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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话羁云滩·杀戮战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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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形剑快如闪电,钢爪仓皇之间翻身闪避,却觉得左翅剧痛袭来,转眼看去,只见半副翅膀已然被媚十一娘一剑斩断,创口血如泉涌!钢爪吃痛大叫一声,身子顿时平衡,朝下摔去,旁边几头银雕自是不能坐视,也顾不上围困黑蝮等人,纷纷展翅追赶钢爪而去,赶在钢爪摔进水中之前,将其托了起来。

钢爪受创离开战团,银雕一脉不免军心不稳。黑蝮等人精神大振,终于趁机突破重围,与媚十一娘、慕茶等人汇在一处,刀剑过处,银雕一脉折损过半,那牢不可破的鸟阵也随之土崩瓦解!媚十一娘等人纷纷落回水中,抬头看去,只见鸟群四散,银雕一脉簇拥着受伤的族长钢爪在空中怒目而视。

钢爪蓄势而来,功亏一篑自是心有不甘,无奈伤痛刺骨,唯有一声长啸,招呼手下银雕和御使的群鸟一并离去,不多时已然走了个干净。羁云滩的天空中算再度恢复了清明,只是水面地上均留下了不少猛禽和小妖们的尸首,这一仗打得惨烈非常,双方都是元气大伤。

媚十一娘见得银雕一脉离去,总算松了口气,转眼看看旁边的慕茶,心想今日幸好得他相助,不然玄蛇一脉势必就此倾覆。慕茶见媚十一娘眼带感激之色,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而后对着不远处的黑蝮拱手道:“黑蝮老爹,晚辈慕茶有礼。”

黑蝮看看慕茶:“你就是金蟾一脉现今的族长?不错,不错,果然好本事。不过你们金蟾一脉和我们玄蛇一脉素来交恶,今日你为何还要冒险来相助于我等?”

慕茶笑笑:“谈不上相助,我们两族虽说素来交恶,但世易时移,而今银雕一脉坐大,你我两族都日渐势微,正所谓唇亡齿寒,倘若我们还只记着以往的旧仇相互敌对,被人吞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现今的形势,帮你们,便是帮我们自己。” 黑蝮冷笑一声:“说得倒是容易,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么?” 慕茶叹了口气:“自是没忘,先父也是和黑蝮老爹你对阵之时受伤落下病根,才会去世。” 黑蝮道:“既然你记得,那应该也没忘记老夫为何和你爹对阵。” 慕茶点点头:“因为先父杀掉了黑蝮老爹的两个儿子。至于为什么先父会杀掉黑蝮老爹的两个儿子,那是因为他们侵入我部族地界,吞食了不少族人。至于为什么他们要侵入……那又是一笔算也算不清的糊涂账了。”

黑蝮微微颔首:“没错,既然都积累了那么多仇怨,老夫自问难以放下,也不信你做的到。”

慕茶叹了口气,看看周围两族众人言道:“黑蝮老爹,晚辈有事想与你单独一叙,不如……”

黑蝮见其言辞恳切,微微颔首道:“那就跟我来吧。”言毕正要转身奔羁云滩水域深处而去,却突然看到自始至终都背对自己而立的媚十一娘,不由得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十一,十一,这么久了,你都不回家吗?”

媚十一娘听得老父言语,心中酸楚,若非形势危急,她也无脸出现在族人面前,而今老父就在身后,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将身沉入水中,化为一条小蛇,顺水潜行而去……

黑蝮见媚十一娘始终都不肯相认,也别无他法,转眼看看慕茶,见他也看着水流的去向若有所思,蓦然心念一动:“你和十一很熟?” 慕茶笑笑:“说不上很熟,只不过她回来之后的五百年,都在此地栖身,想不留意一二也是不行。”

黑蝮微微颔首,开口让下属暂留水面,随时警戒以防银雕一脉再来滋扰,言毕转身遁入水中,奔水域深处而去。慕茶安排下属善后,也沉入水中紧跟黑蝮,直到两人都到达深水之中的水灵殿前,黑蝮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在这里就可以了,有什么你就说吧。”

慕茶看看四周,但见四野开阔,唯有那座水灵殿庄严矗立,此地确实只有他与黑蝮两人在,于是心下一宽:“不瞒黑蝮老爹,前些时日天狐一脉的白琚飞升之前来见过晚辈。”

“白琚?”黑蝮眉头微皱:“居然连他也得了天君的封诰飞升天界为仙了,现今天狐一脉还剩什么人?

慕茶叹了口气:“天狐一脉受命于天守护双生妖花,原本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虚职,而今只剩她那个刚才成年的女儿白隐娘还留在这兽道之中,其余族人虽多,但只是寻常狐妖,白琚一去,白隐娘一介弱女,委实是不成气候了。” 黑蝮微微点头:“你言下之意,便是兽道六脉继焰虎之后,天狐也

即将绝迹是吧?”

慕茶应了一声:“不错,天狐、焰虎都是胎生,所以数量上颇受限制,虽有不少族人,但真正继承六灵近卫之血的也是凤毛麟角。而那伏翼之王天伏翼虽厉害,却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上古妖兽,仅仅知道食人脑髓,要么就是终日昏睡,族中伏翼数量不少,但成气候的却是少之又少。焰虎覆灭是因为当年六道紊乱而不幸灭族,还可以归咎于天灾。而天狐一脉虽说也是得了天界封诰代代相传,但飞升的时间却日渐频密……”

黑蝮微微思索,随即言道:“你是说上界对天狐一脉明升暗抑,实际是在无形中减少天狐一脉的数量。白隐娘虽自其父手中接手天狐一脉,也不过是少女之身,乳臭未干的狐狸崽子自然也不可能从白琚那里学到什么厉害的法术,充其量也就是个二流货色。即便是天资聪颖,修行有成,也逃不出这千百年来的循环常例,能否赶在下一次天庭诰封之前繁衍出具有天狐灵力的下一代,都是未知之数。”

慕茶摇摇头:“我想黑蝮老爹自然知晓我族与天狐一脉世代交好,所以白琚飞升之前来找我,他告诉我,一旦服下天界灵珠,此后便与兽道再无瓜葛,所以希望我能够帮忙看顾他女儿白隐娘。”

黑蝮眉头一皱:“他女儿再不济也是头天狐,寻常的妖魔想要动她只怕也不容易。便是遇上了其余几脉的势力要与他为难,万不得已朝那木灵殿里一躲,旁人也拿他没办法。何须你如何看顾?”

慕茶叹了口气:“我看到他的时候,白琚身上的天狐灵气甚是微弱,就和寻常的妖狐没多大分别。他在飞升之前,将大半灵力输给了他女儿白隐娘,却又结下了封印,使之不形于外……”

黑蝮瞳孔猛地一缩,微微思索而后一拍大腿:“白琚这小子倒是个厉害人物,居然想到这个法子来!天狐善于结咒,他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瞒过上界,纵使是上界有心想让白隐娘也受封离开兽道,以她的灵力一时间也不可能驾驭灵珠,更是师出无名。如此就可以在兽道中多留数百年,确保下一代仍有机会繁衍生息,不至于在白隐娘这那一代就灭绝。”

慕茶点点头:“黑蝮老爹所想与晚辈一致。当初木灵敷和发下宏愿,散去自身灵气归于六道,以维系六道生机,功在天地众生,所以就算有人想将归属木灵麾下的天狐一脉终结,也不得不用这等怀柔手段,步步为营,但是我们两族却没有这般造化。以前我们两族斗生斗死,都各有损伤,即便如何不济,也不曾被第三方的势力欺上门来。银雕一脉虽日渐鼎盛,可真正这般嚣张起来却是近几百年的事。”

黑蝮脸色渐渐阴沉,恨恨咬牙道:“没错,准确来说,一系列冲突是在六百年前我家主上传出噩耗之后。那窝子扁毛畜生便趁着我们两族时有纷争伤亡之际来袭,一来二去将我族中年轻一辈有所作为的全都戕害殆尽……”

慕茶点点头,神情也甚为激愤:“而银雕一脉和我金蟾一脉为敌,却是近两百年的事,先父在世时倒未曾深究此事,心想主上金灵师矿虽许久不曾下界来羁云滩巡视,但主上身居要职仅在天君之下,我们金蟾一脉绝非你们玄蛇一脉一般全然失了靠山,银雕一脉最多也只是小有摩擦,不敢大举来犯,所以一直都把你们玄蛇一脉视为心腹大患。不想等到我接任族长之位,循例进入金灵殿祭祀之时,却发现金灵殿中供奉的圣体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黑蝮心念一动,开口追问道。

慕茶看看水灵殿,沉声道:“事到如今,已然影响到整族的将来,便是不该说的,晚辈也不打算隐瞒黑蝮老爹。金灵殿中的圣体灵光黯然,只怕是主上已然步了水灵尊后尘,是以银雕一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黑蝮闻言沉吟片刻:“你连此事都说了出来,看来你是看准了老夫会应允与你结盟了。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老夫知晓你族中境况,反而调集人手对付你们?”

慕茶微微一笑:“若无这点把握,晚辈也不会跟黑蝮老爹你来这里了。你我两族俱受重创,如果再生死相搏,只怕又会折损过半。以往的仇怨虽重,但而今摆在你我两族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放下仇怨,结盟互助,一起对抗人多势众的银雕一脉,要么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银雕一脉将你我两族彻底灭绝,黑蝮老爹乃一族之长,说什么也不会选后面这条死路。你我两族结盟,银雕一脉自然有所顾忌,若是可得数百年太平,让你我两族得以休养生息,等现下年幼小儿都长大成人,族中势力壮大,那才真正可保太平。”

黑蝮颇为赞许地点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比你爹更为远见,结盟一事,老夫应承你了。”

慕茶面露喜色,抱拳以礼:“多谢黑蝮老爹不念旧恶。晚辈还有一问,希望黑蝮老爹为晚辈解惑。” 黑蝮微微点头:“何事?”

慕茶言道:“晚辈适才说过金灵殿中供奉的圣体起了变化,加上银雕一脉的作为,是以揣测主上遭遇不测。而今见得黑蝮老爹,正好确认一二,不知道自水灵霁悠亡故之后,这水灵殿里的圣体是否和我家主上的圣体一样情况?”话一出口,便见得黑蝮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防备,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黑蝮转眼看看慕茶,叹了口气:“主上已去六百年,圣体自然早无半点灵光。这水灵殿早就只是一个墓冢,而非昔日神殿。”

黑蝮言语之时慕茶自是分外留意,虽说黑蝮言之凿凿,但刚才被他捕捉到的那个眼神,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黑蝮言语虽合情理,但必定有所隐瞒,只是究竟在隐瞒什么,却是全然不得而知。无论如何,结盟之事谈妥,总算无后顾之忧,于是便将之前设想的布防警戒等想法说与黑蝮。两人细细研究,历时许久总算理出一套两族合作警戒的套路来,金蟾一脉善守而玄蛇一脉善攻,至于人员调度方面,却是打破了历来两族渭泾分明的局面,交叉布防,相互照应。两族的结盟无疑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再不用相见眼红打得死去活来,反而在羁云滩的旱地伏下了骁勇善战的玄蛇,而丰茂水域也成了金蟾们休养生息的绝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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