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 综上所述,比企谷八幡有股预感(1/2)
午休时教室里的人比起平时还多上许多。出去买午餐的家伙们一个一个接着回来。
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从纸袋拿出面包,摆在桌上。平时我会在更有开放感的地方吃午餐,但是今天可没有办法这么做。
窗户上的水滴滑落,雨点打在阳台的扶手上。
早上开始下起的雨势不增强也不转停,只是持续落下等量的雨滴。我看着这场要下不下的雨,不自觉地感到一股凉意。
只是,教室里的氛围,比这场雨更为寒冷。
从教室前方传来的湿冷氛围,让人不禁以为风雨是否吹进室内了。
看来悲剧相模剧场今天也正绝赞营业中。从我这略靠前方的座位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目前剧场正上映新的节目:『因为在意的人的一句话而突然当上运动会营委可是又突然跳出讨厌的人还被对方说三道四根本超可怜啊,人家』的开幕公演。标题有够长。这是要怎么略称啦。
演员为刻意做出阴郁表情的相模,坐在他对面的班上女生,以及像是顾虑相模而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女生。
「然后,对方就拐弯抹角地叫我不要干了……」
「什么啊,太过分了吧?」
一瞬之间,我的肌肤感觉到几道视线往自己瞧了过来。哎呀哎呀,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啊,会害我以为你喜欢我啦。
能够察觉嘲笑和侮蔑眼光的技能,可是独行侠的标准配备。独行侠乃与全世界为敌之存在,日常生活本身即为战场,为了守护自己的生命以及精神,而得以习得此一技能。道理跟武术高手能够察觉人的气息与杀气是一样的。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吗?
只要事先得知讯息,就能做好防御架式。外头正好下着的雨也是同样一回事。只要知道会下雨,准备一把伞并非难事。虽然就算撑着伞还是有可能淋湿啦。
「虽然事情没有处理得很好是人家的错啦,但是啊——」
「才不是那样呢,错得明明就是——」
小相模低气压现正发威中,而且势力持续增强,像是企图扩张受灾区域至其他地方,开始袭击路过的人们。
「哇——塞——雨超夸张的啊。福利社前面的地板根本超级湿的。」
遭受袭击的对象是户部。看来他大概是打赌输了,所以负责帮大家买午餐,只见他手上捧着满满的面包。
他态度如平时一般轻浮,一路过教室前方,便被低气压卷入。
「欸,户部同学。你有听说那件事吗?」
「咦,什么什么,怎么了?」
户部上前聆听,手上装满面包的纸袋发出摩擦声响。那个女生将脸伸向户部的耳旁……咦?户部你的脸有点红喔,难不成对方是在说什么「其实我喜欢户部」等根本无所谓的话?这该死的家伙……
正当我以带着杀意的直死之魔眼(注39 《月姬》中出现的特殊能力,能看见事物的死亡。)用力瞪着户部,他突然大大地往后一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呜哇,果然是这样,比企鹅真的太夸张了——」
「喂、喂!户部同学,声音太大了啦……」
我还以为剧场版户部爱情故事就要突然上演,但看来不用担心,因为话题的内容果然还是我。身为话题的中心人物,我也太受大家欢迎了吧。
「抱歉——不过比企鹅还真的很离谱说,都不会跟人配合一下捏——」
鸣,又在那里翻之前的旧帐……同样的东西一直聊一直聊一直聊你们不会烦喔……算了,人只要闯过一次祸,便会被其他人无止尽地鞭尸到永远,所以这也没有办法。但是,一直重复讲同一个话题的人,可是会被讨厌的喔?
户部似乎打算加入她们的谈话,将纸袋放到桌上。
……这样好吗。那不是别人拜托你买的午餐吗?
正当我这样想时,果然不出所料。
一阵喀哒喀哒,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看起来有一波超高气压,正朝着低气压的中心突进。
我往后一瞧,只见三浦一脸不悦。她瞪大的一双瞳孔之中,仿佛能够看见猛烈燃烧的火焰。所以才说你很可怕啊……
「欸、欸——!户部,快点快点——」
由比滨察觉到三浦的不耐烦,赶紧向户部挥了挥手。注意到她的户部也马上挥手示意。
「啊,我马上去——抱歉啦,别人在叫我了,所以我先走啰——」
「啊,喔。」
低气压团意外地就这样释放了户部。到底是因为诉苦的对象不是户部也没差,还是因为她看见了户部背后的三浦而回避了呢?大概两者皆是吧。只是,这样的态度反而更容易让三浦不开心。
「抱歉啦——」
户部边说着,边把面包一个个放至桌上排列好。叶山一伙人之中有人出声答谢,有人则是问候「辛苦了」,唯有三浦一人看似不甚愉悦,眯起她的双眼。
「太慢了。」
虽然三浦毫不隐藏自己的烦躁,但是当她伸手开始挑选面包,心情似乎又逐渐平复了。她拿起巧克力螺旋面包,一脸好强地「哼哼」笑了两声。她大概只是肚子饿了吧?
然而,我也不能一直在旁边偷看。这下由比滨不是也在意起我来,频频往这边瞧了?
还是赶快吃完午餐,早点躲进图书馆吧。
x x x
我走出教室,午休时的走廊上喧闹不已。
大概是我不常从事室外活动的关系吧,总感觉今天比起平时还要来得喧嚣。虽然没有夸张到能够看见不识相的家伙在走廊上玩躲猫猫,然而从来往的学生身上,还是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活泼生气。
当我经过所有二年级的教室门口,都能感受到一道道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所有的学生们都在强忍笑意,而那股笑意混合着一股阴湿的氛围传来,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这更让人感到不快。
一个人只要当过一次标靶,大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对着他实弹射击,看来这间学校的学生们全都带有这种偏差思想。受人瞩目即是罪恶,而这种罪恶是必须全力歧视的对象。
若是陷入这种状况,最重要的是不能开口求饶,不能折腰屈服。只要不承认败北,就不算是败北,不把问题视为问题,就不是问题。
承认败北的瞬间,所有攻击便会从四面八方卯尽全力而来。当胜者为王成为既定观念,败者便必然成为罪恶。打击罪恶,则是所有人民应尽之义务。
这就是学校社会所定下的游戏规则。
位于校园阶级下层的人,失败过的人,遭受排挤的人,全都活该被攻击。所谓的学校,就是永远缺席审判(注40 在被告人缺席的情况下进行的审判,告诉人的意见往往能够全数获得采纳。)的法庭。
全员皆为原告,同时也是被告。检方、律师、陪审团也由全员来当。然后,做出判决的法官,也是全员担任。如此一来,大家便被「大家」这个观念给持续束缚住。
能够从中获得解脱的日子,恐怕不会来临。
搞不好,那些现实充们之所以会到处找人出游,就是为了避免出席所谓的缺席审判。我越来越觉得,这其实是他们预防自己被人背地里说坏话的对策。
我无视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持续前进,偶尔回头瞪人做出威吓行为,来到了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前。去图书馆之前,得先来罐饭后的咖啡。
正当我不加思索地伸手按下按钮,背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看来有人和我一样想买罐饮料。
我从取物口拿出罐,马上退至一旁。对于不挡他人路这点,我可是非常有自信。
但是,脚步声却停了下来,没有前进的打算。
怎么回事,对方连一步都不想靠近我吗?我转头看了看对方。
结果映入眼中的,是叶山隼人看似有些困扰的一脸苦笑。
叶山确认完我没有吭上半声的打算,对我轻轻点了头,然后走向贩卖机。他的手指在按钮之间犹豫徘徊,最后选择了罐装的黑咖啡。哟,胆敢在我面前购买ax以外的咖啡,这家伙还真带种。
「啵」的一声,伴随着打开罐盖的声响,叶山嘴中传出的话语也是非常带种。
「……看来似乎不大顺利啊。」
「啊?」
落在微妙境界线上的发言,让人听不出对方到底是在挑衅,亦或只是一句劝谏。然而,只要知道叶山的为人,就能了解他是出自真心在替对方担心。他的为人准则,就是不做招风惹雨之事。也许他是在讲运动会的事情吧。身为营委会与相模之间的牵线人,他就算知道些什么内情,也毫不让人意外。
「人只要一多就会发生争执,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对我而言,不,恐怕对叶山而言也是如此。尤其是执委会或营委会这种一夕之间成立的集团,成员之间若能友好相处,反而比较稀奇。我做出一脸瞧不起人的笑容,回答现在才问这种问题的叶山,对方却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我不是指那个,而是在说班上的事。」
我还以为他要提运动会营运委员会的事情,看来并不是如此。班上的事,大概是指相模的事情吧。他也像三浦一样在意对方吗?
「那件事的道理也一样。」
这两件事情就核心层面而言,问题的本质是不变的。重点还是在于人与人之间能不能保持良好关系。毕竟,人际关系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无论从宏观或是微观的角度来看,两者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无论是指哪一件事,我都能以同样一句话回答。
「人际关系只要一度恶化,就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叶山似乎无法接受我的回答,拿着一口也没动过的咖啡,以责备的眼神盯着我瞧。
「……是这样吗。」
「当然啊。」
我丢下这句话,转身打算走回教室,背后却传来一句话。
「运动会那件事,真的对不起。」
「啥?」
我一回头,只见叶山的眼神稍稍向下。
「因为我过于轻率地推荐相模同学……」
「不,我们本来就决定好要让她担任主委。就算不靠你,我们也早用其他方法让她当了。反而该说,你帮了很大的忙,让我们省下不少力气。所以这件事与你无关。」
若争执发生在眼前,自己便会插手介入,这就是叶山隼人的习惯。这次我们只是巧妙地利用了这点而已。叶山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们道歉。
「但是,我也有表示赞成,所以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跟我说。」
「喔,好……」
说是这样说,现在早就不是「有需要的话」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我正想这样回嘴,叶山却已经理解我要说什么,爽朗地笑了笑。
「运动社团的事,我也有听到一点。」
唉,事情果然早就泄漏出去了。
不过,就叶山的话来看,情况比想像中还要严重。
足球社多少受到社长的性格影响,已经算是个性较为温厚的社团了。拥有绝对魅力的叶山所领导的足球社,现在也成了这副模样。
若是如此,其他社团的情况大概就更惨了。今后成员们大概只会更不愿意合作。中伤能够使人团结向心,同时也能使意见凝结统一。藉由他人的赞同以及全体成员的意志,成员的信念会更为坚牢,甚至到达拘泥以及偏执的地步。
于这时打出名为叶山的王牌,不失为一个选项。
若能靠叶山,甚至是整个足球社来引导意见的风向,运动会的营运就应该得以顺利进行。
然而,若是这么做,也只会提升叶山的名声,对于相模的评价则不会有任何帮助。这种做法,只会像校庆时雪之下做为实质上的主委,展现自己的精明能干一样,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虽然相模应该会很开心自己能够得到叶山的帮助。
但是,只要叶山一接近相模,势必又会更加惹脑三浦,相模又因为顾虑三浦而继续畏缩下去的话,教室内的氛围就要跌停板了。要是造成两人的对立也很麻烦……
不,等等喔?就营运委员会内部来看,得到叶山帮助的相模,绝对会变得更为烦人,到时候成员们对于相模的反抗,势必会变得更为激烈……
无论是叶山或是雪之下,这两张鬼牌的使用时机都非常难以判断。这次无论如何,都必须以相模南为中心来操盘。
我像是在解将棋残局般地模拟着人们的行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句困惑的声音。
「怎么了吗?」
叶山一脸讶异地盯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我。
「啊,没什么……总之啦。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你别在意。」
「……这样啊。」
「有什么需要的话会跟你说啦。先走啰。」
我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叶山像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我没有聆听的打算,便默默地举起手挥了挥。
我快步通过走廊。
叶山分别在面对相模、或是面对委员会现场组时,都是一张非常优秀的王牌,然而这张王牌却不能同时于两边使用。在相模和委员会现场组对立的状况之下,叶山倾向让双方和平收场的特性或许无法完全发挥,甚至有可能撒下新的火种。
首先,必须想办法解决相模与现场组之间的摩擦。
针对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如何在今天的会议上解决。准备也大致上都做好了。
然而,就算如此。
——人际关系只要一度恶化,就不可能恢复原状了。
才说过的那句话,持续旋绕在心头。
x x x
成员一个接着一个踏入会议室,脚步如以往一样沉重。
若是回想上次散会前发生的事,就会觉得这理所当然。就算隔上几天,嫌恶的印象并不会就此消失,反而像是在心中进行酿造作业般,变得越来越浓厚。
因此,出席人数比起上次还少,而且迟到的人也不在少数。
会议的开始时间,也因此往后推迟了约五分钟。
巡学姐持续注视着门口,不时偷瞄了几下时钟。然后,对相模开口说道。
「相模同学,虽然差不多要开始了……在这之前,可以稍微借点时间吗?」
「……好。」
相模虽然做了回答,却迟迟不从位子上站起。
「啊,那我也一起……」
由比滨似乎是为了催促相模而站了起来,却被雪之下默默阻止。被拉住手的由比滨只能不情愿地坐回原位。
这样就对了。
相模接下来要做的,可以说是一种准备仪式。闲杂人等还是不要介入比较好。接下来的事若是被他人瞧见,对相模而言应当是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相模深深吐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自位子上起身。再继续耗下去的话,搞不好我们之中的某人就会跟上去了。她大概是要避免这种情况吧。这份自尊心,不,恐怕该称呼为虚荣心的感情还真是了不起。
相模起身缓慢,步伐却出乎意料的快。她朝着会议室的后方,现场组的成员们坐着的位置移动。
遥与结也坐在那里。
成员们无一不将视线放在走过来的相模身上。一道道眼神里所隐含的不知是侮蔑,还是嘲笑,亦或只是单纯的疑问。
相模移动过来的理由,从相模自己口中说出了。
「那个,可以借点时间吗?」
遥与结面对相摸的提问,转头互相望了望彼此。两人瞬间以眼神交流讨论完毕,抬头看向相模。
「是可以啦……现在吗?」
「不能待会再说吗?」
面对丢回来的问题,相模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气氛,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
「……现在比较好。」
相模一说完,两人这次不做眼神交流,直接做出回答。
「那么……请。」
「会议快开始了,就在这边说吧。」
「……咦?」
听到顺势附加的条件,相模一时语塞。
然后,从遥与结一伙人之中,传出了阵阵细声窃笑。
另一方面,其他的在场成员则是极力保持沉默。他们只是安静地,全种贯注地聆听着。
这就是所谓的准备仪式,同时也是,制裁。
于众人环视之中,相模的羞耻之心一路染上她的双耳,双肩微微颤抖着。
就算如此,她还是一字一字地把话说了出来。
「那个,对不起……我只有考虑到,要怎么做才会比较开心……」
相模说出了谢罪用的话语。
遥与结,以及其他的成员们,静静地听着她缓慢且细微的声音。
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但是,靶子放在那就是要打,众矢之的被大家攻击,可说是理所当然。只要发生任何负面的事情,最显眼的人就活该被攻击、被嘲笑,这就是社会的规则。正因如此,她们两个才会要求相模于现场公开道歉。
相模刚刚说出的话语,不知是否满足了她们的欲望。
两人的其中一位像是感到有些困扰,一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开口说道。
「……没关系。只顾虑到社团活动的事情的我们也有错。」
其余运动社团的人们似乎也抱持相同的意见,现场传出「对啊」或是「嗯」等等,细微但确实表现出同意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这些话,相模的语调又逐渐顺畅起来。
「嗯,那个,我啊……还是想努力让运动会更加热闹,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协助配合……啊,当然,会尽力不使工作量对大家的社团活动造成负担。」
相模抬起了她的头,坚定地说道。另一方面,现场组的某些成员则是别开了脸。
就算如此,相模的想法似乎还是有成功传达,所以对方的回答传了过来。
「……嗯,我们也会尽力配合的。」
「谢谢。请多指教了。」
相模的话似乎说完了,低头行了个礼,转身回到我们这边。
一直注视着相模的巡学姐松了一口气。
「事情解决了呢。」
她微笑着朝我看了过来,我只能点点自己的头。
「……是啊。」
我吐出了这句话,然后硬是把卡在胸口,像是鱼刺一般的感觉给吞了下去。
只看表面的话,问题的确是解决了。光就形式来看的话,的确是让人有种问题迎刃而解的感觉。
只是,若往里头一瞧,尚未解决的部分可是多如牛毛。
这是个坏习惯。
相模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替自己辩护,同时挥舞大义之旗指责他人,并巧妙地让遥与结的解释听起来像拿社团活动当作逃避的藉口。
这猜想令人不甚愉快。
然而,越是让人不快的猜想,越是容易中奖,有时我真的有种自己其实拥有未来视的错觉。
拜托老天偶尔也让我猜不中吧,我一边于心里恳切地祈求着,一边静静地等待会议开始。
x x x
待迟到的人们全数到齐,会议终于得以开始。
于平冢老师的注视下,最先开口的是巡学姐。看来她还是不放心马上全部交给相模。
「那么,会议现在开始。首先针对上一次会议的结论,我在这里提出改善方案。雪之下同学,可以麻烦你吗?」
「好的。」
雪之下从位子上起立,然后稍微看了学生会的干部们一眼,他们便迅速开始动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彻底服从雪之下了。
学生会干部们将影印资料发给每位成员。手上拿着同一份资料的雪之下开始说明。
「关于上次会议所提到,各个社团的工作时间,各位手上拿到的是直至运动会当日为止的班表。这是我们考量到各个社团的比赛行程而做出的安排,请各位成员确认。」
一边听着说明,一边确认手上资料的现场组成员们,发出一阵阵困惑的呼声,似乎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安排,而显得一片惊慌失措。
也是啦,若换个角度来看,这确实会被认为是决策组在擅自做决定。不过,针对这点,我们也有对应的方法。
「那个,这只是提案而已,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会进行调整。我们也已经向各社团的社长做过说明了,应当不至于造成大家太大的负担……」
由比滨马上补充说明。位于校园阶级顶端的她,能够轻而易举地和各社团的社长达成合作,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明白这点。
托她的福,没有任何人出声抱怨……是说雪之下大概不觉得这是提案,而是决定事项吧。
「另外,关于千马战的部分,为了减轻大家的负担,我们会针对部分规则做出修改,并且简化使用的服装。如此一来作业量将能获得减轻,比起上次会议的讨论结果,应当能以更少的人工达成目标。」
雪之下平静地继续说明。人工是啥啊,是那个吗,念起来很像恋空的玩意吗?那好像是忍空。
如此不由分说,态度强硬的说明,也许称呼为胁迫比较贴切。
雪之下所做的班表非常细心,连先前版本的比较都放上去了,我还真难判断到底是她办事快速,还是单纯太闲而已。大概以上皆是吧。此外,这也有可能是她为了预防现场组的人找藉口逃避而放上的,所以再追加一个性格恶劣的选项。
不过,也多亏她的努力,现场组的成员们似乎愿意遵从决定。
雪之下环视一遍安静下来的会议室,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来她打算将之后的事情交给主任委员。
察觉到她意思的巡学姐出声催促相模。
「那么,从上次讨论到的地方开始。」
「是、是的。那么,我们依照此份班表,进行工作分配……」
我一边以双手托着脸颊,一边看着相模主持会议。
到此为止,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调整了在会议上起过纠纷的班表,也跟各个运动社团的社长携手合作,还主动提出了削减千马战所需劳力的方案。而且,相模与现场组的遥与结也已经达成和解。
就现状而言,已经没有能够做的事情了,以一个取回信任的方法来看,这足以称为中上之策。
就算如此,我的双眼依然企图找出所有的不安要素,不听话地四处漂移。
我持续发挥自己的负面想像力,不断地设想最坏的情况。
然而,这并不是为了避免最坏的事态,而是为了减低事态真的发生时带来的冲击而设下的防线。真是替我自己感到难过。
因为你看嘛,知情与不知情,两种情况下受伤的程度不是不一样?比起自信满满却跌了个大跤,一开始就知道行不通的话,心情的动荡幅度便能减轻。将伤害减至最小,复原就不会花上太多时间了。这就是生活的智慧。
会议室内正严肃且安静地分配着工作。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相模的主持也非常顺利。旁边也有巡学姐陪着。后面又坐着平冢老师紧盯全场,所以没有人敢吵闹。
表面上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纠纷争执。
就算如此,这双眼睛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的一瞬间。
遥与结为了登记名字而走向白板,经过相模身边时,刻意做出的面无表情。离开相模身边之后,两人互相点头确认的动作。
「欸……」
「嗯……」
她们互相耳语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许她们还另外说了其他的话,但是我无从得知。
算了,相模道歉才没过多久。我不认为她们之间的芥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停止观察和臆测,将身体靠上椅背,让椅背发出叽的一声,然后伸展自己的腰。
当身体后仰到快要倒下时,便能看见上下颠倒的世界。
眼内映入的是窗上滑落的雨滴。看来,这场雨未曾停歇。
x x x
自上次会议已经过了一段日子,营运委员会终于变得稍微能够运作了。
只是,要问顺不顺畅的话,也许还差了些。我们虽然排了班表,作业效率却反而降低了。
只要排定班表和行程,大家就会照着白纸黑字行动,这种事只是一种幻想。
我们不是机器人,也会有身体不舒服,或是想睡觉的日子。有时突然会有急事,有时则是自然而然地偷懒。
所以,排定班表以及行程的时候,最好一并设定缓冲区。雪之下应当就是这么做的。
然而,也有就算设定了缓冲,也帮不上忙的时候。
班表的功用,就是对每个人的工作量做出规定。换句话说,超出自己分内的工作绝对不做,也没有必要作,是班表所给予的承诺、誓约,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制约。
所谓的完全分工制,反过来说,就是定下了工作量的上限。非常讽刺地,为了迫使对方工作而定下的规则,却反过来成了枷锁,让他们拥有了不必工作的理由。
也是啦,我能理解。啥?那又不是我负责的工作……只要活在世上,需要讲出这句话的一天总会来临。帮打混摸鱼不做事的家伙擦屁股,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一件事。很奇怪啊,真的,我是说真的!
……明明该是如此,为何我还在这里拚死拚活地工作。
我正规划运动会节目,并且模拟着学生动线的时候,又有一大叠新的书面资料堆到我的身旁。
我翻了翻资料,瞧瞧这次又是什么,结果是比赛所需物品的借用申请单。
「……」
我搔搔头,暂时离开自己的位子。
转换心情也是必要的一件事。为了转换心情,我有必要外出然后回家然后泡澡然后吃饭然后睡觉一下。转换心情真的超重要。
正当我一边想说买个咖啡也好,一边走出会议室时,刚好被由比滨抓个正着。
「啊,自闭男,你来得刚好。」
由比滨不是应该待在外头制作进场拱门吗?怎么回事,休息吗?我一边想着,一边以歪一歪脖子的动作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那个啦,我们人手有点不足啦。你来帮忙一下嘛。」
「不,我还有别的工作……是说现场组的人怎么了?」
我一问,由比滨便无力地笑了笑。
「他们说得去社团活动……」
「又来了吗……」
几天下来,这样的模式不断地发生。
相模的「不会对大家的社团活动造成负担」成了他们的盾牌,所以许多人做到一半就溜回家,或是偷懒休息。
然后,因为来的人越来越少,现场人员的集中力也跟着下降,作业效率也变得低落。
大家都有各式各样的理由,而无法以万全的姿态做事,所以总是有人得帮忙填补别人挖出来的洞。
但是,若大家只顾虑到「自己的排班」,那个洞就永远不会填满。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态发生,我们虽然设定了充足的缓冲,然而现况却是缓冲越来越不堪用。
正因如此,我们决策组也全体动员,着手现场组的工作。特别是由比滨,她非常积极地到处视察,并且动手帮忙,或是进行协调,忙碌地大显身手。
不过,我冷静想了想,由比滨其实不大适合帮忙今天的制作工作啊……虽然她身为女孩子也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就这家伙的下厨功夫来评断的话,她绝对不适合制作东西。若是让她继续给人添麻烦也不好,工作进度被她拖慢也是个问题。我也坐着工作一段时间了,正感到有些疲惫,起身活动筋骨似乎也不是件坏事。还有,还有……算了,怎样都好。
「我可以稍微帮一下忙啦,就当作是转换心情。」
「嗯!谢谢!」
由比滨开心地从后面推着我的背。
我扭动脖子和肩膀发出声音,乖乖地跟着由比滨移动。
经过走廊,走下阶梯,便看见穿堂被一群人占走一大片,正在制作疑似是进场拱门的物体。我原本以为制作现场只有现场组的人,但定神一瞧,拿着锯子锯着东西的人正是学生会的干部。
其余现场组的家伙们也不大动作,只是不时地偷看自己的手表。
「这情形是怎样……」
「那个~啊哈哈。」
由比滨笑着打了个马虎眼,但是老实说我笑不出来。明明距离运动会剩没多少时间了,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
虽然早已想像过,但是亲眼看到现况,还是让人感到挫折。如果情况如此,多我一个人偷懒也没什么差吧?
「根本就是我打工时的样子嘛。」
「自闭男,真亏你没有被炒鱿鱼……」
虽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不知道为何,我打工就算态度再怎么随便也不会被开除耶。我都想干脆主动拜托店家叫我滚蛋算了。此外就算跷班薪水还是照领。我想店家大概也清楚雇用高中生打工会有什么样的风险吧。甚至于对店家而言,替代的人力可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营运委员会的成员,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找到替代人物。当然,我们可以跟各个社团做交涉,以募集新的成员,但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人手能够从头指导新人。
巧妙地跟他们做好协调,才是最快的方法。
说是这样说,我再次以一双死鱼眼睥睨全场。
无论何处都见不着有干劲的家伙。连我这个毫无干劲的人都觉得所有人毫无干劲,可见情况有多夸张。
正当我感到束手无策,身旁的由比滨伸手搔了搔自己的脸颊,露出一脸苦笑。
「我是有想要鼓励一下大家,但是总感觉气氛不大对……」
「不,这样就好了。」
一个人在那高谈阔论只会引来大家的反感。振奋干劲能够产生效果的阶段早就已经过了。
这里就应该不假他人之手,以一贯的独行侠风格行事吧。反正不做事的人说什么也不会做。
看来有不少东西需要制作呢,像是看板或是进场拱门。总之先把制作到一半的东西完成吧。
我刚好发现一位认得面孔的学生会干部,便移身至对方工作的位置。仔细一看,他的身后就待着几位正在休息的男同学。原来是轮班制吗?(装傻)
「我带帮手来啰——」
由比滨指着我说道,干部便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嗯,你一个人真是辛苦了。我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手。干部领会了我的意思,将铁锤交到我的手上。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也向我点头行礼,然后起身离开,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
学生会干部是珍贵的战力,可不能这样勉强他们。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摆弄着手上的铁锤,确认完铁锤的状态后,蹲下准备开始。
「那,我要动手啦。」
「喔——!」
由比滨出声回应,并移动到对面,蹲下压住木材。不,那个,你在我前面蹲着,会让我看到内裤啦,那个……这种时候不是该穿体育服吗!真是的!叫我眼睛往哪里摆!
我挥动铁锤,将脑内的杂念撵去。不集中注意力的话可是会敲到手指的。
两人一起敲敲打打着,一旁偷懒的家伙们似乎也觉得有点对不住而站了起来,嘴上还说着什么「我们也上工吧」之类的话。
然后,他们非常刻意地移动到我们的视野范围内,才开始进行作业。他们大概感觉自己被监视了吧。我们的行动至少也有一点吓阻效果。
我一边不时确认他们的工作状况,一边敲打着钉子。这就是所谓的钉紧对方吗……嘿,我似乎打了个不错的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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