上学吧?!你还必须得有个稳定的地方居住吧?只有300多万日元的话,你打算怎么生活呢?”

“我既没想过要孩子,也没想要住在多好的地方,所以没什么问题。”“你这样想就有问题了。”

外婆露出像是取胜一般的微笑。

“我听你母亲说,你想结婚。不是现在流行的同居,而是打算要正式地结婚。这一点倒是像个大人,可是不要孩子,丝毫不考虑将来,这些简直就跟小学生说出来的话一样。结婚应该是成为一个大人的宣言才对。”

已经开始了!翔从心底里后悔跑来这一趟。自己怎么会认为外婆和母亲不一样呢?她们完全一样。用这种温柔的语调,喋喋不休地说些大道理,步步紧逼。这一点两个人相似极了。

“这些都跟您没关系!”

翔忍不住发怒了。

“我在家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我觉得很幸福。珠绪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本来想把她介绍给您。她很踏实也很聪明。我跟她商量过了,决定要办入籍手续的。但是珠绪很懂事,说是在没有得到我父母应允之前,不能随便办入籍手续。所以两个人商量着要一起去努力面对。在您看来可能很不靠谱,但是我们还是打算好好地去处理这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

满津枝叹了口气,但看起来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

“翔真的很喜欢珠绪那个女孩的话,作为一个男人就更应该加倍努力。一直是年收入150万日元的话未免也太可悲了。你就给外婆3年的时间。珠绪肯定也能够等你3年左右的时间。”

“3年……”

“不说什么分手,只是分开生活一段时间,应该能做到吧?给你这1000万日元。咱们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去纽约生活一段时间也行,学点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行。总之要改变一下你的人生。”

“可是……”翔说道,“我没想过要改变我的人生。我也想象不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即便做出改变,也不需要钱。”

“你说你不要钱?”

“是的。真的不要。真拿了这1000万日元我会很苦恼。既不知道该怎么用这笔钱,也不喜欢改变现在的生活。真的不需要。”

“……我母亲那个人很了不起。她是一个特别能干的人……”

满津枝把目光转向远处。翔感到很困惑。外婆为什么突然说起曾外婆的事呢?

“她总是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就起床,然后活动活动身体。她女儿我就特别不喜欢早起,经常睡懒觉。于是,我经常在枕边挨训:睡觉就跟死了一样!她总说,难道你就一直死在那儿吗?在我看来呀,翔,你也跟死了一样。”

对于“死”这个词的不祥之感,翔还是感到有些畏惧。

“既没有什么欲望,也不考虑将来。还说不需要钱。这不就跟死人完全一样吗?!外婆很吃惊。翔,你才20岁就已经死了……”

“太过分了……”

翔终于把话说出口。

“再怎么不理解我,也不能说我是死人呀!”

“可是,你真的太让外婆吃惊了。虽然也听你母亲说过,但万万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外孙面对1000万日元的巨款没有任何反应,这一点似乎给了满津枝很大打击。这件事似乎是颠覆她人生观的重大事件。

“明明没有钱,却说自己不想要钱。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呢……”满津枝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翔,你到底想变成什么样?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既不想过优越的生活,也不想要钱的人,到底会怎么生活下去,我真的想象不出来。”

知道外婆已经无意再说什么了,翔终于放下心来。

“外婆,您别那么伤心。”翔很想说一些安慰的话。“现在我已经让父母很伤心了。连外婆也跟着伤心的话,我会很难受的。一切总会有办法的。有朝一日我真需要这笔钱的时候,也许会过来找您的。我真的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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