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圣女之烙印(2/2)
注意到的时候,卡特琳娜已经朝着和平时一样悠闲的神父背后叫了一声。然后马上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该对他说的话,于是微微有些狼狈。
嗯,什么事?
另一方面,被人叫了名字的亚伯悠闲的回过了头。仿佛冬日湖面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块。只是用数十年不变的温暖视线惊讶的凝视着这位既是上司也是朋友的丽人。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
不知为什么,卡特琳娜无法回视男人的眼睛。一边装作看报纸的样子逃避了视线,一边含糊的说道。
对,什么事也没有那个,对不起。过去请小心点吧。
谢谢,卡特琳娜小姐。
虽然亚伯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不自然的陷入沉默的上司,可是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缩了缩高大的身子走出了门外。
卡特琳娜凝望着已经看不到部下身影的门,久久没有动作。
还是平时那个温柔的他。而且,他总是对谁都那么温柔。即使对那些狠狠背叛、伤害了他的人,他还是会温柔的报以微笑。这些场面卡特琳娜从第一次和他相遇以来就已经看到了无数次。他是个明明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伤痛,却对别人的伤痛敏感到神经质的男人。而自己对他的这些地方
那么,莫尼卡修女的事该怎么处理?
诶?
突然背平板的呻吟拉回现实,卡特琳娜猛然抬起了头。看来她是沉浸到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中。不知是否是因为没有回答输入而感到怀疑,留在室内的托雷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主人的脸。
你没听到我的问题吗,米兰公爵?如果身体不舒服,推荐接受医生的治疗。
啊?不,没什么,对不起呃对了,是莫尼卡修女那件事吗?根据医院送来的报告,她只是单纯的骨折
卡特琳娜慌忙切换了思考准备回答部下的问题。声音却忽然停了下来。也不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突然涌上胸口的一团温热堵住了她的气管。令人不快的铁臭味刚一充满鼻孔深处,她就前所未有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米兰公爵!?
本该没有感情的机械化步兵,他的声音里确实搀杂了慌张。
在对此感到怀疑之前,卡特琳娜的视野的亮度就急速降了下来。在反射性遮到唇边的手掌上感到一阵温暖液体的触感时,她已经扑倒在桌子上了。
米兰公爵!!快叫医生!马上!
什么人在呼叫的声音,对卡特琳娜来说似乎已经是从某个遥远的世界传来的了。胸口明明像火烧一样热,手足却不知为什么异样地冰冷。僵直就像生命从那里不知流去了何处一样。尽管时间还远远没到晚上,眼前却已经被黑暗封闭了。
那片黑暗里有人在呢喃着。
亚伯,对你来说我是
卡特琳娜最后听到的,就是身边的这个声音。之后,她的意识就中断了。
圣女艾丝缇吗?
新建成的墓碑前,红发修女轻声呢喃道。
大司教座搬到伊什完特大教堂的现在,市府经营的墓地也搬去了那里。葬在这片邻接旧马恰教会遗址的小墓地的人十分少,也几乎没有来探访的人。
那两块墓碑就仿佛避人耳目似地寂然竖立在这个没什么人迹的陵园一角。一块是刚立的,另一块则已经有些年头。只不过,白得透明的砂岩墓碑,墓志铭上没有携刻埋葬者姓名这一点却是共通的。还有,两块墓碑前都供奉着冬玫瑰的花束这一点也是相同的。
之前站在这里的时候,我想知道很多事。为什么我的家人一定要死。为什么我一定要为了生存战斗。为什么这双手一定要染上血污这些事我都想知道。
跪在墓碑前,修女没有对象的、自言自语一样的呢喃道。
远处,夕阳下的天空闪着暗红色的光辉。深爱那片光辉的少女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即使如此,夕阳还是美丽到残酷。抬头看了看那片光辉后,修女把夹在腋下的报纸放在了新坟前。她对沉睡在那里的人静静地、却坚决的说道。
可是说实话,我还是不太了解这个世界。我连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这一点也不明白。真的有太多不明白的事了可是只有一件事我明白那就是,这种事绝对是错误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是因为夕阳西下、气温骤降的缘故吗?然而修女却目光肃穆的凝视着两块墓碑,仿佛那里镌刻着自己难以抗拒的命运一样。
所以,谢拉我会成为圣女。
供奉在墓碑前的新闻上刊登着圣女的照片就像瞪着个仇敌似的瞪着浮现出略显做作笑容的少女肖像,修女站了起来。向着睡在眼前的人,她静静低语。
对,我会成为圣女然后纠正这个错误。所以拜托了,在那里看着我吧。
圣女再次展开了巡礼之旅吗。
撒满落日残阳的墓地染上了一片暗红。
从灰玻璃内侧眺望了一眼伫立角落的少女身影,坐在高级轿车后座的制服男人取过了冰冻过的葡萄酒瓶。这瓶叫做公牛之血的匈牙利葡萄酒,是过去统治这个城市的吸血鬼私家酿造的,解放后就停产了。绅士毫不吝惜的把这种在收集者中间被开出天价的酒注入了玻璃杯。就像为少女的誓言祝福似的,他举起了放射出如血般光芒的酒杯。
干杯,祝圣女旅途万幸也祝我们的道路再度交叉。
将红色液体一干而尽的时候,伫立在墓碑前的少女也转过了身。圣女那浮现出暗红光彩的步伐里,已经没有了迷茫。
爱恋似地看了一眼那仿佛宗教画的情景,轻轻咧开薄唇的绅士对驾驶席说道。
命运又为我们准备了戏剧性的相遇呢。人生实在充满惊喜你也这么想吧?
面对后座传来的爽朗问题,坐在驾驶室的年轻保持着阴沉的沉默,只是回望着后视镜里的绅士。灰色的头发下,他的半张脸覆盖着绷带,一只眼睛埋在白布下面。
心情愉快的回望着那只散发出野兽般精气的独眼,绅士再次往酒杯中注入了葡萄酒。就像要献给某个肉眼看不见的人似地举起酒杯,他对着车窗优雅的笑了。
这次的旅行取得了超乎预料的收获。托福,我要开始期盼下次的阿尔比恩出差了啊啊,真的很期待吧,古迪里安?
在他发出满足的笑声时,豪华轿车已经开始无声无息地奔驰在黄昏的街头了。落下的蓝色帷幕对面,那个不祥的影子消失之后,野兽们远远的吠声就像追这那个影子似的此起彼伏。
夜幕再次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