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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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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不了解,”顾里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对他唯一的了解就是有一次我在dior看中一件男式礼服衬衣,结果店员说不卖,说郭敬明已经订了,是为他预留的,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那一款了。那个贱人。”

“你干吗要买男式衬衣?”唐宛如从悲伤中抬起头来,脸上是认真的疑惑。

顾里脸色铁青,我看她眼睛里的火几乎可以把唐宛如烧成灰,而对面的顾源也有点尴尬,低头翻杂志。谁都知道顾里买男式衬衣是送给顾源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地默默低头,唯独唐宛如,可以不怕死地问出来。

气氛瞬间尴尬起来,南湘清了清喉咙,准备用玩笑缓和气氛。她像是八点档连续剧里的人一样极其做作地“哈哈哈”假笑几声后,说:“顾里,你也别羞辱我看十七岁少女的杂志,我还没羞辱你看四十岁老女人才看的《当月时经》呢。哈哈哈……”刚笑了两声,笑容就僵死在脸上。

对面顾源抬起头,冰冷着一张脸,他手上正摊开着一本《当月时经》。我抬起手掩面。而这个时候,服务生送菜过来了。唐宛如非常响亮地逮着人家问:“这是鸡吧?”但是她的语气太过肯定,活生生把

那个问号念成了句号的口气。年轻的服务生迅速地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差点盘子都拿不稳……我们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了窗外。我们并不认识她。她应该是过来拼桌的。

我们刚刚开始吃饭没多久,顾里和顾源的电话都响了起来。于是,我们共同观看了

两个机器人,用一模一样的程式设计表演了一出整齐划一的舞台剧。“ok”,“没有问题”,“我十分钟后到”。两个人在同样的时间说了三句一模一样的话,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是约好了的。“我要到学院去一下,院长找我。”顾里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拉开椅子。“我也是。”顾源慢悠悠地站起来,伸手拿过旁边他的gui的白色大包。那个包

大得我简直怀疑他装了一辆自行车进去。

neil埋头吃饭,同时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走过去要超过十分钟了吧,开我的车去咯。”顾里想了想也对,转过身想要伸出手去接钥匙,结果,neil轻轻地把钥匙朝顾源一扔。

顾里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车刚停在经济学院门口,她就迅速打开车门扬长而去,留下顾源脸色发黑地去找停车位。总有一个人需要扮演司机,而这个人,往往拿着关键的“钥匙”。

4

顾源把车停好,匆忙赶到九楼的办公室的时候,院长亲切地问候了他:“哟,小伙子怎么动作比小姑娘还慢啊。呵呵。”顾源尴尬地点点头表示抱歉,同时咬牙切齿地瞪了顾里一眼。

院长扬了扬手中的资料,说:“《当月时经》的主编、著名的经济学家赖光信来我们学院做讲座的消息你们知道的了,我想让你们推荐下我们学院里比较适合的人选,来对他做一个面对面的谈话访问。”

“我可以做这个。”顾源和顾里异口同声,并且,都同样是一张极其冷静的脸——像极了s的自带蓝色桌面。

院长显然被难住了,他想了一想,凭借着经济学院院长的智慧,做出了伟大的决定:“我们就抽签好了。”

顾源和顾里两个人同时轻轻地翻了个白眼。

“院长,您不觉得用抽签的形式太不专业了么……”顾里摆出一副白素贞的样子。

但很明显,院长沉浸在制作纸条的乐趣里面无法自拔。顾源在旁边拿着一个纸杯喝水,饶有趣味地看着顾里。他当然知道,如果顾里因为抽签的关系没有得到这次机会,那一定会让她抓狂到回去殴打唐宛如的地步。顾里的脸迅速黑了起来。

“既然这样,”顾里迅速换了一张脸,就像川剧里唱戏的一样,“院长,虽然我觉得赖光信一定乐于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掏心掏肺,毕竟,哪个男人愿意对另一个男人倾诉内心呢?但是,我觉得还是让顾源同学去吧,也许赖先生并不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聊天。不过,也请顾源帮我个忙,访问的时候,一定要问一下他关于他们杂志刚刚发表的专题上强调上海比北京更有优势成为顶级的国际金融中心,但是他们要如何解释北京拥有的强大的信息不对称优势呢?在上海没办法获取‘第三套报表’和仅仅拥有证券三大功能中最次要的交易平台功能的情况下,上海也没有完全的优势吧?并且,他们杂志在2006年强调外滩金融中心的地位,和目前上海政府对外滩改造成顶级奢侈品消费区的定位完全背道而驰,对于这样的结果是杂志社的判断失误还是政府另有打算?这真的是我的个人问题。哦,bytheway,我这里有《当月时经》从2004年到2008年的剪报整理和笔记,如果顾源需要,我都可以提供给他。”

顾里像是《新闻联播》的播报员看着摄影机镜头下面的提字器一样,流畅地完成了自己的演讲,然后幽幽地起身倒了一杯水,表情优雅地喝了起来。

院长抬起头看了看顾里,笑了笑说:“来,顾里,你抽一个。”

顾里随意地抽出了一根院长手里的纸条。

“长的短的?”院长问。

“短的。”顾里胸有成竹地回答。

“短的好,短的去采访。就这么定啦。”院长眯起眼睛,笑得像是一头慈祥的骆驼。

顾源坐在一边,胸闷。

走出学院大楼的时候,顾源恶狠狠地对顾里说:“你学你的会计,和我们金融系凑什么热闹。”

顾里径直走到车子边上,回过头来,对顾源说:“非常不幸的是,我在四年里面修完了双学士,更不幸的是,我的另外一个专业是国际金融学,最最不幸的是,其中金融地理学科,我的成绩是a++。”她顿了顿,说:“过来开车啊,你愣什么愣。”

顾源黑着脸,拉开车门坐进去,恶狠狠地说:“2004年到2005年的剪报都是我帮你剪的!”

顾里回答他:“送我去学校后门。”

顾源显然被她的镇定打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bitch!”

“whore!”顾里从包里摸出墨镜戴上,冷静地还击。

顾源一脚猛踩油门,在车子飞蹿出去的同时,顾里的头嘭的一声撞到后座椅的靠背上。

然而几天之后,当赖光信正式出现在我们学校的时候,顾里同学却完全丧失了她的理智和冷静。她在等待上台访问的候场时间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反复上厕所,不停喝水,一会儿抓我的手,一会儿扯南湘的头发,就差没有脱了衣服倒立在茶几上尖叫了。在上场前的最后一分钟,我和南湘真的担心以她现在的状况,等下搞不好真的会在台上大小便失禁,或者把内衣扯下来蒙住自己的眼睛。于是南湘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顾里,西方最伟大的经济史学家威尔说过,‘当你在刀尖上看见远处的黎明,那是你羽化前的一次斯坦克里式跳跃!’所以!勇敢地去吧!”

顾里激动地回过头来,两眼放光:“南湘!你说得太好了!艺术家就是不一样!”说完,她万分激动地冲上了台。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说“艺术家就是不一样”的时候格外鄙夷地瞥了我一眼。

我酸溜溜地望着洋洋得意的南湘,问她:“威尔是谁?什么是斯坦克里式跳跃?”

“我怎么知道。随口说说而已,她不是就爱听这种么。”南湘冲我翻了个白眼。

我被激怒了,于是迅速地在人群里找到唐宛如,朝她走了过去。

访问非常成功,整个学院那群对数字有强迫症的疯子们掌声雷动。当然,其中包括我、南湘和唐宛如三个鱼目混珠的,我们三个对这场一个字都没听懂的演讲报以了雷鸣般的掌声,表情极其虚伪,但看起来特真诚。

访问结束后,赖光信亲切地握着顾里的手,表达了他的无限欣赏,同时也对顾里发出了“来我们杂志社”的邀请。

顾里端庄地微笑着,“我一定认真考虑。不过之前给你们杂志社写过稿子,但那个编辑却因为给我算错了稿费而迁怒在我头上,从此都不再发我的稿子了,让我有点受挫呢。”

“哦?我回去查一下。放心,以后你的稿子来了不用审也可以发。”赖光信笑得像一个慈祥的长辈。

我和南湘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南湘翘起兰花指,指着顾里:“她就是一只蝎子。”

“没错。”我认真地表示了认同。

“她是螳螂。”突然从我们身后冒出来的顾源冷冰冰地说,“总是把雄性螳螂吃下肚子。”显然,他还对自己丢掉了这个访问的机会记恨在心。

不过我和南湘都会心一笑,谁都可以看得出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爱的火焰。我们都很高兴可以看见他们俩重新回到当初热恋期时“打是亲骂是爱羞辱是关怀”的阶段。

“我走了。”顾源冲我们摆摆手。

“去哪儿啊你,等下一起吃饭咯。”我挽留他。

“和neil约了打网球,这个崽子竟然说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好歹是我们学校的前四名。”顾源挥着手,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让他来和我打羽毛球呀!”一直躲在我们身后,被无数经济术语搞得头昏脑涨的唐宛如终于找到了自信。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的所有生活重心,都被一个叫做“期末考试”的东西所取代。

学校的咖啡卖得特别好。学校附近甚至有咖啡店开起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外送业务。

无论是走到厕所、客厅,还是学校的图书馆,鼻子里永远都是浓郁的咖啡味道,只是廉价和高级的区别而已。当然,最高级的香味是在顾里的房间里。但是,比起我们的手忙脚乱,她依然执行着她雷打不动的日程表:依然在固定的时间做瑜伽,依然早上6点起来吃早餐,依然花大量的时间看财经杂志和财经频道,依然每天神不知鬼不觉地化完一套看起来可以直接去拍杂志封面的妆——当然,如果我能每门科目都保持着a++的不败战绩,我现在也可以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贴面膜咬黄瓜。但问题是,我并没有。

我和南湘每天晚上都在头上扎一个冲天的马尾,然后绑上一条白头巾(就差没写“必胜”了),坐在台灯下咬牙切齿地看书。用顾里的话来说,就是“我丝毫不怀疑你们两个随时都会抽一把日本刀出来剖腹自尽,唯一有一点点疑惑就是你们会把刀藏在哪儿”。而唐宛如,她就是一个彻底的破罐子,摔都不用摔。我每天纠缠在古往今来国内国外的死去多年尸骨已寒的作家里面,背诵他们的生平传记和伟大著作,背到后来恨不得把雨果从坟里挖出来和他同归于尽。而南湘,每天都是油漆工的打扮回来,最后甚至搬运了一大堆泥土到客厅里做雕塑,顾里彻底被惹毛了。还好南湘迅速完成了她的作品并运出了寝室,否则我丝毫不怀疑顾里会把她从窗台上推出去。

理所当然,我也停止了《e》的实习工作。等待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暑假,开始全日制的上班实习。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离宫洺、kitty和崇光他们格外遥远。他们像是活在另外一个光芒万丈的世界里,我不小心进去游览了一阵子,而现在又回到原来的世界,像是梦一样。有多次我梦见自己忘记了帮宫洺买咖啡,取错了他干洗的衣服,把一杯蛋白粉打翻在他的地毯上,醒来后发现只是一场梦,却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失落。

我的手机再也没有响起过《e》的人打给我的电话,也没有来自他们那个疯狂世界的短信。我常常想起当初手机震动个不停的周末,那个时候我总是要在身上带好三块电池板。

5

端午的时候,我悄悄地买了点粽子,准备送到宫洺家去。我压根儿送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能够让他留在身边使用的东西,差不多是以我月薪的两到三倍来计算的。

去之前,我悄悄打了他家里的电话,确定没有人在家之后,才提着粽子出发。我准备悄悄地放到他的冰箱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不留下一片云彩”。

但是,当我用备用钥匙打开宫洺公寓大门的时候,透过他家墙上那面巨大的镜子,看见了卧室里正在换衣服的、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性裸体。他宽阔的肩膀下面是紧实的小腹,再下面是我拒绝描述的东西。

而且,这个人是崇光。

我受到了惊吓。

我虚弱地爬去厨房,打开冰箱把那些可怜的小粽子放了进去。我回过头的时候双脚一软,看见崇光已经从衣帽间里拿了一件宫洺的白t恤换上了。我无力地抚着胸口,“宫洺有洁癖,他会杀了你的。”

崇光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他敢。”

说完他把脸凑到我的面前,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说:“你刚刚偷窥我换衣服。”

“我没有!”我迅速举起双手发誓,但是立刻发现自己的姿势就像一只板鸭。

我迅速逃离了宫洺的公寓,“逃之夭夭”就是用来形容我的。而且,和上次一样,在逃出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端午节崇光会独自在宫洺家。

但是,我在公寓的大堂,却看见了永远都不指望可以看见的宫洺。

他穿着一条d&g的运动短裤,一件半袖的棉制带兜帽的灰色套头衫,头上还扎着一个白色的头带。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粉嫩的毛头小子大学生。

而更要命的,是他手上提着刚刚从超市买来的各种蔬菜和肉。他看见我,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在家做饭,你要来吃么?”

宫洺穿运动装?宫洺去超市?宫洺要做菜?芙蓉姐姐嫁给了judew?外星人攻打地球了?

“不了!!”我飞快地一边冲出了大堂,一边在内心里用海豚音尖叫着。我此刻满脑子都是巨大的粉红色的感叹号,这个世界太过疯狂了。

走了几分钟,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是,我非常急切地想要和别人分享这种激动。南湘是最佳人选,但是她却在学校,太远。

我看了看,正好在淮海路上,离neil家华府天地非常近。于是我打了neil的电话,约他到新天地喝一杯咖啡。他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从他的richgate里出来找我——顶级楼盘就是不一样,连英文名字都取得如此赤裸直白。不过能住进这个richgate的人不多,每平方米十二万的单价和平均面积四百平方米的大户豪宅,几乎拦截掉了整个上海999的人。曾经有一次和顾里一起去neil家的时候,我就被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他家的客厅,给结实地震撼了一下。

但让我惊讶的事情是,十分钟后,坐在我咖啡座对面的,却是两个人,neil和顾源。

“你们两个怎么也搞在一起?”我再一次地激动了。

“我没有搞他。”neil的中文并不好,他过分理解那个“搞”字了。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我去他家打ps3。”顾源翻着小半个白眼,“而且,你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是在抱怨我之前和你们家简溪一直‘搞’在一起是吧?”

“你们男人!都废了!”我恶狠狠地瞪他们两个。

“呵呵,你和南湘、顾里、唐宛如,你们手拉手去厕所,晚上只穿着内衣挤在一床被子里聊天,互相梳头发……你们比我们厉害多了。我和简溪至少还没挤在一个被子里过吧……”顾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歪起头想了一想,似乎不太确定地语气弱了下来。

“啊!你们有过!我就知道!”我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what?”顾源挑衅地看着我。

我被噎得无语,恨顾里不在我身边,否则就凭你顾源,那还不是乖乖等着被羞辱死。

我坐下来,不再答理他,默默地喝着咖啡。

过了一会儿,顾源像是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你最近没去看简溪吧,有空去看看他。”

我“哦”了一声之后,觉得气氛有一点微妙,隐约觉得顾源那张镇定轻松的脸上藏着不肯对我说的秘密。我甚至有错觉他和neil还悄悄地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像是neil也知道的样子。

我当下决定了,“我等下就去简溪的学校。”

“嗯,我们也马上回学校去了。”顾源喝着咖啡,点点头。

当我到了简溪学校,七拐八弯地找到他寝室的时候,他却没在。他的室友告诉我他在学校画室。我谢过了他的同学,转身开始再一次询问去画室的路。

终于站在美术教室窗外的时候,我看见教室里孤零零的简溪。

他坐在地上,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排球比赛的宣传海报,他用画笔涂抹着。过了会儿就坐在一边休息。

教室的光线黄黄的,让人心里发暖。简溪的后背宽阔而结实,在白色t恤的衬托下,洋溢着青春男生特有的力量和吸引力。我趴在窗台上,幻想着是我趴在他的后背上。想起之前他在我教室外面等了我一个下午的事情,于是我也决定耍点甜蜜的小花招。

我在窗外打了一条“你在干吗呢”的消息给他,发送完毕之后,他丢在旁边地上的手机就响起来。他看了看,露出了好看的笑容,开始回短信。

我在窗外甜蜜地等待着。但是,在简溪还没有发完消息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是清晰地看见长得和林汀一模一样的那个女人(我知道她就是林泉),提着两杯咖啡,轻轻地走进去。她在简溪身边坐下来,把咖啡递给他,轻声地说着:“当心,有一点烫的。”简溪笑着接了过来,抬起手揉了揉林泉的头发。

就像是曾经无数次揉我的头发那样,那双温暖的、骨节修长的手,散发着年轻好闻的类似阳光味道的手。

我的心突然像是高空弹跳一般地坠下去。

而简溪刚刚打完发送给我的消息,让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嘀嘀的声音,让教室里面的简溪和林泉,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我。

在目光对上我的瞬间,简溪匆忙地站了起来。

我慌张地逃离了这个异常尴尬的局面,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大脑里在想些什么。身后是简溪追过来的声音。他走过来拉住我,低着头,没有看我。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我只能看见他垂在眼睛前面的刘海,却看不见那双一直温柔地看着我眯起来微笑的眼睛。

我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心里几乎想要呐喊般地告诉他,这个女的是当年我和顾里搞死的林汀的妹妹,你不要让她接近你。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简溪站在我的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一直低着头,身上的白色t恤在傍晚的空

气里散发出干净的洗涤香味来。我在他开口之前,抱住了他。我对他说:“没有关系,不用解释的。”然后我转身快步地跑开了,留下身后眼眶红红的简溪。但是,当我出了校门,拿起手机看到刚刚简溪在教室里发给我的讯息的时候,才明

白他为什么会那样沉默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的短信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我一个人在寝室看书呢。想你。”

夏天的夜晚很快降临了。

四下里迅速地黑成一片。我坐在回学校的公车的最后一排,无声无息地往下掉眼泪。我甚至没有哭出声音,肩膀也没有颤抖,就像一个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滴答滴答。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我,觉得我是一个疯子。

走回寝室的时候,我顺便去了男生宿舍。我想找顾源。我觉得顾源一定知道些什么。那是简溪告诉了他,而没有告诉我的。当我失魂落魄地走向顾源寝室的时候,我在半路停了下来。在那一瞬间,我丢掉了

自己残留的最后一股魂魄。我看见neil伸手放在顾源脑后,把他拉向自己,他们的嘴唇咬在一起。但是我的大脑却拒绝接受这些讯息,我难以反应出,他们是在接吻。当他们两个分开的时候,顾源有点站不稳的样子往后退了退,他低下头,过了一会

儿抬起头来望着neil,皱着眉头,满脸悲伤地低声问他:“顾里怎么办?”而隔着他们十米开外距离的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我把他们两个留在了我的身后,就像我刚刚把简溪留在了我的身后一样。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上海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巨大洞穴,无数的黑暗气流刷刷地朝地底深渊里卷去,我在洞穴边上摇摇欲坠。瞬间从水泥地面下破土而出的那些疯狂的黑色荆棘,哗啦啦地摇摆着,随风蹿上天空。长满尖刺的黑色丛林,一瞬间牢牢地包裹住了整个上海。

然后,肆无忌惮的吞噬开始了。

我打开宿舍的门,顾里刚好从她的房间出来。我盯着她的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她说刚刚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我像是被人突然抽空了大脑,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去睡觉,然后醒来一切都只是梦。顾里看着脸色苍白的我,抓着我的胳膊,她问我:“你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睛里滚滚地流出眼泪来。她被我吓住了。我轻轻地把她抓着我的手放下,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锁起来。南湘不在,整个房间里是一片黑压压的死寂。我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停地流眼泪。

顾里站在客厅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客厅里没有灯,林萧的房间也没有灯,没有一点声音。她静静地站在黑暗里。过了一会儿,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压低声音说:“你快点走吧。”席城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看了看她,然后沉默地轻轻关上门,离开了寝室。

三天之后,上海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降雨。气象预报里说,这是最近几年夏季里,最大规模的一次降雨。无数磅礴的大雨击打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外墙上,整个城市像是被大水包围的遗迹一

样,灰蒙蒙一片。所有的心跳变得慢慢微弱起来。

大雨结束之后,一场罕见的冰雹,在六月里,席卷了浦东。乒乓球般大小的冰球,从天空上飞速而剧烈地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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