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罪行(14)(1/1)
4月2日,弗罗里达·阿尔梅塔出现在雷纳尔多的节目里,陪同的人有几位妇女争取民主与和平组织的活动分子。弗罗里达·阿尔梅塔说,她来这里仅仅为了介绍几位女士,她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接着,那几个活动分子说到了圣特莱莎犯罪猖獗、罪犯逍遥法外的情况,说到了警方的消极怠工,说到了官场的腐败现象,说到了从1993年以来不断增加的妇女死亡人数。随后,她们感谢亲爱的观众和我们尊敬的朋友弗罗里达·阿尔梅塔;退场前,还特别呼吁州长采取措施,解决这个号称尊重人权和法律国家的治安不稳定问题。电视台台长召见雷纳尔多。结果,差点让他停职反省。雷纳尔多发了脾气,他说:既然有人下令,那就开除我好了。台长说他“小心眼”和“煽动分子”。雷纳尔多关在自己的化妆室里不出门。他打电话给洛杉矶广播台的熟人,因为从前他们想请他去洛杉矶工作。节目制片人对台长说还是放雷纳尔多一马为好。台长派女秘书去找雷纳尔多。雷纳尔多不肯去见台长,继续打电话聊天。美国那边跟他聊天的是个奇卡诺人,在给雷纳尔多讲述一个洛杉矶连环杀人案,凶手只杀同性恋者。雷纳尔多惊叫道:天啊,这里有人只杀女人。洛杉矶那家伙专游荡在男同性恋场所。雷纳尔多说:到处有这种人。他们是羊群里的狼。洛杉矶那家伙经常去男同性恋场所,或者去男妓经常出没的街道,勾引他们,然后带到某个地方杀掉。那家伙就像“开膛手杰克”一样嗜血成性。确切地说,他把受害人一一分成小块。雷纳尔多问:会根据这家伙的事拍成电影吗?那奇卡诺人在电话另外一端说:已经拍成了一部。这么说警察已经抓住他啦?答:当然。雷纳尔多:真解气!又问:谁主演这部影片?奇卡诺人答:是基努·里维斯。基努·里维斯扮演杀手?不是。他扮演抓捕杀手的警察。谁扮演杀手呢?奇卡诺人说:是个金发男子,叫什么来着?他的名字跟塞林格 [15] 一部小说里的人物一模一样。雷纳尔多说:哎呀,我没读过这个作家的作品。奇卡诺人问:你没读过塞林格的作品?雷纳尔多说:没有。奇卡诺人说:那可是人生一大憾事。雷纳尔多说:我最近只看男同性恋作家写的作品。如果可能的话,只读跟我文学养成近似的作家作品。奇卡诺人说:你到了洛杉矶以后再给我说明吧。挂上电话后,雷纳尔多闭目养神,想像自己住在有高大的棕榈树小区的情景,周围是漂亮的小别墅,左邻右舍都梦想当演员;他要在他们成名之前早早采访他们。后来,他跟节目制片人和台长谈了话。这二人站在他化妆室门口,要他忘记那事,继续工作。雷纳尔多说他要想一想,因为有别的机会。那天晚上,他在自己家里举行了一个晚会。黎明时分,几个朋友建议去海滩看日出。雷纳尔多留在家里给弗罗里达·阿尔梅塔打电话。响了三下之后,那位有特异功能的女人接了电话。雷纳尔多问是不是吵醒了她。弗罗里达·阿尔梅塔说:是的,但是没关系,因为她刚好梦见他。雷纳尔多请她讲讲梦境。弗罗里达·阿尔梅塔说她梦见了在索诺拉海滩上下了一场陨石雨,说海滩上有个男孩像雷纳尔多。他问:那孩子在看陨石雨吗?弗罗里达·阿尔梅塔说:是的,他一面望着天上的陨石雨,脚踝骨一面接受着海水的爱抚。雷纳尔多说:真美啊!弗罗里达·阿尔梅塔说:是啊,我觉得也是。雷纳尔多说:原因是你的梦很美。她说:是的。
很多人看了弗罗里达·阿尔梅塔和妇女争取民主与和平组织活动分子的节目。圣特莱莎精神病院女院长爱尔维拉·甘波斯看了这节目。她把内容告诉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因为后者没看。堂·佩德罗·任西福,拉罗·古拉过去的东家,住在圣特莱莎郊外,几乎足不出户,也看了这个节目。但是,他不跟任何人讨论,包括最信任的部下巴特·奥潘侬(就坐在他身边)。克劳斯·哈斯的一个朋友(外号“龙舌兰”),也看了这个节目,地点在圣特莱莎监狱。他把内容讲给克劳斯·哈斯。后者不以为然。他说:那些爱钻营的老太婆无论说什么还是想什么都无关紧要。凶手还在杀人,而我还关在这里呢。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有人应该想想这个问题,得出一些结论啊!那天夜里,克劳斯·哈斯睡在自己牢房里,说道:凶手在外面,我在里面。可是,会有比我更坏的人、比凶手更坏的人来这座婊子样的城市。你听见没有?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你听见他脚步声了吗?法尔范从床铺上说:帅哥,快他妈的闭嘴吧!克劳斯·哈斯不吭声了。
4月第一周,在旧铁路仓库东边的荒地上发现了一具女尸。她身上没有身份证,只有一张无照片的卡片,证明她是杜切和罗德斯加工厂的女工,名叫萨格拉里奥·巴埃萨·洛佩兹。身上有多处刀伤以及被强奸的痕迹。大约二十岁。警察到该加工厂办公室调查,结果是女工萨格拉里奥·巴埃萨·洛佩兹还活着呢。针对警察的询问,她声明根本不认识,也没见过那受害人。她说自己的工作证至少在六个月前就丢失了。最后还说:她生活正常,一心一意上班和管家务,家住卡兰萨区,从来没有跟司法部门有麻烦。几个工友证明她说话属实。警察在加工厂的档案里的确找到了重新发给萨格拉里奥·巴埃萨工作证的准确日期,那时还告诫她下次注意,别把新证再丢了。检察员埃弗拉因·布斯特罗在想:死者拿着别人的工作证做什么用呢?警方用了几天的时间对该厂人员进行了调查,看看死者会不会是离开的工人。但离开工厂的几个女工的体貌特征都与死者不符。其中三人年龄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已经去了美国。另外一人是个矮胖的妇女,因为企图组织工会被开除。案子悄悄地结案了。
4月最后一周,又发现了一具女尸。法医判断,死者生前全身遭受毒打。但死因是扼杀,舌骨断裂。发现死尸的地点在沙漠里,距离通向东边、山区的公路有五十米,那里经常可以看到贩毒头目乘坐小型飞机降落。检察员安赫尔·费尔南德斯负责此案。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也没人在圣特莱莎警局报告登记过她的失踪。警方给圣特莱莎三家报纸提供了死者破了相的照片,三家都没刊登。
1996年5月,没有再发现女尸。拉罗·古拉参加了一桩盗车案的调查,最后逮捕了五人。艾比法尼奥·卡林多去监狱看望克劳斯·哈斯。谈话时间很短。圣特莱莎市政委员会主席对报界声明:凶手已经被捕,后来的妇女杀人案是普通罪犯所为。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负责办理伤人盗窃案。他用两天就抓住了犯人。在圣特莱莎监狱,一名二十一岁的防范性拘留犯自杀了。美国领事柯南·米切尔前往企业家贡拉多·巴迪亚的山坡牧场打猎。去牧场的还有企业家的朋友,大学校长巴勃罗·内格雷特、银行家胡安·萨拉萨尔·克莱斯波和一个陌生的胖子——矮个子,红头发。此人一直不走出房间跟大家去打猎,声称枪支让他紧张,此外还有心脏病;他名叫雷内·阿尔瓦拉多。此人是瓜达拉哈拉人,据他说,是搞股票生意的。早晨大家出外打猎的时候,这个雷内·阿尔瓦拉多身披毛毯,坐在阳台的扶手椅上,面对群山,身边总放着一本书。
6月,鹈鹕酒吧的一名舞女被杀。据现场目击者说,该舞女当时在舞厅里跳半裸舞。她丈夫胡立安·森特诺突然出现,二话没说,向舞女连开四枪。舞女名叫帕乌拉或者帕乌丽娜,在圣特莱莎别的夜总会里,有人叫她诺尔玛。她被击中倒地,虽然有两个女伴试图救醒她,却依然昏迷不醒。等救护车到达时,舞女已死。经手这个案子的是检察员欧尔迪斯·雷伯耶多。他黎明时分赶到胡立安·森特诺的住处,发现人去楼空,种种迹象表明胡立安已经仓皇出逃。这个什么胡立安·森特诺已经四十八岁;而这个舞女,据她女同事说,还不到二十三岁。胡立安是韦拉克鲁斯人,舞女是首都人;大约两年前,二人来到索诺拉。据舞女说,二人是正式结婚的。起初,谁也说不出这个名叫帕乌拉的女子究竟姓什么。她家是个小单元房,家具很少,位于北马德罗区洛伦索·科瓦卢比亚斯大街79号。警察没有找到受害人的任何身份证件。有可能这些证件已经被森特诺烧毁。但是,检察员雷伯耶多则更倾向于这样的可能:这个什么帕乌拉几年来根本就没有身份证,这在一些舞女和流动妓女身上并不少见。但是,来自首都警署户籍处的一份传真说此人名叫帕乌拉·桑切斯·加尔塞斯。在她的犯罪记录里,因卖淫而几次被捕,好像从十五岁就从事这一职业。据“鹈鹕”的女同事们说,受害人不久前爱上了一个客人,大家只知道那人的小名叫古斯塔沃。她打算甩了森特诺去跟古斯塔沃同居。对森特诺的搜捕毫无结果。
帕乌拉·桑切斯·加尔塞斯被害后不久几天,在通向“黑屋”附近的公路旁边,出现了一具女尸。她大约十七岁,身高一米七,长发,体形消瘦。身上有三处利刃造成的伤口,手腕和脚腕有几处擦伤,颈部有印痕。据法医说,死因是利刃刺伤所致。身穿红衫、白乳罩、黑内裤和红色高跟鞋。没穿长裤,没穿裙子。经对阴道和肛门检查,受害人被强奸过。后来法医助手发现,受害人穿的鞋子比实际的至少大两号。身上没有任何证明文件。案子结了。
6月底,在通过蓝村的公路附近,位于樱桃园区的出口处,又发现一具女尸。死者大约二十一岁,准确地说,身上遍布刀伤。后来,法医把轻伤和重伤加起来总计有二十七处之多。发现女尸的次日,一对父母到警察局报案,说他们的女儿,十七岁的安娜·埃尔南德斯·塞西丽奥一周前失踪,他们认为那死者就是自己的女儿。但是,三天后,当那个假定的安娜·埃尔南德斯·塞西丽奥已经被埋葬到圣特莱莎公墓时,真正的安娜·埃尔南德斯·塞西丽奥却出现在警察局;她说此前跟未婚夫跑到外面去了。二人仍然住在圣特莱莎圣巴尔托罗梅区,都在阿尔塞尼奥·弗雷尔工业园区一家加工厂打工。安娜·埃尔南德斯的父母证实女儿的声明属实。于是,警方下令挖出那具在蓝村公路附近发现的女尸,对此案继续调查。办理此案的有检察员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和安赫尔·费尔南德斯,以及圣特莱莎警局的艾比法尼奥·卡林多。在一个从前当过警察的老杂货店店主的陪同下,艾比法尼奥·卡林多走访了马伊多雷纳区和樱桃园区。这样,他得知一个叫什么阿图罗·奥利瓦雷斯的人此前被妻子抛弃了。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没有带走一个两岁的儿子和一个仅仅几个月的女儿。艾比法尼奥继续追查别的线索,与此同时,他请老杂货店店主随时报告那个奥利瓦雷斯的动态,这样,他知道了一个什么塞戈维亚有时拜访嫌疑人奥利瓦雷斯。原来这个塞戈维亚竟然是奥利瓦雷斯的堂弟。塞戈维亚住在圣特莱莎西边的一个小区里,没有正当职业。直到一个月前,塞戈维亚还不怎么经常出没马伊多雷纳区。警方对塞戈维亚进行了监视,找到了两个证人,说是看到过塞戈维亚身穿带血迹的衬衫回家。这两个证人是塞戈维亚的邻居,关系不好。塞戈维亚维持生活的手段是给曙光区一些院落举行斗狗比赛时充当调解人。一天,塞戈维亚不在家时,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和安赫尔·费尔南德斯进去搜查。他俩没有找到任何与蓝村公路附近女尸有关的罪证。他俩问一个有斗狗经验的警察是否认识塞戈维亚。答案是肯定的。于是,委托该警察监视塞戈维亚。两天后,该警察告诉他俩塞戈维亚不仅当调解人,还下赌注。当然,他全输了。可是一周后,再次下赌注。安赫尔·费尔南德斯说:一定有人给他钱。他俩跟踪塞戈维亚。他起码每周要去看堂兄一次。艾比法尼奥·卡林多去跟踪奥利瓦雷斯。他发现奥利瓦雷斯在卖家里的东西。艾比法尼奥说:奥利瓦雷斯要逃跑啊。每个礼拜天,奥利瓦雷斯都跟小区足球队玩球。球场就在蓝村公路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奥利瓦雷斯一看见五个警察(两个便衣,三个穿警服)走过来,就不玩了,等着警察走近,但不出球场,好像球场是保护他抵御任何不测的心灵空间。艾比法尼奥问了他姓名,给他戴上了手铐。奥利瓦雷斯没反抗。其他玩球的人以及三十几个观众也都原地不动。后来,艾比法尼奥对拉罗·古拉说:周围一片肃静。艾比法尼奥指指公路方向问奥利瓦雷斯:是在那边杀的,还是在家里?答:就在那边。礼拜天有球赛的时候,他把两个孩子交给一个朋友的老婆照管。你是单干的还是有堂弟帮忙?奥利瓦雷斯回答:他帮了我,但不多。
那天夜里,艾比法尼奥对拉罗·古拉说:人这一辈子不管多幸福,到最后也是痛苦和受罪。拉罗·古拉说:这要看情况。傻瓜,看什么情况?拉罗·古拉说:看很多情况。比如,要是有人给你脑袋一枪,那杀手悄悄走近你,你什么也没听见就去见上帝了,那有什么痛苦和受罪啊!艾比法尼奥说:笨蛋,难道你脑袋上挨了很多枪吗?
死者名叫艾丽卡·门多萨,是两个幼儿的妈妈。二十一岁。丈夫名叫阿图罗·奥利瓦雷斯,是个爱吃醋的家伙,常常虐待她。丈夫决定杀掉妻子的那个夜晚,丈夫喝醉了,有他表弟陪同。二人在看电视里的足球比赛,一面闲聊体育和女人。妻子没看电视,在准备晚饭,孩子们都睡了。忽然间,丈夫起身抓了一把刀,要表弟陪着他出去。他俩架着艾丽卡来到蓝村公路的另外一侧。据奥利瓦雷斯交代,起初妻子没有反抗。后来,三人进入沙漠里。丈夫和表弟轮奸艾丽卡。先动手的是奥利瓦雷斯。接着,他命令表弟也强奸艾丽卡。一开始,表弟拒绝。但奥利瓦雷斯气势汹汹,表弟明白了如果反对,可能丧命。轮奸后,丈夫用匕首乱捅老婆。后来,二人在昏暗中用双手挖坑,把受害人埋了。回家后,表弟塞戈维亚担心表哥对他动手,或者对孩子们动手。但是,表哥似乎如释重负,放松下来了,至少放松到环境允许的程度。他俩继续看电视,后来吃饭。三小时后,塞戈维亚回自己家去了。他要走的路很长,由于天黑,道路不平。走了四十五分钟后,他到达了马德罗区,在那里等了半小时马德罗到卡兰萨大街的公交车。在卡兰萨下车后,一直向北,穿过韦拉克鲁斯区和新城区,到达公墓街,从那里直奔自己在圣巴尔托罗梅大街的家。总共走了四个多小时。到家时,天已大亮,由于是礼拜天,街上行人寥寥。艾丽卡一案的顺利破获让圣特莱莎的媒体对警方有了一丝信任。
在索诺拉州的新闻界和媒体,还有首都的传媒中,一个叫做妇女行动的女权主义运动组织上了电视节目,揭露圣特莱莎连续不断的杀人案,要求政府派遣首都警察去解决问题,因为索诺拉警察即使不说是警匪一家,也没有能力去对付日益严重的问题。在这个节目里,还提到了连环杀人案。死人的背后是不是有个连环杀手呢?还是两个杀手?三个?节目主持人提到了克劳斯·哈斯,此人在狱中,审判日期未定。妇女行动组织的人说,克劳斯·哈斯可能是替罪羔羊,要求节目主持人拿出有力的证据来指控克劳斯·哈斯。她们还谈到了索诺拉的女权主义运动组织——妇女争取民主与和平组织。说那些女同志的声援和争取权利的工作在最不利的条件下有了改进;批评那个有特异功能的老太婆出现在那些同志身边,参加地区电视节目,说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太婆似乎要从这些杀人案里捞取好处。
有时,精神病院女院长爱尔维拉·甘波斯在想是不是整个墨西哥都疯了。看电视时,她认出那些女权主义运动组织的人里有个大学老同学。她吃惊地想,老同学变了,老多了,皱纹多了,面颊塌陷;但还是那个人。是贡萨莱斯·莱昂女博士。她还行医吗?她为什么那么蔑视埃莫西约那个有特异功能的老太太呢?这位圣特莱莎精神病院女院长真想问问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关于杀人案的更多情况;但是,她明白如果问了,就会密切二人的关系,他会进入只有她自己才掌握钥匙的房间。有时,女院长想,最好的办法是离开墨西哥。或者不满五十五岁就自杀。也许五十六岁更好些?
7月,在距离卡纳内阿公路便道五百米的地方发现一具女尸。死者裸体,据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说(他负责此案,后来由检察员里诺·里维拉接替),案子就发生在原地,因为死者手中攥着须芒草,而只有那个地方生长这种植物。据法医说,死因是颅脑创伤,或者是胸部三处刀伤致命,无法做出结论性答案的原因是尸体高度腐烂;不做病理学研究,是无法判断的。后来,圣特莱莎大学法医专业三名学生对此进行了研究。但是,其结果却在放入档案后不见了。死者的年龄在十五六岁之间。身份一直不详。
不久,在国境线附近,位于类似发现露西·安妮·桑德尔的地方,隶属缉毒大队的检察员弗兰西斯科·阿尔瓦雷斯和胡安·卡洛斯·雷耶斯,发现了一个大约十七岁姑娘的尸体。在回答检察员欧尔迪斯·雷伯耶多的问题时,这些缉毒队员说,从美国那边打来电话,是边防巡逻队同行打的,通知这边的国境线上有异物。两个缉毒警察以为,可能是一包海洛因,估计是非法越境的人丢下的。于是,赶到美国人指示的地方去看。据法医说,受害人舌骨断裂,也就是说,是被勒死的。此前死者遭到性侵犯,包括阴道和肛门都被强暴。查阅失踪报案的资料,发现此人名叫瓜达卢佩·艾蕾娜·布兰卡。不到一周前与父母和三个弟弟从帕丘卡来到此地。失踪那天,她应该去上班,地点在进步工业园区一座加工厂。但是,一去就没回来。据该加工厂职员说,此人没有来上班。当天,她父母就去警局报了案。瓜达卢佩消瘦,身高一米六三,留有黑色长发。上班那天身穿牛仔裤和深绿衬衫,是刚刚买的。
不久,在与一家电影院后墙接壤的小巷里,发现了琳达·巴斯克斯有刀伤的尸体。她十六岁。据琳达的父母说,女儿看电影时有个女友陪同。女友名叫玛丽娅·克拉拉·索托·伍尔夫,十七岁,是受害人的同学。检察员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和埃弗拉因·布斯特罗前往玛丽娅·克拉拉家询问情况,她说跟琳达去看了一部汤姆·克鲁斯主演的影片。散场后,玛丽娅·克拉拉邀请琳达去她家。但琳达说跟男朋友有约会。玛丽娅·克拉拉于是自己走了。琳达则站在影院门口看下几周上演的影片剧照。等玛丽娅·克拉拉开车从影院门前经过时,看见琳达还站在那里没动。天还没有全黑下来。警察没费力气就找到了琳达的男朋友。他十七岁,名叫恩里克·萨拉比亚。他否认跟琳达有约会。不仅恩里克的父母,而且还有他家中的女佣以及两位朋友都准备证明恩里克那天根本没出门,而是在家里玩电脑和游泳。晚上,恩里克父母的四个女友也来证明恩里克不在犯罪现场。影院附近没人看见和听见什么动静,尽管从琳达身上的伤痕可以轻易推断出她是进行了自卫的。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威胁要给影院女售票员戴上三级谋杀罪的帽子。这个女售票员伽马赶忙说,她看见过一个在影院门口等人的女孩,但是,后来被一个不属于女孩社会地位的小伙子给拉走了。她的印象是女孩和小伙子之间的关系超出了友谊的界线。更多的她就说不明白了,因为不卖票的时候她就看书。在一家照相馆里,两个检察员的运气要好一些。照相馆老板看见琳达跟一个陌生人在一起,那时他正在拉下铝合金卷帘门。出于某种理由,老板以为那对男女准备抢劫他,便赶忙上锁走了。老板对那陌生人的描述相当完整:一米七四,身穿混纺夹克衫,后背有标志,黑色牛仔裤;脚踏牛仔靴。检察员问老板后背的标志是什么样子。老板说记不清楚了,但好像是个骷髅。胡安·德迪约斯·马尔蒂内斯从打击青少年犯罪小组(两名警察这时已经调到缉毒大队去了)拿来一本书,让老板看书中二十多种标志。老板立刻认出了那陌生小伙子身上的标志。当天夜里,警方实施一次行动,抓捕了酋长团伙的二十四名成员。女售票员和照相馆老板都在嫌疑人队伍中辨认出了一个名叫赫苏斯·奇玛尔的人。他十八岁,是鲁文·达里奥区一个摩托车修理车间的临时工,有前科。警察局长亲自主审,陪审的有艾比法尼奥·卡林多和检察员欧尔迪斯·雷伯耶多。一小时后,奇玛尔承认自己杀死了琳达·巴斯克斯。根据他的交代,三周前,他成了琳达的男朋友,此前是在砖坯镇外面一次摇滚音乐会上认识的。奇玛尔爱上了她,好像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什么人。他俩背着琳达的父母偷偷约会。琳达父母去加利福尼亚旅游时,奇玛尔两次去她家。据奇玛尔交代,每年琳达的父母至少去一次迪士尼乐园。他和琳达就是在她家没人的时候第一次做爱的。作案那天下午,奇玛尔又邀请琳达参加音乐会,地点在阿雷纳斯,那里也举办拳击赛。琳达说她不能去。二人走了一段路。到了街角,走进了那条小巷。奇玛尔的几个朋友在里面等着,四男一女,在朝圣者轿车里,车子是刚刚偷来的。琳达认识那个女的和另外两个男的。大家说起了音乐会。人人都抽大麻烟。琳达也不例外。他们谈起有间破屋,那个村庄的农民已经走光了。有个小伙子建议去那里。琳达不肯。有人说了一句责怪她的话。有人骂了一句什么。琳达想走,可是奇玛尔不让。他要琳达进车里做爱。琳达不愿意。奇玛尔和其他几个男的就揍她。后来,他们害怕琳达告诉父母,就把她给捅死了。那天夜里,借助奇玛尔提供的情报,警察逮捕了其他几个。一人除外,因为父母说,儿子在案发后几小时就离开圣特莱莎了。所有被捕的人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7月底,几个孩子发现了玛丽索尔·卡玛蕾娜的尸体。她二十八岁,北方群英夜总会老板。尸首事先被装入有二百公升硫酸的滚筒里。没有被熔解的只剩下了双手、双脚。多亏了她的假牙才辨认出她是谁。两天前,她在自己家中被十七个人绑架,住处就在夜总会楼上。她的女佣名叫卡罗丽娜·阿兰西维亚,十八岁,由于陪伴死者两个月大的女婴躲藏在阁楼里侥幸脱逃。她在阁楼里听见下面有人在说话,喊叫,骂人,最后听见几辆汽车开走的声音。办理此案的是检察员里诺·里维拉,他询问了一些夜总会的常客。但是,那十七个绑架者和凶手一直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