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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你呢?”
“我不知道。”
“呵呵,大家都很神经质嘛,不单是我一个。早知道问你们就好了。”特芙拉说。
“你怎么不问我啊?”玲王奈说。
“你这位瘾君子所做的证明不足为凭。”御手洗一点儿不给她面子。
御手洗还想再问别人时,玲王奈插嘴道:“我不知道二十五日晚上的地震,那天晚上我没吃药,一直睡不着,所以记得很清楚。我没感觉到发生过地震。”
“玲王奈,这也许是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你能肯定吗?”
“我能肯定。真的,请相信我。”
“好,那么你在画的简图旁注明日期,没吃过药的晚上画个叉,吃过的画个圈,再拿给我看。佩里,你呢?”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奥斯汀先生,你呢?”
“我感觉到了,两回都有感觉,而且隐约还听到过怪声。”
御手洗满脸渐渐露出喜色,头脑里似乎有了不错的答案。
“法洛先生,”御手洗叫着正在挖洞的助理导演的名字,“二十五日晚上和昨天夜里的地震,你都感觉到了吧?”不知为什么,他问得十分肯定。
“是的,我感觉到了!”他大声回答。
“霍奇斯先生,”御手洗把身子转向肌肉男,问道,“你也知道发生过地震吧?”
“我记得,感觉有点摇晃。”他回答。
“梅亚先生,你也知道吧?”
阿道夫·梅亚也点了点头。御手洗霍地站起来,把纸照原样折好,放回口袋里,又在地上踏了二三个舞步,接着双手交叉在脸前摆了摆,又开始来回踱起步来。
“喂,洁,总该说明一下吧,你是怎么知道的?”特芙拉说。
但处于兴奋状态中的御手洗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深深地低下头,完全沉浸在思考中。
“特芙拉先生!”乔伊斯大声叫道。大家都往他那边看。他拿着铁锹的手停了下来,说道:“我好像挖到管子似的东西……”
罗德和约翰也停下手里的活,一起朝那边看。御手洗率先跑了过去,特芙拉等几位也踢开椅子站了起来,跟在后头跑过去。只见地面上露出个细长的大洞。大约不过往下挖了五英尺深吧,碰到了一根灰色的像是水泥做的管子,直径大约有十英寸。
“埋得这么浅?”御手洗惊讶地说道,“噢,对了,因为地势高低和那边不一样吧。”听起来声音像是很高兴。“ok,各位辛苦了。这就行了。有你们的帮忙,我的推理又往前足足推进了一大步。可以把土填回去了。艾维,你见没见过地下室北边的墙上有个直径十英寸的圆洞?”
艾维摇摇头说:“不,没见过。你还是接着说刚才提到的地震那件事吧,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谁能感觉到地震?谁感觉不到?”
不过御手洗只是用右手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默默地思考起来,显得心不在焉地问:“嗯?你说什么?艾维。”
于是艾维不得不把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噢,你说那件事啊。黄栋和绿栋的人能感觉到,而红栋和蓝栋的感觉不到。”听御手洗的口气,似乎觉得这种愚蠢的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似的。
“你在说什么?”但是特芙拉却感觉很意外,仿佛受到很大的震惊似的。
“这么解释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相对面的两栋屋子为一组,你们被分成两组。住在红栋和对面蓝栋的是感觉不出地震的一组,而黄栋和它对面的绿栋里的人则能感觉到有地震。但这又说明了什么呢?”御手洗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不过,现在又发现地下有管子连在一起。清真寺屋顶上转动着的无数螺旋桨,装着许多铅板的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在二十四日夜里被关上,地下室北边地底有管子,掌握了这么多线索还不能判断出什么的话,那我就太无能了。等等,感觉到发生过地震的人,只不过占一半。而且这里还有另一个条件,这次地震是在地下室的门关上后才发生的!对了!艾维,你从二十日开始就住在清真寺里了,二十日到二十四日之间发生过地震吗?”
“没有。”导演摇了摇头。
“这下面呢?”
“下面什么?”
“下面地下室的门啊!是开着,还是关着的?”御手洗焦急地问道。
“一直都是开着的。”
御手洗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一直望着天空。
“这和我设想的一样。地震是在地下室的门关上后才发生的,完全可以理解为如果门没关,就不会发生地震了。虽然还不能肯定,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例外。关闭这间地下室的铁门与地震之间的关系,就像政治与贪污一样是紧紧连在一起的,缺少其中一个,另一个绝对不会发生。同时,有一个存在,另一个就一定会出现。”
御手洗低着头,好像在说服自己似的说道:“还有,关于拉里·霍华德。对了!不会错的。各位,我可以打赌,他和杰洛姆·米兰德不一样,拉里·霍华德不可思议的死一定是和我们脚下这间奇怪的屋子有关系。因为米兰德是在地下室的门关起来之前就死了,但霍华德却是在门关起来后才死的。把拉里·霍华德杀死后高高地挂在空中的,就是我们脚下这间地下室。”御手洗大声地下了结论。
“地下室?”特芙拉说。
“是的。不是上帝干的。”御手洗回答道,“ok,咱们再往前推进吧。那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也就是昨天夜里。卡罗尔·达内尔被杀了。”奥利佛说。
“不,那以前发生过地震。”特芙拉说,“刚才我说过,当时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我从床上跳起来,不只是因为剧烈的摇晃,我还听到像是女人尖叫的声音,所以我才会爬起来,跑到采光玻璃底下看手表,那时刚好是两点整。然后我下了梯子想和下面的乔伊斯说话。喂,乔伊斯、乔伊斯,我用这样的声音叫他,但是他呼呼地打着鼾,睡得正沉,所以我只好打消了主意,又回到床上。”
“能感觉到这次地震的人,对不起,能不能举起右手来?”御手洗说。结果住绿栋和黄栋的人都举手了。
“杰克、保罗、艾维、约翰、罗德、巴特、山姆、阿道夫,全都住在绿栋和黄栋,住在红栋和蓝栋的人都没感觉到。虽然住在黄栋和绿栋的人中,有个别人没感觉到地震,但住红栋和蓝栋的人却完全感觉不到有地震。好了,谢谢大家,请把手放下。那么,玲王奈,你这天晚上吃过药吗?”
“yes。”
“那你当然就感觉不到了。感觉不到而依然熟睡了的只有乔伊斯·伊兹那和沃金森先生,其余住红栋和蓝栋的人都感觉不到有地震?”
大家都摇了摇头。
“ok,这里我们可以再次确定一个规律,住在黄、绿两栋的能感觉到地震,而住蓝、红两栋的则感觉不到。我们再往前探讨吧。艾维,然后呢?”
“吃早餐的时候,我只对蓝栋和红栋里的人提起过地震的事,难怪没人知道。好了,然后我又躺回床上,接着对讲机响了,当时应该在两点半左右了吧,我接通后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接着就听见她大喊‘玲王奈’。”
“啊?”沃金森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果然如此。难怪你至今不肯说出来。”
“发生地震他感觉不到,而导演这么小声说话他却听得很清楚。”御手洗说。
“后来对讲机就不出声了。再后来我怎么喊都没回答。”
“她倒在走廊中间了。”奥利佛说道,“卡罗尔用对讲机发出的求救声,可以理解成是她临死前最后的呼救吧?那么她呼叫的地点应该就在走廊里。那么,她为什么半夜要到走廊去?”
“也许就是玲王奈把她叫出来的。”说这话的人当然又是沃金森。
玲王奈不满地给了他一个白眼后说道:“说了你们也许不相信,我每天睡觉时会把一层的床顶到门前,让门从外面无法推开后才睡。所以我处于意识模糊不清时,不可能移开沉重的床把门打开……”
“但你后来不还是出来了?”沃金森说。
“我想,那是我觉得走廊那里有动静,才出去的。”玲王奈说。
“你说‘我想’?‘我想’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记得不很清楚。我想,我一定是听到了走廊里的尖叫声,以为外头发生了什么挺严重的事才起来的。我一直都醒着,因此我想我才会移开床到外面去。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我是不会特地移开沉重的床到走廊去,不会因为只是想散散心就到外面去,因为床太沉了。”
“你老是说‘我想’、‘我想’,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似的。各位,难道这种话还值得大家信任吗?”
“玲王奈房间一层的床确实被移动过,卡罗尔房间里也一样。”奥利佛说。
“这么说,如果没有出现重大的情况,卡罗尔也不会半夜想到外面去的吧?为什么她要离开房间呢?”
一阵短暂的沉默。像要打破沉默的气氛似的,文森特·蒙哥马利说话了:“从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看来,虽然玲王奈自己不承认,但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也就是说,她吃过药后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很可能在无意识中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前,亲手把门打开后出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红栋以及通往红栋屋子的红色通道就不是处于密室状态下。因此,完全有可能是玲王奈之外的人进入到这里,并把卡罗尔杀害了。从卡罗尔来说,如果她认为走廊处于密室状态下,如果半夜里在走廊里见到站着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要杀她,只要她认出那个人显然不是我,当然就会误以为是玲王奈了。”
“可惜,这种可能性已经被玲王奈刚才自己说的话否定了。”沃金森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他从椅子上欠起身子,嗓门越来越高:“玲王奈刚才说得很清楚,一层的门要打开的话很麻烦,除非听到走廊里有人喊,否则自己是不会跑到房间外头去的。既然如此,有人从外头进入红色通道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诸位!”一旁少言寡语的巴特·奥斯汀忍不住插嘴道。众人马上一起扭头看着他。“有件要紧事,我不得不告诉大家。自从我们这里发生了一连串怪事后,我就处于神经过敏的状态下。因此昨天晚上我特地在红色通道的大门上做了一个记号。”
“做了个记号?”特芙拉和巴雷特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贴了张小小的封条。考虑到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容易无端遭人怀疑,这件事我犹豫了好久一直没敢说。况且目前为止案件几乎都和我没关系。然而事到如今,红色通道的大门有没有被人打开过,已经成为非常重要的事实,所以我才下决心把它说出来。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曾经到过门口一回,特地在红色通道的大门上贴了一张透明胶带做封条。我用胶带把大门的外侧和它旁边的石柱牢牢粘了起来。如果发现这条胶带断了,马上就知道夜里门被人打开过了。各位都知道,上了岁数的人总是起得早。今天早晨我是第一个起床的,起来后我就先检查了一下三个门。我再强调一遍,当时我从大门口亲眼见到艾维、奥利佛、理查德和乔伊斯这四个人在帕台农神庙里。”
这个新发现的出乎意料的事实让大家沉默了下来。
“绿色通道的门没有贴上胶带吗?”特芙拉问。
“那是我自己住的屋子的门,哪有办法从外面贴上?当然只能把绿色通道之外的其他三扇门都封上了。但我见到你们四个人在帕台农神庙里以后,觉得贴了不起作用,感到十分扫兴。”巴特说。
“知道了。那么,结果怎么样?”
“就像各位知道的那样,当时我们住绿栋屋子的人是最后才到外面来的。”
“这无所谓,巴特,红色通道的门呢?”
大家都往前探出身子,聚精会神地倾听巴特的回答。背后的沃金森也弯着身子,紧张地竖起耳朵听着。巴特看来见到众人都如此关注自己的话,有点感觉不知所措似的,他说:“胶带原封不动,跟我贴好时一样,没有撕开也没扯断,贴得牢牢的。也就是说,门根本没被开过。”
大家听了,纷纷把这个新情况加入自己的推理过程中,慢腾腾地站起身,各自沉思起来。
这时,有人慢慢笑出声来,原来此人就是沃金森。笑完后他说:“门没开啊,各位,这下玲王奈更没法解释了。”
“等等,”奥利佛说,“这附近一到晚上就漆黑一团。我们昨天夜里确实在这里说了会儿话,如果那段期间里,有人偷偷潜入走廊躲起来的话……”
“这不太可能,奥利佛。”特芙拉说,“首先,出问题的是红色通道,对吧?其他通道或许还有可能,但是住在红栋的人早就进去了,最后进去的会把门闩上。后来我们一直都在这里,如果门口出现什么动静,我们一定会发现,因为离得这么近。加上巴特已经贴了封条。”
“是吗?说得倒也在理。”巴雷特咬着嘴唇说道,“那么,白天先躲进去就不可能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理由。虽然这种可能很难完全否定,但还是太难了。因为每栋屋子配有一台对讲机,我们不是都在睡前各自检查一遍,然后互相通报有无异常吗?昨天晚上,文森特也代表红栋的人向我通报过,说是每个房间都没发现异常。”
“是啊。我连米兰德房间的上、下两层都打着电筒检查过了,没发现躲着任何人。清真寺房间的床底下没法藏得住人,另外也没有任何可以藏得住人的家具。我的房间当然没有任何异常,走廊里也没有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玲王奈和卡罗尔两人也都告诉我,她们的房间没有发现异常。当我向艾维报告时,卡罗尔就待在我旁边,她说,晚上想借对讲机用用,我想,也许当时她已经有什么预感了吧。”文森特·蒙哥马利说,“事情就是这样。剩下只有二号上房间那个天花板没检查了,可是那里打不开。”
“ok,我知道了。摄影指导说得对,现在所有的证词都摆在这里,玲王奈的处境看来越来越不利了。我希望她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吸毒恶习造成的。”御手洗说,“最后我们来说说二号上房间的天花板上发现的史蒂夫·亨特、丹尼·杰克逊和杰洛姆·米兰德的尸体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尸体的惨状我大致听说过了。亨特先生和杰克逊先生的尸体干得像具木乃伊,米兰德的脑袋不见了,背部的肉被挖掉。而亨特的胸部则被挖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掏出来,还被剖成两半,里面的血被吸干了,非常悲惨的现场。玲王奈?”
“什么事?”
“你之所以选择住红公寓,是因为到那里的走廊中间有一段很亮,对吧?”
“对。”
“你之所以选择其中的二号上房间,是因为那里有一座高塔,对吧?”
“对。”
“但,那里不是打不开吗?因此,无法爬到塔上去。”
“以前是可以打开的啊。”
“以前是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以前我来这里的时候,也就是六月初。”
“当时没发现亨特先生和杰克逊先生的尸体吧?”
“当然没有!怎么连你也这么问?”玲王奈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ok,老实说,我觉得破解这个吸血鬼的谜团最棘手。对我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比探明拉里·霍华德惨死的真相更困难。但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应该说,总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在我们的脚下已经发现了一间充满谜团的地下室。只要发现了它,我想吸血鬼的谜底应该可以解开了。不,我来解开让你们看看。”
“下面的地下室是怎么回事?”特芙拉问。
“是个魔术箱。”御手洗回答道,“这个地下室可以让所有的不可能成为可能。”
特芙拉笑出声来说道:“难道里面有个老巫婆抱着个水晶球施魔法?”
“说得好,艾维,这个想法不错。”
“奥利佛,我们干脆打破下面的门,进去会会她。”
“别想得太天真了!”御手洗沉下脸,厉声说道,“你有几条命都不够赔上的!真这么做的话,我们的皮肤全会溃烂,变得浑身是血。如果是我,这么可怕的事绝对不会去做。如果可能,我永远都不想站在这么个危险的地堡上面,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我的意思了。玲王奈,地图画好了就给我吧。”
玲王奈把纸交给御手洗。
“嗯,画得不错!那么现在我要对照一下这张图。”
“该吃早餐了吧。”特芙拉说。
“你们先吃吧,我想一个人做些调查,不过一会儿我也想看看死海上的布景,完事以后我会叫你们。”御手洗说。
“你早饭不吃了?”
“没时间慢慢吃了,为了让《莎乐美》早点儿重新开拍。”
“可以重新开拍?你的话真令人高兴。”特芙拉说。
“可能还得吃些苦头。艾维,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你一个人忙着,我们大家慢慢吃饭,这不合适吧?”
“当然没关系。你们就当休息一下吧。”
“把玲王奈先得关起来啊!”沃金森在后面大叫,“所有案子的凶手是不是她另当别论,但重要的是,警察已经对她发出拘捕令了。”
“你的朋友真是个责任心强的人啊。”御手洗十分佩服似的说道。
“市民的模范。”
“还想把我绑起来吗?”玲王奈问。
“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洛杉矶警局的警员到达之前,我已经不想睡觉了。”沃金森回答,“但是,各位请别忘了。对我们来说,只有她被剥夺自由的那一晚,头一回没有死人。”
“虽然没有出现死人,但我见到所多玛城的百姓了。”玲王奈说。
“你说什么?”
“本来我也不想说。那天晚上我亲眼见到许多红肿溃烂、满脸是血,脚上穿着凉鞋,身上裹着布的男人,成群结队地从塔上走下来,低头看着我。”
“哈哈——又是吸食毒品产生的妄想。”沃金森说。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才不想说出来。”
“他们怎么对待你了?”御手洗问。
“没有动我一下,不过我也记得不太清楚,因为我昏过去了。清醒以后,发现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
“很好,艾维。发生在死海边上的事情就是这些了?”御手洗似乎并不关心玲王奈说的话。
“是的。接着你就骑着马出场了。”
“明白。待会儿见。”御手洗一边匆忙把佩里和玲王奈画的草图折叠起来,一边回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