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2)
夏庭晚感到有种羞耻在内心蔓延着,他的四肢都微微发麻,有点自暴自弃地小声说:“上一次做爱,是离婚前一个多月了。”
“难怪。”
陆相南好看的眉宇微微皱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木了、钝了,所以你演不出来。”
——
陆相南走到床头柜边拿了一根夏庭晚的万宝路,点燃了之后很平静地说:“我不是为难你,我知道你们的感情还在恢复期。但是你和我都是体验派的演员——你是明白的,我们不是全靠技巧来表演,而是要从自己有限的生命体验中,去抽取足够的养分来表现人物情感。”
“你和苏言好几个月没亲热过了,你注意,我并不是说就一定要是插入这种形式的做爱,其实只要是爱欲的亲昵和抚摸都可以。现在的情况是,你对两个肉体之间最本能的那种你进我退的信号,已经陌生起来了,这必然会影响到你对这种戏份的表现力,所以……你要不自己考虑看看怎么办吧。许哲过几个星期也回来了,希望你到时候拿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好的,”夏庭晚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师兄。”
夏庭晚知道陆相南说得都是对的。
陆相南跟了许哲十多年,对于人物和剧本的理解其实都无限接近许哲本人。
其实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对顾非这段戏的把握的确力不从心,只是要承认自己半年了都一点性生活也没有,甚至于到了对炙热的肉欲都缺乏感悟的境地,实在是感到有点难堪。
陆相南不谈戏的时候人就像猫一样放松下来,和夏庭晚一起躺靠在前厅的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苏言在楼上忙工作,容姨他们则在院子里摆好烤架。
随着日头慵懒地下沉,房间里的时光走得也好似比平日要慢了些。
到了傍晚快开饭的时候,纪展终于来了。
他一看就是完全不畏寒的人,在深秋的时节仍穿着招牌式的紧身白背心,外面潇洒地罩了一件军绿色外套,脖颈上一串豹头黑色choker,搭配着凌厉的五官更有种神秘的性感。
纪展在苏宅的院子里见到夏庭晚时很开心,他挥了挥手,刚一凑过来,就好奇地在夏庭晚的轮椅操作台上随意点了几下。
“喂——!”夏庭晚猝不及防,轮椅也被纪展乱七八糟地按得转了个圈。
“哈哈哈,”纪展坏笑了一下:“你哪里搞来的高科技坐骑,我也想拥有啊。”
夏庭晚看他那副得逞的模样,又气又想笑。
其实刚认识纪展的时候,还以为这个男人是有多酷呢,可是熟悉下来,才发现他只不过是个很天真很直率的大男孩。
“人来齐了,可以开饭了吧。”
就在这时,陆相南也从前廊走到了院子里。
他伸了个懒腰,胸口小猪佩奇的图案也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起来。
纪展转头一见是陆相南,脸竟然刷地有些泛红:“陆、陆先生……你好。”
夏庭晚吃惊地偷看了一眼纪展,他几乎很少听到纪展这么磕磕巴巴的说话。
“你好啊。”陆相南很懒散地打了个招呼,但却并没太多看纪展,直接就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纪展把夏庭晚的轮椅推到烤肉架旁,悄悄和夏庭晚说:“你没和我说,来的朋友是陆相南啊。”
夏庭晚挑了挑眉毛:“怎么啦,我说是我的师兄啊。”
纪展装作在查看食材的模样,耳朵有点红红的说:“没什么,就……我是他的影迷,岁月三部曲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每一部都看了几十遍。”
夏庭晚忍不住偷笑了起来,陆相南的岁月三部曲都是好多年前的电影了,这样算的话,陆相南在辉煌期时,纪展应该还是十几岁的小屁孩,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小男粉了。
或许全天下的男人,无论平时多么不可一世,遇到少年时期的男神或是女神时,都是一样的羞涩,纪展坐在陆相南身边之后,局促得像是个三岁的小男孩,连眼神都不敢忘陆相南那里瞟一眼。
容姨准备的烧烤食材很丰富,还自己调制了烧烤酱。
牛肉还有小羊排都是最新鲜的,还冒着鲜淋淋的血色,一看就肉质鲜嫩。
夏庭晚爱吃的牛舌和牛筋当然准备了不少,还有玉米、土豆、培根金针菇这些必备的烤料。
二十多只生蚝嵌在放在冷盘里的冰堆上,赤黄色的柠檬切片摆在一侧,随时都可以自己挤着吃。
苏言忙完工作下来时,晚餐终于正式开始了。
今天很少见的没有下雨,伴着飒爽的夜风,一块块肉排被刷上一层酱料平铺在铁盘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容姨给每人倒了一大杯苏打水,还有一杯金黄色的香槟。
纪展凝神一看杯底,赫然是一整只饱满的生蚝被浸泡在酒液之中,他忍不住期待地道:“哇,带劲,这个我在国外的生蚝吧吃过一次,真的很爽。”
夏庭晚一看也不由有些激动,他还真的没吃过这种花样,馋得不行,看了好几眼酒杯,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苏言:“苏言,你说……我今晚就喝这一小杯香槟,行不行?”
其实苏言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戒酒的事的确是他自己想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忍不住就想要寻求苏言的支持,仿佛这样自己喝这杯香槟才有了正当性。
“喝吧,没事。”
苏言说完也看向纪展和陆相南,笑了一下说:“大闸蟹现在蒸上,大家记得留点肚子。家里还有葡萄酒和伏特加,我家大厨会调的鸡尾酒不多,但是他拿手的长岛冰茶倒还不错,想喝什么就吩咐一下容姨,别客气——开车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派人送你们回。纪先生,听庭庭说你爱吃牛肉,我派人空运了日本的神户牛过来,你多尝尝。”
苏言对于人际关系的界限把握得极为精妙。
他虽然和陆相南更熟,也为陆相南准备了陆相南最爱吃的螃蟹和生蚝,可是却并不需要说起,这是因为关系到了,双方心领神会,提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但他和纪展才见第二面,却要多说些话显示亲近。
他为纪展额外准备牛肉,也特意言明是夏庭晚吩咐,既让纪展觉得夏庭晚上心,也无比自然地让纪展感觉到作为主人的重视。
他待人接物从来都这样得体周到。
只要他想,任何对象都会感到如沐春风。
“啊,气派。”纪展哈哈笑了一下,他冲苏言举了举杯,一点也没什么见外的样子:“我为了来吃这一顿烤肉大餐都饿了一天了,绝对不会客气的。”
秋风飒飒,可却并不过分凛冽,温度也舒服。
在这样的夜色中吃饭喝酒,实在是很享受的事。
烤肉吃到中下场的时候,蒸好的大闸蟹也端了上来。
秋日时节的蟹是最饱满的,几只母蟹的蟹腹都被澄金色的蟹黄撑得鼓了起来,一看就让人垂涎三尺。
纪展爱吃肉,嫌海鲜吃起来太麻烦,就干脆没碰大闸蟹。
倒是夏庭晚早就憋着想要吃了,这个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可是却一边又悄悄瞟苏言。
苏言当然心领神会。
他也没说什么,把衬衫袖口往上拉了一下,然后从一旁的蟹八件里拿起了蟹钳,专心地帮夏庭晚拆螃蟹肉。
他很仔细,连细小的蟹腿也用小蟹剪剥出来完整一条嫩肉放到夏庭晚的盘子里。
夏庭晚望着苏言一下子就弯起了嘴角。
他喝了一杯多香槟,又吃了七八只生蚝,脸上已经泛起了微醺的浅红,这样笑起来的样子便格外甜。
陆相南指间夹着烟问夏庭晚:“把你懒得,你都有多久没自己剥过螃蟹了?”
苏言听到后笑了一下,但却没忘了注意到陆相南的酒杯快见了底,温和地抬头问了一句:“相南,再来点香槟?”
陆相南摇了摇头:“不喝了。”
倒是纪展颇感兴趣地插嘴道:“夏庭晚一直这么作威作福的吗?”
“是啊。”陆相南眯着眼睛看向纪展:“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厉害得很,苏言要是一不听他的,他就闹脾气。但是呢,一旦过头了把苏言搞得脸色不好看了,他下一秒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简直进退如风。”
“哈哈哈哈。”纪展被逗得不行:“夏庭晚,你这种操作,是不是称得上顺风狂如狼,逆风怂如狗。”
夏庭晚不好意思回答,就一个劲儿红着脸低头喝酒不做声。
其实好像自从他和苏言在一起之后,吃小龙虾和螃蟹就再也没自己动过手了。
以前他们两个和许哲和陆相南一起去海边吃海鲜,苏言自己不太爱吃这些东西,就一边和许哲聊天,。一边认真给夏庭晚剥肉吃。
陆相南那次就笑着说过,许哲在家也愿意,只是在外面就绝对不肯。好在他也不太在乎,他自己吃螃蟹也没那么精细,蟹腿都自己用牙齿咬。
许哲是个很爱护自己面子的男人,所以做导演时也好几年不愿意公开和陆相南的关系,那种性格倒也贯彻到了生活的每一个层面。
但苏言虽然身份非同一般,却好像从来不太在乎私下还是在外,也不在乎外人面前的身段高低。
朋友聚餐时,也可以一边保持着恒泰总裁的风度去社交,一边对待他时也一如在家一样疼爱。
夏庭晚吃了苏言用勺子挖给他的满满一口蟹黄,在夜风里回起那些过去,觉得又遥远,却又带着一点温暖。
在这样的秋夜里,和几个朋友一起聊些稀松平常的家常互相调侃,很松弛、也很懒散——
就好像他和苏言一直都在一起,也会永远继续下去那样。
浅浅淡淡的美好。
……
到了深夜里,苏言派司机送了陆相南和纪展回去,然后自己去书房处理一点工作上的琐事。
夏庭晚回房洗了个澡之后,把发丝也吹得软软的,把主卧的灯调得很暗,然后自己只罩了一件睡袍就躺在被窝里等苏言。
他当然是在企图不轨。
其实哪怕陆相南不和他说那些话,不为了《寻》的那出戏,他也真的很想苏言。
只是两人之间因为上次的事,还是有些怯懦地迟疑着。
可是今晚的氛围和感觉,都实在是太美好了。
喝酒浅醉的感觉,让他感觉很轻。
他像一朵云飘在半空中,浑身都是湿湿的情欲,等待让他燥热得想要下雨。
苏言没有忙太久,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一掀开被子躺进来,夏庭晚就很灵活地一下子就侧身钻了过去,把脸蛋贴在了苏言宽敞的胸口。
“还醒着?”苏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问:“刚看你都醉了,以为你很快就会睡着了。”
“等你呢。”夏庭晚声音软软的,眼神也湿漉漉地望着苏言。
感情到了他们这种熟稔的程度,对对方释放的每一个微小的信号都是了如指掌的。
苏言显然也察觉到了。
他迟疑了一下,可过了几秒后还是抱住了夏庭晚:“怎么了?”
夏庭晚的手慢慢下移环住苏言的腰,小声说:“今天给师兄看我准备的《寻》,结果他不满意。顾非本来是很撩人的,可是那出戏,我演得很没劲。他说我演不出肉欲——那方面木了,钝了。”
他虽然的确是有意图,可是提起陆相南和他说的话,也是真的委屈。
戏也就不说了,还想到自己半年都没性生活,讲着讲着,连鼻尖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像是只可怜的小鹿。
“你木了?怎么可能。”
苏言听着似乎是笑了,他的声线很低沉,伸手把夏庭晚的下巴挑了起来:“你不是天生的小司机吗?”
夏庭晚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是吗?”
苏言搂着夏庭晚身体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些:“嗯。你是我见过的最色的小家伙。”
夏庭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开心,他忍不住问:“就因为那时候我找你看gv吗?”
“你不记得你还干嘛了?”苏言低声说。
“我记得。”夏庭晚傻乎乎地笑了,他用牙尖咬了一口苏言的耳垂:“我还缠着你要看你下面多大。”
苏言深吸了一口气,忽然没再开口说什么。
夏庭晚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仰起脸看着苏言,男人的眸色变得深沉而且危险。
他有些紧张,却又奇异地感到刺激。
手指颤抖地解开了睡袍,他里面什么也没穿,全部袒露在苏言面前。
他感到自己的脸很烫,酒精在他的大脑里进行着神奇的催化。
他的理智变得迟钝,可是另一部分的感官却异常的敏感。
主卧的灯光很昏暗,他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了,夏庭晚再一次奇异地感到无比自恋。
饱满的爱欲像是一面虚空中的镜子,那里面的自己或许是从对方炙热的目光折射而来,出奇的迷离动人。
苏言眼中的他,或许有着湿润多情的桃花眼,光裸的胸口上浅粉的乳首可耻又诚实地挺了起来。
苏言会想要摸他吗?
他勾引着苏言,更是在苏言的反应中确认着被爱。
夏庭晚呻吟一般喃喃开口道:“苏言,摸摸我的屁股好不好,我想你,好想你。”
他是一朵云,在潮湿的天空中瘫软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