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天(1/2)
第二天,众人一会合就请吉普赛人首领继续说他的故事,他便如此这般地讲起来:
吉普赛人首领的故事(续)
半个月前,洛佩·苏亚雷斯迎娶了迷人的伊内丝,从此做起幸福的已婚男士。布斯克罗斯认为,多亏他出了很大一份力,才有了这段美好姻缘;打那以后,他改为托莱多效力。我提醒骑士,要当心他这个新的贴身手下,稍不留意,这家伙招人厌烦的本性就会显露出来。不过,堂罗克在某些情况下还是知分寸的。骑士于是就允许他常来向自己献殷勤,而堂罗克本人也意识到,要想长久保留这项权利,就必须行为适度。
有一天,骑士问布斯克罗斯,阿尔科斯公爵和一个女人保持了多年的暧昧关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是不是有倾城之貌,才会让他如此长久痴迷。
布斯克罗斯神情异常严肃地对骑士说道:“阁下既然向我询问我雇主的秘密,那说明阁下很清楚,我对阁下忠心耿耿,什么事都不会刻意隐瞒。另一方面,我有幸对阁下有足够的了解,我知道,尽管阁下的举止在外人看来略有点轻浮,但这向来只会给女人制造麻烦,何况她们也都表示了谅解;我还知道,阁下是不会让自己忠诚的仆人学坏的。”
“布斯克罗斯先生,”骑士说道,“我现在并不是要您夸奖我。”
“我明白,”布斯克罗斯说道,“可是,只要是有幸结识阁下的人,口中就会情不自禁地说出夸奖阁下的话。阁下问我的这段故事,我已经对那个年轻商人说了前半部分,这家伙啊,我们想尽办法才让他娶到美丽的伊内丝。当然,我向他讲述的时候,故事里的人物用的都是化名……”
“他听到的故事,应该就是我所知道的内容,”骑士说道,“洛佩·苏亚雷斯曾向小阿瓦利托转述过这段故事,小阿瓦利托后来又对我讲了一遍。您最后说到,弗拉丝克塔在公园里对您说完故事,身着女装扮作弗拉丝克塔闺密的阿尔科斯公爵来到您身边,他对您说,必须让科纳德斯赶紧去朝圣;公爵甚至希望,科纳德斯不要做完朝圣就算了,最好接着再去某个隐修院专心悔罪。”
“阁下,”布斯克罗斯打断他的话,“阁下的记忆力真是太惊人了。身为最高贵族的公爵大人的确对我说了这些话。既然这个女人自己的故事阁下已经全知道了,那么,我就按照时间顺序接着往下讲吧。现在,您可以对她的丈夫有进一步了解了。我还会告诉您,他是如何结识那个可怕的朝圣者埃瓦斯的。”
托莱多骑士坐下来对我们说,阿尔科斯公爵有弗拉丝克塔这样一个情妇,真让他羡慕不已。过去他一直喜欢这种行事无拘无束的女人,也交往过一些,但她们与弗拉丝克塔相比,都远远不及。
布斯克罗斯带着种暧昧的神情笑了一下,然后便如此这般地讲起故事:
由布斯克罗斯讲述的科纳德斯的故事
这位做丈夫的,姓得可真够巧[1],一听到他的姓,简直就像看到一个生动传形的家徽。他出生在萨拉曼卡一个平民家庭。他起先长期做底层的公职人员,工作之余还干点批发的小生意,为几位零售商供货。后来,他继承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从此,他和很多西班牙人一样,除了上教堂、到公共场所转一转、抽抽雪茄之外,再不做其他任何事情。
您肯定会对我说,像科纳德斯这样除了静心度日别无他好的男人,本不该娶这么一个透过窗户向他抛媚眼、滑头到极点的女人为妻。但人心就是这样,简直像是个不解之谜,世上就没有一个人肯按自己的实际情况做自己该做的事。有人把幸福全寄托在婚姻上,但一生选来选去,也选不出一个心仪的伴侣,最后反倒独身而终。还有人发誓永远不讨老婆,后来却结完婚又离,离完婚再结。科纳德斯就这样进入了婚姻的殿堂:一开始他是很满意的,但没过多久他就追悔莫及。一个所谓的培尼亚·弗洛尔伯爵,不光生前给他惹麻烦,死后阴魂还跑出地狱折磨他,他从此变得心事重重、性情抑郁。没过多久,他就让人搬了张床放进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之前已添置了祈祷用的跪凳,以及盛圣水的罐子。白天,他很少和妻子见面,在教堂逗留的时间比以往要多得多。
有一天,他在教堂里遇到一个朝圣者,此人一直在他身边盯着他,眼神弄得他心绪不宁,让他只得匆匆离开教堂。晚上散步时,这个人又在他身边出现。从此之后,不论走到哪里,他都会看到这个朝圣者;不论他走到哪里,那道尖锐的凝视目光都会伴随着他。这让他有苦难言,焦虑无比。
最后,科纳德斯成功克服天性中羞怯的一面,对那个朝圣者说道:“先生,您要是再这么纠缠我,我就要到治安法官那里起诉您了。”
“纠缠,纠缠,”朝圣者以一种阴森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是的,您是受到了纠缠,受到了很严重的纠缠:一百个多布隆,一个人头,还有个惨遭谋杀、死前连临终圣事都做不成的人。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您到底是什么人?”科纳德斯充满恐惧地问道。
“我是个被天主弃绝的人,但我期待能得到神的宽恕。您听说过学者埃瓦斯吗?”
“他的故事我只知道个大概。他不幸地成了个无神论者,最后的结局非常悲惨。”
“正是如此。我是他的儿子,我是个一生下来就被打上永罚烙印的人,不过,这个惩罚也让我有了一样本事,我能认出罪人额头上隐含的标记,还能将他们带上救赎之路。来吧,被撒旦愚弄的不幸的人,让我和你好好谈一谈,这样你会对我有更深的了解。”
朝圣者带着科纳德斯来到则肋司定会修道院的花园,挑了其中一条很偏僻的小径往里走。两人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朝圣者如此这般地开始他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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