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同一时间,光明寺苿衣子也在睡梦之中。
大脑接近清醒的清晨是最容易作梦的时刻,这点苿衣子也不例外。不过,这里应该避免描写那个梦的内容吧,苿衣子自己应该不希望被人知道,而且话说回来,不管是谁的梦,就算听到别人的梦境也没什么有趣的。
不过,从她睡脸上的细眉与长睫毛在微微颤动这点来推测,她是在作什么不安稳的梦吧。
如果就那样任她下去,苿衣子会暂时持续着这个颤动,她也应该不会在太阳不知升起了没有的这个时间带醒来。但很不巧地,她无法好好看完梦境。
因为苿衣子房间的门正被某人用力敲打着...
「...啊嗯?」
苿衣子半张开眼皮,缓缓地坐起上半身。她穿的是一种装饰过多、镶着蕾丝边、飘逸薄纱的睡衣,这纯粹出自于她的兴趣,没有任何功能可言。如果用她的说法来解释,每个人的兴趣是在任何事物的顺序上都君临于一切,列于远超过任何事的优先地位,那并不需要什么道理。老实说这个论点还挺真实的。
「是谁呢?」
甩着黑发的苿衣子一边不断眨眼,一边游移着目光。
咚咚的敲门声在还是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形成回音,现在是大概只有患了失眠症的公鸡会清醒的时间,东方似乎才刚要泛起鱼肚白,只要没什么要事,应该不会有人这么一大早就走去别人的房间,而且,回笼觉的诱惑比什么都难以忍耐。
再度躺下的苿衣子耳边不断响起猛力敲打房门的声音,大到让颤动着肩膀想再睡一会儿、而且正钻入被窝的苿衣子清醒过来。
「啊啊...很吵耶,什么事啊?」
苿衣子顶着一头睡乱的长发,将挂在床边的披肩披在肩膀上。床是在上下铺的上头,她彷佛像在拨开清新冷冽的空气般起来,接着走下楼梯站到了地板上。
苿衣子轻轻探头一看,在下铺的高崎若菜表情就像是个小婴儿,呼呼地睡着。
「呼--呼--」
苿衣子注视着十分适合这个状声词的那张脸,充分体会跟往常一样令人想微笑的心情后,走向打断她睡眠的噪声源头。
「这种时间,到底是谁有什么事啊,真是的,是非得告诉我不可才特地叫醒我的事吧?如果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我可是会有点生气的唷。」
苿衣子一边嘟嚷着,一边解除门锁,打开房门。
「哇呀啊!」
伴随着尖叫般的声音,有如毛球滚进的人影与她正面冲突。像是抱住苿衣子般撞来的那名女学生,冲撞的力道顺便将苿衣子给压倒,嘴里还叫着「哇呀哇呀」这种不能成言的话,不过苿衣子的反应也半斤八两...
「什什什什!什么事!是谁!这个粗暴家伙!发生了什么事!放开我,离我远一点,这个--!」
「苿衣子小~姐...!」
紧握住苿衣子睡衣嚎啕大哭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髦曲的秀发、娇小的身躯、看来没什么自信的举止。
「类...小姐?」
苿衣子抬头看着抓住自己的同学。
「有什么事吗?这里是a栋唷,妳应该是住在d栋没错吧,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呢?」
「呜哇哇哇。」
类哭泣着,泪水从压在苿衣子胸部的小巧脸蛋上沾染了睡衣,不仅如此,她的全身重量都压在苿衣子身上,二人的体重差别甚小,被类抱住压在下头的苿衣子,渐渐有些呼吸困难了起来。
「有什么事让妳哭成这样?而且还是在这么一大清早,请说明原委,不,在这之前,先从我上面退开比较好吧?这样要听也没法听。」
不过类就那样抱住苿衣子说道:
「日世子她...日世子她...」
「日世子?」
那是谁啊...苿衣子说到一半就将话吞了回去。记得新跟类同寝室的女生似乎是叫某某日世子的,类约莫一星期前很高兴地那么告诉自己的。
「那位日世子小姐怎么了吗?虽然我觉得应该不太可能,但妳该不会要说她也从房间里消失了吧?我谢绝再次体会那时的感受,这种事请委托班长,我对于找人只有痛苦的回忆。」
「不...不是的!日世子她、日世子她...啊啊啊啊...」
本来就很容易手足无措的类,这次更因为超负荷而神智不清,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光说些听来不觉得有意义的话,没有发出过半句能让人理解的言辞。
苿衣子从不自然的姿势强行抬起身子,将压在身上的类抛到一旁,终于获得自由之身。类则滚倒在地板,俯卧在地。
「类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惊慌失措确实很像妳的作风,但这样我是完全听不懂的,请冷静下来后再说明给我听。」
类摇摇晃晃地抬起头,被泪水濡湿的大眼睛望向苿衣子。
「...啊啊。苿衣子同学...我、那个...那个...」
好乖好乖...苿衣子抚摸着类的卷卷头。
「冷静下来,那是最重要的。混乱的脑袋,只会发出混乱的言语,班长不就是如此吗?像他那样混乱不休的人,只会一直就些让人困惑的话,哎,我就承认那是罕见的例子吧。但不管怎么说,人失去冷静就是堕落的第一步。好了,类小姐,请将到此的来意用我能够理解的话语来说明,可以的话,还请麻烦缩减在一百字以内。」
面对苿衣子的问题,类的回答也相当明白。
她如此叫道:
「日世子死了!」
听到彷佛从类的灵魂发出的尖锐声音后,苿衣子约莫哑口无言了十秒,接着又再花了约十秒寻找回复的话,她说:
「呃--类小姐,妳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来苿衣子同学这里的...」
「妳说死了...」
苿衣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像是太过害怕被抛弃,变得只能哭泣得像个小孩般的类道:
「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没必要偏偏说死了--不是吗?再怎么样也要有个限度,怎么可能...」
「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类用又像假音又像悲鸣般的声音道:
「我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在睡觉!可是、可是...她没有在呼吸!胸部也没有心跳...也没有脉搏。明明到昨天为止都还好好的说,明明好不容易变要好的说,为什么会...!」
类坐倒在地,泪流不止。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在演戏,应该说类根本不可能会演戏,苿衣子将脑里的睡魔完全驱逐后,端正坐姿...
「那是真的吗?」
「真--真的...」
「也就是说,早上起来之后,同寝室的...日世子小姐吗?她死了,妳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日世子...」
从类垂下头的姿态能够看出无法当作玩笑看待的真实焦虑与绝望。
「我明白了。」
苿衣子站起身道:
「总之,我先亲眼去确认看看,或许有可能是妳弄错了,也无法断言这不是谁缺德的恶作剧,日世子小姐说不定没有死不是吗?现在最需要的是第三者的确认。」
然后,她有些在意地试着问道:
「比起这个,类小姐,有那种事发生的话,应该不是跟我说,而是去跟自己宿舍的舍长说就好了,不是吗?为何远迢迢地跑来这个宿舍?」
「啊...」
类本来就很圆的眼睛睁得更大地道:
「说...说的也是呢,那个...我没想到...因为我想说苿衣子同学一定会有办法的话那个、对对对不起。」
「妳不需要道歉。」
苿衣子将披肩裹在身上,同时说道:
「我的内心不会拒绝受他人仰赖,我很乐意为妳这般柔弱的女性出力。」
她瞥了一下,若菜像是没有经过那种喧闹般地继续在床上呼呼大睡。
苿衣子微微叹息,朝类伸出了手:
「我们走吧,只要去到妳的房间,我应该也能明白些什么,别看我这样,我在保安部对魔班可是名优秀人才。」
「呃...呃呃...当然!我知道!」
虽然对于类像是在粉饰般的慌张回答感到有些不满,但总之,苿衣子决定与可怜的同学一起离开房间。
明明还是秋天,但吐出的气息却淡淡地化为白丝,苿衣子身穿的是类似套头的轻薄飘逸睡衣。看来只披安哥拉羊毛的披肩,是不怎么可能缓和清晨骤降的气温所带来的寒冷。
吵成这样也没有醒来,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即使如此,为了避免吵醒若菜,苿衣子仍是静静地轻声离开房间。
宿舍里一片寂静,会这么一大清早起床的住宿生无非是为了忙着在餐厅烹饪,或是因为那之外的理由而不得不早起。而跟这两者都无关的苿衣子此时则非常想念温暖床铺的温度。
虽然想要马上回到被窝里,但只要看到类不知所措的脸与动作,她就无法忍心那么做。
必须要有谁跟在这名少女身边才行。
苿衣子将呵欠吞下,追在急急忙忙的类后头,这时间连乌鸦都还没醒来。
这么说来...苿衣子渐渐清醒的脑袋一隅这么想着。
那是何时呢?类小姐第一次一脸慌张地出现在我面前时也是,事情都跟她同寝室的少女有关呢...希望别像那时一样,又被卷入奇怪的事件就好了。
很可惜,那个愿望并没有传达给任何人。
就算有传达到,也是属于不受理的情况。
离开女生宿舍a栋,冷冽的空气迫使苿衣子的肌肤立起鸡皮疙瘩,不过类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寒冷的余裕,只是急忙地不断小跑步,苿衣子也是一边看着昏暗的山脊,边前往d栋。
「这里,这里--!」
「我知道,妳的房间我以前也来过,不必那么慌张我也不会走错地方。」
高中部女生宿舍d栋413号室。
照苿衣子的主观,成为复制人繁殖事件开端的正是这间房间,虽然实际上并非如此,但苿衣子的不幸是从类敲<妖击部>之门开始的,这种成见在她的心中无法轻易地消除。
「真讨厌。」
一名男学生的样貌在眼底深处苏醒,她摇头将其驱逐,回想起来便会伤心的记忆,没必要那么常常想起。虽说如此,跟这间房间有关的回忆总缠绕着他的身影,唯独这点她无法否认。
(我不是在否认,只是,也会有想忘记的时候,然后,也会有想要想起的时候...)
在苿衣子思考之间,她们到达了类的住处。
类以颤抖的手打开了门...
「请进...」
她招呼着苿衣子进门。
里面感觉好像还有其它人在。
室内的摆设跟以前相比没多大的改变。苿衣子朝升起的太阳是唯一光线的房间,踏出了第一步,类指着的上下铺映入眼帘。
下铺没有任何人,可以知道那是类的床,在上铺睡觉的女学生才是类所说的什么死者吧。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苿衣子一边斜眼看着提心吊胆的类,一边将手搭上梯子。
(这所学园哪有那么容易就出现死人,如果会发生那种大事,一定会有什么征兆才对,班长或真琴小姐应该事前就会开始骚动才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是个不值一提的事件。死了?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嘛。)
爬了几阶楼梯后,苿衣子探出身子,可以清楚看见类她室友的身影。长发、细长脸蛋,面貌相当漂亮,从睡脸得到的印象是类似乎会很喜欢的那种成熟少女。
苿衣子一边注意别让头撞到天花板,一边俯视睡美人的身影,她微微地瞇起眼睛...
日世子睡相极佳地仰躺着阖上双眼,棉被是被类掀起的吧,睡衣的衬衫凌乱大概也是来自类的手。
回头一看,类的双手手指贴在唇边,现在也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那个...怎么样?苿衣子同~学...」
「我现在正要确认。」
苿衣子再度转向日世子,拉过她从长袖衬衫露出的手腕来瞧。
(温温的。)
至少没有像冰那么冷,只比苿衣子的体温稍微低一些。要是尸体的话,体温会更低吧。
(这哪里是死了,她好端端地...)
她将手指搭在日世子的手腕背面,寻找脉搏...
「...」
--没有。
不管试着怎样按压大拇指都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应该有的东西,没有心脏输送血液到全身的那种脉动。
(怎么可能...)
混乱感逐渐涌上,苿衣子大大吸了一口气,将手掌罩上日世子的脸,沉睡的日世子紧紧闭着嘴唇,不过,算孔不可能闭起,因此可以知道是否有在呼吸。
--没有。
苿衣子的手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空气流动,这名少女没有在呼吸...?
接着,她的手从凌乱衬衫的胸口处滑入,这绝非意图猥亵的行为,只是单纯为了确认心脏的跳动,苿衣子将她自己的手掌压在左胸上,等候一会儿。
--果然没有。
只是个柔软、温暖的物体。
没有脉冲、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
苿衣子一面将颤抖的手从胸部移开,一边感到愕然。
这名少女没有呼吸,心脏也没有在跳动。
如同类所说的--
雨森日世子死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想。这是尸体,才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怎么会有这种事...)
突发的情况让人连要陷入混乱都没办法。因为太过愕然,反而能冷静行动。苿衣子慢慢爬下梯子,面向一脸不安的类,用自己也在哆嗦的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那位小姐确实没有呼吸了。」
「啊啊...」
类无力地跪坐在地。
(看来跟她同寝室的人,总是会发生什么问题呢。)
苿衣子虽然对于脑袋某处还有余裕想这种事感到讶异,但也同时体认到这是紧急情况。
(终于...)
发生无法一笑置之的事了。
死亡。
在第三ep学园的不自然死者,没有任何预兆,在苿衣子面前登场的无声尸体。
就苿衣子所知的范围内,这所学园应该没有突然猝死的纪录,而且还是全无征兆...
苿衣子的脑袋模式瞬间切换,她从刚睡醒的高中部一年级生迅速转变为学生自治会保安部的对魔班成员。
「类小姐。」
她对自己声音没有颤抖感到松口气。
「请立刻去向d栋的舍长报告现状,就算将她吵醒也无所谓,我允许妳那么做。」
「啊、是...是的,可是,日世子她、那个、真的...?」
苿衣子无视那个疑问。
「接下来就请遵从舍长的指示,要叫医疗班吗--」
(还是救护车...该不会要叫警察?可是让外面的人进来的话...会怎么样呢?我已经完全无法判断。)
「我去通知真琴小姐,详细情形,那位小姐应该会跟我说明吧,暂时就先这样,好了,快一点!」
她是害怕苿衣子的命令吗?
「是、是是、是的!」
类的眼睛像是草食动物般睁得老大之后,脚步踉跄地跑出房间。苿衣子也觉得此时不是悠闲目送的时侯,她几乎同时冲出413号室,目的地是原来的宿舍,女生宿舍a栋的最顶楼。
那里有苿衣子最仰赖的aaa级超能力感应者,领导第三ep的无上统帅。
缟濑真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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