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丽的怪物(1/2)
1
村里的街道有许多人往来,非常热闹。摇晃着露出细长面包的购物篮走过的女性,还有拖着载满蔬菜的货车前进的年轻男子。长毛马拖动货车缓缓横越街道,上面堆放大量充满夏日酸甜香气的干草。
木头房子上面缠绕着藤蔓,还有天竺葵的红色花朵,反射着夏日的耀眼阳光。
一弥与艾薇儿两人快步走在这样的街上。
“真是的,久城同学啊……”
艾薇儿不知碎碎念些什么,一弥抬头发问:
“你说什么?”
“没有……不对,我说了,我说了‘真是的,久城同学……’接下来我还打算说‘还真是出人意外地孩子气呢’懂吗?”
“你说我孩子气……?”
一弥停下脚步。
艾薇儿一向精神奕奕的可爱脸庞,浮现有点闷闷不乐的表情。一弥似乎有点不满: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而且我绝对不是孩子气。可能有点顽固,但我在意的是事情的道理。也就是说……”
“她差点哭出来耶。”
“也就是说我……咦?维多利加差点哭出来?”
“嗯。脸涨得通红,小小的嘴唇不停颤抖。”
“这,这样吗……”
一弥吞下正要脱口而出的话,摆出陷入沉思的表情。两人再度在忙碌的村中街道前进。
“……你觉得我说话太过分了吗?说她摆架子,会不会严重伤害维多利加?”
“谁知道。”
艾薇儿把脸转开,小声喃喃说道:
“久城同学,无论我怎么耍你、怎么为难你,你都不会那么生气,总是客气又温柔。可是和维多利加讲话就很直接。我想你和她的交情一定比和我的交情好很多吧。”
正在为维多利加的事烦恼的一弥吓了一跳,看着艾薇儿鼓起的脸,然后像是很伤脑筋地说:
“那是因为艾薇儿是个直爽开朗的女孩,不会耍性子,也不会让我为难啊。”
艾薇儿还是一副不满的模样。
在两人慢慢往前走的时候,已经来到村郊的墓地。这里是比村庄地势稍低的盆地,枯萎的树枝纠缠在一起,每当潮湿的风吹过就会开始摇晃。气温稍低,空气里也带着湿气,是个让人感到微寒的地方。
柔软的黑土各处都有细长白色十字架斜斜插入地面。一弥和艾薇儿不由地手牵着手,慢慢越过墓地的栅栏,往里面踏入一步。
“究、究竟是哪一个……?”
“看墓志铭就知道了,艾薇儿。”
“这样啊,也对。”
一弥和艾薇儿来到村里的公墓寻找外地人的坟墓。在最近二十年里死亡、不属于村人的墓,一定是在时钟塔里死亡的外地人坟墓,一弥认为可以从那里找到事件的线索。
一弥根本无意参与这个比赛,但是来到村里之后,又因为天生的认真个性,提出这个应该很合理的建议。艾薇儿也高兴地赞成他的提案,只不过……
两人为了寻找时钟塔的牺牲者,在墓地里不断徘徊。漆斑的泥上柔软潮湿,把两人的鞋尖染成暗沉颜色。艾薇儿终于在一座古老的大型坟墓前停住脚步,开始读起墓志铭。
“呃……很古老了,完全无法辨识,可是写了好多的名字。好多……上面差不多有二十个名字,这是合葬的意思吧?”
“是在五百年前。”
不是一弥的声音响起。艾薇儿发出“啊!”一声惨叫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在艾薇儿和一弥的身后,不知何时跟着一个六十岁左右,头发半白的男子。驼着背、皮肤有如皮革一样透黑脏污。手中的大扫把插在地上。倚着它盯着两人。
“呃、那个……”
“那个巨大坟墓是基督教徒的坟墓。大约五百年前死在这个村里,由我们代为埋葬……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弥与艾薇儿互望一眼,然后说明他们是来找时钟塔事件死者的坟墓。守墓人听完发出尖锐的笑声:
“没有那种墓。时钟塔里头的确死过好几个人,但全都是外地人。所以应该都送回故乡去了。据我所知,埋在这里的全部都是村民。”
一弥与艾薇儿以失望的表情互望,守墓人更是高声大笑:
“你们两个应该是山上那间学园的学生吧,真是的,一到夏天,你们这些人就为了试胆跑到墓地鬼混、缠着要我说鬼故事,每年都是这样。好吧……你们也想要我说些可怕的故事给你们听,对吧?”
“不、不是的。好了,艾薇儿,我们走吧。看来到别的地方调查比较好。”
一弥说完便恭敬地向守墓人道谢,开始往前走。
越过栅栏想要离开墓地,才发现艾薇儿没跟上。一弥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艾薇儿已经一屁股坐在基督教徒坟墓上面,专心聆听守墓老人说故事。
乘着风,一弥也听见守墓人的鬼故事。
“那是在大约五十年前,我还是孩子时发生的事。我的父亲也是守墓人。有一天夜里,我帮忙父亲工作,一直在墓地待到深夜……”
“怎,怎样、怎样?”
艾薇儿伸长身体。叹了口气的一弥只得回到墓地。
“别吓到了。我看到‘看不见的鬼’!”
“哇!咦……明明看不见却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附近的土。既柔软又潮湿粉色,小姑娘……”
守墓人指着脚边,就在艾薇儿害怕地盯着地面,忍不住咽下口水的时候,一弥回来了。正准备要抱怨,看到艾薇儿一脸认真的表情又闭上嘴,叹口气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听我说,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真的看到了。那个光景我永远无法忘记。在夜里,空无一人的墓地里,有看不见的鬼魂跑过去。那是个小孩,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孩。”
“你为什么知道?”
“从脚的大小。明明没有人经过,可是脚印却从里面……”
守墓人指着墓地深处。苍郁与暗色的树木相当茂盛,在风中缓缓摇动。
“……从里面往这边接近,瞬间经过我前面,带着些微泥土气味。可是没有任何人。但是我知道有个看不到的小孩跑过。因为小孩跑过的脚印,一直延续到这里……哇!”
艾薇儿抱住一弥:
“哇——!”
“哇啊啊啊啊!喂、别大吼大叫啦。你的声音比鬼故事还恐怖。”
一弥从基督教徒坟墓上跳下来,对着艾薇儿如此说道。
一听到守墓老人说“我还有一个珍藏的鬼故事喔……”艾薇儿好像很想听,开始跺脚。可是一弥说:
“已经中午了。艾薇儿,你根本忘记我们最初的目的了吧?明明是你自己说要调查各种事情一较高下。我先告诉你,维多利加聪明得可怕。这么悠闲绝对赢不过她。”
听到一弥这么说,艾薇儿只得勉强从基督徒坟墓上跳下来。一弥快步走着,艾薇儿则像是头发被人拉住似的,慢吞吞地步出墓地。
墓地的泥土柔软潮湿,两人的鞋尖都染得污黑——那是不祥的暗沉颜色。
一只黑漆漆的乌鸦划过天空。经过两人头上之后突然下降,停在白色十字架上。“嘎嘎嘎……”发出极为悲哀的叫声。
十字架也随着乌鸦的动作轻轻摇晃。
云遮住太阳,整片墓地霎时变暗。
2
至于遗留在圣玛格丽特学园的“被囚禁的公主”……
学园里有广阔的法式庭园。在接近校舍与学生宿舍的地方铺着草地,还有排列得相当美丽的碎石小径、铁铸长椅,以及开满各色花朵的花坛。在设计上,越是远离校舍之处,就越是接近自然山脉与原野。
潺潺流过的小溪附近笼罩在湿润空气之中,仿佛成为了森林的一角。在日照良好的小山丘上,有一座看起来很舒适的凉亭。
坐在溪边的维多利加德布洛瓦的膝上有两、三只看似从森林里跑出来的松鼠,不断上下奔跑。似乎是把沉溺于思考之中,一动也不动的维多利加误认为娃娃或铜像……两只松鼠站在维多利加的膝上,用前脚互抓。
即便如此,维多利加还是一动也不动。
华丽的洋装裙摆摊成一个圆型,有如撑开一把带有荷叶边的伞。
“嗯……”
维多利加发出呻吟。
“呜呜呜呜呜……”
松鼠转身仰望发出声音的维多利加,又好像没事般各自活动。
维多利加一动也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塞西尔沿着羊肠小径慢慢走来。越过小山丘,一面倾听小溪潺潺流水声。一面来到娇小的维多利加端坐之处。
“维多利加……?”
“嗯嗯嗯……”
“嗯?”
塞西尔老师从背后窥视。
金色书本在维多利加小小的膝上敞开。带着面具、穿着长袍的男人从立体的回忆录瞪视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就像在和面具男子互瞪般,一边“嗯嗯嗯……”呻吟,一边偏着头。
许多松鼠正在维多利加的头上、肩上,背上,以及小脚上面玩耍,不停奔跑以及停下动作。不知维多利加是否注意到它们,只是全神贯注在回忆录上,嘴里不知念些什么。
“哼、真是个怪男人。”
“……谁啊?”
从背后传来塞西尔老师的问题,维多利加不耐烦地回头。停驻在各处的松鼠,像是被塞西尔老师的突然出现吓到般,一起从维多利加的身上跳开,往森林里溜去。
“唉呀呀,老师被松鼠讨厌了。”
“搞什么,是塞西尔啊。”
塞西尔老师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维多利加——那是缀有大量荷叶边的维多利加专用阳伞。维多利加丝毫不感兴趣地哼着鼻子,却不伸手收下,塞西尔老师只得将阳伞撑开,硬是遮在维多利加头上。
从上方窥视维多利加,看到她放在膝上的金色书本:
“唉呀、好怪的书!这是什么啊?”
“炼金术师的回忆录。”
“唉呀。”
对于这番回答,受不了的维多利加又“哼!”一声。
事实上,塞西尔老师自从接下照顾灰狼维多利加的责任之后,一直对于维多利加诸多怪异举动、过度的聪明脑袋——总而言之就是对怪事“没兴趣”、“不觉得有问题”,才能平安度过和维多利加在一起的时光。
今天也没注意到维多利加不快的塞西尔老师说道:
“话说回来,还真是个神秘的人啊。当我还是这里的学生的时候,也常听到有关利维坦的怪谈。奇怪的面具和长袍、啊……究竟面具下面隐藏了什么?这也在本人消失之后的现在成为永远之谜。”
“……这很简单,塞西尔。”
维多利加以老太婆的沙哑声音大言不惭。看到浮起目中无人的微笑,犹如恶魔的侧脸,塞西尔老师像是吓了一跳,眼睛睁得老大,不过还是呵呵发笑,轻轻捏了维多利加形状姣好的小鼻子。
“呜,你在做什么!?”
“骄傲的小姑娘~爱说大话的小姑娘……”
“不要唱怪歌!还有不要未经我的许可就碰我。真是的,为什么今天大家都随便摸我!”
维多利加生气了,猛然起身晃着荷叶边往前走。塞西尔老师诧异地说:
“谁摸你了,啊、别踩到三色堇!”
维多利加突然跳起来:
“早上久城戳我的脸,然后在教室被臭蜥蜴扯头发。现在又被塞西尔捏鼻子!”
“唉呀。”
“塞西尔老是这样。光会说‘唉呀。’、‘嗯——’而已。塞西尔,你从来没有专心听过我说话,对吧?”
跟着快步往前走的维多利加,塞西尔小跑步追了上去,在维多利加的背后像是在想“怎么会被发现呢?”一样偏着头。
不知道维多利加要走到哪去,塞西尔老师急忙从背后唤住她:
“维多利加,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调查?”
“调查?”
维多利加诧异回问。
“不是要比赛吗?”
“比赛,你说的是刚才臭蜥蜴的约定?你当真吗?”
“老师当然是认真的……”
维多利加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可是塞西尔老师毫不在意,干劲十足地指着远处的时钟塔:
“老师想过了。因为我们在学园里面……”
“因为我不能外出吧。”
“嗯、啊、是啊……维多利加,我们就来彻底调查时钟塔内部吧?那我们两人就……”
“调查时钟塔?”
离开草地,维多利加走上小径,不高兴地嗤之以鼻。
小径左右的花坛花朵盛开,相当耀眼。各色花朵整齐地在夏季干爽的风中摇曳。维多利加摇晃飘逸的荷叶边裙摆走在小楼上。
“我的确打算解开利维坦之谜。‘智慧之泉’告诉我,即使不踏出学园一步也办得到。因为这样,所以我对于谓查时钟塔一事当然没意见。只不过……”
“什么?”
“我有办法和塞西尔这种胆小鬼一起调查时钟塔吗……?”
“咦?老、老师、才、才不是胆小鬼!”
塞西尔老师突然失去以往的镇定,结结巴巴地向维多利加抗议:
“我、我才不是胆小鬼。老、老师只是比较纤细,感受力比较丰富,还有……对可怕的东西比较敏感……”
“那就是胆小的定义啊,塞西尔。你这是自掘坟墓。”
维多利加喃喃说完之后,便从洋装口袋拿出陶制烟斗,衔在樱桃般晶亮的嘴唇上。正打算点火时,塞西尔老师突然从旁一把抢走烟斗。
吓了一跳的维多利加不禁大叫:
“你、你在做什么!?”
“学园里面禁烟。维多利加,这个我要没收。”
“烟瘾发作很痛苦!”
“才不会。你只是模仿大人抽烟罢了。要像老师这样、衔在嘴上、点火……吸进去……咳咳、咳咳咳咳!”
“还给我。”
维多利加从得意忘形地抽烟斗,却被呛得流泪咳嗽的塞西尔老师手中抢回烟斗。一面吞云吐雾,一面沿着小径前往时钟塔。
身后的塞西尔老师边咳边擦眼泪,只好乖乖地跟在后头。
时钟塔前已经看不到布洛瓦警官与刑警部下的身影。
又见那个虎背熊腰的老木匠,背着木匠工具缓缓通过小径。
时钟塔门前虽然围起绳子禁止进入,但是维多利加和塞西尔老师弯下腰溜了进去。
两人慢慢往前走。
走在阴暗、空气中带着湿气的走廊。慢慢前进……两人都感觉怪异的气氛,开始有些紧张。怪异的头晕目眩感袭向两人。像是空间产生扭曲歪斜,看不见的手用力压迫头部,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找到楼梯,慢慢往上走。维多利加一步一步慎重地往上爬,身后的塞西尔老师则打算快步走上楼梯……没想到途中却绊倒了。“唉呀!”一声发出惨叫,滚落到楼下。维多利加似乎完全没注意,继续往上走。塞西尔老师急忙追上。
在发条室的前方。有个镶死的小窗。看到维多利加停在窗前,塞西尔老师也跟着往窗户那里望去……
发现有个影子横越窗户,塞西尔忍不住发出尖叫:
“哇!”
“吵死人了,塞西尔。”
“可、可是,维多利加,这,这里是二楼耶?为什么有人横越二楼窗外?身高很高?有三公尺这么高?可是学园里并没有这样的人啊?难道是脚浮在半空中?”
维多利加不理会塞西尔老师,径自把手伸向发条室的门。塞西尔老师以颤抖的手,拿下一向戴着的圆眼镜:
“脚浮在半空中,不就是鬼吗?”
“唔。”
“拜托你回答我!老师很害怕啊!”
塞西尔老师因为维多利加已经开门进入发条室,独自一人在走廊上四下张望……
“维多利加,别丢下我一个人!”
“……没用的胆小鬼。”
“我、我才不是胆小鬼!我是老师!当然要比学生更认真,要不然就无法指导学生了!”
塞西尔老师以整团摇晃的白色与粉红荷叶边为目标,跟在维多利加身后。
叽叽叽叽叽叽……
发条缓慢移动,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低沉回响。
大小有着若干差异,但每个都让人觉得相当巨大的圆形发条,和凹凹凸凸的齿轮互相轧合缓缓转动。头上是一片黑暗的高耸天花板。从黑暗之中,划开风的圆形钟摆慢慢左右移动。有如恶梦袭来。扑上脸颊的危险冷风,是钟摆在空中规则晃动所造成的。
维多利加和塞西尔老师环视这个房间。过去曾将苏瓦尔王国控制在股掌之中,神秘的面具炼金术师的工作室——黑檀大桌上依旧散落着实验工具,上面盖着厚重灰尘。大桌另一头的墙壁上,镶着鲜艳的彩色玻璃。那是少见描绘花田的图案,大量紫色与黄色的花朵盛开,唯有一朵深红色的花形单影只。
看着四周的塞西尔老师把拿下来的眼镜放在旁边的旧椅子上面。为了想要看得仔细一点,准备伸手拿起眼镜……
嘶……
——喀!
明明没有任何人碰到,可是眼镜兀自从椅子上滑落,掉在地上。塞西尔老师的心脏好像被冰冷的手抓住。慢慢蹲下捡起眼镜之后。打算以颤抖的声音呼唤维多利加……
好像有人……看不见身影的人走过去。“看不见的幽灵”让塞西尔老师的眼镜掉在地上、又从她眼前闪过……
地板发出嘎嘎声响。好像有人走过地板……
明明已经关上的门,毫无声响地打开。
看不到身影的东西离开房间……
“不、要、啊——!”
塞西尔老师大叫。维多利加大吃一惊,忍不住跳了起来。虽然听到她以老太婆般的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啦,塞西尔?”可是塞西尔老师早已经把老师的责任抛到九霄云外,当场踏了几下之后,便以惊人的速度冲出工作室,沿着走廊跑下楼梯……
在下楼梯的途中,好像有人……帽子下面露出红发的英俊男子擦肩而过……不过根本无暇顾及……
塞西尔老师发出又长又细的尖叫声,冲出时钟塔之后立刻钻过封锁用的绳子,一直跑到远处的草地……
3
这时的一弥与艾薇儿……
摩磨蹭蹭的艾薇儿慢吞吞地跟在抬头挺胸,以稳重步伐离开墓地的一弥身后。艾薇儿说了好几次“我说,再多留一下……”,都遭到一弥斩钉截铁的摇头回应。
艾薇儿叹了口气,终于死心准备离开以铁栅栏围起的阴暗墓地……
正好有个年轻女人从村里的街道往墓地走来。看到她手上拿着花束,大概是来扫墓的。
年轻女子以性感的声音唱着歌:
“非洲人说:
‘走着——走着——走着!
直到母鸟鸣叫为止!
直到星星从破掉的屋顶掉下来为止!
利、脱拉、路拉、路—!
即使在梦中也要
走着——走着——走着!
利、脱拉、路拉、路—!’……”
女子配合节奏,愉快地反覆哼了几次“利、脱拉、路拉、路~”或许是越唱越高兴,甚至开始踏起轻快的舞步。就连走在一弥身边的艾薇儿,也跟着左右摇摆身体。
那个女人——带着红色长卷发,高大丰满的体型,配合发色的红色洋装很适合她。至于深邃艳丽的轮廓……
“咦?”
一弥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眼睛直盯着这位女性。对方也感觉到视线,停下踏着舞步的双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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