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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偶发空缺 第九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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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莫里森的星期三都是在亚维尔西南综合医院度过的。在这里,她和其他十几名义工一起做一些非医疗的工作,比如把图书室的小推车推到病床间,打理病人床头的鲜花,帮起不了床又无人看护的病人去楼下小商店买东西。雪莉最喜欢挨个儿病床地询问和记录病人某一餐要吃什么。有一次她夹着笔记板,胸前挂着薄薄的通行证,还被一个匆匆经过的医生误认为是院方管理人员呢。

之所以要做义工,灵感来自和茱莉亚·弗雷有史以来最长的一番对话,那是在斯维特拉夫大宅的一场盛大圣诞晚会上。就是在那里,她得知茱莉亚正忙着为本地医院的儿科募集捐款。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王室成员的一次到访。”茱莉亚说,她的眼睛却从雪莉肩膀上往门的方向瞄。“我要让奥布里跟诺曼·贝利单独谈一谈。对不起,我得过去跟劳伦斯打个招呼。”

雪莉一个人还站在三角钢琴旁边,嘴里说:“噢,当然,当然。”却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她不知道诺曼·贝利是谁,但却已经觉得轻飘飘的。第二天一早,她连霍华德都没告诉,就给西南综合医院打了电话询问义工事宜。当确定没有别的要求,只需品质优良、头脑健全、腿脚麻利后,她立刻就请他们寄申请表格过来。

义工的工作为雪莉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光荣世界。茱莉亚·弗雷站在三角钢琴边,无心之下在雪莉心里播种了一个梦想:她两手端庄地交握于前,脖上挂着薄薄的通行证,而女王在列成一排的义工们面前缓缓而行,大家脸上都笑意盈盈,她屈膝行礼,完美异常,女王的目光就此被吸引,于是驻足与她交谈……闪光灯亮起,相机咔嚓,第二天的报纸上……“女王与医院义工雪莉·莫里森太太亲切交谈……”有时候,雪莉凝神品味梦想中的场景,竟会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感觉笼罩全身。

在医院做义工仿佛赐予雪莉一把寒光闪闪的武器,随时能将莫琳那股子自命不凡一剑斩断。肯死后,这寡妇从店里女招待摇身一变成为合伙人,灰姑娘一般,从此就神气活现,叫雪莉十分看不惯(虽然默默咽下这口气的时候脸上仍然保持波斯猫一般温顺的微笑)。可是如今雪莉重新夺回了高地:她也有正经事干了,而且不是为了获利,而是出自善心。做义工是上等人的事,只有对额外钱财无所欲求的女人,也就是她本人和茱莉亚·弗雷这样的女人才会从事。再说,医院给雪莉开了条通往小道消息宝藏的捷径,足以淹没莫琳对咖啡馆喋喋不休的唠叨。

这天早晨,雪莉以坚定的口气向义工主管表达了对二十八号病房的偏爱,于是就被善解人意地派去了肿瘤科。在二十八号病房的医护人员中,她交到了在医院里的唯一一个朋友。有些年轻护士对义工居高临下、敷衍了事,但十六年后重返护士岗位的鲁思·普莱斯则从一开始就非常讨人喜欢。正如雪莉所说,她们俩都是帕格镇的女人,这就是天然纽带。

(虽说,雪莉其实碰巧不是生在帕格镇的。她和妹妹跟着母亲在亚维尔一处又小又乱的公寓里长大。雪莉的母亲酗酒,虽然一直没跟姐妹俩的父亲离婚,但姐妹俩谁也没见过他。附近的男人好像都知道雪莉母亲的名字,一提起她就露出坏坏的笑容……但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了,而且雪莉认为只要不提,那历史就会自动分崩离析。她拒绝记住过去。)

雪莉和鲁思高高兴兴地打了招呼,可是这天上午特别忙,只来得及草草聊了几句巴里·菲尔布拉泽猝死的新闻。她们说好十二点半一起吃午饭,然后雪莉就大步走开去取图书室小推车了。

她心情好极了。未来的图景就像已然发生一样展现在眼前:霍华德、迈尔斯和奥布雷·弗雷联合出手,将丛地永远逐出帕格镇,他们还能借机在斯维特拉夫大宅举行一场庆祝晚宴……

在雪莉眼中,那座大宅美得令人目眩:巨大的花园,当中竖着日晷,灌木丛和小池塘散布其中,格板拼出的宽阔走廊,三角钢琴上立着银质相框,主人和长公主在相片里笑得开怀。她没从弗雷夫妇身上发现一丝一毫对她和霍华德的傲慢之意。不过一进弗雷家,便有无数种香气争相抢夺她的注意力。她想象着五个人在一间精巧的边室里共进私人晚宴,霍华德坐在茱莉亚身旁,她坐在奥布里右手边,迈尔斯则坐在她与男主人之间。(在雪莉的美梦中,萨曼莎当然俗务缠身无法前来。)

十二点半,雪莉和鲁思在酸奶柜旁碰面了。医院餐厅虽然已经开始嘈杂,但还远远不及一点钟时那么拥挤不堪。所以护士和义工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一张靠墙的双人桌,桌上黏糊糊的,还洒着许多面包屑。

“西蒙还好吗?孩子们呢?”鲁思擦起桌子,雪莉问她。她们把食物从托盘上取下来放好,面对面坐下,开始聊起来。

“西蒙挺好的,谢谢,挺好的。今天带了台新电脑回家。孩子们简直迫不及待。你能想象的。”

这话可不太诚实。安德鲁和保罗各有一台便宜的笔记本电脑,台式机待在小小客厅的角落里,他们谁也不去碰,实际上只要是得进入父亲的活动范围才能干的事,他们一概不干。鲁思对雪莉聊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时,总把他们说得好像比实际年龄小得多,仿佛他们还是两个可以揣在包裹里、好哄好逗的小娃娃。她这样做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年轻些,让她和雪莉之间的年龄差距拉得更大——本来也差了近二十岁——更像一对母女。鲁思的母亲十年前去世了,她很想念生活中有一位女性长者相伴的日子。而雪莉和亲生女儿的关系,听她言下之意,好像并不尽如人意。

“迈尔斯和我一直特别亲。可是帕特里夏性格比较难相处。她现在住在伦敦。”

鲁思真想探听个仔细,可是她和雪莉彼此仰慕对方身上那份温柔敦厚的沉默是金,那份面对世间纷杂仍能宠辱不惊的骄傲。所以鲁思暂时把好奇心收了起来,虽然心里还是暗自希望有朝一日能弄清帕特里夏为什么难相处。

雪莉和鲁思之所以一认识便相见甚欢,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们都认定对方是跟自己十分相似的女人,也就是以获得和维系丈夫爱情为至高荣耀的女人。就如共济会会友一样,她们之间交流代码一致,所以彼此陪伴时觉得十分安全,跟与其他女人相处时迥然不同。这种亲密的同盟关系由于某种优越感的悄悄渗入而变得更加令人愉悦,主要是两个人都同情对方选择丈夫时的品位。在鲁思看来,霍华德的身形简直奇异可笑,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位虽稍丰满但风韵犹存的朋友当年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家伙。而雪莉呢,她从来没正眼瞧过西蒙,也从来没听人们在谈帕格镇高贵人物时提起过他的名字,她觉得鲁思连最基本的社交生活都没有,那么她丈夫肯定是个不合时宜的孤僻佬。

“我看见迈尔斯和萨曼莎送巴里进来。”鲁思连开场白也省略了,直奔主题。她不像雪莉那么通晓言谈之术,被困在镇子山顶上那间屋里,丈夫又不善与人交际,所以她的消息来源几乎被掐断,要掩盖对帕格镇八卦的渴望实在太难。“出事时他们亲眼看见了吗?”

“哦,看见了,”雪莉说,“他们当时正在高尔夫俱乐部吃晚饭。星期天晚上,你知道的,孩子们都回学校去了,萨曼莎宁愿在外面吃,她自己不怎么会做菜……”

她们茶歇时常常一起休息,就这样鲁思一点点地知道了迈尔斯和萨曼莎婚姻的内幕。雪莉告诉她,儿子没法不娶萨曼莎,因为她那时已经怀上了莱克西。

“他们的态度是对的。”雪莉叹了口气,但仍然显出很勇敢的样子。“迈尔斯做得对,如果是我也会那样做。两个女儿都很可爱。可惜迈尔斯没有儿子,如果有一个就太好啦。可惜萨曼莎不想再生了。”

雪莉对儿媳含沙射影的批评,鲁思每句都听得喜滋滋。若干年前第一次见到萨曼莎,她心下立刻就很不喜欢。当时她带四岁的安德鲁去上圣托马斯小学的幼儿班,遇到萨曼莎也带着莱克西来。萨曼莎的笑声能掀起房顶,乳沟深得简直没底,还拿操场上其他学生的母亲说些下流的玩笑话,她给鲁思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头危险的食肉母兽。之后的几年,凡开家长会时跟维克拉姆·贾瓦德交谈,萨曼莎总是把本就丰满过头的胸脯挺得特别高,鲁思总是轻蔑地冷眼旁观,并且引着西蒙靠教室边儿绕行,以避免跟她讲话。

雪莉还在滔滔不绝地兜售巴里人生最后一程的二手故事,特别强调迈尔斯反应敏捷,立刻叫了救护车,一直陪同玛丽·菲尔布拉泽,直到沃尔夫妇赶到医院。鲁思听得很认真,虽说心里稍有点不耐烦。比起赞美迈尔斯的优秀,雪莉列举萨曼莎种种不是的时候要有趣得多。何况鲁思自己心里有桩令人兴奋的大消息,她简直等不及要向雪莉披露。

“所以现在教区议会就空出一把交椅来了。”鲁思等雪莉讲到迈尔斯和萨曼莎向科林跟特莎交出舞台时,插嘴说。

“我们管这种情况叫偶发空缺。”雪莉和蔼地教她朋友道。

鲁思深吸了一口气。

“西蒙,”她似乎因为说出这个消息而感到兴奋,“正在考虑参加竞选!”

雪莉习惯性地微笑起来,眉毛扬起,很礼貌地表示惊奇,然后端起茶杯喝茶,好遮住脸。鲁思全然不知自己的话让朋友方寸大乱。她以为雪莉会很高兴她俩的丈夫有朝一日能并肩坐在教区议会里呢,而且她还隐约觉得雪莉说不定能帮忙促成这事儿。

“他昨晚告诉我的,”鲁思继续郑重其事地说,“不过之前已经考虑一段时间了。”

西蒙还告诉了她一些别的,例如可以从格雷那儿收取贿赂保他承包商地位不丢什么的,可是早被鲁思自动清除出头脑了,就像过去西蒙的种种小伎俩小犯罪,她也都一概抹除一样。

“我还从来不知道西蒙有兴趣参与地方政治事务呢。”雪莉说,语气轻柔又愉快。

“噢,是的,”鲁思说,其实她也从来不知道,“他可热心了。”

“他跟贾瓦德医生谈过没有?”雪莉又抿了一口茶问,“是不是她建议他参选的?”

鲁思没料到这个问题,脸上老老实实地挂着大惑不解的表情。

“没有,我……西蒙好多年没去看过医生了。我是说,他身体健康着呢。”

雪莉笑了。如果西蒙是单枪匹马地行动,没有贾瓦德那一派的支持,那么威胁就微乎其微了。她甚至怜悯起鲁思来,因为等待鲁思的只会是大失所望。她雪莉认识帕格镇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如果鲁思的丈夫走进熟食店,她抓破头皮也想不出这人的名字。鲁思觉得这星球上还有谁会投票给他呢?不过雪莉知道霍华德和奥布里一定希望她问一个问题,这是个规矩。

“西蒙是一直住在帕格镇的,是吧?”

“不,他是在丛地出生的。”鲁思回答。

“啊。”雪莉说。

她拉开酸奶的锡箔皮,拿起勺子,若有所思地吃下一口。西蒙很可能有亲丛地倾向,不管他竞选胜算有多大,知道这个事实还是有益无害的。

“参加选举有什么程序要走?网站上会写吗?”鲁思问,雪莉迟迟没表现出热情,更没提帮忙,可是她心里尚存一丝希望。

“哦,是啊,”雪莉语焉不详,“我希望会有吧。”

3

安德鲁、肥仔以及另外二十七个学生星期三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肥仔所称的“笨人数学”课。这是数学倒数第二差的一级,任课教师是数学组最无能的一个: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年轻女老师,满脸脓包,既不懂如何维持课堂秩序,还老是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肥仔去年故意不好好学,才从最高级的班降到“笨人数学”班。安德鲁则一辈子都在和数字苦苦搏斗,天天担心再给贬到最末一级去,与克里斯塔尔·威登和她表兄戴恩·塔利为伍。

安德鲁和肥仔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有时候逗全班哄堂大笑也腻味了,煽动大家大闹一场也腻味了,肥仔就来教安德鲁做数学题。教室里吵得震耳欲聋。哈维小姐企图盖过所有噪音,吼叫着求大家安静。习题纸被涂上了下流画儿,学生时不时站起来跑到别人的座位,还把椅子脚在地板上蹭来蹭去。只要哈维小姐不注意,就小纸飞机满天飞。肥仔还会找理由在教室里踱来踱去,模仿鸽笼子的步态,双臂僵直,两脚一跳一跳的。肥仔的幽默感在这个课堂发挥到极致。英语课他和安德鲁都在最高一级,他就懒得拿鸽笼子说事了。

苏克文达就坐在安德鲁前面那个座位。多年以前上小学时,安德鲁、肥仔和其他男生喜欢拉扯苏克文达那青灰色的长辫子。玩捉人游戏时,那可是最容易抓住的目标。趁老师不注意,从她背后猛然一扯,这种诱惑也曾经让人无法抵挡。可是现在安德鲁再也提不起兴趣拉那辫子一把了,苏克文达身上哪儿他都不想碰。能让他眼睛扫过而毫不动心的女孩不多,而苏克文达绝对是其中一个。自从肥仔指出之后,他就总是注意她嘴唇上那一圈细细的深色绒毛。苏克文达的大姐贾斯万则身材柔软妖娆,腰只盈盈一握,在盖亚转来之前,她的脸在安德鲁眼中也真算是美丽,颧骨高高,金色皮肤十分光滑,褐色杏仁眼闪着清澈的光。当然,贾斯万是绝对可望不可即的:比他大两岁,又是六年级最聪明的女生,而且她似乎对自己的魅力十分知晓。

苏克文达是整个教室唯一一个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的人。她弓着背,低头盯着课本,就好像一只聚精会神的茧。她把套头衫的左衣袖使劲往下拉,整个手都缩在里面,看起来像一个长着羊毛的拳头。纹丝不动,简直夸张。

“伟大的阴阳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肥仔低声说,眼睛盯着苏克文达的后脑勺。“有胡子又有大奶,这位浑身是毛的男女混合体真叫科学家们一筹莫展。”

安德鲁吃吃地笑,不过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如果能确定苏克文达听不到肥仔的话,他肯定能更开怀。他上次去肥仔家,肥仔给他看每天发给苏克文达“脸谱”主页的信息。肥仔似乎把互联网筛了个遍,找出那么多关于多毛症的图片和文字,每天发给苏克文达一张图,或者一句引言。

是挺好笑的,可还是叫安德鲁觉着不自在。严格说来,这些嘲讽并不是苏克文达自找的,她只是很容易沦为攻击的靶标而已。安德鲁还是最喜欢肥仔把毒舌对准身居要位的人,那些自以为是、洋洋自得的家伙。

“她离开了长胡须又戴胸罩的兽群,”肥仔说,“静静坐着,思考是不是留山羊胡更好看。”

安德鲁笑了,但仍然有负疚感。好在肥仔很快没了兴趣,转而把作业纸上的每个零都画成一个皱巴巴的肛门。安德鲁也又猜起小数点应该在哪个数字后面,然后憧憬起回家的校车,还有盖亚。从学校回家的车上比较难找着能看到她的座位,因为他上车以前她的前后左右常常已经坐满了人,要不就是离得特别远。星期一早晨大会上的会心一笑没法开花结果。自打那天以后,她还从来没在校车上跟他有过眼神交流,也没有任何举动表明她知道他的存在。虽然已经为伊人倾心足足四个星期,可安德鲁还没有跟盖亚说上一句话。笨人数学课的一片嘈杂声中,他努力琢磨着见到她该怎么开口:“那次笑死人了,星期天,开大会的时候……”

“苏克文达,你没事吧?”

哈维小姐本来是要弯腰查看苏克文达的作业的,可是现在直直地瞪着那女孩的脸。安德鲁看见苏克文达点点头,伸出双手遮住脸,身体还是弓着。

“沃娃!”前两排的凯文·库珀像演员对台下观众耳语一样夸张地叫道,“沃娃!花生!”

他是想叫他们看来着,可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苏克文达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哈维小姐想搞清怎么回事,可是徒劳无功,反而让她更加伤心。全班学生都发现老师的警惕性下降了,于是吵开了锅。

安德鲁不知道凯文·库珀是故意还是无心,反正他惹人生气的本领是屡试不爽。“花生”这个绰号很老了,从小学时就开始黏上了安德鲁,他一直很讨厌这个绰号。肥仔从来不这么叫他,所以这个名字就逐渐不流行了,这类事情上,最后的仲裁者总是肥仔。库珀甚至连肥仔的姓也没说对:“沃娃”也就去年风行一时便偃旗息鼓。

“花生!沃娃!”

“闭嘴,库珀,你这个龟xx蠢蛋。”肥仔压低了声音说。库珀趴在椅背上看苏克文达,她整个人都蜷了起来,脸快要贴到桌面,而哈维小姐蹲在旁边,手舞足蹈,煞是可笑,既不敢伸手拍她,也问不出她为何如此伤心。又有几个人注意到这不寻常的一幕,远远旁观起来。可是教室最前方几个男生我行我素地打打闹闹,自顾自地找乐子。其中一个从哈维小姐的讲台上拿来木头底的黑板擦,用力一扔。

黑板擦高高地飞过教室上空,正好命中后墙上的挂钟。挂钟直直砸向地面,摔得粉碎,塑料壳、金属机芯撒了一地,好几个女生和哈维小姐吓得一声尖叫。

教室门猛地开了,的一声撞在墙上。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鸽笼子站在门口,满脸通红,气势汹汹。

“这个班是怎么了?吵成这样?”

哈维小姐像一个盒子里的弹簧人一样从苏克文达桌边腾地站了起来,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非常害怕。

“哈维小姐!你的班吵得全校都听见了!怎么回事?”

哈维小姐吓得说不出话来。凯文·库珀靠着椅背,嘴角挂着坏笑,把哈维小姐、鸽笼子和肥仔挨个来来回回瞅了个遍。

肥仔开腔了。

“好吧,说实话,父亲,我们正绕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跑圈呢。”

哄堂大笑。哈维小姐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脖子简直像变了形一样。肥仔的椅子前腿离地,只靠后腿支撑,一脸正经,若无其事地望着鸽笼子,似乎在向一个陌生人发出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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