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鱼馆幽话 > 第四 话羁云滩·情生缘起

第四 话羁云滩·情生缘起(1/2)

目录

在小妖们茁壮成长的过程中,也有无数眼睛在密切地注视着羁云滩,只是而今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玄蛇金蟾两族为数不多,却一个个都可以一当十的精锐力量。于是也只好在高高的天空拍打翅膀,滑翔而过。它们也不敢飞得太低,因为在羁云滩总有那么一柄可长可短,出手狠辣的蛇形剑,若是不够小心,便会被那蛇形剑斩落下来,丢掉自己的性命。

每当晴空万里,适合飞禽高飞盘旋的时候,媚十一娘总是盘坐在她盘踞的洞穴上方的巨石之上,那把日渐犀利的蛇形剑未尝出鞘斩杀敌人之时,也只是低调地横在她的腿上。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百多年过去,岁月对于媚十一娘而言,似乎并无多少意义,她没有离开,也没有回去,只是默默地留在了这个与家近在咫尺的地方。

窸窸窣窣,身后的草丛里在隐隐作响。媚十一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正蹒跚而过奔自己而来,不多时豆丁小小的身躯扑到她背上,格格地笑着在她脖颈间磨蹭。媚十一娘叹了口气,伸手将豆丁拎了下来,轻轻放在腿上,却见豆丁的稚嫩小手中抓着一枚草芝朝她嘴边送。

“你自己吃吧。”媚十一娘笑笑摸摸豆丁的头,眼光却移向远处的波光,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回去?”慕茶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而后那金色的锦袍乍然而现。

媚十一娘转过头去,看到慕茶脸上的温和微笑,忽而觉着有些亮得

刺眼,于是移开眼去喃喃道:“关你什么事?”

慕茶弯腰坐下,低头看看媚十一娘:“当然关我事,从你不再凶巴巴地管我叫蛤蟆精那天起,一些事儿,多多少少有些不同了。”

媚十一娘转眼看看慕茶:“话别说得太满,你当我媚十一娘是什么人?没准下一刻我会一口咬死你也不一定。”

慕茶摇摇头:“当年的媚十一娘或许会,而今的媚十一娘早已经不同了。”

“是吗?”媚十一娘微微眯缝着眼睛带着威胁的意味,凑近慕茶微笑的面容,只是看不到半点畏惧和防备的神情,唯有温暖如春的浅浅笑意。媚十一娘心头猛地一跳,翻起几丝莫名的不安来,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觉着右手手腕一紧,已被慕茶扣住:“为什么要躲开?若不是早知道你是玄蛇一脉的人,我只怕会误以为你是龟鳖之类的妖精。”

媚十一娘有些不忿:“说话小心点!别以为那时候你帮忙救了我父亲,我就会买你账。”

慕茶咧嘴一笑:“难道我说得不对?现在倒承认那是你父亲了,那为何还不回去他身边,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家门近在咫尺,却畏畏缩缩地躲在这里几百年,只怕是龟精鳖精,也不至于这般没种。”

“我回不回去关你屁事!”媚十一娘恼羞成怒,使劲挣扎想要从慕茶的手掌中脱困,却发现慕茶的力气大得惊人,几番挣扎无果,抬眼怒视慕茶双眼:“我知道你厉害,但别以为我一定怕你,不要逼我出剑!”

豆丁见得媚十一娘发怒,只是一把抱住媚十一娘脖子,眼泪四溅,哇哇哀号不止。

媚十一娘见得豆丁大哭,原本刚直的心肠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空出的左手抱住豆丁轻拍,一面愤懑地看着慕茶:“奚落够了吧?你还想把我的手抓多久?” 慕茶嘻嘻一笑:“这个我倒没想过,好不容易才抓到,当然是能抓

多久就抓多久,最好是一辈子都别放开。”

媚十一娘心跳如擂,脸上不由得一红:“你这不要脸的蛤蟆精,究竟知不知羞?”

慕茶答得干脆利落:“不知。我都等了千多年了才等到这个机会,当初本以为你会飞升天界,加上你我两族历来不合,所以想也白想。结果你又兜兜转转地回来这里,而今我们两族的恩怨也得以化解,干吗还要为了什么劳什子的羞耻虚度光阴?”

媚十一娘心念一动,却蓦然又想起当初在修罗泽的事来,当初和蛟戮在一起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甜言蜜语风光霁月,那时候她也傻得相信那妖王会真心待她,甚至为了讨好那妖王去对小落下手,结果却是那蛟戮为了吸取足够的妖力驾驭那颗天界灵珠,连她也不放过!

想到此处,媚十一娘勃然大怒,左手一挥,一巴掌重重地落在慕茶脸上,一下子站起身来吼道:“我知道你定是担心两族结盟不够稳固,所以才想利用我。你当我还是少不经事,好欺骗吗?!”

慕茶吃了一巴掌,只是松开紧握媚十一娘的手腕的手揉揉发烫的脸,苦笑道:“摔了……” 媚十一娘怒气未消,却见他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什么摔了?” 慕茶指指下方:“刚才你太激动,豆丁摔了……”

媚十一娘一惊,低头一看,果然见得豆丁头朝下,脚朝天的插在下方洞口旁的泥地里,不由得低呼一声,飞身跃将下去,伸手将豆丁扯出泥地一看,只见满脸泥浆,却还在咧嘴格格发笑,貌似没有受伤,方才把心放下,抱起豆丁走到水边,小心洗去豆丁脸上的泥浆,细细检视头上有无伤处。

身后脚步声响,慕茶自是到了近处,沉声言道:“两族联姻固然是可以更加紧密,但你我具为妖身,绝非凡人一般只得数十年光阴朝夕相对,若非真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我去面对那数千年的岁月,我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我自是知道你并非少不经事,我又何尝不是?人浮于世,谁不曾负过人,又有谁不曾被人负过?若是只记着前尘旧事,又怎么活在当下,更不用说以后了。”

媚十一娘听得慕茶言语,面向眼前那一片泛着金色阳光的水波,心中却是此起彼伏,许久方才喃喃言道:“那你想我如何?”

慕茶微笑言道:“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放下一些背负已久的东西,然后有一个新的开始。毕竟很多人,很多事,不是你逃避就逃得开去的,感情也一样。”

媚十一娘苦笑一声:“你转弯抹角的说那么多,就只想要一个开始?难道你就不怕结局是我一口把你给吞了?别忘了,我是蛇,而你是一只金蟾。蛇吃金蟾乃是天性。”

慕茶笑道:“我倒还真的没想过,不过就算有一天我被你给吃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曾经真心相待,就算有什么变故,也是死而无憾。”

媚十一娘眉头微皱,转身将豆丁塞在慕茶怀里:“将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愿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天对我说这番话。”说罢将身一跃,人已经遁入水中……

慕茶抱着豆丁立在水边,看着水中的涟漪一点一点地归于平静,知道媚十一娘已然去得远了,只是摇头叹息一声:“她又溜了,你说她这意思是接受了,还是……” 豆丁年纪太小,哪里懂慕茶的心思,只是咧嘴格格直笑。

慕茶自我解嘲地一笑:“看来我真是傻得可以,这些事儿你这小家伙哪里明白。”说罢将豆丁放在地上,扬扬手:“自己玩去吧。”眉宇之间尽是惆怅之意。看着豆丁脚步蹒跚地奔进齐腰高的草丛,方才将身一跃,落在媚十一娘栖身的洞穴上方的巨石之上,抬眼望天,但见高远的碧空云层中划过几道淡淡的阴影,又是钢爪派出的探子。

事实上,这样的窥视这百年来,一直没有停止过。很明显,银雕一脉并没有放下对玄蛇金蟾两族的敌意,种种行为的出发点似乎并非只是停留在对于丰美领土的觊觎。天狐一脉的境况摆在眼前,如果说是上界有计划地在削减天狐一脉的势力,那么银雕一脉对玄蛇和金蟾两族的打压侵略,是否也是得上界授意而为?

每每想到此处,慕茶总是不由自主地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一些事,但每次都没敢想得太深远,因为想得越多,就越发觉得步步荆棘。他身为一族之长,接下这个担子之时,整个族群都已势微,虽说与玄蛇一族的结盟总算力挽狂澜,暂时解除了族群覆灭的危险,但要看护族中许多如同豆丁一般的幼稚孩童平安长大成人,而达到中兴族群的目的,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虽说与玄蛇一脉的结盟乃是相互照应,互利互惠,甚是稳固。但这些年来和黑蝮打过的交道却越发让他感觉黑蝮背后隐藏了一些事情。事实上,玄蛇一脉的境遇比起金蟾一脉更加不容乐观,虽说老人们一个个都骁勇善战,但中间青壮年一代除了那个至今还固执地留在此间的媚十一娘外,已经绝迹。而再下一代的小妖们也是和豆丁差不多的水准,不经过数百年的修炼磨砺,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按理说到了这样的地步,黑蝮理当和他一样,将重心放在保护小妖,调教下一代上。但是黑蝮除了派出手下所有老将担当日常警戒之外,自己却从不出泽,依旧和从前一样留守水灵殿外,就算明知自己女儿就在附近栖身,近在咫尺,也从未前去探望过。倘若真如黑蝮所说,那水灵殿只是一座墓冢,要什么样的忠诚才可以使得这样一个一族之长忽略族群的将来和父女亲情,反而死守一座无用的墓冢。以他对黑蝮的了解,黑蝮绝对不是这样一个只会追忆往昔荣光而墨守成规的老顽固。只是直觉告诉他,黑蝮在守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这千百年间兽道六脉的兴盛衰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可惜,就算以而今金蟾一脉和玄蛇一脉的关系,都还不足以让黑蝮和他分享这个秘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几十年。羁云滩和羁云滩的小妖们过得既快活又安稳,全耐两族的协作守护,一年一年长大。豆丁的个头已然高出两寸,行动也快捷了不少,只是依旧还不会说话,开心了便格格发笑,不开心便哇哇大哭。除每日嬉戏觅食之外,还是黏着媚十一娘不放,跟进跟出。

媚十一娘早已习惯了这个小家伙的陪伴,唯一的烦恼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慕茶。对着这个有着温暖笑容,偏偏又神出鬼没,死缠烂打的冤家,却全然不知所措。他在她栖身的洞口上方的巨石后种下茂密的青藤,密密地垂挂在她的洞口,使得那简陋的山洞更加阴凉适宜。而洞外也开垦了一片花田,每到仲夏时分闷热焦躁的时候,总有一抹淡淡的花香引出几分恬静。每每听到窸窸窣窣作响,便是他领着豆丁在花田中忙碌,而第二天一早,总会看到洞外摆着一大束沾惹着晨露的香花。还有暗夜中的悠悠吟唱,不时地诉说着长达千年的相思……

然而,何为情,何为爱,何为至死不渝,媚十一娘真的不会去区分。她见过修罗泽中小落和鼍刖的生死相许,甚至在离开修罗泽时也有过模糊不清的艳羡和憧憬。可切身体会过的被背叛,伤害的痛苦滋味,历经数百年,依旧是如跗骨之蛆,个中滋味难以言喻。所以她不敢去相信那些热辣直白的情话,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然而内心深处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动摇,越是闪躲,也就越发迷惑。这等矛盾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如同一团剪不断理不清的乱麻。媚十一娘也想过远离此地,免得烦恼,只是银雕一族的威胁如影随形,羁云滩处境堪虞,媚十一娘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弃老父和族人于不顾?躲,固然是躲不起了……

媚十一娘的挣扎尽在慕茶眼中,或许这样子死缠烂打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但是要靠近这个一个收拢鳞甲防备,随时准备逃避的女子,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有如攻城略地一般,一步一步挤进她的生命轨迹,让时光将彼此转化为回忆和习惯。于是,原本应是相互呼应的情感,却变成了旁人眼中的一场你追我躲的游戏。幸好,他们都是修行多年的精怪,若是普通的凡人,又哪得那么多的时光虚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