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于是,季节更迭,白雪消融。(2/2)
「希望新年参拜时许的愿有效。」
「嗯?喔,是啊……」
我的担心似乎表现在脸上,雪之下才为我打气。
「算了,在这边担心也没用。」
我打算转换一下心情,如此说道。由比滨也点头附和。
「对啊……等到结果出来,帮她办个慰劳会吧!」
「嗯,麻烦了。好好地为她庆祝上榜。」
「……嗯。」
「当然!」
我讲得一副小町确定会考上的样子,她们却没有否定,而是笑著回答。多亏她们,我的表情才和缓下来。
然而,由比滨的表情突然蒙上一层阴霾。
「考试跟我们也不是完全无关呢。」
「是啊。明年的这个时候正好是考大学的时期,接著就是……」
雪之下再度垂下视线。那句话的下半段是什么,不用问也再清楚不过。
大学考试结束后,接著就是毕业。
「一年过得真快……」
这句话比我想像的还有真实感。事实上,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我们刚刚随口就聊完的程度。与我一同回忆的这两人,想必也很明白。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过最快的一年。」
雪之下深深叹了口气,由比滨敲一下掌心附和。
「我也这么觉得!为什么呀?对了,大人不是常说吗?年纪越大,时间过得越快,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因为很忙吧……再加上一堆人来侍奉社委托或商量事情。都是平冢老师的错。」
「她可以说是元凶。」
雪之下苦笑著说道。我和由比滨也露出类似的表情。
真是对极了。这一切都始于那个人的一句话。
事情的开端其实很微不足道。我甚至怀疑是她的心血来潮。
然后,很快就要结束了。
到现在,我们仍然没有明确地分出胜负,结果总是暧昧不明,如在五里雾中。
就算是这样,我仍然要找出我的答案、我们的答案──即使是错误的,即使会失去什么。
一直回顾过去会没完没了。关于这一年的回忆,要聊多久就能聊多久。
而且都是愉快欢乐、可以笑著诉说的回忆。
只聊想聊的事,不想聊的就避而不谈。
真正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
一切都是恣意或刻意。然后马上就会发现,不提及的回忆,正是自己最在意的部分。
我们三人想必都有这种自觉。
就因为这样,对话才会中断。
三人共度的时间未满一年。其中有许多记得的事、忘记的事、假装忘记的事。
可以回忆的往事总有耗尽的一天。
聊完过去到现在,对话必然会中断。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谈的就是未来。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我们三个都吁出一口类似叹息的气,陷入沉默。
不可视又不可知,不可解又不可逆。
看不见又摸不透的事物,纵使我们对它一无所知,一旦迈出步伐,就再也无法回头。
在这阵沉默中,我听见有人把围巾重新围好,发出的布料摩擦声。
「雪停了呢。」
由比滨看著罩上一层烟雾的朦胧夜空,喃喃自语。
雪之下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抬起视线。嘴角泛起的微笑,如同自薄薄云层中洒落的月光。
她们想必正看著相同的景色。
至今以来,肯定都是如此。
她们一直待在一起,看著类似的事物,共度同样的时间。
不过,她们恐怕不会得出同样的答案。我确信唯有那个答案不会改变。
为了不将答案说出口,我们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平凡无奇的天气、甜到发腻的咖啡,抑或是不值一提的回忆。
「听说我出生的那天下著雪,所以叫做雪乃……很随便对吧?」
时间静静流逝,雪之下忽然开口。由比滨用柔和的声音,回应她略带自嘲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很漂亮。」
由比滨并没有寻求任何人的赞同,我还是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是个好名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由比滨惊讶地连眨几下眼,雪之下也目瞪口呆。她们的反应害我害臊起来,赶紧移开视线。
为了掩饰这段尴尬的沉默,我将咖啡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事实上,我的确认为这个名字很好,特地收回前言也很奇怪,所以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好做的。
「雪乃」这个名字很适合她。
美丽、梦幻,又带有几丝寂寥。不可思议的是,我并不会联想到冰冷或寒冷。
「……谢谢。」
雪之下的咕哝声使我将视线移回去,她放在裙子上的手紧紧握拳,头也垂得低低的。柔顺黑发如帘幕般,遮住她的表情。不过我还是从缝隙间窥见,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由比滨大概也看见了,扬起嘴角,轻轻呼出一口气。
雪之下听见她的轻笑,稍微咳了几声,然后抬起头,端正坐姿。
「好像是我母亲取的。虽然这也只是从姐姐那听来的……」
起初她的语气很冷静,最后声音却小到消失在空气中,原本抬起的视线也再次垂下。参杂苦笑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
我跟由比滨都瞬间说不出话。
是不是该随便找些话题,接续下去?一眼就能看穿只是在撑场面的笑料也好,例如我的「八幡」名字由来更随便,父母为小町的名字烦恼了那么久,我却是一秒就搞定。
或者可以交给由比滨,顺著她的话题继续聊。
可是,我和由比滨都选择沉默。
只用吐息回应,而非言语。
雪之下与她的母亲,以及阳乃。
关于她们的关系,我们知道的并不多──不,若要这样说,我对由比滨的家庭关系也不清楚,她们同样不了解我的家庭状况。
所以,我不了解的是更根本的事物。
我不了解她,不了解她们。因为不了解,所以不明白该如何回应。
这种说法好比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拥有一大堆免罪符。
反正不了解对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无可厚非;反正不了解对方,有所误会也在所难免;反正不了解对方,漠不关心也是理所当然。感觉事情会变麻烦的话,赶快装作不了解即可。更何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无法忽视到底、无法故作无知的地步。事到如今还装傻,诚可谓厚颜无耻。
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以目前彼此的关系,如何应对最为适当。表面上顺应对方的意见,适时地表达同感,再举个相近的自身事例,提出不至于太僭越的建议──到目前为止,我想我有做到这一步。这恐怕就是标准答案。每个人都懂的极其自然的交流。
然而,正因为想屏除这种伪物,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
我下意识地紧握住咖啡罐,铁制罐子丝毫没有动静,只有我的指尖颤抖,罐子里传来些微的水声。
三个人之间安静得连这么细小的水声都听得见。
我将咖啡灌入喉咙,轻轻摇晃几下罐身确认剩余量。我下定决心,喝完咖啡后要好好地跟她们谈。
自己决定的事就得去做。我一直都是这样。即使是受影响,受牵连,受逼迫,最后还是必须由自己下判断。
这就是我的个性,完全不是决断力那种值得夸奖、值得骄傲的东西。独行侠基本上都是独来独往,任何事情都得自己处理。你可以称这种人为「工具人」,但我并非万能。基本上,我什么事都不擅长,要说专长的话,大概就是巧妙地安抚自己、说服自己,然后死心吧。
但此时此刻,这种玩笑话是骗不过自己的。
让我直说吧。
其实我觉得,我一直在逃避思考未来。
「逃避」这个字眼或许不太精确。最接近的说法应该是「避免」。
说是排斥也可以。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是逃避。
因为事实上,我对此感到厌恶。
到头来,我追求的不是任何解答、解决或结论,而是「消灭」。我一直在等待眼前的课题、问题、难题在尚未明瞭之时烟消云散,迎接模棱两可的结局。
我自私地认为,我新在无意识间期望这一切就这样不了了之。忖度她们的心情固然太自以为是,但我的猜测大概八九不离十。
因为,我们一同度过了这段有如片刻的假寐──抑或是将人步步逼入绝境的凌迟──参杂幸与不幸的时光。
只不过,我明白这不可能实现。
由比滨结衣已经提出问题。
雪之下雪乃也有回答的意思。
那么,比企谷八幡又如何?
过去的我八成会嘲笑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未来的我八成不会接受那种连答案都称不上的结论;现在的我对何谓正确一无所知,只感觉到自己仍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既然这样,我该做的就是努力矫正这个错误。所以,现在我必须开启话题。
我喝下最后一口已经完全凉掉的咖啡,准备开口。
起初,我只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是挑选措词发出的沉吟声。最后,终于说出像样的字句。
「……雪之下,可以听听你的事吗?」
我自己都觉得「这种问句谁听得懂?」
连想听什么都不太明白。
可是,对她们来说,这样似乎就够了。这句话岂止是树叶,连旁枝末节都不清不楚,甚至缺乏树干或树根。不过,或许还能成为一颗种子。因为,话中至少蕴含著我想跟她谈,以及要让这段停滞的关系前进的意思。
由比滨轻轻吸一口气,凝视著我。她的眼神彷佛在确认我的决心。
雪之下则绷紧身子,低头看著地面。
「……可以讲给你们听吗?」
她细微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犹豫,观察我跟由比滨脸色的视线怯弱不安。接续在这句话之后的,只有踌躇不定的气息。
雪之下的疑问──不,我不确定这是否为疑问。我不认为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用眼神及一个点头,回应她如同确认般的低语。雪之下困扰地垂下眉梢,沉默不语。
她可能跟我一样,在选择措词吧。
由比滨轻轻靠过去,坐到雪之下的身旁,抚摸她的手,像是要在背后给予助力。
「我呀……一直在想,是不是继续等比较好。虽然每次都只有一点点一点点,你还是跟我们分享了许多自己的事。」
由比滨将头靠到雪之下的肩上。我无从得知她闭上的双眼中,带著什么样的情绪。至少那般小狗撒娇似的动作,已经足够带给人温暖。雪之下放松下来,如同慢慢消融的冰块。原本紧握的双拳也逐渐松开,不太有把握地回握由比滨。
雪之下牵住由比滨的手,彷佛要确认彼此的体温,缓缓开口:
「由比滨同学。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想怎么做吗?可是……我不太明白。」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像是迷路的小孩。默默聆听的我们,想必也是同样的表情。因为我们就是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小孩。
由比滨悲伤地垂下目光。
雪之下大概是不想让她担心,或是想为她打气,才露出平静的笑容、努力表现出有精神的模样吧。
「可是,我以前的确有想做的事──曾经想做的事。」
「……曾经想做的事?」
由比滨面露疑惑,重复一次听到的话。雪之下略显得意地点头。
「我父亲的工作。」
「啊……不过那是──」
经她这么一说,我想到了。之前听说过,雪之下的父亲是县议员,还经营一间建筑公司。阳乃也跟我提过。在我翻出模糊的记忆时,雪之下打断我的话,接著说:
「嗯。不过,还有一个姐姐在……而且,做决定的人不是我。一直以来,都是母亲负责做决定。」
雪之下的语气冰冷下来,凝视远方的视线像在瞪人似的。所以,我们选择不插嘴。
人们诉说回忆时,好像都会望向远方。雪之下看著天空,我也跟著抬头仰望。
在风的吹送及月光照耀下,般的云不断流动,变成各种形状。
降雪云已经远离,空中开始出现星光。今夜应该不需要再担心天气。
星星的光芒来自数十光年外的遥远过去。我们无从得知在这个当下,那道光是否确实存在。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看起来才格外美丽。得不到手的事物和已经失去的事物,总是特别美丽。
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无法伸手碰触。一经碰触便将开始褪色、腐朽。再说我也很清楚,那么珍贵的东西,不是自己这种程度的人就能触及的。
用过去式讲述愿望的雪之下,以及听她述说的由比滨,或许都明白这点。
「从以前开始,一切事情都是由母亲决定。她束缚住姐姐,却放任我自由行动。所以,我始终追逐著姐姐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模样……」
她的轻声细语中,带有乡愁及悔恨,眼中也藏著寂寞及痛恨。
「……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如姐姐所说。」
雪之下低声说道,凝望远方的视线落到脚边。她盯著整齐并拢的脚尖,像是在确认自己从未离开过半步。
听到这里,我们不禁语塞。
雪之下大概也感受到凝重的沉默。她迅速抬起头,用腼腆的笑容掩饰尴尬的气氛。
「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些事。」
我被她的笑容影响,稍微放下心来,从乾燥的嘴唇呼出一口气后,开口回应:
「你都没跟人提过?」
「对父亲跟母亲,应该是有委婉地表达过……」
那大概是许久以前的事,雪之下陷入思考。最后,她还是轻轻摇头,不再回想。
「但我不记得他们有认真看待过。他们每次都要我不用烦恼这些事……大概是因为决定要让姐姐继承了吧。」
「那阳乃姐姐呢?」
「……大概没跟她说过。」
雪之下轻抚下巴,偏头思考后苦笑道。
「因为她的那种个性。」
「啊,我懂了……」
无论是身为妹妹的雪之下的评价,还是从青梅竹马叶山听来的片段印象,雪之下阳乃不是一个能商量将来、恋爱、梦想、希望这类话题的对象。
假如对方是无关的外人,她表面上可能会诚恳地接受谘询,在不会太勉强对方的情况下,给予适用于普世观念的中肯建议,或巧妙地附和,表示同感,让对方得到当下的满足感,恢复心情。对那个人来说,这点小事根本毫无难度。
然而,对象换成自家人的话,她的应对方式肯定截然不同。嘲笑调侃挖苦还算基本,就算烦恼顺利解决,之后她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拿这件事当笑柄,当成一辈子的玩具。叶山隼人之前是这么说的。
他跟她都出于自身经验,很了解这一点吧。或许因为这样,雪之下才没跟阳乃谈过。
好啦,我也不会主动跟家人谈自己的志愿和将来。不晓得该说是幸还不幸,直到目前为止,我从未面临过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重大决断。
但也因为这样,我确实对家庭问题缺乏切身感受。若我们有自己的家业,说不定还能产生共鸣,可惜我们家只是传统的双薪家庭,跟这方面的事无缘。
由比滨大概也一样,才闷闷不乐地低下头。
雪之下没有被我们的反应影响,轻声叹息。
「不过,说不定跟她商量才是对的。就算愿望不会实现……我大概是害怕得到明确的答案,才没有去确认。」
她的语气带著对过去的缅怀,称为后悔或许比较正确。无论是何者,过去的事再也无法挽回。
尽管如此,她的双眼仍望向前方。
视线前方是由比滨,还有我。
「所以,我要从这里开始确认……这次我要自己下决定。不是照别人说的,而是自己思考过后,接受事实……然后放弃。」
小声的吐息,平静的微笑。
雪之下用沉稳的声音,明确地说出「放弃」。
她至今以来都是死心的吧。只是因为没确认过,才一直怀抱这份心情。
不打开看就不会知道箱子里装什么。在时间来临前,在有人打开箱子前,结果都无法确定。不过,当心中产生放弃的念头时,便注定会结束。
一切都将导向唯一的结果。
「……我的委托只有一件……希望你们见证到最后。这样就够了。」
雪之下轻轻抚上围巾,闭上眼。看起来像在整理仪容,而不是因为冷。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诉说,如同对神明起誓。
「那就是,小雪乃的答案吗……」
由比滨轻声开口。这句话听起来像问句,她低垂的视线却没有看著雪之下。
不过,雪之下笔直地看向由比滨。
「说不定,其实不是……」
雪之下露出苦涩的微笑,温柔地握住由比滨的手。由比滨抬起头。
「这样的话……」
跟雪之下四目相交的瞬间,她吞回即将说出口的话,闭上嘴巴。
我也说不出话来。搞不好连呼吸都忘了。
雪之下的微笑就是如此美丽。
柔顺的乌黑长发倾泻而下,露出白皙小巧的脸蛋。如水晶般清澈的双眸正看著我。
她笔直地看著我们,毫不闪躲。彷佛能把人吸进去的深邃蓝眸,看不出半分虚假。
「我想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做得到。这样,我才能真正站上。」
毫不犹豫的话语、紧握的手、坚定的目光、挺直的背脊,在在显示她没有任何迷惘。
「真正站上,……」
由比滨带著恍惚的表情咕哝道,雪之下点点头。
「嗯。我要回家一趟,跟他们好好说清楚。」
「……这就是你的答案吧。」
我想,这句话不是提问。没办法向对方说出口的话,跟自言自语没什么两样。
雪之下听到这句自言自语,将稍微握拳的手放到大腿上,镇定地说:
「无论过了多久,我都无法彻底死心……所以,这大概是我的真心话……应该不会有错。」
语毕,雪之下瞄了我一眼。
这句话有我认同、或者说是产生同感的部分。
如果经过再久都不会改变,再怎么舍弃都不会褪色,称其为「真物」并无不可。这跟随著时间流逝,放任不管就会损坏的伪物不同。
假如别过头,移开目光,装作视而不见,试图遗忘──最后依旧没有消失,称之为真正的愿望也无妨。
若这就是她所期望的结局,我也无话可说。
我执著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雪之下雪乃是自己做出选择,自己做出决定。
受到他人的意思、企图、同侪压力、气氛影响而下决定是不对的。就算有什么东西因此崩毁,也不构成可以夺走她的尊严与高傲的理由。
我所期望的,不是雪之下去回应他人的请求,而是她发自内心的话语。
「不错啊。去试试看吧。」
我略为颔首,对有点缺乏自信的雪之下说道,她才松了一口气。
「嗯,知道了……我想,这也算是一种答案。」
由比滨的视线从她侧脸移到自己脚边,像在确认似的,慢慢点了几次头。
「谢谢你们……」
雪之下轻声说道,低头道谢。我无法得知她现在带著什么样的表情,往后恐怕也永远不会知道。即使看到她的表情,一定也会立刻忘记。
雪之下抬起头后,脸上是一片神清气爽。
她迅速起身,不让我或由比滨再说什么。
「我们走吧。越来越冷了。」
雪之下往公园出口,亦即她的住处方向踏出脚步。
接著,回头望向仍然动也不动的我们。
柔顺的黑发、翻飞的裙子、随风晃动的围巾,以及她的站姿都无比动人。因此,我犹豫著该不该靠近。
但我已经答应要见证到最后。
所以,我也走向她的身边。
即使会后悔,也希望那里存在真实的话语。我不对任何人祈求,只是在心中许下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