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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黎明之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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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马上高高地飞到了空中。

鸽子没有回头,只是朝着教会的另一侧径直飞去,直到变成一个白点消失在视野中。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有……”

回过头来的维多利加抬起头来——只见布洛瓦警官正竖起尖尖的金色大炮般的头发,还把白色的小兔兔放在肩膀上,心满意足地在那里傻笑。维多利加不禁无奈地说道:

“我说你才是,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啊?”

“因为它重得有点出乎意料,我的手也拿得有点发麻了,所以只好放到肩膀上去。”

“是吗?那你就尽管好好照顾它吧。”

维多利加一边侧着脑袋一边说道:

“……我,只不过是在这里沉思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

布洛瓦警官以怀疑的口吻追问道。

“刚才你的样子不是很奇怪吗!”

“才没有这回事。何况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奇怪的大人,根本就没有资格说我吧。”

“呜!”

在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布洛瓦警官旁边,小兔兔动了几下鼻子,仿佛觉得很讶异似的从近距离观察着他的模样。

维多利加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悠然自得地走回到众人的身边。

在那个时候,她的脸已经恢复成原来那冷若冰霜的无表情了。那有如深沉湖水的绿色眼眸,也看不出任何不安和焦躁的迹象。

祈祷完毕的一弥站起身来,转眼看向维多利加。

耳边还传来布洛瓦侯爵“必须对这具遗体做进一步的搜查……”的自言自语声。

所有人吐出来的气息都是纯白色的。因为日落的关系,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比刚才更寒冷了。树上飘落了好几片枯叶,落到了人们的头顶上、大衣的肩膀上,还有鞋尖上。

一阵风吹过,把伫立在墓地里的人们的头发和围巾都吹得飘了起来。

乌鸦在头顶上发出了短短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维多利加轻声向众人说道:

“那么,各位。看来混沌的碎片已经完全收集到了。”

她环视着周围。

“这些碎片经过我内部的整理和重构,已经无可避免地到达了过去的真相。各位……”

布洛瓦侯爵和灵异部的官员们都同时看向维多利加的脸。一弥也轻轻走近她的身边,像是要保护她似的站在旁边。塞西尔也走了过来。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剧场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

布洛瓦侯爵马上露出了诡异的阴笑——简直就像地狱的大门在缓缓打开一样诡异。

“嗯。”

维多利加仰望着他的表情,保持着一脸苍白的样子点了点共。烟斗中冒出了细长的白烟。

周围吹过一阵冷风。

维多利加像是要逞强一般,以低沉的声音放言道:

“马上就到解谜的时间了!”

2

在剧场〈phanto〉前面的铺装道路上,接连不断地有一些马车和汽车停下来,从里面走下来的都是一些打扮非常华丽的人们。妇女们帽子上的羽毛装饰,绅士们握在手里的设计精美的手杖,年轻女孩头上戴着的美丽蝴蝶结,都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几片枯叶沙沙地随着寒风飘过。

太阳几乎完全下山了,那有如刚做好的奶油般的柔和光芒,正轻轻地洒落在寒风中冻僵的建筑物和铺石上。

虽然路上来往的人潮也相当激烈,但是剧场门前显得尤其热闹。匆忙赶来观看马上就要开幕的〈苏瓦伦的蓝蔷薇〉重演版的观众们,都满怀欢喜地喘着粗气,纷纷从巨大狮子口形状的门涌了进去。在铺装道路上走着的人们,在抬头看到剧场招牌的时候也像是在说“啊啊,是那场戏剧开演了吗?”似的点头表示理解,纷纷以饶有兴趣的目光向这边看来。

马车响起清脆的蹄音,又重新驶了出去。

在这样的〈phanto〉剧场内部——

天花板上挂着大型吊灯,铺满了红色绒毯的宽敞大厅里已经聚满了客人。低沉的喧嚣声听起来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生物在呼吸似的,很有规律地不停起伏。

在大厅里面,有一道通往一楼舞台观众席的对开门扉。现在那道门已经开放给观众人场了。走进里面,可以看到一排排深紫色的座位。一楼的座位和二楼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一半,观众们一坐下就纷纷开始跟旁边的同行者谈起话来。

在一楼观众席正中央的绝佳位置上,坐着奇怪的三人组。

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有着燃烧般的火红头发、脸上长着几点雀斑、看起来充满健康感的年轻女性。不知为什么,她在剧场里依然穿着大衣。从大衣里面还可以看到围裙的边角,看来她是因为慌忙跑了出来而没有办法脱下大衣吧。

那位女性——舍监苏菲很高兴地用手捧着膝盖上的肖像照、碟子和茶杯等东西,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看来她是在小卖店里买了许多可可·萝丝的周边产品。她拿起一把蓝色的扇子,轻轻地打了开来。扇子上画着一幅可可王妃的肖像画——那个王妃以右手手心贴着脸颊,同时将右手的手肘枕在左手的手背上,露出一脸忧郁的表情。

大概是对这幅肖像画非常满意吧,苏菲马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高兴的笑容。

板起一张脸坐在她右边的是一位官员打扮的绅士。也就是之前在剧场人口处跟她撞在一起,最后还把一张入场券让给了她的那两位绅士的其中一人。同行者一直把他称呼为罗杰。他明明是来看戏的,可是不知为何露出相当严峻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紧盯着舞台的帷幕。

坐在苏菲左侧的是一位将帽子深深盖过眼眉、举止优雅的绅士……看来他在把票让给苏菲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中间位置的戏票拿了给她。

大概是因为中间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的缘故吧,两名绅士都几乎没有说过话。

举止高雅的绅士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茫茫然地眺望着舞台的幕布。他时不时会向苏菲买的周边产品瞥上一眼,然后两肩又像是感到恐惧似的颤抖起来。

现在离开幕还有一点时间。

正当苏菲又兴奋不已地观察起手上的周边产品时,坐在左侧的高雅绅士却突然站了起来。右侧的绅士惊讶地抬起了头,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怎么了吗?——陛下!”

“我总觉得心慌慌的。罗杰,我实在无法平静下来。”

“唔……”

官员打扮的绅士说道:

“心慌慌的感觉自古以来就存在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如果在无自觉的情况下听到或者看到了某些让自己担心的事物,内心就会向自己敲响警钟。也就是说,陛下现在所见所闻的某一部分内容传递到了您的心中,然后开始向您提醒注意吧。”

“罗杰,这演剧还是明天再看吧,朕……朕实在……”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很疲倦似的摇了摇头。

深深盖在头上的帽子也因此稍微偏离了位置,可以看到下面修剪得相当整齐的一头金发。尽管容貌瘦削,但从侧面看来却给人一种精悍的感觉。苏菲默默地仰望着他的侧脸,心里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他究竟是谁呢……?

两名绅士都一起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失陪了,小姐”就转身离开了。苏菲不禁一下子愣住——

“咦,不看戏了吗?那两个叔叔。明明已经来到剧场了耶……真奇怪!”

边说边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然后她又自己乐在其中地观赏起手上的周边来。过了一会儿,看到越来越多的客人坐到周围的观众席上,她就开始有点不安——

“我、我——”

她一下子站起身,用手贴住脸颊:

“那个,我……”

然后,她又重新挺起胸膛:

“我再去多买一些可可·萝丝的周边产品回来!”

说着就精神饱满地挺直了身子。

噔噔噔!在朝着大厅跑去的同时,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手掌。

“我还要给塞西尔买些土特产回去呢。那孩子是个怕寂寞的人,表面上虽然很温顺,实际上却很爱发怒,要是我周末一个人出去玩,她就会生气得不得了。所以我每次来苏瓦伦买东西的时候都会邀她一起去的。不过,也没办法啦。”

苏菲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继续快步往前走。

“那孩子实际上是一个贵族家的大小姐,现在作为一名职业妇女每天都在努力呢。在这样的环境下,能让她撒撒娇的对象就只有我啦。那孩子真是的……好痛!谁在踢我?”

走出大厅的苏菲刚想要昂首阔步地往前走,她的小腿却突然被从远处飞奔而来的一个娇小人影狠狠踢了一脚。苏菲一边发出悲鸣一边回过头来——

站在那里的人……

原来就是把脸蛋鼓起成气球形状的塞西尔老师。

苏菲很不可思议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在发怒之前,她反而问了起来:·135·“这不是塞西尔吗?你为什么会……”还没等她说完,塞西尔就开始发起了第二击。苏菲见状连忙向后跳开。

一脚踢空的塞西尔老师马上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一头栽到了绒毯上面。

——时间倒退回一个小时前。

在维多利加等一行人乘着马车回到剧场〈phanto〉的时候。

所有人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地互相对望起来。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墓穴情形——身穿贵妇人服装的无头尸体,还有反射出光亮的金牙、已经腐败得很严重的头颅——就好像听到来自遥远过去的悲鸣和诅咒声似的,浑身都在不停打颤。

一弥以下定决心的表情坐在维多利加的身旁,就好像在强调“我是不会离开的”这种意志一样。

布洛瓦父子都面无表情。

塞西尔老师已经摘下了眼镜,那双眼角下垂的大眼睛浮现出了豆大的泪珠,闪闪发亮。

马车到达剧场后,众人都先后从车上走了下来。塞西尔老师重新戴上了她的圆框眼镜。

布洛瓦侯爵忽然以低沉的声音——

“究竟你明白了些什么,快点说出来。”

就像在威吓维多利加似的发话道。

一弥反射性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维多利加沉默了一会儿——

“首先我们进去里面再说吧……舞台剧还在后头呢。”

然后这么简短地回答道。

布洛瓦侯爵只是冷漠地哼了哼鼻子。

众人穿过狮子口,就像在野兽的体内探险一般再次踏入了剧场。

穿梭于大厅中的人潮实在多得夸张,里面人们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几乎溢满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身穿西装手持手杖的绅士们,大家都充满了期待地畅谈欢笑,有的在小卖店购物,有的在互相谈话寻乐。

正当众人要拐进左侧小走廊的时候,塞西尔老师却突然朝着大厅的正中央跑了出去。

众人都惊讶地以视线追随着她的身影。

没过多久,“好痛!谁在踢我?”“这不是塞西尔吗?你为什么会……”——耳边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一弥连忙从人潮中挤进去,发现塞西尔老师正跟舍监苏菲纠缠在一起,就好像小孩子的两姐妹在那里打架一样。

“为什么没有叫上我嘛~!”

“因为我没有那个时间啦。而且你不也是自己来了苏瓦伦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用旅行箱来的!不过苏菲你可是骑摩托车来的对吧!”

“你在说什么啊,我真是搞不明白。塞西尔你真是的~”

看来在生气的只是塞西尔,苏菲只不过笑嘻嘻地在安抚她而已。被塞西尔用手捶打了几下,她反而很开心似的苦笑道:

“吵死了呀,真是的。我就算偶尔一个人外出也没有问题吧?反正你也不喜欢看戏什么的。

“不行!”

“咦?不行?”

苏菲眨巴着眼睛看着塞西尔。

然后她用双手叉腰,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真是的,你还真是奇怪呀!”

“有、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六年前我跟你相遇的时候,我只是一个‘看不见的女仆’,而你则是一个贵族家的大小姐。我每天在擦床和扫地的时候,都经常一边擦汗一边观察着你上课的样子呢。拉菲特小姐跟我这种人不一样,全身都圆乎乎的,看起来那么幸福,也总是那么开朗。对那时候的我来说,可真的没想过有机会跟你说上哪怕只是一句话啊。”

“呜~”

“时间流逝,到了现在,虽然你的老家已经没落,但你成为了独当面的职业妇女,每天站在教坛上。而且还赢得了学生们的尊敬……”

苏菲向一弥和跟着向这边走近的维多利加看了一眼,点头说道。一弥刚打算开口插嘴,却被塞西尔老师狠狠盯了一眼,结果吓得身体后仰,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苏菲仿佛感到很佩服地说道:

“我每天都总是一边清洗马铃薯、给马铃薯削皮、还有切红萝卜什么的,一边透过窗户看着你的样子。虽然从书桌变成了教坛,但是拉菲特小姐还是身在我遥不可及的教室里面……也就是说,你对我来说依然是那个在玻璃窗另一侧的公主大人啦。而那样的你——”

“什么嘛?”

“嘿,就因为看到我一个人出去外面玩,就像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真的很奇怪呢。就算把这件事告诉过去的我,我大概也只会寂寞地笑一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吧。嘿嘿!”

“因为我们是朋友嘛!”

塞西尔老师把脸鼓得像气球一样圆,抬起眼珠瞪着苏菲说道。

被她这么瞪着的苏菲就双手叉腰地后仰起来,同时很开心地不停笑着。

一弥以弓着腰的姿势介入了两人之间:

“好啦、好啦、好啦……”

就好像老头子一样给她们打圆场。

“两位,请你们冷静……好痛!”

“男人给我闭嘴。”

“久城同学你还是小孩子吧。”

“真不讲道理……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们,只要冷静下来好好想一下,就可以在双方的主张之间找到一个妥协点,或者说……那个,在我的国家有一个打架双方都要惩罚的制度……不,也不算是制度,应该是习惯做法吧?那个,也就是说……好痛!喂喂,请你适可而止好不好!“

“……咦,罗杰?那是谁呀?”

听到塞西尔老师突然说出了“罗杰”这个名字,一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还一脸无奈地看着这场骚动的维多利加,双眼也同样陡然一亮,同时以无言的方式向一弥下达了“安静一点”的命令。

一弥马上点头答应,闭上了嘴巴。

刚才明明还争执得那么厉害,可是塞西尔老师和舍监苏菲根本还没有找什么妥协点,就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吵架。这难道是相处多年的朋友之间的默契吗?

取而代之的是,苏菲开始手舞足蹈地说着“现在我左右两边的座位都空着,我们就一起去看戏吧。本来是有两位绅士在那里坐的,但是后来却说什么觉得心慌慌的,突然间就回去了呢。还真是奇怪的人耶!”这样的话。

“那其中一方被称呼为罗杰吗?”

塞西尔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苏菲点头回答说:

“就是呀。他们都是那种官员打扮、看起来很可怕的大叔耶。当我在人口附近跟另一位大叔撞上的时候,他还把我撞开保护着另一个大叔。后来我向那另一个大叔叫了一声叔叔,他就生气地说这位大人不是我可以随便叫叔叔的人物。而且两个大叔一起来看戏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对吧?”

“好奇怪~真可疑~”

“而且另一个人还留着一头整齐的金色短发,梳成大背头的发型,看起来相当高雅,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大叔呀。而他的绰号更是卓绝,你试着猜猜吧,塞西尔。”

“卓绝的绰号吗~?难道是鲫鱼?”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吗?嗯……是扁口鱼?”

“正确答案是……陛下!”

“陛下?好过分,那简直就像欺负人的绰号耶。要是我们班的学生有人喊出这种绰号,我身为教师一定要好好对他教育一番。在放学后的阴暗教务室里一直说得他不敢再犯为止……我要问清楚他,那真的是因为交情好才这么称呼的吗?能看着老师的眼睛回答吗?否则的话就不让你吃晚饭!”

“你也这么想吧!”

“等一下,苏菲。这根本就不是还差一点嘛?你这人真是的,老是随便敷衍我!而且苏菲你平时就……”

“那个,对不起,请不要吵架。比起这个……”

在维多利加的眼神命令下,一弥再次像老头子一样介入到两人之间。在近距离互相盯着的两人之间,他强行插了进去说道:

“现在开始整理整顿!”

“你就一边呆着吧!”

“不,我绝对不会一边呆着的。正如你所见,我就像维多利加评价的那样,是一个半吊子的秀才,实在是个不值一提的男人。但是正因为我不值一提,所以在整理整顿方面非常擅长……”

“等一下,听到学生突然说出这种话,我也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久城同学,你其实也有很多优点……”

“明白了。我也有很多优点……我现在就要继续整顿了!”

一弥更进一步弯起腰来——

“舍监,在剧场人口处跟你撞到,然后把门票给你的那两位绅士,其中一个是官员打扮的大叔,还被称呼为罗杰对吧。”

“是啊。”

“另一个是留着一头整齐金色短发的高雅绅士,则被称呼为陛下。”

“嗯。”

苏菲点点头。

“说起来,他好像还说过什么微服出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原来如此。”

一弥以泥鳅般的奇怪动作从两人之间溜了出来,回到了维多利加的面前。

维多利加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弥,那绿色的眼眸在吊灯的灯光映照下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也就是说,维多利加。陛下和罗杰——恐怕就是在事件背后暗中做了什么手脚的那个科学院的丘比特·罗杰——他们两人,以微服出行的方式来到了剧场吧。如果罗杰的真正身份的确是他的话,那么被称呼位陛下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

“唔。”

“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弥不解地思索了起来。

“当然,这毕竟是以自己的王妃为主角的舞台剧,想悄悄来看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唔。”

维多利加也点了点头。

深绿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寂寞的色彩。那鲜亮的樱桃小口,现在紧抿了起来,似乎正在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一弥不禁感到有点担心,皱起眉头默默地注视着她那小小的面容。

舞台的帷幕已经快要拉开了。大厅上的人潮减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对开门扉里面的观众席显得热闹非凡。

维多利加吸了一口烟斗,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苏菲旁边还空着两个座位吧?”

“嗯,是呀。”

“那样的话,久城和塞西尔,你们就去那两个座位上看戏吧。”

“我不要。”

一弥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灵异部的官员们都集中到了维多利加的背后。他们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接近过来,很快就包围在众人的身边。每一张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过去布洛瓦侯爵曾经梦想过的人造人那样空虚无比,同时也非常恐怖。

维多利加后退了一步。

官员们马上把她围在中间。

一弥绷紧了表情说道:

“我也、要去……”

“你不能继续跟着来,久城。”

“但是!”

“没事的。我的话……”

维多利加以叹息般的细小声音说道:

“还有妈妈在。还有那双一直守护着我的大手……”

“但是、但是……”

“而且接下来可是关系到苏瓦尔国家机密的事情啊。久城,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在那之前,你却是从东洋某国派来的留学生。你是依靠自己国家助学金来到异国学习知识的,为的是将来能成为担当国家中枢的栋梁人材。”

“维多利加。”

“你土生土长的国家和苏瓦尔之间的确是同盟国,但是在下一场风暴中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势力地图也跟第一场风暴完全不同,当连大地和海洋的位置也发生动摇的巨大变化来临之际,你的立场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被指出了国家的问题,一弥半张着的嘴巴又重新合了起来。

“接下来已经是危险领域了。”

“维……”

一弥刚说了一个字就停了下来。以十分悲伤的表情仰望着他,维多利加以不像她风格的僵硬声音告别道:

“再见了,久城。我唯一无法替代的朋友啊……”

最后的一句话,只引起了极其微弱的空气震动,除了一弥之外就没有别人听到了。

听到她说出“朋友啊”这句话时,一弥只觉得那声音一辈子都会残留在耳边,仿佛可悲的爱的表白,只好默默地接受了下来。

维多利加背对着一弥,在官员们的包围下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了。

足以动摇整个世界的头脑,古代赛伦族的后裔,隐藏在旧大陆中的人间兵器——

尽管如此,她的背影却跟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那金色头发晃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过去的大河在反射着金光的同时不断流淌,一直流到某个地方消失不见似的,让人产生一种揪心的痛觉。

一弥独自一人呆站在那里。

宣告〈苏瓦伦的蓝蔷薇〉即将开幕的广播音在耳边响起。

(正如维多利加所说的那样,我的确只是从苏瓦尔的同盟国派来的一名留学生……是依靠培育成为国家中枢的头脑人材的助学金来到这个国家的……但是……)

一弥默默地俯视着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双蓝白色、还不成熟的手,并非是一双成年男性的手。但是……那也已经不是小孩子的手了。

有什么是可以用这双手来保护的呢?

(不对,我的确是有义务。但是在另一方面,我还有自己必须守护的人。我是某个人的朋友,但是在那之前却是某个国家的人……这样的说法,是根本不成立的……)

一弥回头看了看通往观众席的门扉。

苏菲正拉着塞西尔的手,要把她带到自己座位那里去。她看到一弥就马上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说“你也快点来吧”。

一弥又转眼看向维多利加被带走的那条细长走廊。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苏菲的“喂喂~!久城同学~……”的喊叫声。

一弥没有说话,而是抬头仰望着上空。

接着,他就在铺满红色地毯的地面上使劲一蹬……

朝着某个方向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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