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服王的礼拜堂(1/2)
地鸣断断续续不停发生。时不时有小石子掉下,这样的环境中,尼可仍抱着小猫,在水边一直等待着。
“雷温那家伙,真慢啊。”
小提琴的声音还能听见。莫非他没能顺利找到达内尔那里吗。
正在尼可叹气的时候,水面荡开了波纹。尼可以为雅美回来了于是站了起来,但出现在它面前的,却是水淋淋的漆黑的水栖马。
“格鲁比……奇怪?雅美呢?”
见只有他一个人,尼可朝他背后看了看,却没有她的身影。格鲁比站在水面上没挪步,变化成黑色卷发青年的模样。
“找到火玛瑙了。”
“真、真的吗?太好了!如果这样就能削弱巨龙之力的话,莉迪雅喝下的毒药的力量也有可能消失对吧?”
接下他递过来的小球状玉髓,尼可小心翼翼地放在肉垫上翻转着看。和从奥萝拉那里拿到的血石虽差不多大小,但与那枚暗绿色的珠子迥然不同,它的颜色很绚丽。内仁封闭着火焰的光辉。那光泽会随着角度的变化反射出缤纷的色彩。
“快去交给莉迪雅。”
“啊、哦,知道了。”
“我再观察一会儿水里的情况。崩塌变严重的话,上面也撑不住的吧。”
格鲁比淡淡说完便背过身去,准备再次潜入水里。
“喂,格鲁比!”
在喊住他的尼可发问之前,格鲁比就开口了。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雅美她,重返人世了。去了人类的……死后世界呐。”
“啊……?”
在尼可惊呆的时候,格鲁比消失了。只留下火玛瑙在尼可的手里。
对妖精来说,死亡就是完全的消失。但是人类的灵魂好像会永存。格鲁比说她回去了那里。
这就是说作为海豹妖精的雅美已经消失了吗。不过,返回人世的话,虽然会经历与伯爵和弟弟的暂别,但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吧。
雅美自己,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渴望如此也说不定。但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替伯爵家工作,而且这珍贵的宝石,恐怕也是由她取得的。
尼可紧紧地握住了火玛瑙。
必须万无一失地送到莉迪雅手上。尼可也还不想这样就与莉迪雅阴阳相隔。不想她像奥萝拉一样,那么匆匆逝去。同人类生死离别的妖精,是无法期望能在别的世界里与之再会的吧。
尼可脚边,小猫像在鼓励它一般,喵了一声。
“好啦,走咯。为了雷温要留下脚印了哟。矿山哥布林应该会帮他找到我们的吧。”
尼可和小猫开始往前走。正当它们拐弯的时候,却撞见有人阻挡了去路,尼可抬头一看,吓得背毛倒竖倒退几步。
“缇兰……”
额头的伤痕一览无余,半身为纳克拉维的男人无精打采地转动眼珠子,睥睨尼可。
“我才不是缇兰。这名字真令人不快。”
“可、可这是缇兰的身体没错啊。”
“被我附身了。我要用。当然是因为人的寿命有限,而缇兰没有。本来就是我为了有一天像这样进入使用的目的造出来的东西。”
说罢他很满意似的笑了。攥在他手里的火把的光焰,照亮了有伤痕的额头。在那额上的伤痕里,有侵入的龙蛋。一想到那蛋里寄宿着的心里只剩恶念的男人,就感觉比缇兰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他每踏出一步,尼可就一步两步地踉跄后退,但很快石壁就抵到了背上。暗想着必须想法子逃跑,尼可偷偷来回观察四周,可眼前的男人不偏不倚截断了出路。而那只小猫,一点也不明白状况,只是窝在尼可脚边。
“那么,你在这里干嘛?”
男人探究的目光直射这里,尼可却因为这句话稍微安心了一点。和格鲁比的交谈没被他听到。那么,就决不能让他知道。刚才想要隐藏火玛瑙的存在而将握紧的肉垫按在了胸口的长毛里,现在更是用例地摁紧了。
“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伯爵家的妖精们还有其他的也进入这片领域了。”
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尼可又一次惊得背毛倒竖。不知何时便近在身边的是悠里西斯,不,是阿尔文。
不管哪个家伙,都披着别人的人皮,真是麻烦。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被前后夹击,尼可趁其不备突然逃跑的打算就变得难以实现了。
“在地下遗迹那儿,好像大家都一起在找什么东西……”
这样说着的阿尔文,定定地盯着尼可的脸。
“哦?什么目的?”
男人一伸手捏住了尼可的脖子。
“不要,放手啦!”
“区区妖精猫而已,难道还认为能反抗得了我?”
就这样被摔出去的尼可,撞到天花板上落下,又撞到了地面的岩石上,只听得“呀啊啊”的呻吟扬起。
才要爬起来,却又被揪住尾巴绕着圈抡。
“呜哇————!”
就在这时,才觉得袜子斑纹的小猫刚刚转向缇兰,它就已经猛地咬住了他。
“你这、杂种野猫……!”
他一脚踢飞了小猫。尼可惊呼不好的瞬间,小小的猫咪像只皮球似的撞地弹起,掉进了积水的坑洞里。
“你干什么啊!快、快救救它,会淹死的!”
小猫沉下去后就一直没浮上来。
“回答了我的问题要救它也可以。”
“那、那个就……”
“妖精博士先生,您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在找火玛瑙?”
阿尔文说道。
“火玛瑙?不会吧,难道那玩意儿在这里?在哪儿?快说!敢不交待的话……”
仍拽着尼可的尾巴,他把火把的火举近它。鼻尖前,引以为豪的胡须被嗞嗞地烧焦了,尼可胡乱挣扎起来。恐慌地,想要逃离火焰,它一个劲儿比手画脚。
“水、水里的、是在水底下。你可潜不下去哦。格鲁比正在找。这样就行了吧,快把那只猫……”
然而蛇男不可能会在意小猫。依然抓着尼可,他就想要走开。
不管怎样总算是逃离了火烧的尼可,已经没有了乱动的力气,只能疲惫地耷拉着。这样下去的话不仅火玛瑙会被夺走,自己搞不好也会被杀。可是要怎么做才对,已经什么都考虑不了了。
不过没多久,男人就止住脚步回过头来,这是因为阿尔文他,飞身跳进了小猫落水的坑洞。
还想着他是不是已深潜到水下,却不一会儿就见他带着小猫回来了。可是这时,小猫已经没了呼吸。
看见湿漉漉的黑黑的小小毛球被横放在石头地面上,尼可的长毛也失落地垂了下来。
“……对不起哦。刚和我在一起就让你……”
“误闯妖精界的地上生物,通常都没法活着回去的。这只小猫也是,进入了这地下所以和死去已经没有分别了。”
阿尔文说道。或许的确如此。那种情况下没偶遇的话,小猫大概最后就是死路一条吧。可是尼可,是能够办到带小猫返回地上世界的。但现在已经,连这点也无法实现了。
“你……既有袜子也有手套,明明可以成为绅士的来着。明明觉着领带和你也挺相称的呐。”
“什么绅士不绅士的。不过是豆芽菜大的下等妖精。”
男人突然愤恨不平破口骂道,拿尼可就往石壁上砸。随即尼可倒地不起,他却更有甚者,举起还燃着的火把狠狠殴打它。
“那个斯图亚特家族的王子也是。居然敢侮辱我下作。”
斯图亚特家的。是一百多年前,攻进英国的造反王子。蛇男他,受到了登陆高地的王子的侮辱?所以才把那位王子的私生子,用邪术改造成灾难王子的吗。
……那这岂不是,相当单纯的恶意报复嘛。
只是因为自尊被伤害了就。为了报复仅仅这种程度的小事,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才甘愿消气啊。
直到现在都还怀恨在心,不知第几次地痛抽尼可。燃烧转移了的火焰点着了尼可自傲的漂亮长毛,它却已经只能听之任之再也动不了了。
男人突然想起来了似的一下住了手,转身离开时还喃喃自语。
“可恶,居然是火玛瑙?被他们找到就棘手了。不尽快摧毁这里的话。”
被火包围的自己,恐怕就会这样燃烧殆尽回天乏术了吧。在尼可对现状准备认命的时候,只听得见男人迅速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虽然感到身上被泼了水,但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替自己把火灭掉的人会是阿尔文吗。
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和蛇男一起行动的呢?是打算把爱德格、莉迪雅交给敌人吗?疑问多到堆得跟山一样高,可声音却无法发出了。不,就算得到了答案,却做不到把它转告给莉迪雅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已经怎样都好了。
不,一点都不好。不把火玛瑙交给莉迪雅可不行。
有只手在抚摸着必定已是焦黑一片的自己的身体。那只手,说不定会发现尼可拼命捂住的火玛瑙。
要是被阿尔文夺走了,会遂了那个蛇男的邪念的。
即使心里清楚,可这只手抚摸得实在太过温柔,尼可开始朦胧觉得,在那儿的好像是雷温。
是雷温啊。……他来了吗。
太好了,赶上了。
尼可使尽浑身解数,将握着火玛瑙的手伸向前。
想着,要交给雷温。
快拿给莉迪雅,正当尼可模糊觉得即使没法出声雷温应该也能懂它意思的时候。
“母亲大人,对不起。……让您重要的搭档,遭受这种罪。”
阿尔文站了起来,摊开手掌,认真注视着尼可拿着的石头。
“这就是,火玛瑙……。巨龙之尾的结晶吗?”
把那个装进前襟的口袋后,他又一次俯下身,轻捋尼可烧焦的毛发。然后又走近湿透的小猫,同样温柔地抚摸起来。
白塔一层的入口有一点高,在上到可拆卸的爬梯状楼梯顶端后还要往前一点。貌似是为了防止敌人轻易入侵,而有意为之的。
这里是从最初的国王、兴建者威廉一世传承至如今的维多利亚女王都在使用的,同时也用作王室居所的要塞。莉迪雅他们一进入,就见里面漆黑异常。
比利点燃了壁挂式的油灯后,终于周围泛起了些许光亮。好像是由墙外壁向内壁挖出来的窟窿一样的窗户,大概不利于采光吧。不用质疑,这里连在大白天肯定也是一样的昏暗。
火光中,陈列展示的中世纪盔胄浮现出了轮廓。靠里侧的地方因为还是很暗,看不清楚,但是比利有介绍说这里尽是些铠甲和武器。
“拉姆齐中尉,您还在这儿吗?客人们也是,请快些去避难吧。”
一名伦敦塔守卫(yeon warder)手持火把,从入口探进脑袋,说了这些话。
“火势有扩张的趋势吗,侍卫长?”
白胡子的守卫其实是侍卫长。比利提出莉迪雅他们的参观请求时,就是他批示的许可。
“现在这阶段还没有……。但是,我们还未能把火扑灭。以防万一,目前正将比较靠近火源的塔楼和仓库中的贵重物品运离。”
“来的正好,你们守卫应该比他对这里的建筑内部更熟悉吧。”
爱德格这么说道,向侍卫长走近几步。
“白塔里面应该有个教堂,不过……”
“是啊,有的哟。”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您是问圣约翰礼拜堂吧。那是征服王威廉在位时期,由国王忠实的友人——虔诚侍神、含蓄深邃的贤者贡多尔夫主教(gundulf the bishop of rochester,罗彻斯特主教;gundulf,又译“甘达尔夫”“甘道夫”,日耳曼语源教名,意为“战斗之狼”,《魔戒》中的巫师gandalf就是作者在此名基础上改动而来的)奉命兴建了这座白塔,自然也为国王准备了祷告的场所。主教大人认为,祷告的场所才是国王生活的中心、要塞的枢纽、进而更是护佑英格兰的重要据点,说他是以此礼拜堂为核心设计的这座塔楼也不为过。这座塔楼的四面,非常标准地面向东西南北,这也遵循了当时为修建教堂而做的决定。贡多尔夫主教便是如此细心谨慎地,为国王筑造了完美无缺的宫殿与要塞的。那么,这座塔楼是都铎样式的……”
“原来如此,然后呢,教堂在哪儿?”
大概是日间尽给参观者引路介绍了吧,侍卫长好像一开始解说就关不上话匣子了。爱德格要是不打断的话,恐怕就得没完没了地听下去有关伦敦塔的一切。
不过他的解说确实十分重要,给莉迪雅带来了坚定推断的信心。据说是建成了白塔的主教,是知道布朗之墓所蕴含的力量的。知道那是能从人眼看不见的邪恶之物手中保护伦敦的力量。只是他是天主教的神甫。为了将这份力量转化为基督的东西,他觉得必须覆盖住太古的魔力因而建起了教堂。果然,教堂才是魔力的据点。
“在二楼的西南角。事实上,如今已被改造为杂物堆房,所以从参观路线上除去了。”
“堆房!这还真够呛,虔诚的主教可是会哭的哦。”
“您所言极是。”
他抹了抹白色的胡须,重重点头。
“话说回来。刚才的爆炸,弄清原因了吗?”
比利问道。这也是莉迪雅他们想知道的。起火不是意外事故的话,那就是蛇男和他的爪牙潜入了。若是操纵了谁,就算是穿着制服的守卫和士兵,也不能不提高警惕。
不过,眼前的侍卫长应该没问题吧。本来就知道白塔里有教堂的话,是不会去烧别栋的圣彼得教堂的。
“不,尚未查明。但是,稍微有些奇怪的事情。就在着火前不久,有一位名叫沃尔西(wolsey)的神甫来访,据说是为了研究中世纪的教堂建筑的事务,获准进入参观那座圣彼得教堂。”
“因为正在临时闭馆期间,所以这个人物是特别对待的吧。”
比利抱有疑问之处,莉迪雅也觉察到了。
“是。此人为牛津大学研究员,对隶属王室的建筑物进行调查研究的也为数不少,是个经常听说的名字。虽然他也持有坎特伯雷大主教(the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英国圣公会首席主教,普世圣公宗的精神领袖)的介绍信,但就在刚才,于塔楼前一带的泰晤士河岸,发现了沃尔西神甫的尸体。”
“……该不会,放火后自杀了?”
“这个嘛,长相与在这里出现的沃尔西神甫不符。而尸体那边,是由预定与神甫接头的圣保罗座堂(st paul&039;s cathedral)的有关人员发现的,应该是本人没错。”
“就是说,出现在这里的是冒名顶替者,那家伙引爆了教堂的可能性很高……吗。”
爱德格语毕,侍卫长神情微妙地点点头。
“那人的特征是?”
“因为当时很暗,脸没有人记得非常清楚,但都描述是鹰钩鼻的男人。”
“是张伯伦主教啊!”
莉迪雅不禁失声叫道。主教?比利一脸诧异地看向莉迪雅。
“莫非,是在新闻画报上被通缉的那个主教吗?举行恶魔信仰的弥撒、与残忍血腥的各种案件也脱不了干系之类的那个吗。速写画像的确是鹰钩鼻。”
侍卫长接口道。
“啊,是那名主教吗。坊间传闻是有听过,真的是事实吗?”
“是事实。国教会和警力方面都在搜寻他们的藏匿处,但一直行踪成谜。”
爱德格答道。
“那个主教,杀害了沃尔西神甫、在圣彼得教堂放火,这么说此次事件就和恶魔信仰有关了?”
“并非恶魔,不过也是差不多的东西。不从那家伙手里守住白塔的礼拜堂就糟了。主教盯上的是圣彼得教堂而不是这里,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伦敦塔内的教堂,是王室私人的礼拜堂,并非受牧师管辖的教会建筑。所以就是身为圣职者的张伯伦主教,也除了圣彼得教堂外就想不出别的答案了吧。
“侍卫长,鹰钩鼻的主教应该还在附近。人手不足的时候提出这种要求实在过意不去,但能否请你们多留心扫除那家伙呢?”
面对爱德格的提议,他大大点头同意。
“抓捕女王陛下的敌人,当然是我们的职责。”
“可是,敌人恐怕不止一个。也要注意来自外部的接应。有可能敌方的爪牙会乘乱混入。”
“原来如此,堡垒沦陷国将不国,就是这道理吧。不过,这里是熬过了战乱不绝的时代的堡垒。不会被轻易攻破的。”
侍卫长拍着胸脯豪言道。
“不过话说回来,伯爵,您几位不是非要进来的任性参观者对吧?”
比利领伯爵夫妇前来、说是陛下的熟人想进来参观而拜托他的时候,他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内心还是有疑虑的吧。
“是在执行陛下的绝密任务哟。”
爱德格大言不惭张口就来,侍卫长却毫不怀疑立正敬礼,之后便迅速赶回任务岗位去了。
比利目送侍卫长远去的同时开了口。
“伯爵,请您不要说这种话随性的话。”
“也不见得就是胡诌吧?”
“陛下并未得知现在伦敦塔发生的事态。如果不是‘偶然将任性的参观者带来’这种情况的话,我就立场无存了。”
“我会负起全责。只不过得是能活着回去之后的事了呐。”
由狭窄的螺旋楼梯上到二层的爱德格和莉迪雅,与比利兵分两路,去寻找礼拜堂的入口。向着东南一带,借着油灯的光亮顺着墙壁走,不久便发现柱子的阴影里藏有一个出入口。这是种即使在白天也容易没看见走错过的设计。
还不知道是否这就是教堂,可一走进去,就看见这里的确是杂物堆房。
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乱七八糟地拢在一起放着。房间并不像圣彼得教堂那般的宽敞宏伟,而是个相当雅致小巧的地方。
“就是这里吗,圣约翰礼拜堂?”
灯光所及之处,明亮反而又将杂乱的陈旧感放大了。蜘蛛在这儿结了网,墙壁也被烟熏脏了,看不到一丝一毫圣洁的气象。
“是哦,一定没错的。呐,快看呀,多么漂亮的拱券啊?”
即使现状如此,莉迪雅也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似的。爱德格被她带动仰起头,也一看就全清楚了。两重的圆柱并立,支撑着数道拱券。举首仰望,就感觉如同置身于穹顶的怀抱中一样。
柔和温暖的、慈惠的空气弥漫充满了这里,令人不由升腾起敬畏虔诚的情感。这里作为礼拜堂、作为塔楼的心脏,特意注入了精神作用的营造用心一事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这里,是伦敦塔内独一无二的场所。虽然已经变得稀薄,不过护佑的力量还在这里聚集着哦。”
“魔力的,洪流的据点吗?”
爱德格也眺望着拱券,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地板上堆积的种类繁杂的物品表面,随意地覆盖着防尘布,在这些东西无法进入的看向上方的视野里,景况还是一如其建成时的原貌吧。月光自楼梯井上层的高窗射入,照得烟熏脏了的墙壁映出崭新石头一样的光晕。穹顶附近的区域,乳白色的光芒漂浮游弋着。倘若没有那些碍事的杂物,就连礼拜堂的地板,也该是这样溢满了月光的吧。
的确是实至名归的白塔中心,洁白的圣堂。
就在他们看得入迷的时候,阴影里有什么动了动。爱德格条件反射地行动了,举着油灯照向那里。
“谁?谁在那?”
爱德格一边摸向口袋里的手枪一边说道。从阴影里慢悠悠站起身的,是张伯伦。
“这还真是巧遇呐,伯爵。竟然会在这种地方碰上。”
他的手里拿着威士忌酒瓶。然而里面装着的恐怕是油。
“在圣彼得教堂放火的是你没错吧。”
“真没想到这种地方还有个礼拜堂啊。真是的,刚才可是把火药用完了呐。现在只得用这玩意儿点火了,不过在这儿可烧的东西倒是要多少有多少呢。”
在张伯伦的旁边,可以从缝隙中窥见一摞摞的书籍。
“蛇男的命令吗。堂堂一位主教,居然被派来亲自干这种跑腿小喽啰干的危险工作啊。”
张伯伦咬牙切齿地,狠狠瞪着如此嘲讽他的爱德格。会变成这种状况,正都是爱德格搞的鬼。让张伯伦被英国全社会打击追捕,并且瓦解了王子的组织。蛇男虽然得到了缇兰的不死身,可缇兰自己也是组织的异端存在。在要将爱德格塑造为王子君临英国的前提下,畏惧王子的组织干部们看中缇兰的能力,依赖他凝聚整个组织的成员。然而,突然和主教联手了的缇兰,对组织来说无异于脱离者,愿意服从他的人应该已经极少了。他们失去了可作为左膀右臂的组织后,只能就这样人手不足地挑起决战。
不过追根究底,对蛇男来说,王子的组织早就不是必需品了吧。
“这可是重要的工作。因为是最后的一道准备工序呐。这个地方不复存在的话,伦敦就能全毁了……”
“这事儿完了的时候,也是你被那个男人埋葬的时候哟。”
爱德格用言语诱导主教往反方向思考。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因为他隐约瞥见礼拜堂的另一个入口那儿,比利的身影晃动了一下。
“我会成为王子统治下的大主教。我已经得到这样的承诺了!”
尚未注意到比利存在的张伯伦,毫不掩饰愤怒失态地乱叫起来。
“那家伙,和迄今为止组织里的那帮干部可不一样。既没打算拥戴王子登基,也没想让你成为大主教。只不过想他自己支配一切罢了。”
“不管您想说什么,都一样会死在这里。被地狱的烈火烧个干净好了!”
一说完,他就把瓶子里的东西泼向周围倾倒一空。
正当火柴被擦燃的一瞬间,比利飞身而出。两个人身体撞个正着后,比利就拼命压制他,像骑马一样坐在他身上。爱德格想要搭把手跑过去的时候,突然张伯伦的上衣窜起火苗。
肯定是在和比利的搏斗间,偶然划着了火柴。火焰随着溅得到处都是的油延展开来,一口气的功夫就把旁边的书摞全卷了进去。
爱德格想要灭掉蔓延的火焰,放开了抓住张伯伦的手。他脱掉上衣扑打火焰,这过程中发出惨叫的张伯伦带着一身火苗就这么冲了出去。比利也追在他后面。
燃烧转移的火焰,只烧到了书所以总算渐渐熄灭了。爱德格朝因为扑打而扬起的烟尘对面说道。
“莉迪雅,到外面去。烟太大了。”
可是,莉迪雅的回应却没传来。感觉到异样的爱德格一回头,就看到两臂被反剪的她,嘴也被人用手捂住了。
站在莉迪雅背后的,是那个额上有伤疤的男人。
“缇兰……,不对,你,是邪恶的妖精博士吧。”
独眼的纳克拉维,在缇兰虽为半妖精、但绝大部分构造与人类无异的身体上,唯一留下的魔物特征就是额上的伤痕。龙蛋就寄宿在那儿。
若是使用梅洛欧宝剑的红宝石的话。就像之前也这么做过那样,或许就能够把缇兰和蛇男分开,但对方当然也对此有所警戒的吧。
所以,才挟持莉迪雅当盾牌。
那个男人,就算用的是缇兰的姿态他也不是缇兰。爱德格第一时间就这样告诫自己。若非如此,下判断的时候恐怕就会出错。
没有比缇兰更为狡猾、更叫人害怕的事物了。蛇男自身被龙蛋保护着。缇兰是不死身,所以即使伤害那具躯体、令其痛苦,蛇男也不会在意。
男人握着匕首,但还没有对莉迪雅挥刀相向。可是爱德格依然惊觉到危机感,霎时高叫。
“莉迪雅,别动!”
正当他看到莉迪雅想要抵抗、刚用了一点点力气的刹那间,匕首就动了。对爱德格的叫声有所反应的莉迪雅,极力勉强自己停下动作的一瞬,刀刃掠过耳际,头发被利落地削断了一束,软软地飘到地面。
“麻烦不要突然就停啊,女士。不然我的手可会瞄错地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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