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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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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哪?”

我站在那儿发愣,前面的两个警察推开我进了屋。他们也不管阿开和铃子还在睡觉,粗暴地拉开窗帘,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后面一位年龄较大的胖警察,踢开地上乱放的鞋子,慢悠悠走了进来。

“虽说没有搜查证,你们也不能怎么样吧?这是你的房问吗?是吗?”

他抓起我的胳膊,看了看上面的针眼。

“你是学生吗、’这外男人的手指短粗,指甲很短,虽然他并没有用力抓,我也没能甩开他。

我看着晨曦照耀下,轻而易举地抓住资的这只手,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手一样地呆呆地看着。

房间里每一个人都几乎是裸体的。他们急忙穿起衣服。两个年轻的警察窃窃私语着什么,好像在说“猪窝一样”。“大麻”等等。

“赶快穿上衣服!喂,你把裤子穿上!”

阿开只穿着裤衩,吸着嘴瞪着胖警察。良子和和夫面无表情地站在窗之,揉着眼睛。警察让低价把收音机关掉。就在墙边的铃子翻着手包,找出刷子来梳头发。一个戴眼镜的警察抢走她的手包,把里面的东西一古脑倒在桌子上。

“你们干什么呀,别动我的东西。”

铃子小声抗议道。那个警察哼了一声,不理睬她。

莫卡还躺在床上,汗津津的屁股亮光光的。年轻的警察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卡屁股间露出的黑毛。我走过去推了推莫卡,说“快起来吧。”又把毛毯给她盖上。

“还不快穿上裤子,看什么呀。”

阿开嘟吹着不理那个警察。和夫把牛仔裤扔给她,阿开咂着舌头,不情愿地穿上了裤子。

三个警察叉着腰,眼睛搜寻着房间。拿起烟灰缸看了看。莫卡好容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哺,干么呀,这些人干么呀?”警察们听了窃笑起来。

“你们这帮人也太过分了。真不象话。大白天的一丝不挂,你们自己也许不觉得什么,别人可知道羞耻的。”

年长的警察打开凉台的窗户。水雾样的尘埃一涌而出。

早晨的街景刺眼而混浊。马路上奔驰的汽车反光令人晕眩。

屋子里的警察显得比我们个头大了一圈。

“请问,可以吸烟吗?”

和夫刚一问,戴眼镜的家伙就说:“不行”,并将和夫手上的烟夺下来,放回烟盒里。铃子帮莫卡穿上内衣。莫卡脸色苍白,哆咦着戴上胸罩。

我忍着呕吐感,问道: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他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高声大笑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有什么事。告诉你,在外人面前不能光着屁股,连这都不懂吗?你们是人,不是狗。”

“你们也有家人把?他们不管你们吗?他们一定知道你们在乱交吧。喂,难道你和自己的父亲也乱来吗?我问你哪,听见没有。”

警察对着阿开申斥道。阿开眼里含满了泪。

“哼,温蛋,你还会伤心哪。”

莫卡一直在发抖,铃子帮她扣上了扣子。

阿开想去厨房,胖警察拦住了她。

在布满灰尘的警察局里,最年长的良子写了悔过书后,我们就被放出来了。我们都没回公寓,直接去日比谷的露天音乐厅去听巴卡兹的音乐会了。大家一脸倦容,坐在电车里没有一个人讲话。

等快到音乐厅时大家已经是晕乎乎的了。从被森林环绕的音乐厅里传来震耳欲聋的乐器声,震得树叶都在摇动。穿着旱冰鞋的孩子们趴在铁丝网上看着里面狂舞的长发青年们。坐在长椅上的一对男女看见交山脚上的塑料拖鞋,偷偷乐起来。一位怀抱婴儿的年青母亲皱着眉头瞧着我们走过去。一群手拿汽球的小女孩儿被突然响起来的歌手的喊叫声吓呆了,其中一个女孩手一松,汽球飞跑了,女孩咧着嘴快哭出来了。

红色的大汽球慢慢悠悠地飘上了天空。

“我没带钱。”我在入口处买票时良子对我说。

“我的钱不够买两张的。”我这么一说,良子就说还是爬铁丝网进去算了,便叫上一样没钱买票的和夫朝后面走去。

莫卡说她认识举办单位的人,自己朝舞台那边走去;阿开买了自己一个人的票进去了。

舞台上堆着许多扬声器,乱七八糟的,一个穿着闪亮的兰色长裙的女人正在唱歌,根本听不清在唱什么。每当那面闪闪发光的大钱敲一下,她就猛地伸一下腰。前面的人们一边拍着手,一边跳着,喧嚣声响彻上空。弹吉它的男人右手一拨动,我的耳朵就嗡嗡地响。场地是扇形的,我绕着最外围走着,感觉自己就像呆在所有的蝉齐声鸣叫起来的夏天的树林里一样。杨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鞋声响成一片。有皮拖鞋、系带凉鞋、银色的塑料鞋、光脚的、高跟鞋、运动鞋。各种颜色的口红、指甲油、眼影、头发、腮红等都随着音乐晃动着。地上到处冒泡的是啤酒瓶,踩瘪的可乐易拉罐;香烟的烟雾笼罩了全场。一个额头嵌着钻石的外国女人跳得汗流浃背,一个长满胡须的男人,有个帽子上插着羽毛的女人张着大嘴,唾沫乱飞,手放在屁股上扭着,肮脏的长裙随之摇摆不停。

“喂,阿龙,这不是阿龙吗?”

路边一个摆地摊的男人在喊我。

原来是以前在咖啡店认识的,舞跳得很棒的绰号“麦尔”的家伙,正冲我笑呢。

“怎么,做小买卖啦?”

“哪里,帮朋友的忙。听说你在横田基地干哪,那儿怎么样,有意思吗?”

“证行。那儿有黑人,那些家伙可不得了,又能抽又能喝,醉了以后,吹的萨克斯特别好听。”

莫卡在最前面疯狂地跳着,身上几乎是全裸的,两个摄影的一个劲儿朝她按快门。有个男人把纸点着了往人群里扔,被警卫架了出去。一个小个子男人摇摇晃晃地跳上台,从后面抱住唱歌的女人,三名工作人员去拉他,他紧抱着女人不松手,还去抢麦克风,吉它手急了,抄起一个麦克风砸在他背上,男人捂着腰往下倒时,吉它手一脚把他端下了台。台下跳舞的人们尖叫着闪开,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被警卫带走了。

“喂,麦尔,那只兔子怎么样了?”

“兔子吗,后来不想养了,可又没人要。”

“给我养吧。”

“你说晚了,已经被我吃了。”

“什么,吃了?”

满身是汗的莫卡走过来,一见麦尔便和他拥抱起来。

“阿龙,良子叫你呢,在那边,和夫被警卫打伤了。”

“麦尔回乡下时告诉我一声。”我扔给他一盒香烟。

“你也多注意身体。”他扔给我一个用透明贝壳做的胸针。

“莫卡,在这种地方你也跳得这么起劲?”

“说什么哪,不跳不是亏了吗?”

良子一边兹溜兹溜地吸着饮料,一边朝我招手。

“和夫那傻瓜,在警卫眼皮底下干那个,刚要逃跑,就打到腿上了。混蛋,真够朋的,用皮带抽人。”

“送医院了吗?”

“阿开送他回公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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