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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专业捞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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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小姐和ror决定在孟主编的慈善晚宴之前先去喝一杯。

晚宴在751的大“煤气罐”里面,两个人就在旁边的艺术酒店小酒吧里面。这里很僻静,没什么人。张大小姐那天穿了一身很保守的阿玛尼西服套装,很帅,但是她可以穿着同样的衣服去融资,或者参加一个葬礼,总而言之,就是不像要去参加一个京城最奢侈的大派对。ror当然穿得不能再时髦了,他从来不穿大牌,“我就是大牌”,这天他穿着一身苍蝇绿的织锦缎西装。

嗯哼,苍蝇绿的织锦缎加大红领带,就算是雾霾天,ror的能见度也在一公里左右。

酒吧灯光昏暗,就他们俩坐在小角落里,张大小姐还在小口小口地抿着一杯红葡萄酒,ror喝完了第三杯马提尼的最后一滴。

“,is he trouble?”(这么说,他有麻烦了?)

“i don&039;t know,”(我不知道,)张大小姐说,“the guy jt said he is not police anyore.”(那人只是说他不做警察了。)

张大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what&039;s wrong?”(怎么了?)ror问。

“我挺内疚的,”张燕说,“我那天看见姜平的尸体以后真的很难受,ror,那是我这辈子爱得最用心的人。”

“i know.”(我知道。)ror说,“我还记得你在大学的时候,早上五点起来,赶头班火车去纽约,就是为了周末要跟姜平多待一会儿。我们都笑话你俩是puppy love(早恋)。”

张大小姐似乎没听见ror在说什么,她双眼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突然转过去对ror说:“那天以后我每天都会想到姜平,他后来进了监狱我从来没去看过他。我那时候怎么那么胆小。”

“你那时候还小……”

“我们的孩子生出来就死了,”张燕开始呜呜地哭起来了,“我也没写信告诉他。”

“don&039;t cry,honey,”(别哭,宝贝儿,)ror找来一堆纸巾递给张燕,“let by gones be by gones.don&039;t thk about it.”(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想了。)

“i can&039;t s!”(我做不到!)张燕越来越激动了,“我就老想,我多么多么对不起姜平,我把他一个人丢在美国大牢里面了,他……可是我最爱的人……”张燕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她一抽一抽地放声大哭,ror有点不知所措,这么多年来,他以为张燕已经忘记了那个夜晚。

张大小姐在大学四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和姜平都开心得不得了。学校同意张燕从宿舍搬到学校旁边的小镇上租房子住,姜平也要从纽约搬到金斯顿(kgston)小镇上照顾张燕。同学们都在猜测毕业典礼那天张燕会不会抱着宝宝上台领毕业证书,大家都觉得那肯定是学校第一个在校妈妈,会很轰动。张燕刚开始有点害羞,但是因为在美国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情,大家都挺护着他俩。ror还在新公寓把宝宝房间的墙面刷成天蓝,画上云朵。张大小姐没有跟她妈妈隐瞒这件事情,电话里她听得出来妈妈对这件事情不满,但是这回真的是生米已经煮成粥了,妈妈想干涉也来不及了。她妈妈只有两个要求:一是要上完学;二是先别结婚,要等妈妈来纽约。张燕觉得妈妈真的很宽容了,她自己也没打算放弃学位,算了算日子,期末考试肯定会有问题,但是美国大学四年级结业大部分都是写论文,只有一门需要考试,问题不大。生完孩子她还可以参加毕业典礼。至于她妈妈会怎么看姜平她几乎没考虑,等他们见面,姜平已经是孩子他爹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时候的张燕就是这么幼稚,她以为她能将妈妈一军。

那年ror也搬到小镇公寓里和张燕、姜平合住了。ror的真实姓名不是haris,是hattenburg,他是犹太人。父母非常有钱,非常保守,非常不能接受ror是同性恋。ror带男朋友回家被爸爸轰出来,一气之下,他和父母断交,不再接受父母的钱,决定靠自己打工挣生活费。学校宿舍太贵,他就来蹭房子住了。

如果这是个电影,那一年的生活一定是那种画面都是虚的、镜头晃晃悠悠地显示三个人在草地上笑着,有书本,有人弹吉他,那种幸福感虽然已经不真实了,而且退色了,但是却非常牢固地住在记忆里,越来越模糊,但是永不消失。有的时候张燕真的更愿意大四那年就是假的,根本没发生过,或者干脆把这份记忆彻底抹掉。但是有时候她也不懂她自己,既然她这么想把姜平和过去都忘了,可为什么又把ror弄到中国来一起开公司?只要ror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她怎么可能忘记?那她到底要什么?说老实话,张燕自己也不知道。

“s it!”(停!)ror急了,“we have to go,and darlg,your face!oh od!”(我们得走了,亲爱的,你的脸!我的天呀!)

张大小姐终于平静下来,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一下,说了声:“oh fuck!”(妈的!)抱着化妆包跑到洗手间去了。

就在这时候,张大小姐的司机进来了,他看见ror点了一下头,有点谴责感地问:“张总呢?首长都快到了。党总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

“10 er向司机伸出10根手指,每根手指上面至少一个极其夸张的戒指,他知道这个司机肯定讨厌他,所以故意逗他,还向司机眨了一下眼睛。

张燕从洗手间出来就回到张大小姐的状态,看见司机在那里有点不开心,她老觉得这个司机管得太多,有点监视她的感觉。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着吗?”她有点凶。

“张总,首长快到了。”司机退了两步,头低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回车里去。”

“好的。”司机回答道,转身后小声说,“傻╳婊子和一个二尾子。”

“you should be nicer to hier说。

“who?”(谁?)

“your driver.”(你的司机。)ror真的是好意,“he knows.”(他知道。)

“他知道又怎么样?”张大小姐说,“多给他点封口费就可以了。他还跟谁说去?!”

“那你还在乎那个小警察干什么?不就是一夜情吗?”ror有时候很美国自由派的,对张大小姐中国“优越阶层”的小姐脾气不买账,“就别再假装内疚了,你自己舒服了就可以了。别想那么多,你找他不会也是要给他封口费吧?”

张大小姐在昏暗的灯光里清晰地看到ror厚厚的嘴唇角稍微骄傲地往上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蔑视的表情激怒了她:

“fuck you!ror!”(去你妈的,ror!)

“no,fuck you,yan!”(不,去你妈的,燕)ror毫不示弱。

“can&039;t you be on sarcastic!”(你就不能站在我一边?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讽刺?)她冲他喊。

“darlg,i aer很酷,似乎没动气,还把酒钱付了。

然后他转头对张大小姐说:“i a side,it&039;s jt your side is nstantly changg!i don&039;t even thk you knohat is your side anyore.”(我一直他妈的站在你一边,只是你一直在变!我不认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张大小姐很蛮横地不让他走。

“没意思。”ror绕过她自己走了。

张大小姐只好自己走向“煤气罐”——派对和奢侈品正等着她,但是她脑子里全是ror刚才的话。“我真的变了吗?”她问自己,“我有那么冷血吗?我有责任感,我没有玩弄任何人,如果那个小警察是因为我被处分了,我一定会帮助他。”想到这里,她愣了一下,“怎么帮呢?怎么帮才能不告诉妈妈,也不让党小明知道这件事情?”这时候张大小姐发现,其实,她在中国如果没有妈妈和丈夫就谁都不是了。也没有什么人能帮她的忙。

张燕妈妈是掐着点儿到的。致辞说得很好,她感谢了所有拍卖捐款的老板、明星,她说她老了,本来不想参加这类活动,但是得到善款的基金会是她二十年前创立的,所以她必须来支持一下。她也表扬了站在她身边、热泪盈眶的孟主编。整个讲话也就五分钟,内容和长度都是与时俱进的。张燕妈妈讲话的时候向下面扫了一眼,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有点紧。讲完话,她正在考虑是否留下,看张大小姐会不会来,就在这时,孟主编突然满脸泪水,冲上来给她一个狠狠的熊抱。

大家立刻都起立鼓掌,主持人几乎歇斯底里地冲着麦克喊道:“首长的支持对我们时尚人、对孟主编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向这两位优秀的中国女性致敬!”然后,一片孟主编安排好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乱闪了一通。明天的头条都有了。

张大小姐进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幕,她走到党小明身边,两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一个贤妻一样站在自己夫君身后。党小明坐在那里回头望了她一眼,心里想,最好让她出去休假,她最近情绪太不稳定了。

“妈,您累了,快歇会儿吧。”党小明给丈母娘拉开座位。

“你怎么才来啊?”老太太问张燕。还没等张大小姐回答,老太太“阿嚏”“阿嚏”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妈,您不会着凉了吧?”党小明真的是很体贴的女婿。

“你们这些时尚人士都喷什么香水啊?”老太太皱着眉说,“呛死我了。”

听她妈这么说,张大小姐反而笑了:“不是说今天不来了吗,怎么又……”

“为了看看我宝贝女儿啊!”老太太说。

“妈,我们这周末就回家看您去了,您今晚还出来,倒是美死那孟主编了,和您照了那么多照片,还不知道怎么拿出去说事呢。”党小明心疼丈母娘了。

“那不都是你们的朋友吗?”老太太似乎不太在乎被利用了一下。

张大小姐看见她妈妈今晚高兴,也就凑上去说:“妈,您要不要再坐一会儿?拍卖马上开始了。”

“我先回去了,你来了就好好玩吧。”老太太说,“小明送我出去吧。”

张大小姐送了几步,然后被妈妈给轰回去拍卖了。

台上拍卖师正叨叨叨叨地举着一条tiffany(蒂凡尼)的钻石项链,张大小姐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发现举最高价的居然是一个刚上市的互联网公司老板,旁边是一个刚出道的小演员。互联网老板那一桌坐得满满的,而旁边一桌却只有一个人,傻呆呆地坐在那里。张大小姐突然发现原来是钟明,很沮丧地守着那张空桌子。她就走了过去。

“钟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

“唉。”

“怎么啦?”

“都进去了。”钟明几乎绝望地看着张大小姐。

“谁进去了?”

“这一桌客人里,进去了五个,另外五个也不敢来啦。”

“因为什么事情进去了?”

“矿上又出事啦,死人啦!”钟明说,“这帮孙子就这么抠门,你说把安全的那些家伙什儿安装上能花几个钱啊!非他妈那么抠,这回好了,进去了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的事,嫂子!”钟明越想越沮丧,“就昨天晚上咱们吃饭的时候!”

“你是帮他们理财的,”张大小姐说,“这矿上出事跟你无关,你能轻松点吧。”

“我能轻松什么啊?”钟明哭丧着脸说,“人家钱都放我这里了,我必须得帮着捞人啊!”

“啊?”张大小姐看着眼前这个跟她一样留洋回来的人,居然还能捞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不接地气,多少是活在一个小暖瓶里面,被妈妈和党小明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靠,嫂子,我跟你说会儿话行吗?”钟明这时候需要跟人聊天,“要是我不干这行,我绝对同意把这帮孙子都关里面,他妈的,没见过那样的,欠他妈矿工工资,自己小孩结婚花几千万,八成给我拿去理财的钱也他妈都是银行借的。”张大小姐心想,难得看到钟明还有是非之分,一直以为他就是要钱。

“那你还帮他们捞人?就让他们在里面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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