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会重重的二人(2/2)
「幹什麼,你們。」
「我們的事情你不用理。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過於高壓的說話方式,莉迪雅雖然被逼到牆角,卻作出反駁。
「你們是侍應生才是騙人吧。」
「沒錯、那是騙人的。所以不要小看我啊!」
提高手臂的比利,用力地搥打莉迪雅背後的牆壁。
「是你帶走了奧特雷德夫人,再在睡房裡耍奇怪的伎倆。野兔是妖精的傑作?哈、真的把易於迷信的老管家拉攏得很好啊!」
莉迪雅吃驚地抬頭看向比利。
「不、不是我。」
那是,某位瞄準夫人的寶石的人。
「我知道你在花園裡追着野兔跑。當晚,夫人的房間就出現了一只野兔的屍體。是你做的。當然不是一個人吧?誰是同黨?夫人現在如何?」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得罪了?」
其他男士,在莉迪雅眼前搖晃着刀子。
「我知道你在工餘時間,偷偷摸摸調查大宅。雖然監禁了夫人,卻找不到regard項鍊嗎?你是在找收藏regard項鍊的地方吧。」
那是,在找丹麥族。
可是,他們彷彿把莉迪雅當成窺伺夫人寶石的小偷。而且,他們也很在意寶石的事情。
「比利,你們、是偷竊集團的?窺伺寶石,扮成僕人」
握着刀子的男人想要說些甚麼的,比利卻制止他並且說道。
「你的同黨是那個金髮的伯爵嗎?不、是標上伯爵名字的假冒者吧。帶着那種連殺氣也不隱藏一下的隨從的貴族,一開始就很可疑了。」
莉迪雅拚命地想。
好歹就是,持刀潛入奧特雷德夫人房間的人,似乎並不是他們這伙人。
那就是說,還有其他人想要偷取寶石,或者這個人物,想要取夫人的命。
「喂莉迪雅,如果你說出來,也可以讓你分得部份寶石。好過在這裡被殺掉吧?」
比利以幾分溫和的口氣哄着,並且探頭看向莉迪雅。
莉迪雅怒視着他,卻沒有回話。
「你被前任大宅解僱,聽說是因為勾引男性?真看不出來是個箇中能手啊。」
那些東西全都是露辛達說出來的。而且對女子來說還是最大的侮辱。簡直氣憤得受不了。
莉迪雅憤怒地震抖起來,不過比利卻以為她是在懼怕。
「我並不討厭這樣的女人啦。而且不會虐待女人。如果做我的女人,我會讓你覺得比那個金毛小子好多喔。」
臉頰被撫摸,馬上就一身雞皮疙瘩。
莉迪雅舉起手摑他一巴掌,那只手卻被他輕鬆地抓住了。
把莉迪雅按在牆壁上,比利進一步吐出不知是勸誘還是恐嚇的說話。
「搶奪我們獵物的傢伙,我是不會原諒的。你的同黨終究也只會變成花園的肥料。死命追隨的伙伴?即使你遇到這種狀況,反正他也不會在意。」
莉迪雅的手,昨天被鞭打懲罰之後,依舊紅腫未褪。比利憐憫地凝視着它。
感覺到力度瞬間放鬆,莉迪雅嘗試推開比利。
猛力地掙扎,以為可以逃走,卻並不沒有成功。其他男人從背後鎖住了莉迪雅的雙臂。
比利用手抓住了喉嚨。
「你就聽我說吧。那個冒充的小子反正就只有一張臉」
這個時候,比利突然停止說話,敏捷地往後退。
鎖住莉迪雅雙手的男人,就在此時倒下來,一名棕色皮膚的少年支撐着,因為受牽連而正要跌倒的莉迪雅。
「雷文?」
光是他的視線,就嚇倒了比利和另外的一名男人。
「我說你,用這種說服的方式,以為就可以引起女性的注意嗎?」
出現在馬房另一邊的愛德格,拖着一名雙手縛在背後的男人。
大概是比利那邊的人吧。已經頗為被毆打了一頓的男子,一邊蹣跚地勉勉強強地站立着。
愛德格一邊展示着這個男人,一邊向比利冷淡地微笑。
「你勾引我的未婚妻,真是很大膽。」
踢開帶來的男人讓他滾在地上,就好像是訊號似的,雷文把莉迪雅推向愛德格。
隨即就迅速地猛然撲向比利。
比利像是要取出武器似的,可以看到他的手移向胸前的上衣,不過雷文明顯比他快。
就在雷文踢上來的瞬間,手槍從比利的手中彈開。
莉迪雅雖然擦到比利的腋下,卻仍然打算跑向伸手而來的愛德格。
雖然如此打算,忽然卻感到一陣暈眩。
四周團團地轉起來,雙腳就站不穩了。
「莉迪雅!」
愛德格的呼叫聲,聽起來非常遙遠。
全身乏力。大概、是因為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過來之故吧。
最近的緊張感和疲累感,似乎都一口氣地表面化了,莉迪雅對抗不了那完全不聽使喚的身體,卻試着保持自己的意識。
眼皮仍然無法張開,可以聯想到自己現在橫躺着。
洗淨過的亞麻布和羽毛靠墊,柔軟的睡床觸感,都顯示出這裡並不是屋頂裡頭粗糙的睡床。而且,還有人正在握住莉迪雅的手。
愛德格?
嘴唇只是微微蠕動,沒有發出聲音。
儘管如此,微弱的力氣卻透過這些動作回歸了。眼皮微微地睜開。
愛德格一邊撫摸着莉迪雅的手,一邊深切地注視着。
突然想到手上鞭打的痕跡,莉迪雅難為情地把手縮回,不過她還沒有力氣足以移動雙手。
這裡多半是愛德格使用的客房吧。而且還是他的睡房。
怎麼辦?無法動彈的莉迪雅驚慌失措起來。
愛德格突然站起來。雖然是一瞬間,莉迪雅從他回頭看向門口那邊來看,好像是有人走進了房間。
「醫生呢?還沒有?」
「艾歇尔巴顿伯爵,給你添麻煩真是非常抱歉。莉迪雅要送回她自己的房間。現在請不必替她擔心。」
好不容易終於可以轉動頭腦的莉迪雅,可以看到女僕主管博伊爾太太,叫來了下級男僕。
「笑話!不准你們隨便搬動她!」
「可是,我們不能夠讓女僕睡在客人的睡房裡。」
「總之先叫醫生來。」
「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明天就會好了。」
「好?」
面對主張連醫生也不用叫,卻要搬走莉迪雅的女僕主管,愛德格裡頭某些東西或許是被切斷了。低聲地發起牢騷得簡直一反常態。
即使如此,卻沒有厲聲斥喝,大概是因為莉迪雅正在睡覺吧。
「好了,她不是女僕。莉迪雅是我的未婚妻。如果她有甚麼意外,我絕對不會輕饒。作為負責人的你,還有虐待她的女僕,我會活生生把你們
埋葬在墓地裡!」
站起來連一步都不允許男人們靠近莉迪雅的愛德格,已經忍無可忍地斷言道。
女僕主管擺出一副像是憐憫般複雜的表情。就好像是在想着,為甚麼伯爵會這般不可思議地熱衷於一名僕人呢?
「伯爵。總之,她是這間大宅的僕人。這個特別待遇,請恕我們不能夠向其他的人立壞榜樣。」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從奧特雷德夫人那裡聽過關於莉迪雅的事。可是,我並不是把她托給你照顧的。我是因為信任奧特雷德夫人才會拜託她。
既然夫人不在,本來我就應該叫她更早推掉工作。我真想不到她會遇到這種過分的待遇!」
「女侍從雖然是夫人近身的女僕,不過大抵上,責任和權限對我來說是」
不明白說話的意思,愛德格的樣子越來越焦急。
「我說她不是女僕!想要單獨教育為了步出社交界的少女,就通過梅斯菲爾德公爵夫人預約了。奧特雷德夫人欣然接受了,可是你應該不可能
有責任和權限吧。她是得到夫人的保證,獲得美言可以拜見女王陛下,我的未婚妻!這也是夫人的做法嗎?我一直都不聞不問,可是已經忍無可
忍了!」
莉迪雅隱約可以看到恰巧路過的管家,像是被甚麼事情嚇倒了似的,停在門口處。可是愛德格卻繼續向女僕主管抗議。
「這根本是甚麼回事!就像是懲罰小偷,是你鞭打她的手嗎?露辛達小姐別針的事情,莉迪雅的嫌疑不是已經洗脫了嗎?甚麼?你知不知道,你在
傷誰人的手啊?」
迄今為止,都只是堅決地拒絕愛德格要求的女僕主管,漸漸浮起不安的表情。
「那位小姐來訪是,預定明天是」
「梅斯菲爾德公爵夫人突然有急事,日子提前了。公爵夫人那邊應該知會過你們。」
「非常抱歉,伯爵。」
管家慌張地插嘴起來。
「說起來,我們收過一封電報,可是已經把它送到夫人的房間裡了。恐怕夫人還沒有看過書信的內容。因為房間裡,仍然有未開封的信件,說
不定由那時開始,夫人已經不在這間大宅了。」
「所以說,要莉迪雅做女僕的是?並不是奧特雷德夫人的意旨嗎?」
哎呀?那麼一說,聽來倒像了。
莉迪雅也用她那模糊不清的腦袋思考起來。
「那個、那個是」
博伊爾太太說話結結巴巴的,就好像是有語障似的,然而,她似乎仍舊掌握不了事態情況,側起頭來。
管家代為回答。
「新來的女僕剛剛來到這裡了。因為大橋損壞,聽說有段時間公路封閉了。」
聽到這個消息,女僕主管眼看就要昏倒下來。要不是管家在後方支撐着她,剛才大概會很危險。
奧特雷德夫人並沒有要莉迪雅做女僕。因為她和妖精替換而身處玫瑰園,所以並不知道莉迪雅提早到達。
而且,在新來的女僕來到的預定日子中,莉迪雅碰巧到達這裡,所以才會招致女僕主管誤會。
大概就是這樣一回事吧。
「你說甚麼?為甚麼不好好確認!莉迪雅昏倒了。你認為一句誤會就可以了事嗎?」
「愛德格」
總算可以發出聲音來的莉迪雅,勉強地稍微坐起身。
「如果我當初也有清楚確認就好了。擅自以為這就是新娘修業」
「莉迪雅,不要勉強。你還是必須要躺下來。」
「我沒問題,所以,這不是博伊爾太太的錯。」
試想想,這也不無道理的。良家的小姐不可能連侍女也不帶,一個人走來,而且不管有甚麼理由,對方也不可能會順從女侍從的待遇。
結果莉迪雅,因為不是上流階級人士,就產生出這種誤會了。
「我」
「嗯、明白了,我不會再責怪她了,你好好休息。你的臉色還是很差。」
「舒服多了。只是稍微提不起力氣。」
愛德格一臉擔心地,彎下身注視着莉迪雅。
「吃飯呢?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地吃過?」
說起上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不、我已經吃下你給我的餅乾,不過,只是吃得很少。」
撫摸着莉迪雅的臉頰,愛德格邊安慰性地把莉迪雅抱在懷裡,邊命令管家和女僕主管。
「醫生和食物,快!」
正當莉迪雅接受醫生的診斷時,走出房外的愛德格總算是鬆了口氣,然而焦急的心情卻怎麼也消退不了。
明明就在身邊,卻保護不到她。當身份不同時,就連說話也都困難了。
依然是伯爵的愛德格,對於被加諸為女侍從身份的莉迪雅,幾乎是甚麼也做不到。
莉迪雅遭女僕們妒忌、成為淫亂謠言的靶子,甚至引起了愛德格的注意。
終於愛德格就連要女僕主管叫醫生來的事情,也必須要表明莉迪雅的身份。
一想到今後要走入貴族社會的莉迪雅,可能會輪流遇上類似的艱苦,放棄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管如何掙扎,愛德格就是貴族,而莉迪雅卻不是。這是不管他多麼維護,也都不可能改變的。
正因為如此,才會想要在婚約發表之前,把莉迪雅的身份推上去。
要是把克鲁顿教授的上流階級的職業作為王牌,來稀釋中上階級出身的新娘的印象,對莉迪雅來說,可以減低在社交界的辛苦。
可是,在奧特雷德夫人的行蹤未明時,事情遇到了障礙。
然後愛德格開始想要放棄了。
他不應該勉強莉迪雅。如果結婚之後,就離開倫敦,比如在馬南島領地隱居,悠閒地生活也不壞。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夠”正派”到甚麼時候,要是在妖精繁多的那片土地上,對莉迪雅來說大概那裡可以慰藉她的心靈吧。
在發生意外之前,想把自己持有的一切都送給她。愛德格一直都在這樣想的。在某種意義上貴族社會,也應該可以成為保護莉迪雅的武器。所
以他才會想在那裡製造出莉迪雅的容身之所。
然而,既然不開心也就沒辦法了。
面對眼前疲倦地昏倒的莉迪雅,愛德格已經沒有心思強行了。
「愛德格大人。我回來了。」
雷文的聲音把愛德格看向窗外的視線拉回室內。
「比利他們呢?」
「我已經把他們丟到馬房旁邊的馬糞池了。」
「真可憐!」
嘴裡雖然如此說,心裡卻認為活該。
「後來,他們有沒有說些甚麼?」
「沒有,死都不肯說。」
應該頗為訓練過。關於比利,最初開始就已經有這個印象了。
是否只要恐嚇對方,他們就會說話呢,仰或是除非用上特殊的拷問,否則都只會是不好對付的呢,連雷文也馬上知道了。他們肯定就是後者,
所以盤問就告一段落了。
因為要從這群人中引出情報,相應的場所和道具是必要的,所以這棟大宅大概是不行的。
真的只是盜賊集團嗎?
「只是,愛德格大人,他們並不像潛入奧特雷德夫人的房間,留下刀子的人。」
「嗯,這樣的話,也留意一下那個女侍從。她不是比利那邊的人,說不定是另一個盜賊集團。」
關於比利和露辛達的女侍從,愛德格同樣從昨天開始就調查了。安妮並不是單獨一個人策劃陰謀,幾乎可以知道有人頻繁地和她接觸。
那是,由於要移植庭園樹木而被僱用的,某位居住在領地之內的小屋裡的男人們。
或者他們全部都是同黨。
不會說話的女侍從,至少露辛達是這樣想,會讓大家都如此相信,想必平日過得相當留神吧。
跟隨在露辛達的身邊,是不是因為獲悉到作為奧特雷德夫人姪女的露辛達,為了等候社交界的露面,而將會探訪夫人的大宅呢?
說不定她已經籌算過,要是露辛達的女侍從,既可以在任何人也不會懷疑的情況下在大宅裡到處走,又可以接近奧特雷德夫人。
「露辛達小姐呢?還有黑髮的問題」
雷文所說的露辛達,愛德格剛才就已經在注視窗下的這個身影。
抱在身上帶白的箱子,可以聯想到那就是象牙製的寶石箱。莉迪雅就是從這個箱子裡偷走了她的別針。露辛達堅持這個說法。
從管家那兒聽說,露辛達想要用奧特雷德夫人的珍品來點綴自己。
把它拿在手中,一邊留意着四周,一邊走入玻璃圓頂溫室的露辛達,在出來的時候卻甚麼都沒有拿着。
看來這回要打甚麼壞主意了。
「這樣啊!也把她奇怪的動作」
與其說是在思考着甚麼偷寶石、或是要取奧特雷德夫人性命這些無法無天的事情,不如說,愛德格在埋頭地想着纏住莉迪雅的惡作劇。
「總之雷文,看來現在已經不能夠帶莉迪雅回去了。不徹底排除危險的賊黨是不行的。」
「遵命。」
「我覺得露辛達的女僕比比利,還會告訴我們更多東西,你覺得呢?」
「既然不是不會開口,不會很困難。」
「如果是她的話,說不定也會知道露辛達小姐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沒有關連。一石二烏。」
雷文完全察覺到愛德格的思維。老實地點起頭,馬上就往回走。
雖然沒有食欲,還是把少量的湯放進口裡的莉迪雅,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了。
連醫生也都說,頭暈大概是因為疲倦和緊張的原故,只要休息一下,身體就會康復,一聽到這個消息,愛德格嚴肅的表情也漸漸放鬆過來了。
來到莉迪雅身邊的愛德格,坐在床邊,若有所思地凝視着莉迪雅。
眼前被這張完美的俊臉注視,莉迪雅仍舊是感到坐立不安。
一邊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一邊閒着無聊地扭動毛毯。
「我、完全是在做無意義的事啊。既倔強又給你添麻煩,真是笨蛋!」
「莉迪雅,我不覺得麻煩。」
「可是,事到如今你揚開了我就是你的未婚妻。現在仍然有很多女僕相信,偷走露辛達別針的人是我。」
「那又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又讓你洗鍋和木桶。」
「為了你,我洗甚麼都可以。」
「而且,霸佔了你的床。」
「無任歡迎!可以有藉口睡在你身邊。」
「甚麼?睡在這裡?」
看着既混亂又着急的莉迪雅,愛德格臉上泛起苦笑。
「不要這麼害怕好嗎。已經是戀人了,怎麼可以把我當成大野狼?」
「不不是這樣啦。」
要是戀人的話,莉迪雅全然並不知道要如何回應才好。不能夠因為要掩飾害羞和拘謹,而像以前一樣生氣和拒絕,但是她也無法把戀愛習慣得
可以沈浸在甜蜜的氣氛裡。
越焦急,莉迪雅的態度就越發拘謹。
「只是說笑。我早就讓人給我準備了旁邊的房間。」
不小心明顯地鬆了一口氣,感覺到愛德格的眉頭皺了一下。
「果然,你不想見我了。發生這種事情,你一定在想,多少也是我的過錯吧?甚麼因為是訂了婚之類的。」
「這種事沒有喔。」
「那麼露辛達的事情,你不懷疑嗎?」
「信件不是她一廂情願嗎?這樣的話,甚麼懷疑」
「譬如說,我博得她的好感,不是因為她很漂亮嗎?」
稍微是有這樣想過。
「有喔,她很漂亮。」
「我沒有,一點也沒有。」
「」
明明是快要吻上了。
可是,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
要是被那樣子坦率地要求,就算不是愛德格,也都應該會心動吧。
「她真是個美人。而且,對自己又有自信。被這種女生喜歡,有點兒在意她也是沒辦法的。」
一瞬間,愛德格苦惱地默不作聲。果然露辛達的事情,莉迪雅是稍微有在意的,不過他卻樣子不滿地說另一件事情。
「如果是我,就算你只是稍微在意其他男人,我也不喜歡。」
「可是,即使是戀人,也不可能綁住心裡所有的東西吧。」
這個時候,愛德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裡頭到底包含着甚麼感情呢?對於一直低着頭的莉迪雅來說,他的表情是無法知道的。
只有說話傳到耳朵裡。
「莉迪雅,我想要你的全部。」
全部。正因為這個打算,所以莉迪雅接受了結婚。既不對其他男人動心。然而,愛德格為什麼這樣說呢?
偷看一下樣子,然而她只是稍微移動視線。因為仍然看不到眼睛,所以心不在焉地注視着耳旁透明般的金髮。
愛德格的手伸向莉迪雅那兒。
邊輕輕地抬高莉迪雅的下巴,邊用大拇指碰觸嘴唇。
可能了解到那是逃不掉的。嘴唇慢慢地相遇,並且溫柔地啄起來。
只有二人的吻是,無論如何也都不擅長的。愛德格不會輕易就離開,而且莉迪雅又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可是即使一動也不動,也會因為奇妙
的感覺而不知所措。
傷感的、郁郁不樂的、自己不再屬於自己的恐懼感,以及躍躍欲試的高漲感。
不知道為甚麼,莉迪雅變得無法動彈起來。緊張之下,把力氣注入全身,一動不動的。
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愛德格無視這把聲音,繼續溫柔地深深吻着,一邊用力地把莉迪雅抱進懷裡。
門外,響起女僕的聲音。
「艾歇尔巴顿伯爵,露辛達小姐求見。」
不、不要離開。
瞬間有如此想法的莉迪雅吃驚起來,不知不覺就把臉轉了過去。
愛德格像是不足夠似的,在臉上和耳朵上反復地吻着,門又再次敲響了。
「愛德格、有客人。」
「沒甚麼事。」
「就在外面。」
探頭一看,對於再次移開目光的莉迪雅,愛德格站起來輕輕地嘆氣。
「馬上回來。」
睡房的門關上。大概是因為愛德格把露辛達邀請到門對面的衣帽間裡,莉迪雅竟然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艾歇尔巴顿伯爵,請你幫我。安妮不見了!」
露辛達聲淚俱下。
「安妮?嗯、是你的女侍從嗎?」
「我剛才有事吩咐她去一趟父親大人的房間。可是父親大人告訴我,安妮沒有來,已經有一個小時沒有回來了」
「不如再等一下好嗎?她可能只是去歇一會。」
「不、伯爵,這種事情,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發生過。一定是發生了甚麼事。因為、這間大宅裡有寶石小偷。」
嚇了一跳,莉迪雅屏住了呼吸。
露辛達並不知道奧特雷德夫人的寶石被人窺伺。所以那即是說,所謂的寶石小偷必定就是指莉迪雅。
「安妮是拿着寶石箱出去的。因為覺得不安,打算把我的寶石寄放在父親那邊。一定是莉迪雅!她肯定是從安妮手中搶走了寶石箱!」
「那個、露辛達,莉迪雅是清白的,昨天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
「絕對是收藏在某個地方。」
「莉迪雅不是這種女生。」
「伯爵,為甚麼你要偏袒一名女僕?不、我懂一點兒。男人不管是甚麼人也可以作為戀人。玩樂的話,女僕左右就剛剛好了。是這樣沒錯
吧?只是,這般添麻煩,放棄的話比較好。」
衣服拖着地板磨擦的聲音,想必是露辛達在接近愛德格,莉迪雅坐立不安起來。
「所以世間上的夫人們不都是不會追究嗎?可是伯爵,貴族的家庭是由貴族承襲的,所以你應該選門當戶對的姑娘為結婚對象。」
「你想要說,你就是這種姑娘嗎?」
「如果是我,就可以生下伯爵家合適的繼承人。」
「很具體啊!」
說不定愛德格現在覺得很有趣。
對喔,畢竟愛德格不會積極地嚴加拒絕積極地靠近過來的女子啊。
莉迪雅一心打算死心,卻還是一點一點地生氣起來。
而且,話題由行蹤不明的安妮偏離了。看來露辛達借安妮為藉口,實質是來說服愛德格。
「而且我懂得挑選既率直又可愛的女僕。」
「哼,即是說,如果是你承認的對象,我就可以見異思遷嗎?」
這個、最低級的好色男!為什麼偷笑,莉迪雅越來越憤怒。
「嗯,比莉迪雅還要好的女僕,多少都有。」
啊?這是甚麼話。
要是留意一下,莉迪雅已經跳下了床,氣勢如虹地打開了衣帽間的門。
「我、我反對!不管你多麼喜歡愛德格,我都不會承認你!就算是他的玩耍對象,絕對也不會承認像你這樣的人!」
露辛達震驚於突然跑出來的莉迪雅,一臉愕然。
儘管如此,看着依然身穿女僕制服的莉迪雅,露辛達找回自我地反駁。
「玩耍?我是康斯太勃大人的女兒!可不是玩玩就完結的女孩!你、明明就是個女僕,了不起!」
「不是女僕,我是愛德格正式的未婚妻。我不知道你是個怎樣高貴的女生,可是只要我不認同,玩耍的對象也來不到你!」
「莉迪雅」
可能因為步伐不穩,愛德格伸出手臂想要阻止。他一進入視線,莉迪雅的憤怒就不由分明地到達頂點。
「不要碰我!」
不加思索地揚起手。
命中愛德格。
在房间很清楚听到很响亮被打的声音,莉迪雅僵住了,露辛妲也目瞪口呆。
呀,好像做了不该做的事。
在爱德格面前跟露辛妲吵架,还打了爱德格。
已经不能忍受待在这里了,莉迪雅想逃离现场。可是爱德格握着她的
手,拉到自己身边,并抱着她。
“对不起,莉迪雅”
突然用力抱着。这样就更容易哭了。
“是我的错”
明明不是爱德格的错。
对於促使这样应对来访的露辛妲的莉迪雅,他只是接受并不觉得触犯他。
然而,他一边道歉,一边像安慰似的抚摸她的头发,不觉得下流或羞耻,反而觉得安心。
“伯爵,这个女人怎麼回事,居然自称未婚妻”
“是我的未婚妻”
“不会吧,居然打男人,又没教养…”
露辛妲现在说什麼也没所谓了。
“我不允许你再这样羞辱她,给我出去。”
露辛妲不知何时就这样出去了,坐在沙发的莉迪雅,躺在爱德格胸膛掩面哭泣。
“对不起,令你有痛苦的回忆”
“…不是的,我…”
“求求你莉迪雅,不要再一个人逞强”
听到他多次道歉,本来想停止哭泣,可是泪水一直不停的流下。
“……到底该怎麼做才对呢…我觉得我在这里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没用呀,要怎麼做…”
“这样就好了。”
“我一点都不像个称职的未婚妻…”
“这样已经足够了。”
“不…我对恋人的事什麼都不懂…我知道我有不足之处…但是…如果努力进行新娘课程的话,可能会有所改变…”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莉迪雅用力抱着爱德格。
重复多次低声说对不起,一直抑制的情感,像全部流露出来般。
对婚姻的不安,不是贵族的自卑感,露辛妲跟仆人的欺凌,比利的威胁,自己不逞强就会懊悔和痛苦的心情和爱德格的阻止稍微领会到,莉迪雅
已经没有理由再哭了。
而且紧紧抱住的依靠,可以释放重担,变得很轻松了。
虽然一直想在各方面不要令爱德格失望,不要被他看到自己没用的一面,但对於说要得到她的全部的爱德格而言,是想要看到这样的莉迪雅吧。
所以爱德格不仅不觉得困惑,反而温柔地微笑了。
终於全部倾诉出来,眼泪也哭乾了,爱德格很怜爱似的注视着稍稍抬头的她。
“再这样多一阵子嘛”
“咦…”
“因为你呢,这样抱着我我很高兴”
“是,是吗?”
由於没有放松力量地抱着,莉迪雅的手臂还环着他的背。
既然觉得高兴的话,单纯想着就这样好了。
“莉迪雅,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好”
“如果是你认同的女孩子,我可以调戏她吗?”
那个。
“那个是,为了反驳而随便说出来的…我当时什麼都没想…”
“那麼,就是不行罗?”
“那…那当然了。…喂,爱德格,你笑什麼?”
“我就是想你这样说。”
有时真的像小孩子的人。
莉迪雅想着自己明明也像小孩子一样在哭泣。
她渐渐地能认真地正视爱德格。
很开心的吻她的额头笑着的爱德格,忽然感觉到什麼似将视线移往窗外。
大概是来了访客,在连接门廊的通道上,马车的声音靠近而来。
「奥特雷德夫人都不见了,还是来了吗?」
爱德格的口气就好像是他知道客人是谁。
然后,以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低声地道「呀、我明白了!」。
「道理上应该是守口如瓶的。」
甚麼事?
可是,莉迪雅突然想到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一下子抬起头来。
「对!我知道夫人的所在地了。她被关在妖精的玫瑰园了。快,我一定要和妖精交易救她出去。」
正要站起来,却被爱德格阻止了。
「你还必需要休息。而且,和妖精交易并不是简单就可以把夫人带回来吧?」
「这」
和丹麦族交易的秘密还没有到手。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够办到,可是只有这个办法。总之,妖精生气,所以已经不相信人类,打算要埋掉夫人的玫瑰园。
他们给我等待的时间是,直到明天夜里满月终结之时。」
边点着头边看向窗外,爱德格片刻地沈思着。
「不过,在这间大宅里头,存在着和比利他们不同伙的危险人物。持刀侵入夫人房间的是谁呢?」
说起上来,比利好像以为这个人就是莉迪雅。
「总之,这名人物也窥伺夫人的宝石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所有人都抢不到夫人的宝石。门匙regard项鍊目前戴在奥特雷德夫人的身上。」
「即是说,它在妖精的玫瑰园里吗?」
「嗯。而且这个玫瑰园,要是不知道规矩就踏足的话,会遇上麻烦的事情呢。虽然妖精会打招呼说”甚麼愿望也可以实现”,但是不可以回答。」
「原来如此。那麼关於夫人,到今晚的时候仍然安全吧。」
然后,表情变得策划着某些事情的爱德格,也许是打算迁怒性地消除这阵子积压住的愤怒吧。
「莉迪雅,窥伺夫人的犯人的事情,天亮的时候就要解决。你救出夫人是之后的事情。要不然,奥特雷德夫人走出那个玫瑰园的事情,很有可
能会变得很危险。」
「嗯,不过,只是和雷文两个人做吗?」
「不用担心。看来会获得帮手。今天你就好好地休息身体吧。好吗?」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