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息烽烟·问鼎会(2/2)
鹰隼喃喃道:“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虽然路不同,但方向是一致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落在了天君的手里……”
魇璃不再说话,对于天君的可怕,又多了一层认识。反抗天君的白隐娘可以变成天君役使的奴仆,那么谋算天君,设局逼迫他重立天道格局的自己,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魇暝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璃儿,你就和鹰隼留在此地,如有什么情况,便当机立断。和谈之事一切有我。” 魇璃松开鹰隼,转身面对着魇暝:“可是……”
魇暝伸手拍了拍魇璃的肩膀沉声道:“你已经为梦川做得够多,我身为你的兄长,理当担待。何况为兄身为梦川的大皇子,就算……他也多几分顾忌。”
魇桀的声音冷冷地传来:“说得这样大义凛然,大皇兄若是够斤两,也就不用再拉上本座了。”
魇暝一转头,一双眼睛犹如两道冷电:“二皇弟慎言,当初如非你一意孤行宣战,咱们也不用闹这么大动静。而今大事当前,与其做无谓之争,还不如兄弟同心,了了这件大事。孰高孰低,父皇面前自有定论。” 魇桀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他不痛快是因为促成和谈,一旦达成三分六部戮原之事,则魇暝居功甚伟,若是再让他在父皇面前参上一本,这也不是闹着玩的。但很快,他又心念一转,随之释然。这个时候出头,必然招天君记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倒大霉。还不如由他去,枪打出头鸟。
魇璃目送魇桀走远,方才对魇暝说道:“当日暝哥哥为救璃儿,已经被这小人所害,吃了大亏。此番前去和谈,势必与天君使者相争,凶险非常。暝哥哥仁爱英明,日后还要一肩承担我梦川福祉,万万不可以有用之躯,冒此等风险。何况今日之局,璃儿是始作俑者,理当璃儿前去解决此事。”
魇暝叹了口气,伸手捧住魇璃的脸,将额头抵住魇璃的额头:“傻孩子……”言语之间趁魇璃不备,双手食指在她耳畔的穴位一按,魇璃只觉眼前一黑,顿失知觉。魇暝扶住魇璃的身体,将她交到鹰隼手中,沉声说道,“鹰隼,璃儿就交给你了。待和谈开始,你再将她救醒,我若不能回来,你就辅佐璃儿执掌北冥大营。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鹰隼点头应道:“诺!”
魇暝、魇桀、尅王吩咐完各自手下的将领稳固好各自的阵营,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而后各自只取了各自的坐骑,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朝那天梯而去。在怀古道深处的黑暗中,也有两骑并辔而来,行到近处,那一束天光照亮了来人,正是风郡太子时羁与四皇子时翔。
五人看到了彼此,纷纷停住了坐骑。
时羁面露几丝玩味:“怎么是你?” 魇暝沉声道:“必然是我。”
时羁打了哈哈:“会无好会,冒险且不讨好的事,大殿下首当其冲,倒是不计较……佩服佩服。”
十二天女与白隐娘也到了此地,白隐娘拍拍手,几只硕大的金色天鸟滑翔而来,在半空之中怦然相撞,顿时化为一片金粉,覆盖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形成一片约莫八丈宽的金色圆盘来,然后很快地,六副案几座椅已然从圆盘中飞快地生长出来,呈圆环分布。就在同时,金盘叠高为金坛,九阶环形台阶将那六副座位环在中央,显得庄严又华丽。
十二天女手中的乐器已然变成了若干鲜果琼浆,很快地摆布在那六副案几之上,一时间果香酒香交叠弥漫,又有天女随侍,原本的尸山血海转瞬间已经化为了瑶池仙宴。
这个时候白隐娘的双脚才落在了这八丈金盘之上,走到一副案几前坐下,转眼看看这三部的皇室成员,缓缓说道:“请诸位登坛赴宴。” 魇暝与魇桀、尅王交换了一下眼色,率先登坛,而时羁也同时迈出了步子,两人都是朝白隐娘右侧首座而去,一时间都到了案几之前,僵持不下。自古以右为尊,坐这个位置的一方更有话语权。
时羁侧目道:“一直以来都是我风郡居此位。”
魇暝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怀古道一役,我梦川与忘渊盟军为胜,当以我等居右首。”
尅王已经走到了魇暝身边,目光灼灼,虽未有言语,但已然表明了立场。
时羁脸色不好看,此战的确是风郡大败,他转眼看看白隐娘,见其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也就悻悻转身到其左侧的首位坐定。
尅王紧挨魇暝坐下,而后依次是魇桀,然后才是时翔。此刻时翔已盲一目,脸上偌大一片伤疤,又因战败之事被时羁夺了兵权,整个人无比颓丧。
六人的座位围合的圆圈中央的地上开始呈同心圆的阶梯状地陷,在中央最底层的地上开始慢慢地生长出一只沸腾着金汁的巨鼎来,约莫一丈高,与众人的案几齐平。人人能看到那鼎中涌动着的金汁时不时变换着微缩的立体形态,时而是骑兵奔腾,时而是兵卒厮杀…… 白隐娘的脸上还是看不出表情,但是却张口说话了:“各位请酒。”说罢率先端起面前的酒浆,众人不敢悖逆,于是纷纷端起酒杯,各自饮了三盏以全礼节。
白隐娘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无上天君在九十九重天境得知天道三部妄动刀兵,特遣我前来调停。昔年天道大战导致六部缺其三,仅仅剩下风郡、梦川、忘渊三部,自天道纪元重立之后,已经相安无事一千六百年。此番战祸再起,究竟是何方挑起战事?”
时翔在时羁那里吃了亏,而今见天尊使者追究,自然巴不得早些置身事外:“回尊使,是梦川先击打龙鸣鼓邀战,我风郡方才仓促应战。” 魇暝看了看魇桀,开口说道:“当时局势紧张,我梦川的龙鸣鼓只是误鸣,并非有心邀战。起因在于风郡撕毁质子之约,私自派死士潜入我梦川营救二皇子时翱。而今行事之人俱已擒拿,关押天牢。而风郡厉兵秣马,动向频频,我梦川才不得不屯兵六部戮原。”
时翔冷笑道:“你们又何尝不是偷偷潜入我风郡,还将梦川、忘渊、藤州三部的质子一并救走,就连我风郡太子也一样劫了去……”他虽大势已去,但心中愤恨,有心在天君使者面前丢一下时羁的面子。
“住口!”时羁一声暴喝,昨日自时翔手里夺回兵权,便知其不服,只是和谈在即,才不得不暂时压制,等大事之后再作处置。只是没想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天尊使者面前还敢造次。
时翔心中快意,本欲反唇相讥,不料突然就喉头一凉,刚才喝下去的酒水就像一块生硬的金锭从腹中翻起,一下子卡在口中,顿时瞠目结舌,再难说出半句话来,只是鼻子呼哧呼哧地抽气,一脸恐惧之色。他再傻也明白,尊使的意思是让他闭嘴,耳边听得时羁冷声道:“四皇弟不胜酒力,醉言醉语不足为信。”
魇暝冷冷言道:“不错,时羁太子人称风郡第一勇士,谁能把他劫出皇城?” 时羁脸上发烧,心中虽又羞又窘,但要了结眼前之事也就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继续说道:“本座离宫另有原因。以往我天道诸部为保无战乱,都是以交换质子为免战之约。但是如此一来,虽得一时之安,却种不和之因果。尤其是诸位质子背井离乡,思念故土,苦不堪言。本座不忍亲弟骨肉分离,也不能见客居风郡的三位质子日夜苦恼,经深思熟虑,决定释放三位质子,以作表率。我天道诸部为兄弟之邦,唇齿相依,理当另寻一个法子来寻求永安之法。”白隐娘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像背书一样慢声问道:“是什么法子?”
时羁看了看魇暝:“化干戈为玉帛,以婚盟代替质子。从此也就没有血亲隔离的苦事,而天道诸部也能和乐融融。本座已与梦川帝女魇璃定下婚盟之约,愿为其始。”他需要一个体体面面重掌大权的理由,即使失掉两块外疆,只需要拿回这个彩头,也就能风风光光地回去风郡继续当他的太子。失去这两块本不属于风郡的疆域再难看,也好过失了风郡第一勇士的名头,一旦失去威信不能服众,太子之位必然再起风波。别说他不舍得放弃当初好不容易挣到的储君之位,就算他肯,风郡的皇室可再也禁不起一次储君之争……虽说这法子挺无耻,但也是能安定风郡的唯一办法。
魇暝怒火中烧,但要解决眼前的大事,却不得不应承。这个决定在两天前放走时羁之时,他就已经知道,且不得不接受。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沉声说道:“婚盟之事可从长计议,但眼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要解决。自古六部戮原为六部共有,而今赤邺、沙幕、藤州早已湮没,理当将六部戮原重新分割,以免任何一方依仗兵力抢掠疆土,欺凌其他部族。怀古道之战已起,三部战乱已生,要平定战事,唯有三分六部戮原,使疆域各有其主,方能从此永绝刀兵之祸。”
白隐娘眼中赫然金光暴涨,僵硬地转头瞪着魇暝,冷声喝道:“三分六部戮原?你好大的胆子!”这一句话好像是无数的人声叠嶂而成,激得中央的大鼎之中的金汁骤然喷发三丈之高,天际隐隐滚雷。天君之
怒,天雷已现。
魇暝站起身来,放开声音喊道:“没错,三分六部戮原,三部共存,永绝刀兵!”这声音洪亮而宽广,在峡谷中不断回响。此时此刻,就算冲撞天君,被天君的天雷当场击毙,这话他也必须喊出来。
尅王虽然敬畏天君的神力,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退避,索性也起身站到了魇暝身边。从忘渊与梦川结盟之时起,共同进退就是谋求彼此共同利益的必由之路。
时羁抬眼看着魇暝,心想梦川这个大殿下倒也是个人物……
而时翔和魇桀都不由自主地僵住在座位上,心事倒是转到了一起:若是天君真的痛下杀手,恐怕连自己也必定搭进去了。
远在山崖之上的魇璃一手抓紧了鹰隼的手,一手握住了北冥大营的帅旗。她本预备了自己去领受天君之怒,但她那可敬的兄长把这个与天君对赌的绝命之局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倘若天雷真的降在那和谈之地,她定然将这六部戮原再化为尸山血海……
魇暝的声音还在峡谷中回荡,很快,四周响起的不再是回声,而是无数将士的齐声呼喊,有梦川的,有忘渊的,也有风郡的。没人愿意再打仗,尤其是已经见到这么多的血腥与杀戮之后。他们喊的是那十四个字:三分六部戮原,三部共存,永绝刀兵!
这是所有人的期盼。他们朝着天空扬声呼喊着,巨大而整齐的声浪席卷了整个六部戮原。一千七百年前的大战,天人失去了极乐,堕落得与凡人无异。一千七百年后的怀古道之战,尸山血海再度点燃了他们对于和平的想念。怎样都好,不要再打仗了,已经有那么多生命无谓地死去,那么多血白流,都已经够了……
可能是慑于这惊天动地的呼喊,白隐娘眼中的金光渐渐平复,恢复了起初正常的语调:“够了,若是天君不应又如何?” 魇暝的声音很平静:“尊使明鉴,若是此愿无法达成,则一千七百年前的天道大劫必然重现于今日。还望天君体恤。”魇暝的提议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只是在天君使者面前这样不知进退,等同威胁。威胁天君,是大不敬。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但是有些事,不得不为。
问鼎会上没有人再说话,死一样的寂静氛围,就好像空气都有着千钧之重。这与六部戮原之上,如波涛般的呼喊有着鲜明的对比。前者是死水极寒不可捉摸,后者是汹涌澎湃势不可当。
时间在流逝,尅王与魇桀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额角的冷汗汇成了溪流。就连时羁、时翔两兄弟,此时此刻也是大气也不敢出。
魇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坚定而无畏,注视着白隐娘的双眼,眼皮都不曾动一下。他看不出眼前的天君使者凝滞的表情背后有着什么样的决定,只能继续保持这种不妥协的姿态。
过了三盏茶的时间,白隐娘像个木偶一样点点头:“既然这是所有天道众生的心愿,天君自然会以其为念。尔等诸部当立即退兵,从此天道不得再起刀兵。” 魇暝等人齐声应道:“遵命!多谢天君慈悲。”
白隐娘站起身来拍拍手,那拍打翅膀悬浮于半空的无数金色大鸟开始变换着阵形,朝着地面俯冲而来,纷纷汇入中央的金色大鼎里面。一时之间无数金汁喷涌上浮,瞬间化为一根顶天立地的金色天柱,光耀夺目不可逼视。上面镌刻着十四个大字:三分六部戮原,三部共存,永绝刀兵。旁边几行小字,记载了今日之期,与会人等名录,也详细阐述了昔日赤邺外疆划归梦川,藤州外疆划归风郡,沙幕外疆划归忘渊,从此三部以和为贵,共生共存,改质子之约为婚盟之约等合议。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只听得白隐娘言道:“大事已毕,吾等也要回九十九重天境向天君复命。尔等立刻重整军阵,速速退兵,回国去吧。”言语之间,那十二天女已经列队起身,足底生云,朝着那金色天柱之上垂直地走了上去。天空中黑暗到此刻才如同破晓逐步清明,霎时间,阳光普照。
白隐娘也垂直地走上了天柱,临走之时转头看了魇暝一眼,随后渐行渐远。一行人逐渐没入云端,遥不可见。
时羁此刻看魇暝也不似之前一般倨傲,主动拱拱手:“大殿下,大局已定,请速送我二皇弟回国。本座与令妹有两百年之约,不久当派使者前来求亲,以此奠定我两国交好的首桩婚盟。”
魇桀干笑两声:“不错,不错,从此时羁太子就是自家人了。”心里倒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不久就能去掉魇璃这个眼中钉,这一役足见其不简单,若是长留魇暝身边,必然不是好事;忧的却是魇璃日后成为风郡太子妃,进而为后,若是时日长久,必然为魇暝助臂,若然这两百年内不解决了魇暝,只怕日久反而让他占了好处。虽说魇暝硬抗天君,迟早没有好果子吃,但若是报复来得晚了,储君已立,紫旃果有主,反倒是不好办了……
“二皇子不日便会送还,而我梦川与风郡结亲,婚事礼仪繁复,理当从长计议。请。”魇暝脸色铁青地拱了拱手,等达成三分六部戮原的大事,解决梦川外忧是大喜事,但要自己的妹妹和亲却始终是他心里的一个坎儿。
时羁太子打了个哈哈扬长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理过魇桀。为储君之位,他也做过不少事,所以无比清楚梦川这两兄弟之间的微妙。只是他骄傲得很,能入眼的必然是有作为之人,比如魇璃,比如魇暝。毕竟这两兄妹敢撩天君的虎须,还把这全无可能之事做得如此漂亮,不得不敬上几分。至于其他人,那都只是庸碌蠢材,也就没有理会的必要。
而灰头土脸地跟在时羁后面的时翔也无比清楚自己的将来,性命无虞,但前途算是完了。
魇璃与鹰隼已经赶来与魇暝汇合,抬眼看到天柱之上镌刻的金科玉律,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楚。魇暝自然明白这对小情人的心情,伸臂抱了抱自己的妹妹,沉声道:“只要事情还没发生,那就不是定局。还有两百年,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 魇璃咬唇点点头。
魇桀冷笑道:“皇妹与风郡太子的婚事可是当着天君使者的面定下的,还有什么办法可想?不过……今日见那时羁太子也是个人物,皇妹这出身……嫁他为妃,他日为后也可谓飞上枝头变凤凰,算是一桩好事。”
魇暝暴喝一声:“住口!”正欲加以斥责,结果魇桀干笑两声, “住口就住口,皇兄何必动怒?本座还要回去整顿军务,就不在此碍眼了。”说完转身扬长而去,人走出很远,还听得笑声不绝,畅快非常。
魇暝、魇璃与鹰隼对其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
魇璃目送魇桀消失在远处正在打扫战场的人群中,忽而心念一动,悄声对魇暝说道:“暝哥哥,我想向你讨一个人的命。”说罢附到魇暝耳旁耳语一阵。
魇暝起初面露惊怒之色,随即眉头紧缩,思量片刻道:“就按璃儿的意思办。”
六部戮原之上黑压压的人群在有序地汇聚,开始朝着各国的阵营退去。时羁领着怀古道中的残部撤离了那片折损惨烈的峡谷。尅王在与魇暝等人告别之后,屯兵原来的沙幕外疆。而梦川的北冥大营军队也退守龙隐泽与原本属于赤邺外疆的土地上,扎营屯兵。南川大营在璐王的率领下重整军容,于落虎丘扎营屯兵。
大事已了,魇暝安排专人清点伤亡人数造册,除了留下日常戍边的兵力,其余的梦川军队都按问鼎会上天君使者的敕令,由魇暝、魇桀二位皇子领军归国。
在边界的荒地上,战死的将士被火化成灰,骨灰和头盔会被专人送
回故土的亲人手中。
烈焰熊熊,白灰渺渺……
蒯肃在那里抱着尤有余温的骨灰坛和儿子长辕的头盔哭得凄凉。
他拼了性命,不惜背叛魇暝,又随魇璃走忘渊,还回梦川搬兵,心心念念的就是保住儿子的性命,结果等来的却是儿子死于蛮乌城下的噩耗,被战象凌虐得不似人形的尸体和被踩扁的头盔……
魇璃远远地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蒯肃,掉转方向,于马背之上,紧紧跟随着魇暝。
眼前是如同大河般川流不息的梦川军队,马蹄与铠甲磨砺之声铿锵入耳,战争的硝烟血气还依稀浮动在无数将士的眼角眉梢,但所有人的眉目都是舒展的,带着踏实的安详。
一场速战速决的战事带来的安宁,对于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福祉。
她还记得冰峰之上,那个神秘的白衣女童曾经跟她说过梦川眼前的内忧外患,而今外患已平,阻挡兄长接掌储君之位的麻烦,就只剩下流民之患了。可是她的时间只有两百年,真的来得及吗?
魇璃转眼看看鹰隼,鹰隼的双眼也在看她,眼神温柔而坚定。忽然间,她一点也不烦恼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中一片坦然:“暝哥哥说得对,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